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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母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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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母子心

    至于那一帮混混,因为伤了萧朗几个,加上周诺得理不饶,就算原本知县老爷想保他们也没办法。证据确凿之下,他也不能因一批混混伤了自己的体面,索性重重地判了,将他们流徙海边盐场北边的煤矿等地去做苦力,以此讨好周诺和萧家等乡绅。

    一直恨着那批混混的几个差役去那里翻腾出不少偷来的物件,家具,金银玉器,首饰,衣物,鸡鸭牛羊……他们不单偷外面的,连周围邻居以及熟悉的铺子都偷,以往大家敢怒不敢言,如今被端大快人心,纷纷说知县老爷是青天大老爷。

    而宝银儿和那个黄毛,因为周掌柜答应过保全他们,便真的平安无事。周掌柜甚至还一人给了他们几两银子,邀请他们去店里做事儿。虽然让他们做正经事儿不行,可他们也有长处,消息灵通,无孔不入。以后让他们负责打探乡下喜欢什么,然后组织人下去贩运,也未尝不是一种人才开发。两人都答欢喜地应了。

    周掌柜便让人戴着他们去给唐家磕头赔罪。唐家因为周掌柜帮了大忙,且他是周诺的人,自然领情。加上能让宝银儿改邪归正,不再为祸乡里,便也不再计较。两人便真个在周家的铺子里谋了差使。

    萧老夫人留唐妙住几天,一是养病,二是她如今喜欢这丫头。唐妙在这里住着,萧朗每日笑滋滋的,就好像头上顶着个大太阳一般。以往还会耍脾气,嫌这个嫌那个,吃饭挑三拣四。可因为唐妙在这里,为了不让她挑食,他倒是主动说这个好吃那个对身体好,让厨房变着花样给唐妙做吃的。比如说萧朗最讨厌吃萝卜,可因为唐妙在,那排骨萝卜汤,他也没少喝,一边喝一边笑着赞“萝卜可是小人参,吃了身体好,不生病。”

    进了冬至月又住了两天,唐妙身体好起来,记挂着自己暖棚里的小鸭子这几天要出壳,再也住不下,但是看萧朗一副依依不舍地样子几次都开不了口。又住了一日,便跟他们说告辞。萧老夫人让萧朗带人去送她,到了唐家,恰好知县朱大人在。

    周诺早打发人来把事情原委跟唐家说过,知道萧朗无事他们都松了口气,还顺带解决了黄毛和宝银儿的事情,都欢喜不尽,以后村里会太平许多。

    唐妙看了看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差役,个个膀大腰圆,面色冷肃,腰挎佩刀,一副门神架势。她悄悄问二姐:“为什么事儿来的?是不是二叔的事情?”

    杏儿点了点头,“让你猜对了。”

    屋里高氏夫妇带着曹婧陪朱大人说话,唐妙便也不进去,拉着萧朗和二姐悄悄去奶奶家。小蔷薇说三婶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一副怕人的样子。唐妙便没进去,跟萧朗去了二嫂家。

    小蔷薇和景林负责打探消息,朱大人说什么,都跑去二嫂家一一告知他们。

    朱知县大人言得知唐知县二叔的事情,深表担忧,特意找朋友打探一二,顺路来唐家看看。他的意思是二叔因为助纣为虐,很可能会被归为朝廷新律中那类“见一利而忘大义,不惜戕害他人性命,违法乱纪”的人里面而被斩首。如果有心人再稍微推波助澜,诬赖景枫暗中指使,为官谋利,就有可能举家受牵累。朱大人深谙为官之道,虽然只是个知县,可做官已有十几年,可以代为唐家周旋,力保景枫的仕途,二叔的安全。

    唐妙听得眉头紧锁,问道:“大嫂和娘是什么说法?”

    “表面上十分感谢,但是不绝对应承答应,只是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要么答应要么拒绝,这两样哪样都不合适。”秦泠月淡淡地叹了口气。

    杏儿有点着急,“那怎么办?”

    秦泠月看向唐妙,“还是小姑过去吧,这朱大人对你的暖棚种子也感兴趣。你一去可以转移话题,替他们解围。”

    唐妙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

    他们出门的时候,景林跑过来道:“奶奶哭了。”

    唐妙忙问怎么回事。

    小蔷薇随后跑出来,“还不是三婶?她跟奶奶说二叔早就给过信儿的,是大爷大娘没跟他们说。三婶还说二叔寄信给她和三叔了呢,说是原本想回家,但因家里没有他的房子和地,又没有大哥那么大的出息,回家了凭空讨人嫌。奶奶就哭了。三婶还说二叔去求过大哥,请他帮点忙,可是大哥因为当了官,不想认穷亲戚,让人把他赶了出去。后来二叔被人诬赖,大哥不但不管,还给说狠话,跟着诬赖二叔。说二叔如今被人关大牢里,过几天可能就要砍头。大哥因为怕被连累,连问都没问过呢,还不让我们告诉奶奶……”

    唐妙听了,忙让二嫂几个去劝奶奶,别让三婶胡说八道地挑唆,她则拉着萧朗家去和稀泥。

    屋里曹婧一直忙着应付朱大人的话,由于高氏和唐文清跟官场人打交道少,说不两句话就无意识地被绕进去,她只能忙着填补打叉解释。唐文清夫妇意识到这朱大人的意思,看媳妇的眼神儿也知道,最后索性闭了嘴,只是嗯嗯呀呀,点头摇头叹气之类的。曹婧早就看到唐妙回来,原本松了口气,见她又出去心下着急,这番看她和萧朗过来,忙喜道:“朱大人,我小姑和她未来夫婿萧少爷来了。”

    朱知县一脸欢喜,扬声道:“啊,那……快请,快让他们进来说话。”

    唐妙和萧朗进了厅房,规规矩矩地对着坐在正中的朱大人行了礼。她见萧朗脸上有愠色,便对朱知县道:“萧朗听说知县大人到来,特意过来磕头,他还赶着回去呢,就不相陪了。”

    朱知县笑着摆了摆手,和气道:“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回去,别让萧老夫人担心。”又问萧朗,“老夫人身子骨还硬朗吧。”

    萧朗扯了扯嘴角,拱了拱手,“谢大人,我奶奶好着呢,多谢大人关心。”

    朱知县呵呵一笑,“改日,本官没那么忙的时候,去探望老夫人。”

    萧朗道了谢告辞下去,临走的时候看了唐妙一眼。唐妙朝他笑了笑,让他放心。

    唐妙走到西边父母座位后面,跟大嫂站在一起。

    朱知县笑了笑,“三小姐的暖棚如何?听说种子如今越来越好,就算有钱也是千金难求啊。”

    唐妙看了一眼父母,他们是老实巴交地农民,对为官者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和谦卑。朱知县越是表现得和气,他们反而越发不安,因为他们的意识里,当官者就该是威严的,如今知县大人这般笑呵呵的,会给他们笑面虎的感觉。

    她忙答道:“回大人话,还差得远。我们一定尽力,做得更好。”

    朱知县笑得越发和气,又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在唐妙几乎没有耐心的时候终于提出了真实意图。朱大人想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予以嘉奖,拨银子建造一片庄子,统统划拨唐家使用,每年只要为朝廷提供麦种就好。假以时日甚至可以得到圣上的额外恩宠,不只是景枫甚至其他人也可以获得封赏。等举国都种植唐家的种子,到时候可是造福万民的事情,龙颜大悦很有可能封个什么侯。

    朱知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贵府二叔那点事,也就不足虑了。”

    高氏夫妇互望了一眼。原本让儿子读书存的就是光宗耀祖的心思,而今女人捯饬几亩地,伺候几座大棚竟然比士子们寒窗十载都管用,竟然还能封侯?他们是不懂的,扭头看唐妙和曹婧。

    唐文清咳嗽了一声,恭敬地道:“知县大人,我们大字不识一个,这事儿也不知道轻重。我看还是等问过我们老大再说。”高氏也点了点头。

    朱知县哈哈笑起来,摇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腿,“两位太紧张,太紧张了,三小姐如此有见识,况且还有曹家小姐,这可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呀。”

    唐妙福了福,脆声道:“大人过奖,大人有什么吩咐,我们莫不遵从的。如果想要种子,尽管开口就是。至于向朝廷请功可千万不要再提。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子民也是圣上的子民。士农工商皆是响应天子之召,各司其职,各安本分。我们种地皆是应当应分的。还请大人万勿过奖。万一圣上突降天恩,要让我们上京,以我们生于农长于农的品性来说,一时慌了阵脚,乱了心神,到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什么贵人,那可怎生是好?不如安安分分地呆在密州县,做圣上的子民,大人的县民,岂不是更好?”

    朱知县抚掌笑道:“果然是见识不凡的一位小姐,既然如此,本县也不强求。那就跟唐大人商量之后再做打算。不过却一定要让我略表心意,不要推辞才是呀。”

    接着朱大人招手,门外一个差役捧了只一尺长三寸宽的锦盒进来,打开放在知县手边的八仙桌上。

    朱知县一脸和气,朝坐在西侧下手的唐家人道,“来,看看。”

    唐妙福了福,上前捧起里面折叠的小本子,看了看,这算是一份礼单。除了送礼常用的各色点心、瓷器玉器、绢丝绸缎等。另外还有一座叫晴园的庄子,位于密州县南边十里的位置,占地三百亩,靠山面水,土地肥沃。

    不等她说话,朱知县道:“放心,这庄子不是本官私有。本官虽然为官十载,说起来可穷的很,这些礼物也是几家人凑的。那座庄子为县里公有,是专门招待各位大人之所。”

    唐妙忙推辞道:“大人,这可使不得。”

    朱知县笑眯眯地看着她,“三小姐何必如此推辞,唐家如此成就,各位大人自然会常来拜会,只是怕惊扰你们,所以特让本官先来打个先锋。那庄子既然是公用,如今交到你等手里才算是物有所值。贵府也只需每年上缴朝廷赋税即可,并不需额外交纳什么。保不齐的也不过是招待一下各位大人罢了。济州府在薛大人带领下,个个清正廉洁,就算各地巡查,也不过是按例接待,勿需特别劳神,更不许什么奇珍异宝,不过是一日普通三餐而已。”

    唐妙微微抿着唇角,视线毫不躲闪地看进知县大人的眼底,看起来他是势在必得,若自己拒绝那倒是不知好歹,说不得要迫他想别的招数。这厮表面笑嘻嘻,背后阴森森,可见其手段高明。只是他如此手段,为何十年只做个知县?

    “既然如此,那万分感谢大人。”唐妙福了福,将礼单和地契房契放回木匣内。同时她看到朱知县眼底闪过的那抹得色和一闪即逝的阴沉,却发觉得要小心谨慎。

    又说了两句,朱知县喝了口茶,谢绝了唐家挽留用饭的好意,让人收拾一下打道回府。

    将朱知县送走之后,唐妙立刻请流觞帮忙,把朱知县来过的事情,还有那只木匣子里的东西带上送去周掌柜那里,告诉周诺知道。怕路上跟朱知县的人碰上,唐妙让流觞绕路,从别的地方走。

    萧朗道:“骑我的马去。”

    流觞笑道:“少爷,您又借口不回家。”

    萧朗板着脸,“我找借口了吗?我本来就打算不回家的。”

    红彤彤的太阳像是青玉瓶内的火球,朦胧而又热烈。霞光落在萧朗的脸上,依稀是孩子时候的模样。唐妙笑道:“这么些年,只有你好像从来没变。”

    萧朗墨裁的眉梢漾起笑意,“那你还说我变得你不认识了?到底变好还是不变好呢?”常叔说不能让三小姐觉得他太单调,但是更不能让三小姐觉得他变得不可掌控。

    唐妙笑了笑,握上他的手,“前些日子宝银儿被人打了,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萧朗明澈的眸子在艳霞中有一种动人的韵味,他笑得竟然有些憨厚,坦诚得让唐妙没成就感,“是啊,不过他不知道,我找不相干的人出的手。那你怎么知道的?”

    唐妙撇撇嘴,不用猜她也知道萧朗那点小心思,不需要证据,这是经验。

    萧朗随她去奶奶家,一点没有把自己遇到陷阱的事情告诉她的打算。

    唐妙进屋的时候,王氏正在劝奶奶想开点,让她别伤心。

    王氏道:“娘,你别太难过,朱知县会想办法让二叔平安回家的。”看到唐妙和萧朗进来,她立刻一副指责的样子,“那么妙妙,你们怎么说?到底想不想办法救你二达达。”

    唐妙扬了扬眉,“要是三娘娘有办法,那我们就听好信儿了。”

    王氏提高了声音道:“朱大人那么不是说要帮忙吗?你爹娘什么意思?”

    唐妙见奶奶哭得两眼红肿,一副睁不开的样子,想必三婶没少挑唆,又见四婶站在炕前里,脸上神色不好。寻思可能是奶奶太过伤心,四婶劝了两句,被奶奶给训了。

    她笑了笑,道:“奶奶,您别难过,二叔肯定会没事儿的。我大哥老早就想办的。请了周公子和柳先生帮忙,那边他们也有朋友。我大嫂还回娘家拜托曹老爷帮忙,很快就没事的。”

    王氏撇嘴道:“能帮忙才好,就怕人家只是说嘴儿。”

    唐妙心下生气,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王氏见她不说话,又道:“那么我问问,是不是早就得了信儿?怎么不告诉我们?这么一看就是不想帮忙,二叔那里都哭死了,你二娘娘这才给我打了信来的。景枫在外面当了官,一点不照应自己家人。你们二达达是个本分人儿,又不做什么坏事儿。不过是受人蒙蔽,你大哥说两句好话,大不了就是送几百两银子的事儿。谁知道你大哥连自己达达都不认,别说送银子说好话,巴不得不认识的样子……”

    萧朗见她一副指责唐妙的样子便动了气。唐妙感觉到他的不舒服,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先去菜园里看看我家的小鸡小鸭吧,回头我找你去。”

    王氏嘴角一扯,哼道:“这还没做我们唐家的女婿呢……”

    唐妙听着难听,忙拉着萧朗出去让他先去菜园。萧朗不肯,她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一般见识也不对,我三婶那人,仗着你肯定不敢揍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萧朗只好去了。

    唐妙往屋子里走的时候听着奶奶又开始哭,说老二可怜,当日家里没得吃穿,他们为了把粮食留下所以才出去闯荡的,如今家里好了他们竟然有家不能归。她哭得肝肠寸断,听得唐妙叹息不已。

    这个时候只怕奶奶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就算三婶不说,她也认准了是大儿和大儿媳妇发达了,不想受二弟牵连,所以才把事情瞒着没告诉大家。

    又听着三婶在那里安稳地说什么,奶奶哭声更大。

    四婶说了句什么,奶奶突然尖声斥责道:“你们一个这样,两个这样,都巴不得老二死在外面别回来。他回来能怎么的,不用你们拿一分银子来养他。这家里还有他的房子和地。既然朱大人来了,人家主动提出来帮忙,你们为什么不同意?安得什么心?”

    紧接着四婶从屋里走出来,低着头抹泪。唐妙忙上去劝她。荆秋娥摇了摇头,径直出去了。

    这时候老唐头从东间进了西间,吼了一声,“老三家的你快歇歇吧,家里还一堆活,快忙活去吧。别整天价没点正事儿就知道插舌头。”

    奶奶哭声更大,王氏也开始哭。

    片刻,老唐头气得嗨了一声,也冲了出来。唐妙忙扶着他,“爷爷,你可别生气。”

    老唐头气道:“我日他猴,我不生气,她从早到晚家的咄叽,非得把这个家咄叽散了才高兴?”

    唐妙心念一动,奶奶原本就伤心,被三婶一挑拨,才越发伤心难过的,因为钻了牛角尖,便越想越伤心,以为是自己大儿媳不好。

    当下得把王氏给弄走才成。

    老唐头气得哼哼了两声,嘶着气,“我这牙疼了一天了。上火。你二嫂和吴妈说了两句,被她们给骂走了。人家脸皮薄儿,可不像这些娘们儿似的。你四叔说了两句也被骂走了。将将的,你四娘娘也叫她们骂出去。家去说说,叫你爹娘别过来,省的生气。”

    唐妙问道:“爷爷,我二姐呢?”

    老唐头又嗨了一声,“还不是让他们骂走了?一个劲地说嫁出去的闺女,气得你二姐说再也不来了。”

    这时候高氏和唐文清一起过来,问怎么回事。他们一直在陪朱大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老唐头摇了摇头,摆着手说不出话,牙疼得一鼓一鼓的,做手势让他们赶紧走,别进屋了。

    高氏关切道:“达达,你这是怎么啦?”

    老唐头按了按自己的牙根,高氏让唐文清去请个郎中来给父亲看看,自己进了屋。唐妙没来得及拉住母亲,原想着把三婶弄走,他们再劝奶奶就好了,如今母亲进去,只怕要坏事。

    一个正在气头上伤心怨气没处撒,一个因着儿女出息而春风得意,岂不是刺激到极处。正想着,屋里响起李氏的声音,“嗯,你们想着,没有那个弟弟是正好正好的,他没了,你们什么事儿也没有。该当官的当官,该发财的发财。儿子是我养的,心疼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高氏愣了下,看向王氏,“这是怎么说的?”

    王氏哼了一声,“大嫂,这话我们也不明白,得问问你们啦。你们早就有孩子二叔的信儿,都不告诉我们。还是二嫂找人打信给我……”不等她说完,李氏哭着道:“不用说了。反正都是单过,这门儿里也不能容不下他,他也是正正经经老唐家的子孙。你们这些孩子,我哪个都疼,我不偏不向。盼着你们都好,都人丁兴旺,我就算死了也闭得上眼。可要是有一个不好,我也不欲作,咽不下这口气去。”

    高氏刚想解释,王氏又接着道:“大嫂,你就别惹咱娘生气了。你们知道二伯的消息,没跟我们说。我们也体谅,不就是怕他影响景枫的仕途吗?这也没什么,那人家朱大人出面帮忙,你们为什么拦着不帮?还得等朱大人送了宅子地的才松口?也幸好朱大人出面帮忙,二叔肯定没事儿就是了。”

    高氏现在才弄明白怎么回事,看样子之前自己为婆婆好瞒着她,结果错了,她不但不领情,反而以为自己挑唆家里不救二叔。二叔那边写了信给老三家,这才有了出婆媳结盟大闹的戏来。

    “老大家的,我问你,你是不是生怕你二叔子连累的景枫?所以才不让景枫救他二达达的?”李氏流着泪,眼睛红肿的厉害。

    高氏张了张口,想辩解,李氏却一声声地质疑是不是是不是。

    高氏道,“当时我确实是怕二叔做的那些事儿太大,连累……”

    “这不就是了?这不就是了?”王氏喊道。

    高氏眉头紧锁,“老三家的,你别添乱行不行?老二家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你知道?”

    李氏哼道:“我当然知道。我的儿子我知道。你这个二弟,虽然不是什么大本事,可他心底善良,正直。跟老四是一样的人。他可不会做老好人,不会怕老婆。更不会昧着良心。从小他就听话,家里没吃的,他一天就吃一个地瓜,干活抢着干,他刚结了婚,怕到时候家里不够吃的,领着他媳妇出去打拼。他说‘娘,我要是在家里,咱都得饿死,不如把粮食留下,我领着媳妇出去闯荡,这样她生了孩子也不吃爹娘的饭,不和侄子们抢’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要不是你们二弟仗义,把粮食留给你们,那两年,我们家早都饿死了。到了这时候,你们都不管他死活,都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呜呜呜……你们都滚吧,都滚吧,你们都发达了,当官的当官,发财的发财,我们家的事儿就不用你们管,不用你们管啦……”

    王氏也一个劲地煽风点火:“我这个二伯子是个好人,真的好人,否则朱大人也不能那么主动地要帮忙,人家是看不过去……”

    老唐头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发什么疯,老二十多年没回来,你知道他到底做什么事儿?到时候他在外面干点什么,连累的一家子跟着砍头,你就痛快了。”

    李氏没鼻子没脸地喊道:“我愿意,我愿意,再怎么也是我儿子,做娘的替儿子死我愿意……”她用力地挥着胳膊,“都走吧都走吧,我不用你们管,你们也别怕当官发财的时候叫人家戳脊梁骨不孝顺老娘,你们哪个都是我的亲骨肉,我不偏不向,我心疼二儿子,也不会嫉恨大儿子三儿子四儿子,你们都走吧。”

    高氏还想说什么,气得两眼发昏,胸口像是堵着一团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唐妙忙扶着她,强行给她搀出去,出了大门,高氏惨叫了一声,“娘啊——”猛得昏阙过去。

    唐妙吓得尖叫了一声,忙大喊二哥二嫂,秦泠月和荆秋娥几个忙跑出来,见高氏面色如纸,牙关紧闭慌忙给她扶去景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