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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围困在费城的第五日里,城外敌军就在城门之外叫嚣、辱骂,试图想借此让费城打开城门,然而这些举动在苏墨染看来反倒是平静。
若对方真打算强攻费城,必然直接分派军队做准备了,无需浪费口舌,越是叫嚣说明外面还有无法强攻的理由,双方还在牵制着彼此,担心着随时会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可能。
清晨,苏墨染在轻语的伺候下起床,如往常般用早膳,早膳过后苏墨染研究了一会地图,将计划在脑海中过滤一遍后就去看望受伤的初雪了。
初雪毕竟是习武之人,仅仅是两日的功夫伤口和气色就有了缓解,比起苏墨染这副笨重的身体来说,初雪脸色都比她好上半分。
苏墨染将轻语留下来照顾初雪,替换了红袖的位置,并交代末雪带上医药箱随她离开。
来到大厅,除了有留守的士兵外,苏子灏并未在此处。
苏墨染随意在一张桌椅前坐下,宸王军队统领夏千秋疾步上前行礼。
“参见王妃。”
“免礼吧,如今事态不平,在外便无需再讲究这些虚礼了。”苏墨染望着客栈外寂静的街道,声色平静的回答。
“属下不敢,王妃有何吩咐吗?”听了苏墨染的话后,夏千秋更是连起身都不敢了。
苏墨染轻笑着,倒是不强求,说道:“找十来人去将城内所有药材都买下,再将所有大夫都请来,在客栈外行医派药。”
“要在客栈外吗?”夏千秋皱眉询问道。
人群靠近客栈,万一有敌人混迹在内,王妃的安危岂不是会受到威胁。
“这般行事较为妥当。”苏墨染未容夏千秋反驳,做了决定。
“是,属下这就是办。”夏千秋领命离开。
客栈小二送上茶水来,末雪警惕的拿出银针替苏墨染先试毒。
谨慎点是好事,苏墨染亦是不反对末雪的行径。
“末雪,待会你跟着城内大夫一起行医,给百姓们派些预防的药物,他们小动作再多也不至于要毒死全城百姓,所以你就辛苦点替百姓瞧瞧。”苏墨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仔细嘱咐末雪行事。
最近费城内并不安稳,外面敌军想要将城内的人逼出去,小动作不断,费城内人心惶惶,各大医馆都涌进了不少病患。虽说病症都是腹泻呕吐,但人多了还是会让人难以心安。若长期以往,定然会闹出事来。
谁都明白君王之位归于人心这个道理,她此时正处于这般阶段,若无法取得费城百姓的理解,哪怕是董晋军愿意留下她,费城百姓一旦动乱,内忧外患必然不得好,所以现在她需要给城内百姓喂一颗定心丸。
“奴婢并不辛苦,倒是王妃要注意休息。”末雪应声回答,更为担忧苏墨染身体状况,事态严重,王妃日日忧心她也知道,但为了小世子王妃也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苏墨染点点头,看着末雪背着要想走出客栈,随后转身去了客栈后院。
程峰按照苏墨染的交代,将油纸包好的书信埋在树下,并在树干上刻下一个不易察觉的苏字。
程峰乃习武之人,翻山越岭于他而言并不难,只是两天的脚程就将事情出来好,回到了费城。
程峰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将事情禀报苏墨染。
苏墨染事先了解过那段山脉,那是离开费城唯一的路,但那条路荆棘丛生,并且是座荒山,所以常年无人上山,已然是无法找到能行走的路了,所以他们一行人被困在此处却别无他法离开。
此次之所以安排程峰亲自去办,一来是程峰乃苏墨染亲信之一,亲自前去更有说服力,二来若是对方在意料之外的出手,程峰逃脱是有把握的,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无论如何都需要确保身旁人的安危。
这次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她才会连苏子灏的隐瞒着,太在乎有时候反而会因一些表情而泄露了她的计划。
“可有发现那处有人监视?”苏墨染听完程峰的话后,神色如常的反问道。
“正如王妃所料,确实察觉到有两、三人在暗处监视,但一切按照王妃所交代,属下并未逼出对方,只是稍加留意后便离开了,对方似乎没有要动属下的意图。”程峰解释一番后,将当时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跟苏墨染描述一遍。
苏墨染满意地点点头,夸奖道:“做得好,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阵风恐怕稍后就会吹起,将这趟浑水搅得越发混乱,届时正是她出手的好机会。
“王妃是打算如何做?”程峰细想片刻,仍是不懂苏墨染做法,想想还是出声询问。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棋子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有人来动这一步棋了。”苏墨染眼眸里闪着聪慧的精光,自信满满的出言。
程峰仍是不懂,目光看向跟在苏墨染身旁的红袖身上,希望能得到丝毫提点,但见红袖却是不明白这番话所谓何意,便低下头告退离开。
程峰走后,苏墨染起身走到门外。
苏墨染站在屋檐下,仰头凝望着东郊方向,嘴角笑意似有若无,低声道:“这是个垂钓的好季节啊。”
随行伺候的红袖闻言,甚是不解,俗话说阳春三月好钓鱼,如今正值冬日鱼儿都躲了起来,这种季节应该不适合钓鱼才对。“王妃,钓鱼的话春秋季节更合适吧?”
苏墨染轻笑一声,收回视线,慢慢往房间走去。
她要钓的鱼可非水底之鱼,陆地上的鱼儿钓起来才有意思,无四季之分,鱼饵亦非虫类。
“红袖,你觉得钓鱼最大的乐趣是什么?”苏墨染步伐轻盈的朝前行去,嘴角兴味正浓。
红袖垂眸认真思考一会,这才回答道:“应该是收获的时候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等待鱼儿上钩的过程才是最有乐趣之事。”苏墨染嘴角带笑,目光灼灼的回答。
“等待的过程岂不是很枯燥,不能动,不能说话,这是件累人之事,岂会有趣呢?”红袖紧跟在苏墨染身旁,想不通苏墨染是如何想的,竟是会觉得等待的过程有趣。
“你想想看,你将诱饵故意放在鱼儿面前,你透过水面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靠近,想要得到诱饵但却担心有诈,那种表情很是有趣吧?明明就要到嘴的食物,你肯放弃吗?”苏墨染轻声细语的给红袖讲解着其中乐趣所在,见红袖摇摇头后,她有继续说道:“敌人也不会轻易放弃,所以鱼儿会上钩,那鱼儿上钩了却不能立马拉杆,你得让他牢牢的被鱼钩勾住,你试想一下换做是你,作为个垂钓者你是何种心情?”
垂钓之人,享受的并非是收获时的那份喜悦,而是等待那份忐忑,因为太一目了然的事情,谁都不会有兴趣。
红袖听着渐渐明白了,苏墨染所谓的钓鱼,并非真正的钓鱼,而是算计别人。只是比起以往那些算计,这次是抛出了诱饵来引诱敌人上钩,所以王妃才说这是个钓鱼的好季节,王妃要钓的鱼并非能吃的鱼。
“换做是奴婢的话,看着是鱼儿那种表情肯定很高兴。”疑问被解红袖语气轻快不少,热切的回答苏墨染的话。
“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了,鱼儿还没将诱饵咬紧,这时候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话,鱼儿会带着诱饵跑掉,得不偿失。”苏墨染面色不改,脸上保持着微笑,却是不露半点喜色,眉眼皆是平静。
她的诱饵现在放下了,她要钓的鱼却还在观望着是否要去咬这送上门的诱饵,但这时候若是来点雨水的话,鱼儿可就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下雨后垂钓之人可是随时都会走呢。
苏墨染走回房间,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最近太阳穴总是跳动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苏墨染自己的安排胜算有多少她心里清楚,所以若非她这里出事的话,便有可能是夏侯宸那边出事了。
“王妃,奴婢给你按按腿脚,活络活络筋骨。”红袖蹲在身子,将苏墨染的双腿放到另一张凳子上,双手用巧劲为苏墨染揉捏着双腿。
苏墨染微笑,拿过书桌上的书本慢慢阅读着。
“对了,王妃,五少爷昨日来找过奴婢。”红袖帮苏墨染按摩着双腿,突然想起昨日苏子灏找她的事,这才想着要禀报给苏墨染听。
“他向你打听了什么?”苏墨染皱眉,将书本放下,严肃道。
“五少爷询问奴婢最近王妃可否有何心思,秦小姐被掳走前与王妃商量过何事?奴婢当时见五少爷神情着急,但没有王妃的吩咐,奴婢不敢随便往外说,就只跟五少爷说你们只是聊了些关于秦小姐离开京城时的状况。”红袖如实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知苏墨染。
苏墨染抿唇,难怪刚才未见苏子灏,他去找董晋军打听京城的事情了吧,试图想知道她隐瞒着他什么事。
不过也罢,如今费城哪里还有京城的消息,便是早前的消息必然都是些众所周知之时,便是苏子灏问起程峰一事,董晋军那般精明岂会不懂苏墨染用意,苏子灏此趟必然无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