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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岁的南溪失眠了,长这么大第一次。
因为被林子骁夺去初吻,更因为他不止说过一次的“一辈子”。
哎呀,一辈子。
听起来很漫长,黑漆漆的就像夜一样不可揣测。
她才13岁,不是那么容易想象遥远的未来。
为什么突然这样逗她,要知道她笨笨的,有时分不清别人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如果他是说真的,那她会觉得很混乱,很茫然。
南溪小心抚在自己的心脏处,那里砰砰跳得厉害。
虽然从小到大他对她总是很凶,但是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很特别。
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意,没有安全感,可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根据她读过不少的名著,据说世间有种叫做ài情的神奇的东西,那是一种很悲伤,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会痛痛的东西。
而且爱情的结局最后都不那么好。
白娘子那么爱许仙,最后被镇在雷峰塔。
梁山伯与祝英台心心相印,后来山伯相思病死了,要化作蝴蝶才能跟祝英台在一起。
红楼梦里,林黛玉病得吐血快死,宝玉却娶了别人。
神父拉尔夫从小看着梅吉长大,深爱着她,却为了权利和野心离她而去。
呼啸山庄里复仇的希斯克利夫最后也没有跟凯瑟琳在一起……
想得太多,小脑袋里热呼呼的,胸口也闷闷的,很想翻个身,但一想到林子骁就在旁边,她又忍了。
直到很晚,南溪终于累了,绷紧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抚在胸口的小手垂下去,呼吸变得轻缓,无意识地翻个身,睡着了。
林子骁睁开眼瞧着她。
干干净净的小脸上,安静抿着的唇角柔柔的,两弯秀眉齐整得像修过一样,似蹙非蹙,又密又黑的睫毛透着单纯和柔弱,让人油然生出很想欺负又不忍欺负的矛盾心理。
他默默看着她,白日里冷峻的脸颊变得柔和,嘴角也不觉轻轻翘起。
事实上,他确实是心血来潮逗她的。
结婚,怀孕,这些词,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就是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
他甚至还故意亲她一下,真搞笑,他怎么想到要亲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小丫头。
然而脑海里却不由自主重播那轻轻一贴柔软的感觉。
鼻息间仿佛还有她脸上轻若春风,纯净又温暖的少女香气。
有点发怔。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她就是要跟他在一起的,他讨厌除了她之外的人进入他的世界。
他们两个应该一直一直相依为命下去。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安全感。
跟南溪对他没有安全感相反,他只有跟她呆在没有外人干扰的小世界里才会觉得安全。
可是他之前真的没有怎么往男女感情那方面想过,毕竟她还这么小,他也没想过平时对她的控制欲有什么不妥。
然而下午去学校接她的时候,看到她抱着鲜艳的玫瑰还有小雏菊,她旁边的男孩一边装作跟别人说笑,目光却偷偷往她那溜,他突然冒出充满杀意的妒忌,脑海里闪过的是,居然有人敢盯上他的女孩。
他的女孩。
仿佛突然开窍,他在脑海里把之前想的跟她相依为命一辈子的概念扩充了一下。
人长大了,有可能想要恋爱,想要结婚,那么他们可以一起做这些事,这样就不用再另外去找别人。
这个想法让他豁然开朗,再也不用担心以后生活里会被塞进讨人厌的陌生人,跟南溪就已经很足够,这多好。
家人是她,妹妹是她,老婆也是她,简单不费脑。
……
早上。
南溪迷迷糊糊地像不倒翁一样坐起来。
生物钟让她习惯六点多醒来,可是昨晚失眠,睡得不够。
身旁的被子拱起,林子骁眯着眼也坐起来。
他也没睡够,可是她醒了,他不自觉也跟着醒,好像有根线一起牵着似的。
“起这么早干什么,今天星期六。”他嘟哝着,探手过去一拦,将她又按回床上,自己也倒头回去,继续睡。
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再睁开眼,意识开始变得清明。
南溪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肚子上沉沉的,被什么压着。
蓦地反应过来,脸一红,将林子骁搭在她肚子上的手臂推开,坐起来。
乌黑柔顺的长发经过一夜,压得有点乱,刘海也翘了几缕。
林子骁慵懒地瞧她一眼,翻身起床,趿着拖鞋走过去,伸手将她有点乱的头发弄得更乱,然后在她傻傻的目光下没什么表情地走了。
出到门外,唇角才勾起一丝笑意。
吃过早餐,林子骁换好衣服过来,从衣柜里给南溪找出一件藕粉色的毛衣,还有一件白色的极为轻薄时尚的羽绒外套。
过去不客气地将她自己选的中规中矩的厚外套脱了,拿毛衣给她套上,将里面的衬衫衣领捋整齐,再套上羽绒外套。
下身是跟毛衣同色调但是花色要深的长到膝盖的格子短裙,再配上白色的袜子,黑色的圆头公主鞋。
南溪低眉垂眸地由着他给她打扮,浅色调的上衣衬得她唇红肤白,长发乌黑如瀑。
他用小发夹将她的刘海夹住,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秀美的烟眉,看了看,觉得甚是满意,最后目光落在她小巧粉色的唇上,说:“涂点唇膏,外面冷。”
出门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没想到银湖百货商场人很多,大概正好碰上元宵后周末,大家的节日热情仍未消退,到处是各种年龄的情侣,成双成对。
林子骁带南溪到文具专柜去,让她挑了画纸还有其他文具用品。
然后经过一个布偶店,南溪不自觉看了眼,林子骁顺着她的目光也望过去,看到店里有男孩给女孩挑选布偶,心一动,拉着她的手走过去。
南溪有点羞涩地挑了一只可爱的小羊驼,林子骁却看中一只超大的白色北极熊,个子就跟南溪差不多,看起来像在游泳时睡着了一样。
他走过去拎着熊的胳膊提起来,挂在肩头,将卡递给店员付款。
南溪搂着小羊驼跟在背着北极熊的林子骁后面,路上有好多新奇的目光望过来,弄得她怪不好意思。
但心里又隐隐的很高兴。
走着走着,林子骁突然停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眼。
那是一条有关他最近名下财产变动的信息。
看完信息,林子骁的脸色可怕地沉下去。
他神情凛然地站了半分钟,回头拉住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正呆呆望着他的南溪,沉声说:“回去了!”
他的好心情全没了。
回到家,把北极熊扔在客厅里,也不管南溪,关上门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南溪不知所措,在他的房间外面站了一会儿又走开,过一会儿,又过来。
他过去经常有这样的情况,突然间就阴云密布,谁都靠近不得。
可是这样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了,怎么突然又发作了呢。
南溪试探地伸手去扭门锁,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她呆了呆,小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转过身,再次走开。
抱着小羊驼拖着北极熊回房,发了很久的呆,在极度不安中,终于还是疲惫地抱着布偶睡着了。
早上突然一个激灵醒来,抱着北极熊的胳膊坐起来,一转头,看到林子骁就坐在床边。
南溪吓了一跳,明明还很早,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哥?”
“你去学校寄宿吧,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林子骁表情冷冷的,说。
南溪呆住。
林子骁很快给南溪安排好,然后,真的走了。
他这一走竟然大半年,再回来,南溪已经初二放寒假了。
那天,南溪一个人在家里画画,小羊驼坐在她的身侧,北极熊丢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趴着,仍是一副懒懒眯眼的模样。
身后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听到声音,南溪僵住,没有回头。
这个时间,进来的人不会是钟点工阿姨。
“南溪。”轻轻的皮鞋声走近,久违的声音变得成熟,有点陌生。
南溪起身,小羊驼掉到地上。
纤弱的身子瞬间被带进胸膛硬实的怀里。
林子骁紧紧搂着她,头低下去,靠到她清瘦的肩膀上,深深呼吸她身上的香气。
他好想她。
双手移上来,捧住她的脸看,只见她黑幽幽的眸子泛着水光,杏型的眼眶边,红红的一圈。
差不多一年未见,感觉竟然变了很多,恍惚带了点小女人的味道。
林子骁心中一悸,情不自禁地往她唇上啜一口。
他想说,我想你,可是说不出来。
南溪眼泪蓦地掉下来。
他说丢下她就丢下,现在还亲她做什么。
除夕夜,老宅又来人,让他们去过年。
时隔四年,林子骁终于携着南溪走进老宅的大门。
那年春节过后,林子骁开始S国和国内两头跑,南溪的十四岁到十七岁,几乎都是在学校的寄宿生活中度过。
南溪高二第二个学期,林子骁回来了,开始创业。
过去的几年,两人聚少离多,林子骁创业后,工作又特别忙,跟南溪更是没什么交流。
南溪的性格是别人不主动给,她就不会去要的那种,林子骁对她越“冷淡”,她越安静,仿佛可以隐形一样。
林子骁渐渐也猜不透她的想法,事实上,他从来就猜不透她的想法,就像她也猜不透他一样。
林子骁回来后,就不让她去寄宿了,但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两人在越来越大的隔阂中相处着。
每天忙得不着地的林子骁对南溪的事基本上就是一刀切。
不许晚回,不许跟同学出去,不许参加活动,不许出游,不许……
高二文理分班,有个原来同班的男孩给南溪写了封情书,林子骁不知道怎么知道的,第二天,那男孩就被迫转校了。
南溪十七岁的生日,是在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
那天晚上,林子骁去谈生意,很晚都没回来。
南溪等了他很久,毫无睡意。
直到过了十二点,林子骁酩酊大醉由高朗扶着回来了。
高朗跟南溪一起将林子骁弄到床上,这才抽出空将挂在胳膊上的一个很华丽的纸袋取下来,递给南溪,“这是林总给你的生日礼物,有点晚了,很抱歉。”
南溪收下东西,没说什么。
高朗走后,她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同样华丽的礼盒,打开来,一条很漂亮的公主裙,根本不可能穿去学校的那种。
她将裙子收起来,藏在衣柜里,去拿热水给林子骁擦脸。
他的身上有烟味,酒味,还有陌生的香水味。
创业后,他开始抽烟,喝酒,身上也带了陌生人(女人)的味道。
南溪正神游,不提防林子骁蓦然抓住她的胳膊一拉,她一下趴到他的胸口上。
来不及惊呼,她的嘴巴就被他堵上。
可怕而心悸的感觉倏然随着血液冲到她的头上。
之前他虽然亲过她两次,但都只限于在她的唇上,贴一下,再严重也就是啜一下而已。
但这次,他亲吻的方式野蛮又陌生,仿佛暴风雨一样急骤,又像野兽要吃人一样,把南溪彻底吓懵了。
更可怕的是,他亲着亲着,双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起来,竟想要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南溪魂飞魄散,用力推他,“哥!”
林子骁睁开眼,瞪着她呆滞了一秒,猛地将她推开。
他的表情很震惊,比她还震惊,忽然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进我的房间干什么?你蠢吗?”
南溪呆住。
半晌她低下头,爬下床,双脚发软地回去自己的房间,心灰意冷。
她想的是,他刚才在梦里肯定以为她是别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干出那么疯狂的事,然后发现是她,才会那么生气。
事实上她猜错了。
林子骁梦里的女人就是她,不过不是十七岁的她,而是以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