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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外人,陈菁菁在谢梵烟这里随意多了,问起陈瑾瑜,谢梵烟也摇头说不知道,陈菁菁哪是能做得住的人,便央谢梵烟带她出去玩。
谢梵烟本想拒绝,懒懒的不想动,但忽然想起笛梦来,昨日笛梦虽然被阿月开解许久,但是笑容仍是沉沉的,像有千钧重量一般,看她的样子,谢梵烟心里也不好受。
“出去也好,你去把阿月叫上,让她守着你我也放心些,我也带上阿梦去,给她开解开解心情。”
阿梦的事陈菁菁从阿月那里也听了不少,阿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想起笛梦的事情就在陈菁菁耳边长吁短叹,陈菁菁也是无奈万分,只希望阿梦能够好好的。
“好呀,就这么定了。”说着,陈菁菁兴冲冲的吩咐自己身边的流莺,让她去叫阿月过来。
笛梦被脂容拉进来,听说可以出去玩,沉郁的脸上换上欣喜的笑容,然后郑重的对谢梵烟道谢。
“你这丫头,总是这样客套做什么,在这里自在一些,别不开心。”谢梵烟对着笛梦笑。
“少夫人。”笛梦看着谢梵烟,看着谢梵烟对自己和蔼的笑,终于咬牙提出了自己这两天一直想提出的要求,“少夫人,您可不可以去求求老夫人,去求求世子爷,把我留在您身边好么,虽然阿梦身子废了,可是还可以再去练,练好了保护少夫人,求求少夫人,不要再让我回毓秀苑。”
谢梵烟有些为难,自己与陈锦和一向无甚交往,没必要为了一个暗卫去得罪的。毕竟陈锦和给人的感觉很阴郁,这样的人不好被得罪。
可是看着阿梦的泪光,想起她受的苦楚,再一想自己这身份如今怕是在这府上第一受保护的,而这个任务一完成,自己就会被老夫人安排离开,这府里这些利弊权衡马上要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就当最后做件善事。救了这个可怜的丫头吧。
“好。你只要好好养着身子,日后保护好本夫人,本夫人就把你留在身边。谁都不给。”谢梵烟怜惜的拉过阿梦的手,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子。
“嫂子,你的心真好。”陈菁菁一面吃着果脯点心,一面随口道。
自己的心好么?闻言。谢梵烟有一瞬间的怔忡。
从来都是先考虑自己,上次与菁菁在马车上的那次是这样。而这一次也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才肯施以援手。
而这个世界上,不考虑自己也要去挽救他人的人,谢梵烟只知道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姐姐。
“你嫂子嘛,人自然好。”谢梵烟笑一笑,一语双关。
这次出门谢梵烟带上了脂玉和魏红玉。而陈菁菁和阿月竟然又是一身男子装扮,说面纱太过麻烦。
一行人并不常出门。谢梵烟提出去振威镖局看望几个孩子,已经颇长日子没去看看了,到底是还没长大的孩子,谢梵烟有些不放心。
几个人都不反对,本来就不知道去哪里,只是离开有些无趣的王府,做任何事仿佛都有趣生动了许多。
这次是振威镖局的总镖头亲自相迎,给谢梵烟等人上了茶,听了谢梵烟开口,笑容可掬,“这几个孩子也是有福气的,竟然能让青弟点头答应收徒,你们放心,孩子在青弟手上,一定会成器的,不过谢夫人暂时是见不到缘木几人了。”
“为何?”谢梵烟急忙问道。
“青弟这人,行为颇有些怪癖,但性格耿直,绝对是个好人。自从下决心要收三人为徒后,便与我告辞离去,说要带几个孩子去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学习,我三弟本来是想和谢夫人打个招呼,也被青弟拒绝,生怕谢夫人不舍或者不放心。”
“啊?”谢梵烟没有想过会有这番变故,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又为那三个与自己有一番缘分的孩子们担心起来,“那什么青弟的,到底叫什么,家住何方,他有没有说会带缘木他们去哪里?何日回来?”
“谢夫人千万莫忧心,青弟名字叫李青,也是我出去保镖无意间结识的一个朋友,具体身世并不清楚,但我老儿敢以性命保证,青弟绝对是个正直的人,脾气怪了点,毛病多了些,但却是个高人,武功奇高,江湖阅历也很深,这几年多亏他帮忙,我们镖局才能在京城众多镖局中排的上号。他并未说会去哪里,但却定了两年之约,说两年后将孩子带回。”
一旁魏红玉心里虽然也诧异半天,但看谢梵烟愁眉不展,还是安慰道,“少夫人别忧心了,振威镖局的总镖头,这么一大把年纪,几分眼力总还是有的,想来不会看茬了人,两年时间很快,一晃儿几个孩子就回来了,说不定还都学成了通天的本事呢!”
“可不是,这几个孩子性格活泼机灵不说,还颇通人情世故,原本我青弟生怕他们从小居无定所无人管束,养成了惫懒的性子,因此开始是对他们不喜的,只是耐不住我三弟请求,没有立刻拒绝,只说冷眼旁观几日再做决定。结果发现几个孩子不但相互帮助,十分友爱,这份情感比寻常人家的亲兄弟间都要坚固,非但如此,每日还互相勉励,日日勤起练习三弟教的基本功,早起练到三更天,这份毅力在我们镖局年青一代中是绝无罕有的。”总镖头提起缘木他们也是笑着,眼角有层层的皱纹,眼里却流露出少有的赞叹和温情。
“尤其是谢缘木这个孩子,除了每日练习基本功之外,还托三弟找人给他教字,说日后要读书学习,三弟是个莽夫,以为缘木不过是一时新奇好玩,便随便从镖局中读过书的年轻人里面指出一位让他去教习谢缘木,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二弟的侄子蒋中,有几分聪慧。练武也很用心,在镖局年轻人里面算是个佼佼者,这孩子就是个井底之蛙,没别的见识,骄傲惯了,有些看不起谢缘木。”说到这里,总镖头小心的瞥了一眼谢梵烟脸色。看谢梵烟听得很认真。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才继续说下去,“长辈交下来的任务不能不完成。但除了教缘木认字,暗地里还使了不少劲儿折腾那缘木,三弟知道后本来想阻止,却被青弟拉住了。说看几天,看几天就看出了缘木真性情。缘木丝毫不在意自己受的委屈,相反每日还十分虚心的向蒋中请教,不论蒋中是什么态度,他都是不卑不吭。认真努力,谁都能看出这孩子学习是认真的了。”
谢梵烟听说,脸上也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就是缘木这孩子的认真劲儿打动了我青弟。我青弟才决定收几个孩子为徒,打算倾囊相授的。所以谢夫人千万不要担心着急,等两年后青弟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说真的,我这青弟肯定是个有来历的人,老夫也算是见过不少能人了,但论起本事我青弟绝对要排第一,只是不知有过什么经历,看样子似乎无家可归一般,才在我镖局借宿,但绝非长久能留在这小地方的人,所以青弟要走,老夫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谢夫人也该宽心才是,我瞧着几个孩子都是有造化的说不定。”
谢梵烟只是点头,不再多说,内心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生下”这个不存在的孩子之后就要消失了呀,原本是想着几个孩子古怪精灵,能够帮自己在京城觅一处清净地,不被人发现身份,必要时候也做自己的掩护,没想到他们一去就是两年,两年之后呢,能不能与他们再相逢?自己与长公主的纠葛是否能结束,这些都是未知,听起来不过是短短的时日,对于谢梵烟来说,却是个未知的遥远。
也许,这就是这几个孩子的造化了,注定他们要遇见自己,然后通过自己谋得了新的道路,宛如宿命般将时间地点发生的一切都完美的契合。
想到这里,叹一口气,起身便与总镖头告辞,离开了镖局。
陈菁菁听了这么新鲜的事情在与笛月七嘴八舌的讨论那李青的来历,甚至陈菁菁打算动用府里的暗卫去查探一番,笛梦忙主动请缨,那急迫的样子看起来查探是假,外出游玩才是真。
笛梦被带动的也活跃了一些,插了几句嘴发表意见,魏红玉则还在宽言安慰谢梵烟,什么那总镖头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啦,说出的话如板上钉钉不会有错啊什么的,谢梵烟只是点了一路的头,觉得人生艰难无比,难道自己真的表现出了很忧虑的样子?
“哎,那边围了好多人呢,我们也去看看吧。”阿月几个人里面个子最高,看到远处有一群人簇拥着,便喊起来。
陈菁菁最爱热闹,当然不会说不,谢梵烟也是爱闹的性子,更不想听魏红玉对自己的深刻忏悔与安慰,忙点头,一行人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到了人群那里。
原来是个新开张的茶楼,为了招揽生意,便附庸风雅,邀人联诗作对,并拿出一个丹药做赏,据说是天下难得的“焕颜丹”,佩之可常保青春,要奖给赋诗最佳的人。
联诗作对倒没什么,这个奖励是吸引了大批的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于是底下围了不少出游的姑娘,亦有青年才俊蠢蠢欲动,谁心里没有一个想去讨好的对象?
陈菁菁看到也来了兴趣,拉着谢梵烟便要上楼,一面絮絮叨叨,“嫂子你文采最好了,去作一首诗惊艳四座技压八方,然后我们就能捧着焕颜丹回家了,命工匠剖开你我一人一半佩戴起来,然后岂不是两个人都越戴越漂亮了?”
谢梵烟:“…………”
有才的那是姐姐好么,自己还是别献丑了,可看陈菁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还是忍了忍不想给这姑娘当头泼一盆冷水。
上了楼,才发现这茶楼颇大,有不少人都拈了一个纸条,在凝思作诗,谢梵烟粗粗一看,还挂了不少比较偏的韵脚韵词。
陈菁菁已经兴冲冲的去挑词了,正看到一个比较好作的韵,伸手要去拿,另一双纤纤素手也靠近过来。
陈菁菁灵机一动,叫唤了一句:“哎哎注意了,男女授说不清啊。”一双手大喇喇的就要去碰那个女人的手。那双手的主人果然缩了回去,陈菁菁心里道了一句:“搞定!”拿回那韵词,得意洋洋。
“真是,霸道不讲理。”却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冷冰冰的传来,一下子浇灭了陈菁菁所有欣喜,转过头去,一对人宛如一双璧人,立在自己身边,果然是顾庭芝,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端庄优雅的女人,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自己强行按捺住去见这个人的念头,在慢慢的时光消磨里并未变淡,反而更加呼之欲出,陈菁菁却知不能,只能苦苦忍耐,多日不见的苦楚在此时对方的冷言冷语里一下子被扩大到了极致,心里也难过到了极致。
他身边的人是谁?为何看似那般亲密和般配。在大昭,在礼仪规范的大方之家,男女这样并排在人前,要么是有了婚礼,要么是有了婚约。
他见了自己,眼里还是这么多的不耐烦,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厌恶。
自己傻了那么久,以为他会有心软回心转意的一天,却原来答案再明显不过。陈菁菁自嘲的笑了笑,捏紧手里韵词,转过脸不再看那两个人,目光寻找着谢梵烟,想要离开,想要逃离。
不再去纠缠,该有的骄傲,还是不能丢的,不然只会更加让人看轻。
顾庭芝也不意在此看到陈菁菁,本来就不耐烦这样的场合,作诗是没问题,可是这种场合作诗岂不是将自己的诗待价而沽,污了诗本身?可是表妹听说有什么劳什子的焕颜丹,非要拉着自己过来,没想到竟然见到男装的陈菁菁,在这样几乎都是男子的场合这女孩还一点小节都不拘束,举止还和以前一样不讲道理,莫名的,一贯好脾气的顾庭芝心里忽然生了些许怒气,不由得就出声嘲讽。
以为陈菁菁看到自己了,脸上会露出些惊喜,然后像以前一样跑过来,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竟然就要转身离开。
一瞬间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惶然占据了顾庭芝的内心,这些日子他有意无意的向同伴透露自己的去向,有意无意的在以前“巧遇”到过陈菁菁的地方徘徊过,心里说服自己只是想让这个丫头食言,再狠狠的教训她一顿而已,别无其他。
可是在最初的笃定之后,顾庭芝心里多了一丝不确定。
想起几个哥哥的话,蹙着眉头,难道真的是这丫头移情他人,对自己不过是一时热情罢了?
“你站住,刚才明明是仪之先取韵词,被你无赖夺走,还不快来和仪之道歉。”忽然不想让这个丫头这样消失,顾庭芝不由得出声,用此时唯一的理由想留住陈菁菁的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