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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上房设宴（2）
苏云柔跌坐在地上，面前是碎了一地的七彩琉璃。
苏云柔见被自己推到而碎掉的琉璃屏风，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仍旧坐在地上。
和苏媚颜站在一处的苏云姻忽的挣开了苏媚颜牵着自己的手，往苏云柔走去。
苏媚颜见状，眉头微皱。
苏云姻却未看到苏媚颜的表情，只是走到了苏云柔的身边，询问道，“二姐姐，你没有伤着吧？”
苏云柔木木的摇了摇头，脑子里却满是‘若是被祖母知道了是我打碎了这座价值不菲的屏风，会如何罚自己？’
苏云柔自顾自的想着，由着苏云姻将自己扶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苏云姻趁着搀扶自己的当儿，用衣袖做掩，捡起了滚落在苏云柔脚边的那颗珍珠。
苏云姻的这个小动作，很好的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苏媚颜。
苏云姻刚刚将苏云柔从地上扶起来，就有人从里间出来。
来人是个模样清丽的女子，正是栖苓郡主面前的一等丫鬟，蓝水。
蓝水出来，看到碎了一地的琉璃屏风，先是一愣，后又反应过来，对着苏媚颜等人一福。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群主见各位小姐还未进里间，特意差奴婢来请。”蓝水看了由苏云姻搀扶着的低着头的苏云柔一眼，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就冲着外边唤了一身，进来一个打扫的小丫鬟。“将这里打扫干净。”
“蓝水，这座屏风，可得祖母喜欢？”苏媚颜淡淡的问道。
却是将一旁的苏云柔的心提了起来，猛地抬起头，看着蓝水。
能做栖苓郡主面前的一等丫鬟，自然很是通透，“奴婢不敢揣测群主的心意。只知道这座七彩琉璃屏风是群主的嫁妆，前些日子才从库里挪出来放置在这里的。”
既然放置在外间，那自然不是特别喜爱的了，如此，那便无妨了。
若是是祖母喜欢的，自己为了打击一下苏云柔，就随意损了这样一件物品，那就着实不划算了。
苏媚颜听了蓝水的话，心里最后一点顾忌也消失了。
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了苏云柔。
这时候，苏云姻从苏云柔的身边又回到苏媚颜的身旁，对着苏媚颜盈盈一笑。
苏媚颜虽有些不喜，可想着苏云姻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哪里来的那么些歪歪肠子。自然是将苏云柔当作姐姐看待的。如此一来，过去搀扶一把，着实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儿，苏媚颜心中也无了芥蒂，对着苏云姻，也是一笑。
“我们进去吧，别让祖母等急了。”苏媚颜说着，就往里间走去。
苏云姻则紧跟其后。
剩下苏云柔一人，还呆立在原处。
蓝水见状，低声唤了一声，“二小姐？”
苏云柔缓过神来，“二小姐，该进去了。”
苏云柔听了，苦着一张小脸，也进了里间。
只见梳着飞天髻，戴了一套碧色翡翠头面，身着清荷色绣荷月颈袄，下着百凤百褶裙的栖苓郡主，端坐在主位。
栖苓郡主见了苏媚颜和苏云姻进来，眼眉更见喜色。
苏媚颜看到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栖苓郡主，心里又柔软了一处。
苏媚颜忽觉自己的行为太过怪异，就忙低下头，眨了几下眼睛，掩去了眼里的复杂神色。
再抬头时，已是笑颜开，对着栖苓郡主作了深深的一福，柔声道，“请祖母安。”
苏云姻也跟着对栖苓郡主见礼。
栖苓郡主见到自己的孙女出落的越发的水水灵娇可，也是开心得紧，“来，颜儿，姻儿，到祖母跟前儿来。”
“是。”苏媚颜和苏云姻双双应了，就走到了栖苓郡主的身侧。
苏媚颜则是亲昵的又唤了一声，“祖母。”
栖苓郡主笑着应了，就吩咐人一一入座了。
苏媚颜和苏云姻入座前，又对着一边早就到了的沐葶月作了一福，“娘亲安好。”
“母亲安好。”
沐葶月也笑着应了。
苏媚颜正要入座时，从外间进来了一个身姿挺拔英气，青丝如乌的男子。正是她的爹爹，苏昌黎。
苏媚颜和苏云姻忙对着苏昌黎作了一福，说，“爹爹。”
苏云柔也跟着苏昌黎进来。
对栖苓郡主和沐葶月一一见了礼。
就在栖苓郡主吩咐苏云柔入座时，苏云柔的眼泪掉了下来，抽抽搭搭的说，“祖母，柔儿不是故意将外间的琉璃屏风打碎的……柔儿……柔儿……”
栖苓郡主见了，问一旁的蓝水，“怎么回事？”
蓝水便将刚才问来的外间的事，一一告诉了栖苓郡主。
苏媚颜一直看着栖苓郡主的脸色，未等栖苓郡主说话，苏媚颜便开口说道，“祖母，依我看，颜儿还要谢谢二妹妹呢。”
“喔？怎么说？”栖苓郡主看着苏媚颜，眼神就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颜儿正在绣一副绣屏，正为要不要送给祖母而苦恼呢！”
“喔？颜儿在苦恼些什么？”
“我若是送给了祖母，祖母这一屋子的稀世珍宝都放置满了，哪里还有我的绣屏的容身之处？若是祖母将它收了起来，那不就白白辜负了颜儿的一番心血？若是如此，颜儿定然是不依祖母的。如今，那座屏风被毁了，空出来的地方正好摆我的绣屏了。祖母，你说，如此，颜儿是不是要谢谢二妹妹为颜儿解决了一大苦恼呢！”
“你呀，真是个鬼灵精！”栖苓郡主说着，伸出手点了一下苏媚颜的鼻头。
苏媚颜则是笑意盈盈的对着苏云柔说道，“二妹妹还不快谢谢祖母不怪罪于你了。”
“谢谢祖母。”苏云柔听了苏媚颜的话，连忙答了谢。
“既然颜儿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若是下次再这样毛毛糙糙乱了分寸的话，我定不饶了。”
苏云柔忙点头应了。
“二妹妹快别哭了，不知情的还以为祖母怎么严惩你了呢。”苏媚颜很自然的摆出了一副关心的姿态。
栖苓郡主听了，眉头一皱。
心下对苏云柔这个孙女更加的不喜了。
可当着一家子的面，也不好发作，便冷冷道，“都入座吧。”
栖苓郡主左侧是苏昌黎，右侧是沐葶月，然后是苏媚颜，再往下就是苏云柔，苏云姻。
苏昌黎下手边还余下四个位置还空着。
栖苓郡主扫了一眼那几个空位，虽有些不喜，可也没有吩咐人上菜摆宴。
忽的，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就从外间进来了一个长相普通，看起来却很是忠厚老实的男子，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也是很好相与的妇人。
“二老爷，二夫人。”蓝水和林妈妈对着来人做了一福。
“请母亲安。”
来人正是苏家二房——苏昌黎庶出的二弟苏昌盛，和他的夫人元氏清薇。
“恩，”栖苓郡主淡淡的应了一声。
“回禀母亲，方才临出门时，珏哥儿发起烧来了，这才来迟了。还望母亲见谅。”
栖苓郡主听了，心下也就消了芥蒂。
“珏哥儿如今可好些了？”
“回母亲，已经派了府医去看了。”
栖苓郡主听了，便对一旁伺候的蓝水说道，“拿了我的帖子去请林太医过来瞧瞧珏哥儿。”
“是。”蓝水屈膝一福，告了退。
苏昌盛则是越发的恭敬了，“多谢母亲。”
“恩，”栖苓郡主应了，“入座吧。”
栖苓郡主话音刚落，就听见又有人从外间进来，“母亲。”
“母亲。”一声娇滴滴的女音也跟着前面的男子的声音响起。
众人应声一看，面上皆是一愣，随即释然，然后各自带着复杂的神色。至于个人心中所想有何不同，怕只有自己才知晓了。
来人是苏昌茂和她的宠妾于氏。
这个苏府三老爷也是苏府庶出，容貌倒是继承了已过世的苏府老天爷苏时天的俊美，可性子却是一团糟，不思进取，如今都二十又一了，身上却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一天到晚只知道寻花问柳，流连于温香软玉之中。
总之，是个拎不清的人。
苏媚颜见在座的无一人开口，自然知道这个庶出的三叔是个蠢的。若是聪敏的，哪里会在祖母的家宴会上，带着自己的侍妾过来，还任由自己的侍妾唤祖母‘母亲’。祖母爹爹懒得与他争辩，任由他胡来。我可不准！省得开了这个先例，让马玉兰有理效仿。
那日后可就有的自己头疼了。
苏媚颜在心里把所有的利害关系一一思考，掰扯清楚。
便起身，对着苏昌茂一福，礼数周全。
“恭喜三叔了。”
“大侄女长得可越来越美了啊，来，说说，三叔何喜之有？”
苏媚颜自然是没有忽视掉苏昌茂对自己一脸的打量之色。
强压下心中的恶寒，说道，“恭喜三叔扶了正妻，日后三房里就有了当家主母了。”
苏昌茂一脸不明，倒是他身旁的于氏看了一眼苏媚颜，又忙把头低下。
“我几时扶了正妻了？”
“难道是颜儿想错了不成？”苏媚颜摆出了一副不解的天然表情，“可颜儿听的真真的，她刚才唤祖母可是用了‘母亲’这个词儿呢！更何况，今日是家宴。爹爹只带了娘亲过来，连叶姨娘都未带呢。二叔也只带了二叔母来。如此一来，这位婶婶定然是新升的三叔母了。”
苏媚颜说着眼神扫过了于氏，于氏听了苏媚颜的话，抬头时正好撞进了苏媚颜古井般幽深的眼眸里。
惊得于氏一颤，只死死抓住了苏昌茂的衣袖。
苏昌黎再拎不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再不解，那就不只是‘蠢’这么简单了。
栖苓郡主身份尊贵，自幼承教的都是三纲五常，礼义廉耻，眼里定然最容不得这种行径了。
若是苏媚颜未拿到明面上来，栖苓郡主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可偏偏苏媚颜提了，那就不是轻轻揭过就算完了的。
苏昌茂想通了这一串，恶狠狠的瞪了苏媚颜一眼，苏媚颜本就不怕他，哪里会被他吓到。可一想，自己如今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怕是正常的，若是不怕，那就真真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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