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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璃骁已与即墨陵二人到了正中间,二人对视片刻,即墨陵先开口。
“御璃骁,你到底想怎么样?”
“暂借乐天公主几日,这些黑衣人都是她买来的吧?”御璃骁抬手,马鞭指向已回到阵中的黑衣人。
“是。”即墨陵沉着脸色,冷冷一字。
“你不知任何实情?”御璃骁追问。
“乐天是父王和母后最疼爱的女儿,她有父王留给她的一支护卫队,使命就是保她一生无恙。她喜欢四处游历,不爱受人管束。这些黑衣人是她买回来了,千两黄金一人,她买了三十个,那小哥最贵,要五千两黄金。”即墨陵拧拧眉,如实相靠。
“原来如此。即墨陵,你我交战,必有人会得利。你应该弄清楚,谁为乐天牵线,让她买下这么多黑衣人。”御璃骁盯着他的眼睛,沉静地说。
“有何可问,乐天买回来的东西千奇百怪。再说了,难不成还是夙兰祺兴风作浪?哈哈,玄泠国的士兵除了会四处寻找宝藏,会打仗吗?”即墨陵狂傲地笑起来。
“你的八大部落呢?”御璃骁反问。
即墨陵的笑声收住,死死盯住御璃骁说:“你知道吗?我天漠皇族中有一个预言,会有一安溪女子,令我天漠寸草不生,皇族一人不留。为了不让预言实现,我们灭掉了安溪族。没想到还是有人逃出来了,还是数名女子。如今她们不肯安份,四处挑起事端。我天漠各部落的争端正缘于此事,巫师之灵已再现,需要安溪真命传人的血滴上去,才能看清谁才是毁灭我天漠的人物。”
“那是你与安溪人的事,你应当去找秋玄灵。渔嫣是后青人,由我后青忠臣渔朝思抚养长大,如今血管里是莫问离给她的鲜血。她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后青的王后。不要再打她的主意,否则真会有那么一天,我让你们天漠国寸草不生,天漠皇族一人不留。话尽如此,我此次只收复被你占去的疆土,若你不服,尽管再来。我在此立誓,再有下一回,我一定打到你皇城中。”
御璃骁说完,勒了勒缰绳,调头就走。
“乐天呢?把她还我。”即墨陵大声问。
“乐天差点害了渔嫣,如此顽劣的性子,全是你父王母后纵容,若她不改,终有一天闯出大祸。我勉为其难,替你教教她。若她肯乖乖配合我弄清黑衣人的来历,我会饶她这一回,把她还回来。”御璃骁扭头看他一眼,苍凉月光落在他坚毅的眉眼上,那是寸步不让的强势。
“御璃骁,你不许伤她,不然我与你没完。你记着,终有一日,我要与你一决胜负。”即墨陵脸色一沉,对着他大声说。
“静候大驾。”御璃骁爽朗地回道。
马蹄飞扬尘土,数千骁勇骑兵井然有序地依次退后,转身,往前疾驰而去。
即墨陵高抬着下颌,久久盯着远去的灰尘巨浪。
“大王,就这样算了?”大首领不甘心地说。
“派你前去追击,如何?”即墨陵转头看他,大声问。
大首领表情僵了一下,居然不敢接话。
“我堂堂八大部落的第一首领,这等胆量勇气也没有。我天漠狼骑的威风,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光了。”即墨陵冷笑,一扬长鞭,大喝道:“回朝。”
白思看了一眼大首领,紧随其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很快就融入了浓黑的夜色之中。
大首领铁青着脸色,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不服气地说:“总有一日,让你后悔今日所为。”
“大首领,走吧。”侍从上前来,小声催促。
“东西都拿到了吗?”大首领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他。
“凡是前来交易的宝物,都已拿到。”侍从赶紧说。
大首领看着马车上的大小箱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镇上有夺宝大会,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前来交易的东西全都夺来了。
“走。”大首领挥手,带着人离开小镇。
被铁蹄踏过的小镇被漆黑的夜色笼罩着,从东南边传来了阵阵狼嚎,残留的血腥气味吸引了这些残忍的野兽。
戈壁的夜,沧凉、寂寥。
突然,一只黑色信鸽从小镇里飞出,有力地扑扇着翅膀,飞向悬于天际的明月。如泣如诉的笛声,在夜空里缓缓流淌。
———————————————我是野兽强悍的分界线,小心兽爪锋利哇——————————————
渔嫣在柳府歇了一日,本想早早动身,无奈身子却总感觉不舒服,怕伤到孩子,只能再留一天。
“渔嫣,去镇上走走如何?有户人家娶媳妇,请了戏班子,唱得不错。”夙兰祺轻轻叩门,温和地唤她。
“好啊。”渔嫣往外张望一眼,脆声答话。利落地用一把尖齿梳子簪好发髻,留几缕搭在胸前。
开门出来,夙兰祺正背对着她,与几名侍卫说话。一身水蓝色锦袍,宽束腰,让他看上去高大挺拔。
听到开门声,夙兰祺飞快转过头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时,唇角温柔地扬起。
“走吧。”他点头,温和地说。
“十月。”渔嫣招招手。
十月正趴在屋檐下,听到她的声音,懒洋洋地撑起前腿,畅快地伸了个懒腰,晃了晃大脑袋,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此处太热,十月很不适应,唯有这水帘,是它最爱的。从来这里起,就一直趴在水帘边休息。
“不要吓着老百姓,你就装成一只长得太大的猫。”渔嫣拍拍十月的大脑袋,轻声说。
十月拿眼角瞟她,摆摆脑袋,大嘴一咧,露出两排尖锐的牙,庞大的身躯灵活地跃起来,落到墙边的树上,再纵身一跃,便到了高墙之上。四肢优闲地在墙头迈动,不时甩甩尾巴。
“走吧。”渔嫣手搭在额前,看着十月走远了一些,这才招呼侍卫们上前。
“渔嫣,似乎……你很防着我。”夙兰祺跟在她身后,忍不住说:“难道你认为我对你有恶意?”
“是你武功不好,你怕有刺客,你打不过别人。”渔嫣笑笑,大大方方地拍他的胳膊。
“我……”夙兰祺满脸尴尬。
“走吧。下午听柳府的婢女说,镇上有些特产,我想买些回去给他们当礼物。先买东西,再看看戏如何,早点回来,明儿早上就出发。”渔嫣朝他挥挥手,加快了脚步。
夙兰祺眼中滑过一丝失落,慢步跟在她的身后。
清河镇的夜色还不错,小河两边悬了很多红灯笼。这是镇上的风俗,是亲朋好友为那户娶亲的人家挂上的。若有想沾上喜气的,也能主动挂上一双灯笼,以求吉祥如意。
这户人家在镇上颇有些人缘,所以小河边挂满了,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映红路人的脸。
戏班子已经开锣,远远地就听到花旦缠绵悱恻的歌声传来,确实挺不错。因为办喜事有戏看的缘故,不少镇上的百姓都出来了,有自带凳子的,也有拿着大扇子的,结伴往戏台前走。反倒让两边的铺子清冷了不少。
“想买什么?”夙兰祺见她停下脚步,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家卖糕点的小铺子,铺面极小,只一个小窗大开,摆着一些酥油饼。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见渔嫣看自己,便笑眯眯地招呼她过去买东西。
“祺王,你快看,那人长得好像我爹。”渔嫣看了会儿,笑着说。
“是吗?”夙兰祺盯着那人看了半晌,笑道:“我对你爹还有些印象,这人的脸型有七分像,鼻子最像。”
“是吧。”渔嫣笑着点头,过去挑选糕点。
老板是一口地道的清河口音,渔嫣听不太懂。夙兰祺给她解释了半天,无非是他的东西如何好吃。
前方人群有了些躁动,渔嫣转头看,只听笑声阵阵,热闹非凡。
“在做什么?”渔嫣好奇地问。
“哦,今天我们有眼福,还会有口福。这是奔羊比赛,这些羊都是女方的嫁妆。与男方家的羊进行比赛,男方的羊跑得快,就预示头胎为儿子,若是女方,那头胎便是女儿。平常多是白天举行,今儿我们撞上在晚上奔羊了,或者是白天天太热了吧。”夙兰祺笑着解释。
“啊?这能准吗?”渔嫣觉得好笑。
“我第一次听说,也觉得可笑。但在这地方,就是这样奇怪,自打有这习俗来,从未出错。”夙兰祺看着她,认真地说。
还真是神奇!渔嫣好奇心大涨,让侍卫拎上糕点,过去看热闹。
“还是不要靠得太近,小心挤到你。”夙兰祺立刻拉住她,左右看看,指着前方一个小亭子说:“去那里看也一样,你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他说得有道理,渔嫣见那小亭地势颇高,里面站了些百姓,但与街边站的百姓比起来,少多了。
夙兰祺叫过了自己的侍从,交待几句,那几人便快步跑去,将亭子里的人请了出去。
“今日扰民了。”渔嫣笑道。
“作为回报,我请他们去茶馆喝茶。”夙兰祺轻轻扶住她的手臂,低声说:“小心脚下,台阶有些滑。”
“夙兰祺,当你的妻子也是有福气的,你还真是温柔体贴。”渔嫣道谢。
夙兰祺笑笑,温和地说:“那是当然,既然嫁我,我自然要让她们过得舒坦。”
“也会争抢吗?”渔嫣随口问。
“不会。”夙兰祺笃定摇头。
“哈,那是有一人独宠?”渔嫣轻轻挣脱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夙兰祺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说:“是,我想给一人独宠,只是还不到时机。”
“是什么样的女子?”渔嫣的好奇心又涨到一个新高度,这是她头一回听夙兰祺说他府中的女人。
“嗯,是一个漂亮聪慧,倔强执着的女子。”夙兰祺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只一眼,便迅速挪开。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时机吗?”渔嫣歪了歪头,轻声问他。
“要,要等她喜欢上我才行。”夙兰祺笑笑。
“啊,原来还在单相思。”渔嫣笑出了声,指指他说:“到底哪家的千金小姐,能让祺王你患上相思病?说出来,我教你几招。”
“呵呵。”夙兰祺低笑,伸手摘了路边的一片树叶,用锦帕擦拭干净,放在唇中轻轻吹响。
“御璃骁也会吹这支曲子。”渔嫣已经进了亭子,听到他吹响的曲子,转头看他。
“是吗。”夙兰祺放下树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知他此时在哪里。”渔嫣这时已转头看向戈壁滩的方向,有些担忧地说。
夙兰祺用帕子铺在石凳上,低声说:“你放心,骁王是有谋略的人,自我认识他以来,便知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做好安排,那便有九分胜算。”
“但愿如此。”渔嫣点头,转头一瞧,见他用天蚕丝的帕子垫着让她坐,赶紧拿起来还他,小声说:“这里有人坐过,并不脏。”
“你是我玄泠国最尊贵的客人,当然要招待得更周到一些。一条帕子而已,坐吧。”夙兰祺坚持铺上去,轻轻摁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你太讲究了。”渔嫣耸耸肩,在这方面,御璃骁随意得多,他们夫妻二人直接往台阶和地上坐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开始了。”夙兰祺指向奔羊赛的地方。
只见两辆马车拖着二十多头羊过来了,男方的羊系着红色的绸带,女方的羊系着绿色的绸带,全都肥肥壮壮,挤在一起,不停地咩洋大叫,有趣极了。
“快,赶紧去把十月找来,它要是见到这么多肥羊,只怕野性一发,在半路上就把羊给咬死光了。人家这是办喜事的,见血可不吉利。”渔嫣突然想到十月,赶紧让人去找。
几名侍卫匆匆跑出小亭,才到坡底下,只听到一阵欢呼起响彻夜空。二十多头羊从马车上跳下来,在人们的驱赶下,撒腿就往前跑去。
人群不停地欢呼,盖住了那唱戏的声音。
渔嫣此时突然觉得那唱腔和声音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她凝神想了会儿,一阵阵躁动声从街上传来。
原来是十月在侍卫们的“哀求”下,勉强停住了脚步,但一双碧色大眼睛,还冒着兴奋的光,正盯着那些奔跑的羊儿们。
人群吓坏了,一哄而散。
“我就知道!”渔嫣赶紧起身,冲着十月大叫,“十月快过来,晚点给你好吃的,不许乱来。”
十月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了庞大的身子,冲着渔嫣咆哮两声,这才百般不甘心地慢步过来了。
“它真听你的话,这种狮子,非常难得。我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这样好的。”夙兰祺看着渐近的十月,有些羡慕地说。
“也要缘份吧,你这么有钱,也可以去找老虎,找豹子,甚至可以找条大蟒蛇当宠物。”渔嫣弯腰抱十月的大脑袋,安抚它失落暴躁的情绪。
“皇上。”夙兰祺的侍卫匆匆过来,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脸色微变,匆匆转头看向渔嫣。
“怎么,是御璃骁的事吗?”渔嫣紧张地问。
“不是,朝中有急信到,我去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稍坐片刻。若想看戏,往前面就是戏台子。”夙兰祺交待完,快步离开。
“想看戏吗?”渔嫣拍十月的脑袋,“你把奔羊大赛的人全给吓跑了,再去看人家唱戏,还不把台上漂亮姑娘给吓疯了?娶媳妇是大事,我们就不要添乱了。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坐在这里听戏也不错,等着看看是男方的羊赢,还是女方的羊赢。我一定要留下这户人家的姓名,以后派人来问问,到底是生的男娃还是女娃。”
羊群跑远了,老百姓也被十月吓得跑光了,那唱戏的声音便清晰起来。这是一出《簪花记》,才子佳人深相爱,女子守得日出见月明的戏码,喜庆,吉利。是民间办喜事时常唱的曲子。这女旦角唱得极好,感情丝丝入扣,让人恍如身临其境。
正听得入迷时,耳畔有凉风袭过,她脖子僵了僵,缓缓转头去看。
一株大树后,缓缓走出一道黑色身影。铁面罩下,一双乌瞳中全是痛苦的光。
“云秦?”渔嫣猛地站了起来。
黑衣人连退了数步,又猛地停下来,怔怔地望着她。
“云秦,你过来,随我回去!”渔嫣断定此人就是云秦,于是大步往他面前跑去。
侍卫们如临大敌,长刀出鞘,拦到了渔嫣的前面。
“王妃不能过去,这人太危险了。”
“云秦,你现在是清醒的对不对?拿下面罩,跟我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婧歌就在我那里,我们回家好不好?”渔嫣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大步冲向他。
黑衣人连连摇头,又退了好几步,突然就抱住头,痛苦地闷哼起来。
“云秦!”渔嫣已冲到他身边。
“王妃,退后!”侍卫们吓坏了,赶紧过来,死死拦住她。
“不要过来……”黑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同被锯过一般,嘶哑难听,一点都不像云秦的声音,反而像六七十岁的老翁。但他接下来的几声轻唤,却让渔嫣心脏猛拧,几乎痛哭出来,“小青渔,快离开这里……我不想伤害你……”
“跟我回去,云秦,谁把你变成这样?告诉我,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渔嫣再度挣开了侍卫的手,用力抱住了云秦。
“小青渔,快走,我控制不住了!”云秦用力推开她,沙哑地说:“快走啊。”
“你们过来,把他摁住,捆好。一定要带他回去。点他的穴,有迷|药吗?”渔嫣扭头看向众侍卫,连声催促。
“没用的,快走,我一发作,会把你们都杀光。”云秦紧紧地握了一下渔嫣的手,痛苦地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我想你……”
渔嫣捧住他的黑铁头盔,想给他摘下来。
“不要……”云秦立刻拉下她的手,转过身,痛苦地把头往大树上撞,“快走,快把她带走。”
“王妃,你先走。属下想办法带云将军回去。”侍卫长当机立断,大声下令。
侍卫们也顾不上尊卑,抱着渔嫣就跑。
十月见来了劲敌,没吃到羊的怒火再度聚集,两只前爪开始在地上不停地抓动,腰用力往下塌去,碧瞳死盯着云秦。
“十月,不要伤他。”渔嫣又大呼。
侍卫长试着点他的穴道,可惜没办法,他身上穿的是铁甲。又想用药,但铁面罩严丝合缝。眼见云秦的眼神越来越杀气腾腾,双瞳布满赤色血丝,众人不敢轻视,小心地往后退去。
“云秦,坚持住,你不要再伤人。”渔嫣已经到了小坡下面,见云秦又开始狂躁,脑袋轻轻往右侧偏去,赶紧大声叫他。
云秦脖子僵硬地转动着,看向了渔嫣。
笛音起了,与往日不同,毫无轻缓之音,急促尖锐,像百鬼出行。众人的心猛沉,他们都见识过了黑衣铁面人的厉害,若是其他黑衣人,还有一拼。但云秦不同,御璃骁与莫问离二人联手,也只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此时云秦发难,只怕他们统统死了,也护不住渔嫣。
云秦一跃而起,直接攻向渔嫣。这速度,在场的侍卫,无人能及。大家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逼近了渔嫣。
“混帐东西,退开。”夙兰祺的暴喝声突然响起,身形猛扑过来,硬生生接了云秦一掌。
云秦一击得手,并不管他,又往渔嫣的身上打来。
“云秦!”渔嫣眼看躲不过了,索性伸手戳向他的眼睛。这能保命,她也伤不了云秦的性命。
但她的手指没能碰到他,云秦的身形停住了,是夙兰祺从他身后死死抱住了他。
“快带她走。”夙兰祺大声叫道。话音未落,云秦已是重重一拳,打到他的背上。
侍卫长带人冲过来,几人过去抱起渔嫣,几人扑过去,和夙兰祺一起死死摁住云秦。
渔嫣悲哀地看着那已化身野兽的云秦,眼泪一滑而落。云家,难道就这样衰败了吗?云秦,难道就这样毁掉了吗?
云秦咆哮着,一个发力,摁着他的人都被他甩出老远,摔得重的,已经不能爬起来了。十月如一道闪电,猛地扑向了他。但云秦居然一闪身就轻易躲开了十月的巨爪,反而抓住了它的尾巴,用力一甩。
十月落在地上,自感被羞辱了,又狂吼一声,扑了过去。
云秦这回不躲,挥拳迎上,一拳重重地打向十月的大脑袋。十月身形一歪,虽然躲过去,但是因为速度太快,力道太猛,直接撞上了一边的大树。
云秦并不主动进攻其他人,他慢慢转动脖子,去搜寻渔嫣的身影。
此时,那些被十月吓得乱跑的羊又回来了,一大群,在狭窄的小路上乱奔,咩咩乱叫,与尖锐的笛音掺和在一起。
云秦的眼神开始涣散了,夙兰祺见状,赶紧把手指放进唇中,大声吹了起来。众侍卫立刻明白过来,纷纷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云秦越加迷茫,脑袋左右偏了偏,突然就拔地而起,跃上了高树,灵活地在大树之间跳跃,飞快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皇上。”夙兰祺的人围过来,把他扶起来。
他伤得不轻,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来。
“赶紧去请大夫,我们回去。”渔嫣过来扶住他,关切地说。
“无碍。”夙兰祺勉强笑笑,嘴里又是一口血,人软软地栽下去。
众人赶紧抬起他,往柳府飞奔。
渔嫣扭头看戏台的方向,大声说:“去,把戏班子的人都抓来,从上到下,一个也不许走,尤其是花旦。”
侍卫长也伤得不轻,但不像夙兰祺那样重。他吩咐手下过去拿人,护着渔嫣匆匆回柳府。
————————————————我是贪心贪情的分界线,贪字最可怕—————————————————
夙兰祺断了几根骨头,伤得着实不轻,大夫给他上了药,此时只能趴着。
“你又救了我。”渔嫣小声说。
“别这样说,御璃骁相信我,让我护送你,我不能食言。”夙兰祺勉强睁睁眼睛。
“你休息吧,我出去问问戏班子的人。”渔嫣犹豫一下,小声说:“那个唱戏的花旦,我听着,像是秋玄灵。我怕这些黑衣人都是她和傅全训练出来的,那样就糟糕了。她未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吗?”夙兰祺微微拧眉,疲惫地问了句。
见他正难受,渔嫣也未多说,转身出了他的屋子。
门一关,夙兰祺立刻睁开了眼睛,双拳用力紧握,低声说:“来人,快去把他找回来,不能让他跑了。”
“是。”侍卫从角落暗处闪身出来,领了命,快速离开。
屋子里安静了,一盏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亮光,投在他正痛得拧起的眉眼上。
门轻轻开了,一名婢女端着药碗进来,轻轻放到他的手边,“喝药。”
“狗胆挺大。”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婢女。
“我们有约定,你不应该变卦。”女子淡淡地说。
“秋玄灵,是我作主,不是你。若你再敢私自出手,我会让你后悔莫及。”夙兰祺冷酷地说。
“我已经后悔莫及了,他跑了,我看你怎么办。”秋玄灵冷笑,转身就走。
“你回来。”夙兰祺低喝一声。
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脚步声,渔嫣去而复返了。
“祺王,有件事要问你。”渔嫣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见屋子里多了名婢女,心中顿时起疑,上下打量着她说:“你是何时进来的?我在这里两天,没有见过你。”
“我是皇上的密使。”她镇定自若地福福身子,转身出去。
“真的?”渔嫣转头看向夙兰祺,他手边正放着一碗汽腾腾的药。
夙兰祺轻轻点头。
“我在你的侍卫那里,发现了这个。”渔嫣伸开手掌,掌心有一块小小的半圆形玉佩,“这种玉石,只有翡翠谷才有,你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哦,上回在翡翠谷那里捡的,山洞塌下来的时候,好几个侍卫都捡到了,我见他们辛苦,便统一雕成了玉佩给他们。”夙兰祺皱着眉头,低喘着说:“怎么?这玉石有什么问题吗?有毒?”
“不是。”渔嫣捏紧了玉佩,低头想了会儿,小声说:“你休息吧。”
夙兰祺眼中精光一闪,轻声说:“你也早点歇着,有身孕的人,不能熬夜。你刚又受了惊吓,我已经让厨房为你做了汤饭,你吃一些再睡。”
这人确实体贴,让渔嫣有些过意不去,再次道谢,转身出了房间。
“王妃,那花旦已经带到。”侍卫长就在外面守着。
渔嫣点头,跟着他过去。
小花旦已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肩站在花厅正中,见渔嫣带人进来,连退了好几步,瑟瑟发抖。
“你唱几句给我听。”渔嫣打量她一眼,直接了当地说。
小花旦抿抿唇,拖着哭腔说:“夫人想听哪段?”
“随便。”渔嫣拧拧眉,这说话的声音就不像。
“唱、唱不出来……”小花旦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让你唱就唱,唱得好给你赏钱。”侍卫长不耐烦地说。
小花旦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扁着嘴,勉强唱了两句,却是歪歪扭扭,不成形状,毫无先前听到时的光彩。
“晚上在台上唱的也是你?”渔嫣走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问。
“是大师姐,我闹肚子,大师姐帮我唱的。”小花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她在何处?”渔嫣眼睛一亮。
“不知道,我才出茅房就被人捉来了。”小花旦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班主呢?”渔嫣扭头看侍卫长。
“带来了。”侍卫长指门外,可是,这时外面却传来了几声刺耳的尖叫。
几人快步出去一看,戏班子的人都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面色铁青,分明是中毒身亡。
“怎么会这样?”渔嫣掩住脸,不敢看。
侍卫长过去查验过了,小声说:“是服毒了。”
“她是不想让我找到云秦啊,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云秦变成了那样?”渔嫣攥拳,恨恨地问。
“若多一些云将军的那样的人,那太可怕了。”侍卫长担忧地说。
是啊,若这些人成了气候,简直无坚不摧,世间不会有人再是秋玄灵的对手。那女人心机重,城府深,野心也大,就怕她不满足于为安溪人复仇,她想要更多的权势。
可是傅全,你也是我的亲叔叔,为何要看着她害我呢?
渔嫣无力地挥挥手,让人把戏班子的人抬下去。扭头看花厅里,小花旦已经吓晕了过去,瘫在地上,如一团烂泥。
渔嫣啊,你是看多了生死,已经失去了娇弱的资格,只能强悍地站在生死的面前,与他们奋战。
“聂将军来了。”
侍卫惊喜的声音传进来,随即传进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渔嫣抬眼看,只见聂双城带着一群人大步走了过来。
“王妃,没事吧?”聂双城一靠近,立刻围着她走了几圈,仔细看过了,才舒了口气,“已经传信给王上了,他明晨即到。”
“那里的事处理完了?寻蝶哨可有找到?”渔嫣一喜,赶紧追问。
聂双城摇头,看头看向院门处。
渔嫣顺着他的视线看,一角青衫在门后轻晃。
她心念一动,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过去。
莫问离背对着她站着,正仰头看月亮。
“莫问离。”渔嫣拉他的手指。
他飞快地缩回去,转头看她。
“不生气了?”渔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但莫问离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半晌,又抬头看向月亮。
“别装文人雅客了,你快进来吧。”渔嫣又拉他的手指。
“渔嫣,你翅膀硬了,敢在他面前说我的不是了。”他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看。
“我何时说过你的不是?他撒谎,一定是他撒谎。”渔嫣愕然看着他,随即极其“小人”地把御璃骁给推了出去。
“你……”莫问离把话吞回去,拧拧眉,抽回手,大步进了院子。
渔嫣顺眉顺眼地跟在他的身后,小声讨好他,“莫问离,我买了酥油饼给你吃,还有花生,我孝顺吧?”
“我又不是你老子。”他怒了。
“孝顺哥哥,一样的。”渔嫣越发顺眉顺眼。
莫问离突然就伸手过来,抓住了她的小手,往怀中一拖,咬牙切齿地说:“真是欠了你的,上辈子我一定是你老子,这辈子苦哈哈来给你还债。”
“哈,对啊对啊。”渔嫣靠在他的胸膛前,笑了,半晌,叹息道:“以后你讨了老婆,就不能这样抱着我了。”
“那是。”莫问离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拍,宠溺地说:“今天吓着了吧?就知道他们不顶事,还是得我跟着你才行。”
“那个是云秦哪,秋玄灵可把他害苦了,她到底躲在哪里,怎么这么会躲?”渔嫣神色一寂,喃喃地说。
“别想了,去睡吧,已经晚了。我去看看夙兰祺,听说是被打断了骨头。”莫问离拍拍她的背,催她回去休息。
“嗯,今天他又救我一回。”渔嫣点头,却又轻轻拧眉。
那些玉佩如梗在喉。她能断定,谷中的人没有带玉出来。谷中人从来不去那片产玉的矿山活动,怎么可能在山洞崩塌时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