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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墨是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
十五年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来。
前天,他去医院见完了苏子幽,然后,去看了一下养母,在隔着玻璃看着那个养育自己长大的女人安静的睡颜后,他不忍心进去将她吵醒。
然后,他想起了楼下和苏子幽的对话,他没有问苏子幽想要去问生父生母什么,但是他知道苏子幽想问什么。
无非是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和苏子幽一样大,被抛弃的时候,都还不记事,但是好在,五岁以前的记忆,他都还记得。
所以,他知道,在自己和苏子幽走散以前,自己是住在哪里的,是由谁抚养长大的。
所以,几乎是在出医院的那一刻,他便买了张火车票,连夜赶到了浙江。
然后坐地铁,换公交,几经颠簸,终于回到了小时候所住的地方。
他还记得,在自己和妹妹五岁的时候,养自己长大的婆婆去世了,然后,婆婆的女儿出现了,说要带着自己和妹妹去别的地方生活。
然后,妹妹在中途丢了,那个女人也将自己遗弃了。
第二次被遗弃并不是被亲人遗弃,所以他并不痛恨这个抛弃自己的女人,但是他痛恨这个女人搞丢了自己的妹妹。
那个婆婆还在世的时候,他隐隐约约记得,那个婆婆曾经跟他说,他的母亲并没有抛弃他们,只要他们乖,母亲就会回来。
天真的妹妹信了,每天都很乖巧很听话,可是最后什么也没等来,反倒是丢在了去北京的路上,生死未卜。
他本一生都不愿再回到这个地方了,也不想再回忆关于这里的任何事情,可是,现在为了苏子幽,他需要回来。
既然那个问题对她这么重要,他想,他需要过来,事先看看,这个问题的答案。
记忆有些模糊了,所以,那个本来印象深刻的小巷子,开始变得有些难找,但是最后他还是给找到了。
他们小的时候,住着的是一处古老的小巷,虽然看上去有些破旧了,但是地方其实很大,房子也很大,婆婆说过那是他们生母之前住的地方。
记忆里那所住处并不破旧,相反,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算得上是相当富丽堂皇了。
生母既然住得起这种地方,按理来说,在当时不会是穷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的人。
现在,他又来到了这间古巷,经过十几年的光景,古巷已经模样大改,曾经不起眼的巷子,现在因为古韵,倒是成了一个风景,不少买东西的开始在这里聚集。
席墨按着自己的记忆,开始寻找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
小时候的住处房门紧紧的闭着,和四周热闹非凡的景色相比,显得冷清了许多,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席墨推了推门,门锁着,无法推开。
席墨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等到天色晚没人的时候,翻墙越过去,好进去找找线索的时候,旁边一个卖古装首饰的姑娘,大概是看他长得俊俏,于是问他道:“你是来这里找亲戚的吗?这家人十几年前就搬走了哦,都没回来过呢。”
席墨扭过头去,看见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梳着整齐的马尾,穿着简单的衬衣,对他微微一笑。
“你怎么知道?”席墨问她。
小姑娘为人倒是很和善,听他一问,便耐心的给他讲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我住在里面的那间宅子里……当然,那宅子以前是我们家的,现在改建,给了补偿金,就只剩下一两间屋子是我们的了……可是,这间屋子没人敢动,街坊邻居都传开了,说空了十几年了,改签的都不敢动,肯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房子。”
说着,打量了下席墨,大概觉得席墨的衣着也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便笑道:“怎么,你找这户人家有事儿?”
席墨没有回答她,心想既然这个女孩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想必他们小时候是认识的,说不定还一起玩儿过,但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小时候给那个小朋友在这里玩儿过。
最后,只得作罢了,问那女孩道:“你父母,这家人没没搬走以前,应该认识吧?”
那女孩点了点头,道:“我也认识,我记得……记得不清楚,但是好像之前是一个老奶奶,带着两个小孩儿在这住着,后来老奶奶去世了,就没下文了。”
席墨点点头,这女孩说的不错,看来,确实是这个地方了。
席墨掏出一百块钱,买了女孩一个小首饰,然后问那女孩道:“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父母,我有事想问问他们。”
现在毕竟是青天白日,这又是女孩住的地方,左邻右舍都认识,想必就算席墨是个流氓想要耍横,也是敌不过他们地理优势加人数多的,所以女孩便也同意了。
女孩让自己的妹妹先看着首饰摊,自己带着席墨到了家里,呼唤着叫来了自己的母亲。
“妈,这儿有个小伙子好像是那间空房子的亲戚,想要探亲,可是那房子不是早空了吗?他想找你问问。”女孩刚进屋门,就朝里面喊着。
里面很大,大概有两户人家住在里面,一半已经被改建了,想必,席墨要是再晚来几年,这里的居民怕也是要搬家了。
很快,屋里走出来一位看上去大概有四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大妈看上去倒是和善,听那小姑娘这么一喊,便招呼着过来了。
“大娘。”难得的,席墨也开始讲礼貌起来了,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不怎么使用敬语的。
“您知道在那个老奶奶住到这个空房子里之前,是谁在里面住着呢吗?”席墨问道。
老大娘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好像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我记不太清了,那位小姐很少外出,长得是真漂亮,不过,性格却是不太愿意与人亲近的……在这里住了两年多……”
“诶,我想起来了,那位小姐好像经常带一个男的过来,但是,后来这姑娘怀孕了,那男的不来了……我猜啊,那男的肯定是抛弃这姑娘了,这大小姐后来啊,还生了对儿双胞胎……只可惜,这爹不是东西,娘也狠心,就这么把自己的骨肉给一个老太太照顾,她就不知去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