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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易逝,转眼两载。
成化十六年,鞑靼派军入河套剽掠,圣上再次下令忠义伯萧熠为总兵前去御虏,雨化田自请为监军随行,帝允之。
其年冬至,忠义伯萧熠用声东击西之法,调集大军从南路出发,自己与监军雨化田率十余骑沿边境往榆林,探知蒙古王庭在威宁海,于是尽调大同宣府两镇精兵两万,昼伏夜行二十七日至猫儿庄。
时天降大风雪,二人直率精骑连夜奔袭至威宁海,敌寇犹未发觉,明军纵兵掩杀,获大胜。鞑靼仅小王子巴图蒙克以身逃脱,达延汗的妻子满都海战死。
此役后,帝上论功,封忠义伯萧熠为定疆侯,成为本朝仅有的以战功封侯爵的武将,雨化田加食米四十八石。三月,虏退,定疆侯萧熠请辞靖国公府世子之位,愿镇守边关,帝上甚慰,赐其平胡将军印,镇守大同。同月,监军雨化田亦上书,请为大同镇守太监,贵妃不允。
成化十七年四月,大军班师还朝,雨化田随行,定疆侯萧熠策马送至安陆州,陌上花开,两人惜别。
白马嘶鸣,雨化田驱使着马儿掉了个头,“子靖哥,那杜婉容可是又在和你闹了。”
“唔,”萧熠一勒马缰,与他对立相望,“怎么说起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我请辞世子之位起她就在闹了,一直到现在也消停不了,我已写信催了她好几次,还是不肯来大同。”
雨化田闻言轻蔑地撇了撇嘴,“国公爷本来就只属意于你来承位,你上折子请辞世子之位后国公爷每日抚门长叹,也不肯为你大哥请封世子,这样的情形下,那女人还做着国公夫人的美梦也是难免的。”
萧熠摇了摇头:“化田,不要这么说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对我请辞世子心有不甘也不至于闹到如斯地步,我已派人查过,背后是永乐侯夫妇怂恿的。”
雨化田眼中厉色一闪:“那就要好好问问那贱/人,三从四德,到底是教她出嫁从父还是从夫。”
“化田!”萧熠皱了皱眉。
雨化田看萧熠不悦只得收敛了一些。
萧熠叹了口气说:“边塞苦寒,她不愿来这也属正常。等她闹过这段时日,知道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就没事了,京城我已经置办侯府,届时她是爱留在京城还是来边塞都随她,你此次回京,也替我看护着她些许,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雨化田扭过头,“子靖哥,这话我不爱听,你哪里对不住她?是给她弄了个庶长子呢,还是纳了两房小妾宠妾灭妻?无非就是跟我在一起罢了,我们的事瞒得天衣无缝,就算被她发现难道还拿捏不住一个女人,为何要心心念念觉得对不起她?”
萧熠摇了摇头,没有答话。他心中的道德标尺和这个时代不同,所以和雨化田也解释不清。
离别在即,雨化田也不想再扯不相干的人,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越过这段不再提,化田又道,“那子靖哥,你是真的不回京城了么?”
“不回了。”萧熠看向远方起伏的山丘,“京都勾心斗角,远不如这边疆自在。”
雨化田静默不语。
萧熠扬眉一笑,“怎么,放不下你那西厂督主之位?”
雨化田犹豫了一下,说“子靖哥,化田不会骗你,我确实舍不得皇权特许,权倾朝野的滋味,你亦知晓,化田自小受尽人下之苦,是以发过誓要享无尽荣华,做那人上之人,手握权柄才让我觉得往事已逝,如今再没有任何人可欺辱于我。可若是拿权势与你相比,那些就又都不算什么了,这一生若是不能伴你左右,那么哪怕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于我又有什么意义!”
萧熠闻言,眼底温柔绵延,一字一句真心道,“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一天,也自然不会让人欺辱于你。”
雨化田侧目看他,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略弯的凤眸里流光闪烁,“子靖哥,你忘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人欺负的孩子了。不过,听你这样说,还是很高兴……只是,我虽也想早日来这和你相聚,但如今贵妃势大,若她一意不允,我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再次离京了。”
萧熠笑着看他,调侃,“那不是正好,再让你享几年权倾朝野的滋味。”
雨化田本来也笑着望着他,听闻此言确是脸色一时变白。
萧熠一看,知道这猫儿最受不了被质疑心意,自己这是不小心踩到猫尾巴了,连忙改口道,“我说笑的。外放一事,本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你且回京帮贵妃处理事务,我自在此处相侯,来日方长,总有我们长久相聚,共赏这边塞风光那一天……不管如何,我等着你。”
也许感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萧熠本不是甜言蜜语的人,但此刻情话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
雨化田耳尖微微冒红,脸色好看了些许,他转过头,看着远方的风情,表情又忍不住露出些微惆怅:“话虽如此,可今日一别,却不知你我何日才能再见。”
看着这已经二十有三的厂督大人露出小孩子一样的毫不掩饰地失落表情,萧熠难得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他挑眉,故作轻佻地看雨化田:“就这么想见本将军。”
哪知雨化田却丝毫也没有被调侃的羞涩,他抬眼斜睨他,凤目微眯,其中流露出来的风流无限,就这么直白而大胆地说:“是!想见,恨不能日日都见,从前在宫里,听宫女们念那些酸诗,心中只觉得她们分外可笑,而如今,我却真恨不得子靖哥和我都是泥做的人!一起打破,拿水调和,这样骨血不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同一衾,死同一椁,永无相离之日,才算得上是好。我这么说,子靖哥,你可会觉得化田不知羞耻呢?”
这话说得太过大胆,萧熠不得已转头微微假咳了一声,“你这孩子……”想了想,他又轻声说:“这样,中秋前夕,若边境太平,十五之日,我便回京看你。”
雨化田眸色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萧熠点头。
雨化田展颜而笑,凤眸绝魅,“那好,中秋之日,淮水河畔,不见不散。”
萧熠颔首,两人互道珍重,素慧容也上前来道别,这位姑娘去年就被萧熠告知一年期满,恩情已了,可自行离去。可谁知她得知西厂在朝中和东厂互别苗头后,竟决定加入西厂,为雨化田效力,说到底还是对父亲当年被东厂构陷的案子耿耿于怀,这是个人选择,萧熠也无权干涉,只能叮嘱她万事小心。
马声长嘶,终是到了分别这一刻。车马辚辚,向前驶去。雨化田在马上不绝回首,而那个人的身影却仍是渐拉渐远,逐渐模糊,到最后只剩一道虚影……终不可见。
别绪渐深,雨化田心头有些涩然,但好歹存着念想,只盼赶快回京,早日倾覆与萧熠素有旧仇的东厂,然后再说服贵妃将他外放,从此便可与那人缱倦不离,共看塞外风光。这样想着,他心中终于轻快了一些,扬手给座下白马加上一鞭,白马嘶鸣着跑了起来,马蹄渐快,耳畔风声不绝,犹如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