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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聿深的力道很大,宽厚的手掌握着她白皙纤瘦的手腕,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直接扯着她往外走。
她的这一幅样子,还真的不想让别人看了去。
这一路上所有认识的人都是一声声‘霍先生’讨好般地打着招呼,只不过霍聿深的眸子深沉的不生澜漪,谁也没搭理。
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
海风微凉的初夏夜,温浅捂着自己的胃部,明明难受地寸步难行,却还是要跟上他的步伐。
温浅浑身都觉得难受,尤其是胃部的灼烧感,以及手腕上传来的他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捏碎了般。
“霍先生……”她出声想要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本就不好受,这会儿更是心里有些窝火。
霍聿深瞧着她眼里的抗拒,深邃的眸微眯,“不愿跟我走?”
不等温浅回答,他再次擒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过快的速度下,路灯的光影飞速移动,偶尔划过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更教人看不真切他在想些什么。
温浅看着仪盘表,耳畔呼啸而过车窗外的风声,夹杂着海风的微咸,她难受的抵着胃部。
好似就连心跳都失了速度。
“停车!”
温浅实在受不了这疯狂的速度,头晕目眩下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她难受的闭着眼睛,车速渐渐间降了下来。
车子刚停下的一瞬,温浅快速推开门弯下腰在地上吐了个干净。
她一抬头,就见霍聿深立于她面前,视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脸色晦暗不明。
“霍先生,你大晚上发哪门子疯?”
温浅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看着他盈盈浅笑,或许是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她伸手轻轻攥着他的西裤。
就像是之前那个夜晚,她刚逃出生天,在他面前求救那般……
矜贵的男人俯下身,修长的指挑起她下巴,“温浅,你很擅长玩弄男人?”
玩弄?
“霍先生,你把自己算进去了?”她唇边的弧度依旧温温凉凉。
男人挑眉,不置可否。
无法解释今天的反常,只是……
他接受不了有一件事,或是有一个人,三番两次的行为超脱于他的掌控范围。
很久之前,也有这样一件事,不过陈年旧事罢了。
霍聿深放开她,转身从车上递了一瓶水给过去。
“谢谢。”温浅接过去漱了漱口。
海风混着夜色,她抬眼望去,竟不知道今夜的星子竟是这般明亮。
“霍先生,你也在笑我恬不知耻,到现在还念着顾庭东?”
温浅的嗓音低柔轻软,混合着些许沙哑进入他的耳畔,三分温,七分凉。
霍聿深不讲究地在她身侧坐下,现在他冷静了些,举手投足间依旧是那矜贵天成的气度。
“顾庭东白天是去找你的?”
温浅想了想,眸光落在远处的海上,缓缓出声:“我和顾庭东小时候就在同一个福利院里,是五岁还是四岁的时候,我也记不得了……”她回想着当初,神情间露出无可奈何。
霍聿深知道一些,也不知今日怎么来了兴致,“后来?”
她微拧着眉,再往后像是不好的记忆,她痛苦的闭着眼,“后来,我被人收养了几年……再后来,我被认回温家,才再次遇见了顾庭东。”
霍聿深听着她的话语,眸色深邃如面前平静的海。 温浅将手背覆在自己的脸颊上,试图将这些热度消下去,即使微凉的海风拂过,也吹不散她心中的烦躁。
“那么说,你和顾庭东是青梅竹马?”
她听着男人的清淡的嗓音浸润着的微微凉意,忍不住挽起唇,“是啊,青梅竹马。”
温浅侧眸看着身旁的男人,清冷的路灯下,他只是随意坐着,却好似带着一种充满力量的内敛,菲薄的唇畔噙着那副似笑非笑,悠远的眸光放在那片深邃的静海上,什么也入不了他这双眼似的。
半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问她:“被他背叛的滋味如何?”
“还挺难受的。”
温浅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到了最后只剩下几分寡淡的凉。
空洞的双眸忽然有了焦距,温浅对上了自己面前的男人,问:“霍先生,既然我们有过露水姻缘,那你说,我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是不是第一次,你自己不清楚?”他的语气很淡,更像是轻蔑。
她失笑,而后摇了摇头,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即使是想来,都觉得有些荒唐而又荒谬的一段。
先前有一次,温浅不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去医院,却没想到被带到了妇科做了些特殊的检查,而再不久……
顾家便同温家退了这一门婚事,理由,不接受私生活不检点的儿媳。
直到现在,温浅依旧觉得,顾庭东即使想甩了她,也该找一个正经的理由,而不是这样荒唐的借口。
天幕渐变成深浓。
霍聿深转身欲走的时候,她柔软的手抓住他的手掌,嗓音很轻,“霍先生,今天怕是陪不了你了。”
他将她拉起,可那一瞬,温浅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呼吸灼热而急促。
窒息般的痛苦让温浅紧皱着眉,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
男人下意识地抱住她,才陡然发觉,她的手心里一片湿汗。
……
已过凌晨的夜,位于城西半山的别墅。
别墅二楼的一间套房内,家庭医生和看护在照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子。
她的唇瓣很苍白,却又因为高烧脸庞通红,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薄被的一角,像是深陷于梦魇沉渊中的人,抓到的唯一依靠。
温浅最近总是梦到那些看不真切的场景,那种绝望像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可除了在梦醒后发现自己哭了一场,就再也抓不住什么。
再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最好的正午。
看护刚将针头刺入温浅的手背,那轻微的疼痛刺激的她睁开了眼睛,她一蜷起手指,针眼便插歪了。
温浅哑着嗓音问,“这是什么地方?”
“等输完液,可以出去找先生。”看护替她重新把针管扎好。
温浅没再追问,这个先生,看来是除了霍聿深不会有别人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将房间内照的通透清亮。窗户微敞开了小半,带着暖意的风徐徐而来。
温浅再站在霍聿深面前时,已是下午三点左右。
“霍先生。”她不施粉黛穿着最简单的居家服站在他面前,嗓音低柔轻缓。
初夏的花园外,芬芳扑鼻。
霍聿深姿态悠闲地坐着,眯起了眼睛意味不明地说:“我把你带回来,这次怎么不道谢?”
“归功于霍先生的那两杯酒,事先忘了说,我有酒精过敏,并不能喝。”
温浅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静谧之色。
此时花园外的凤凰木正开了花,像是点缀着无数翩然起舞的火色蝴蝶,映入她的眼睛内,却是跃动着灼灼之色。
男人的眸色沉了一瞬,薄唇划开弧度,不疾不徐说:“听出来了,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