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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青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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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青是快打霜的时候生的,那年闰八月天气冷的比较晚,冬青出生的那天出奇的冷。晚上,冬青的母亲是在破旧的乡医院瑟瑟发抖的生下冬青,但屋门口那颗老槐树似乎是卯足了劲,在泛白的霜下叶子依旧青的发亮。

    冬青的父亲开始不在医院,他在冬青剪脐带的时候还在台球桌上打着台球,等他懵懵懂懂的到了医院,看到冬青的外婆抱着粉扑扑的冬青,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男娃?”

    “是个漂亮的姑娘。”冬青的外婆说到,她本来也觉得失望,但看到漂亮又乖巧的冬青,还是觉得高兴。

    一抬头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冬青的父亲冬嘉铭张着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可怜了我的女儿……冬青的外婆想到还躺在床上苍白的沈韵,叹了口气。

    希望下胎是个男孩吧。

    就这样冬青带着漂亮的脸蛋在没有鞭炮,没有酒席中长大了。

    沈韵还是很爱冬青的,不过婆家的嘴脸让她并不好受,受了太多的委屈自然也会牵扯到冬青。

    但冬青毫不在乎,她在年幼时充满活力,所有同龄的孩子中冬青总是学的更快,跑的更远,她拥有了很多“手下”,隔壁家的大胖和二瘦争着和她玩,甚至兄弟俩时常为此打起来。

    聪明让冬青不那么受亲人排挤,村里开明的年轻人甚至觉得冬青会有用的,哪怕是个女娃。

    再晚点,冬青到了四岁,便被送到小姨家了,因为沈韵给冬青生了弟弟冬飞,在农村五年之后是可以生二胎的,但沈韵并没有隔到五年,只得把冬青送出去。

    沈韵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在冬飞生下的一年后,冬嘉铭终于凑了钱买了辆大货车,那时一个月能挣好几千,他们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距离冬飞出生也有了一年,沈韵就想着把冬青接回来。来到妹妹家里时,老远就看到一个表情冷漠的女孩,在她身后是几个留着鼻涕傻笑的小男孩。

    女孩脸上似乎是生了水痘,一颗颗的小红点有点吓人,但还是能看出姣好的面容。

    那一刻沈韵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大事,她看着触目惊心的红点嗓子有点发干,“阿青,是妈妈啊……”

    冬青只是站着,抬了抬头,又低下玩着自己手指,看沈韵就像看别的陌生人一样的表情。

    沈韵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把抱住冬青,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不认识妈妈了呢?我的好阿青……”

    冬青回到家后,孩子们又开始围着她转,长长的队伍后还跟着小不点冬飞,几个萌萌的小娃娃走在田埂里咿呀咿呀的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地里大人们看到后总是会哈哈大笑起来。

    “阿青,你这么聪明上学肯定没问题!”沈韵捏着冬青的脸蛋说到,想着女儿在自己的教导下十位数的加减乘除都会做了,腮帮子笑得鼓鼓的。

    送冬青上学的那天,刚好学校里从县城里来了新老师,老师长相一般但是穿的衣服十分洋气,老师的女儿也是娇滴滴的,说着流利的普通话。

    沈韵拉着冬青的小手,她看着小小又安静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应该去更好的地方。

    从那天起沈韵便在一众亲戚的拉扯下开了个副食店,并且时常在冬嘉铭的耳边提起想搬去县城的事。

    “你说你,开个店就好好待家里喽,我们干嘛要去县城?那边压力那么大,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冬嘉铭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的背景不似沈韵家有个当村长的爹爹和在生产大队干活的老娘,他家很穷很穷,当初完全是靠着契而不舍和帅气的脸庞让沈韵跟了他。

    不过当沈韵疯狂的挣钱有了小笔存款,外加冬青次次都考班上第一时,他有些动摇了,县城的条件可比这好多了,我们家还没有人去过县城嘞。

    做祖辈从没做过的事情让还有中二情绪的冬嘉铭突然想开了。

    沈韵自然是高兴的,她早就不想和婆家一起住,而且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她的冬青是村里最优秀的,优秀的人只能去更优秀的地方。

    冬青七岁时家里搬去了县城,住在六楼,她从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看着阳台上飞翔的鸟,突然觉得快活起来。

    “小飞!我们折纸飞机来飞!”冬青对冬飞说到。

    “好啊!”

    两人折啊折,白色的纸飞机从六楼降到一楼的草坪里,让路面的行人时不时抬头看着天空,两人就立刻把头缩起来,然后就像做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样,自豪的傻笑起来。

    “这俩孩子……”沈韵也笑到。

    只有冬嘉铭拿着房产证,想着自己只付了房子首付,还要月月还房贷有些担忧。

    “别担心,我们两个一起挣钱还有的多余。”沈韵说到。

    也是。

    后来,确实印证沈韵的话是对的,可惜冬嘉铭染上了赌瘾,他跑一趟货车回来能挣一千左右却要输掉一半,有时候甚至会输掉全部。

    “你又去打牌!吃什么饭啊?啊?!钱都没了,还有饭吃,你是不是傻啊!就只知道输钱输钱输钱……”沈韵似乎是气急了,她每天上班回来出来带两个孩子,还要煮饭洗衣服,现在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被冬嘉铭输完了。

    “我下次打小点的咯……我又不是总输,你快点去弄点饭给我吃啊,饿死了!”冬嘉铭在封闭的棋牌室打了一天头也有些晕。

    “不给!”沈韵坐在床边喊道。

    “欸!你这女的真是……”说着冬嘉铭就去那柜子里压箱底的钱准备出去吃一顿。

    沈韵立刻上前,“你还想拿去输啊!这是阿青小飞的报名钱!你个死人!“说着便拉扯着冬嘉铭的衣服。

    “你还翻了天了!“冬嘉铭用力的推搡,把沈韵推得老远,手臂刚好撞到床脚,破了层皮。

    房间顿时传来吼叫和东西破碎的声音,三岁的冬飞还不太懂只是看着动画片,冬青却是靠在墙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十分钟后,房间的声音停了,冬青看着沈韵哭着推开房门,又推开大门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