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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R市总共待了三天，这三天，陆靖琛总是不见人影，每每清晨离开，要到很晚的时候才回来。
第三天晚上，他们登上了回暖城的飞机，不知道为什么，蔺瑶总觉得，陆靖琛有点儿归心似箭？
回程的飞机上，他们没有再分开去坐，蔺瑶的位置跟陆靖琛的紧挨着，蔺锦璇的位置则在他们后面的一排。
晚餐也是在飞机上吃的，蔺瑶难得的有了点胃口，点了一份牛排，吃了一大半。
等她吃完抬头去看陆靖琛的盘子，他盘子里的食物却没怎么动弹。
而她这一抬头，便直接跟他的视线对撞。
“饱了？”他放下手中装着果汁的杯子，淡淡的问。
“嗯。”蔺瑶点点头，摸了摸肚子，心中感慨，自从有了这小家伙，她就没怎么吃过饱饭。可她一点也不抱怨，即便吐的最厉害的时候，差点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但她还是觉得很幸福。
或许，这就是母爱吧。
每每一想到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她就觉得无比的自豪和满足，甚至在空闲的时候，还会百无聊赖的猜想，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什么样子？
“钙片呢？”陆靖琛开口问。
蔺瑶便从包包里拿出那个瓶子，正要拧开却被他直接拿了过去。
还是跟之前一样，亲自拿了钙片递给她。
钙片在嘴里融化，甜甜的，顺着喉咙，一直甜到心里。
——
中途，飞机上的乘客都睡了，机舱里只亮着几盏昏暗的灯，十分安静。
陆靖琛转头看着靠着座椅睡着的女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可以睡的更舒适一些。
他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才转头看向黑沉沉的窗外。
一轮皓月当空挂，映入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显得格外的亮。
等回到暖城，一切疑惑都会解开的。
他有点期待，却也有点担心，总之，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
……
蔺瑶是被痛醒的。
睁开眼睛时，额头的冷汗正好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随即骇然发现，痛感是从肚子里传来的。
再次睁开眼时，视线已渐渐明朗，灯光灰暗的机舱里，依旧静悄悄的，旁边陆靖琛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大……姐……”蔺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扒着座椅，一个简单的回头动作，此刻在她做来都无比的艰难。
她的肚子……好痛……
像是有人拿着斧子在劈她的骨头一般。
“救……命……”用尽所有的力气开口，声音却轻的微不可察。
“陆靖……琛……陆靖琛……”
蔺瑶紧紧捂着肚子，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剪刀撕裂。
陆靖琛，陆靖琛，你在哪里？孩子，孩子……
她无力的瘫软在座位上，除了痛，已经感受不到其他。
……
机舱尽头，陆靖琛从洗手间里出来，迎面就碰到了蔺锦璇。
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水杯，不由顿了一下：“在这里干什么？”
蔺锦璇看了眼手中的水杯，“我给瑶瑶打点热水。”
又怕他不明白似的，跟着解释了一句：“白开水是经过高温杀毒的，比较健康。”
陆靖琛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抬脚就要走。
“三少。”蔺锦璇叫住他。
陆靖琛便转头看向她：“什么事？”
“那个……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什么？”陆靖琛面色淡淡的看着她。
“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吹空调吹凉到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戳一下手指头，放一下血？”
“放血？”陆靖琛挑眉，却没多少惊讶，“中医疗法？”
“嗯。”蔺锦璇点头，“我从小体质就是这样，这是我妈妈老家那边的习俗，中暑或者是凉到了，就会给我在食指上戳一针，放出乌血，过会就好。”
“针呢？”
这种治疗的方法很小众，但陆靖琛却是知道的。
“在这里。”蔺锦璇立马将准备好的针递了过来，“问空姐要的，可是她不太赞同我的这种做法，说是会引起伤口破伤风，不愿意给我帮忙。”
她深深的无奈。
陆靖琛边接过针，边道：“这种疗法是很小众，她们不知道很正常。手给我。”
蔺锦璇忙抬起自己的左手。
指尖触碰到陆靖琛的手指，蔺锦璇心中一跳，面上随即浮起红晕，垂下眸子去，不敢看他。
“嘶——”
手指被戳破的一瞬间，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让蔺锦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陆靖琛回头看她一眼，“疼？”
“还……还好。”蔺锦璇赶紧摇头。
陆靖琛重新低下头，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将她指尖的乌血全部擦拭干净，便松开了她，“好点没？”
蔺锦璇慢慢收回手，看着指尖那被针头戳过留下的一个小小的印记，非但不觉得疼，还觉得无比幸福。
“嗯。”她轻轻点头。
“针。”陆靖琛将针擦干净，重新递给她，“还有一个小时下飞机，下了飞机以后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蔺锦璇一慌，“三少，我能照顾瑶瑶的，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眼中带着些许惶恐，“瑶瑶现在比较重要，她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您让我回去休息，我也不会心安的。”
陆靖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道：“随你吧。”
而后抬脚大步往机舱走去，蔺锦璇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两下，将针还给了空姐以后，跟着往机舱走去。
陆靖琛回到座位时，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蔺瑶惨白如纸的面色，他一惊，已经大步走到了蔺瑶面前。
近了才更清楚的看见，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以及脸颊上的泪水。
“蔺瑶？”他心中一慌，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被他握在手心，陆靖琛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了？”蔺锦璇跟着过来，听见陆靖琛微微失控的声音，顿时紧张的问道。
陆靖琛头也没回：“叫空姐，快！”
——
“抱歉先生，飞机上没有医生，下一站在B市，为了您太太的安全，机长已经决定，在B市紧急停降。”
“还有多少时间？”陆靖琛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声音冷如寒冰。
空姐正要回答，就听见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通知乘客，已经到了B市，会马上停降。
“瑶瑶？”蔺锦璇蹲在陆靖琛和蔺瑶的面前，眼中也有泪水在打转，她也紧紧的握着蔺瑶的另一只手，眼神中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担心和害怕。
陆靖琛面色紧绷，蔺瑶已经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她身上几乎都被汗水湿透，明明已经不省人事，却依旧在他怀里痛的发抖。
陆靖琛前所未有的心慌，飞机一降落，他便抱着蔺瑶，冲出了机舱。
“啊——”蔺锦璇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陆靖琛回头扫了她一眼，却见她正面色吓人的盯着某个地方。
陆靖琛脚步微顿，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蔺瑶的裙子上，已经落下了点点嫣红……
该死！
陆靖琛在心底咒骂一句，再也不敢耽搁，一路冲出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
“蔺瑶，蔺瑶！”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呼吸越来越弱，陆靖琛的手脚也跟着发凉，这辈子从没有哪一刻像是此刻，觉得自己远远不够强大。
看着她痛，除了抱紧她，他给不了她任何。
“蔺瑶，蔺瑶……”一路上，他不停的搓着她的手，隔一段时间就要喊她的名字，纵然始终没什么反应，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去做。
——
B市中心医院，急救室。
“病人家属在吗？”一名护士推门而出。
陆靖琛一个箭步冲过去，表情狰狞：“在。”
护士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中的文件递过来：“病人流产，大出血，情况危急，麻烦您给签个字，我们才能进行抢救。”
陆靖琛几乎想也没想的接过笔，在签名的时候，手指却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护士拿着他签好字的文件转身就要进去，门框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直接将门扒停下。
护士一愣，回头看向他。
“我要进去陪着她。”
“……你跟我进来吧。”
——
手术室里，医生们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手术，陆靖琛换上了消过毒的手术服，戴上口罩和帽子，跟着那个护士走进来。
“你就站在这里等吧！”护士小声的叮嘱了一句，就走去帮忙了。
陆靖琛站在门口，挪不动脚步。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见蔺瑶的脸，手术灯光从头顶洒下，照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苍白。
脑海中又浮现她以往的样子，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握紧了手指，脑中的神经都跟着紧紧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目光盯在病床上的蔺瑶脸上，不敢眨眼。
不知道站了多久，仿佛没多少时间，却又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了。”医生的声音像是一道特赦令，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陆靖琛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谁抽尽了，他无力的靠在了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