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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爹说只要能中就送儿子去国子监读书,拜当世大儒为师。”再沉稳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同相依为命的母亲生活,绷紧的弦一松真面目随之流露。
“这是好事你当努力,无论是否能进国子监,中秀才是科举的必经之路,切不可懈怠。”女子将煮好的茶递给儿子。
“府中的那位嫡子估计也会去国子监,为娘实在担心我儿以后的处境。”女子即希望儿子有所出息,更在乎儿子会不会受人欺辱,有那么点纠结忐忑。
“哪个嫡子?”传说中有两位,搞不清楚适时追问。
“当然是宋氏所出,你以为还会是乡下小子!”女子柔声轻笑道,“宋氏如果得不到国子监的名额必然闹得满城风雨,照例苏府每年有两个名额怎么可能落下正室所出。”
“母亲可是后悔跟了父亲,这么多年连一个姨娘的位分都没有?”虽然不缺吃穿,打心底里仍对身份问题耿耿于怀。
“怎会,你爹一表人才身份上更是无可挑剔,像为娘这样幼年失孤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摆脱困境选了位如意郎君,又怎会看中一个妾室的身份。”出身大家小姐若非家败了落得这步田地,宋氏岂能嫁入苏府占了属于她的位置。
房顶上的慕云乐了,宋氏多番惦记的另一个名额就这么被送到外室子手中,哪日得知实情还不得疯掉。
“我儿长相肖母多一些,进入国子监不至于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女子异常心疼儿子即没有外家照拂,有生父却形如虚设无法相认。
“儿子一定高中将来功成名就,让母亲不再殚精竭虑。”自小立志为母亲撑起一片天不曾变过。
“娘信你。”女子欣慰万分,有子如此指日可期。
“现如今住在这里远比住进苏府好得多。”女子说的是大实话,“后院的女人尤为不易,娘不愿以妾室的身份入府,平白毁了我儿远大前程。”
“正室夫人最不待见庶子,苏府别看妾室不少,能够安然活下来的只有庶女,不见一个庶子可见宋氏的手段极其了得。”回去勾心斗角提心吊胆纵有苏启相护,也难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到头来拖累儿子实不应该。
“这么多年娘都等过来了,只要我儿有出息何愁将来不能堂堂正正入府。”女子心有盘衡,宋氏现如今所拥有的东西将来必然如数奉还。
“儿子观父亲府中两嫡子相争态度模糊不清,是不是有对母亲说过什么?”提到那些如雪片般的传闻,心里莫名喜形于色。
“两嫡相争必有一伤,最终谁输谁赢只需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宋氏使出的那些手段好是好,终究欠妥输在了大面上,一个教子无方就会对苏启造成影响。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苏启的默许,宋氏哪敢那么做,丢得可是苏府的颜面,到最后肯定会将全部的罪名加诸其身,离下堂不远已。
银无从大相国寺出来直奔绿柳巷,却未在说定的巷子口见到主子的身影,当下急出了一身冷汗,别是出了新的意外。
脚步匆匆的寻找先进了巷子,银无不信主子金口玉言到头来食言而肥,只为耍着他玩。
巷子里不见其他人,唯一的脚步声引起慕云的注意,略抬头侧首望向院墙外,扯下剑穗上的玉珠弹出。
习武之人对声音的敏锐程度极佳,银无抬手去接想都没想会是暗器,凭借耳力发现速度绵软才敢大胆出手。
摊开手掌一瞧,玉珠颇为眼熟,顺着风声传导的方向抬头仰望,借着灯笼的光亮准确的找到一户人家,房顶上可不趴着一个人。
立刻上前找到落脚点跳上院墙,朝房顶边缘走近,蹲在一处静静的观察院中的一切,能让主子亲自监视的这家人定有不同之处。
“无事便去温书。”女子打发儿子回房,起身进了居所拿起未绣完的衣料继续。
拆下的瓦片重新放回原处,轻手轻脚退到屋檐边缘,朝银无抬下巴示意,两人前后跳下院墙离开绿柳巷。
拍除大氅上沾到的灰尘,慕云吩咐银无,“找人查清楚院子主人的身份。”只有粗略的猜测仍需要实据佐证。
“是。”银无接了任务跑去一家店铺联系人手。
苏启回府便被管家找上回说大少爷出事了,这件事没跟宋氏提,大少爷希望老爷亲自去说才不会挨骂。
经过了解苏启暗骂苏明杰那个蠢才,一下子掘出去府中多少好东西做赔礼,人都整治不了还敢言语怂恿利用他人的心性施为,他这张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两相一对比苏启大叹还是小儿子乖巧又贴心,即不在外边惹是生非又勤勤恳恳读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心气不顺去了宋氏的院子,语气不佳数落了苏明杰一顿,让宋氏赶紧准备赔礼由管家亲自走一趟了表心意。
宋氏气不过儿子纵然有错,那也不该担全责,要不是有人挑唆又怎可能发生这档子事,全是素日不学好的人将儿子带累。
年节当下不宜发生口角,不利于新一年的好运道,宋氏憋着火气听完老爷对儿子的挑剔劲,心里莫名直发寒。
人走了吴妈出言安慰,最终叹着气去准备赔礼,宋氏如果想不开说什么都没有用。
“该死的贱种,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宋氏砸了一屋子能砸的东西。
吴妈回来盯着地面满室狼藉,叫来丫环收拾了,亲自去库房挑了新的换上。
高台上表演评出歌舞双欣的最美花魁,捞银子的第一环节结束转战最大的青楼,进门收十两银子有效杜绝凑热闹的穷人进入。
地方再大挤进来的人太多容易出乱子,不得已采取此种方式消减人数,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可以富富裕裕嚼用一年。
这点银子对于苏明杰几个世家公子不算事,进入一层大堂又花了五十两要了个包间,不多时好酒好菜摆上桌。
竞争花魁的好戏开锣,腰缠万贯的富商多数坐在楼下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灯下黑,远远瞧着像那么回事,脸上的粉太厚白瞎了花魁的名头。”扫兴之极失去了胃口。
“说得是半遮半掩朦胧美,近看也就庸脂俗粉一个,实是没什么看头。”失去兴趣的人懒得呆下去。
“不若去河边走走,兴许运气好遇上心目中的朱砂痣。”有人提议无人疑义,刚坐下没多久即离,桌上的菜品一口没动过,可把管事给难住了。
出得门收到退还的十两银子,几个嗤笑言及,“退十两银子,前边那五十两算是打了水漂。”
“知足吧有总比没有强。”大概瞧出他们几个身份不一般,为了不得罪人方有此举。
“买盏河灯咱们也写个心愿,说不定真能心想事成。”十两银子正好花出去。
“与其寄希望于河灯远不如到大相同寺求支签来得灵验。运气好请得动了空大师批个命岂不比河灯更实在。”
“了空大师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大师年事已高很少露面,最多得见了尘大师,批命不用想了,解个签文到还可以。”
“那么远走不动,不去了。”求签什么时候去不行,又不急于一时。
“也是,放完河灯到天香楼歇会,那家的芙蓉糕极有名,买一些带回府里孝敬长辈。”空着手回去不像话。
“正合我意。”有人附和有人点头,出了城到达河边,人不少由以带纱帽的女子为最。
河灯一盏盏推入水中,承载着祈愿之力,随着水流的速度飘向远方,整个河面亮光点点自有一番美好。
苏明杰弯下腰放入河灯瞥了对岸一眼,赫然瞅准一人身影眼底火光四射,那个站在河边的人不正是让他屡次丢丑的好大哥!
阴魂不散,他怎么会在此处?苏明杰脑子转得飞快,观察周围环境,冒出一个一劳永逸的邪念。
唤身边的小厮如此这般一通吩咐,此事若成一雪前耻再也不必耗费心神,地位稳固指日可待。
慕云何许人也,视野极佳先一步看到苏明杰等人,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跑到他身后打算推人入水的恶毒计划想也成不了。
斜跨出一步在背后之人用力过猛的情况下,轻描淡写躲闪及时,恶手的主人身体向前倾,扑通一声落入河里,惊起岸上众人纷纷侧目。
“救,救命。”小厮是个旱鸭子,落水后方知害怕,恐惧的阴影笼罩全身,一脸死相。
“快,快救人。”好心人找来树枝探出水面,只要抓住就能将人顺利拖上岸。
站在岸边的慕云无动于衷,嘴角微扬望向对岸脸色阴沉的苏明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准确一点慕云等着看苏明杰落汤鸡的狼狈样,银无绕到对方身侧,借着放河灯的动作遮挡。
刚想离开河边往回走,苏明杰顿时觉察左侧胳膊被蹭了一下,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好似踩在了圆滑的石头上,踉跄后退一步,哪知河岸湿滑,就这么以仰倒的姿势莫名其妙摔进河中。
走的好好的忽然人没了,扭头一看个个慌了神,河岸边一团乱,有人退离事发地有人则上前瞎嚷嚷,无外乎救人之语。
旱鸭子苏明杰落水时显而意见呛到了,在水中可劲的扑腾,错失了对岸慕云嘴角扩大的笑容。
“救,救,命……”只顾挣扎心神大乱抓握不住伸来的树枝,唯一的救命稻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冬季水冷即使会游水,这个天气下去伸展不开手脚,别说救人了连本人都得搭进去。
没有人甘冒风险,掉进河里的又是名小厮救上来不一定有好报,大多人不愿意施以援手。
危机关头终于抓住伸来的树枝,小厮冻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看到一线希望使出吃奶的劲一拉。
救人者一个猝不及防被扯进河中,好在会两下子离岸边又近,狗刨似的爬上岸,浑身上下浸入冰冷的河水,哆哆嗦嗦冻得说不出话。
小厮失去最后的倚仗,怨毒的看向爬上岸的人,大喊道:“为什么不救我!”话音未落折腾精疲力尽最终被河水吞没。
死了个人河岸边滞留的百姓害怕官司缠身,匆匆忙忙头也不回离开,有个别上了年纪的老者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恶鬼避退担心会被新死的水鬼缠上。
没有一个人提出报官,人情冷暖众生百态尽入眼中,慕云并不觉得见死不救有什么不对。
对岸落水的苏明杰被其他人的小厮一同救起,浑身湿透打着冷颤,赶紧往城里去看大夫,冻坏了身子落下病根何来日后。
没人顾得上苏明杰的小厮去了何处,架着对方匆忙离去,其他人只道可真够倒霉的,出来一趟摊上多少事。
苏明杰打得如意算盘,推那人下河不死也会冻出个好歹,身体毁了彻底绝了科举之路,本身打娘胎里带来的病弱体质,要不了命有半条命吊着一口气再构不成威胁。
哪里料到人算不如天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明杰那叫一个恨,坚持认为这事并非意外,肯定是有人背后下手,最可疑人士选莫过于见死不救的那一位!
在小厮掉下河后,苏明杰分明有见到对方上扬的唇角,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打死他都不信这是巧合。
彻骨的寒冷使得激怒中的苏明杰找回理智,没有确切有效的证据纵然看到真正元凶,又能拿对方如何?
推他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就在苏明杰被救上岸,四下空了一片还怎么找,火气蹭蹭往上窜却什么都做不了。
慕云对回到身侧的银无说:“今晚回苏府。”有热闹可看错过了岂不可惜。
银无这次没有亲自跑腿,路上随便找了位看着可靠的男子,给了对方五两银子跑一趟大相国寺,告诉寺中的僧人,话即可传到了空耳中这便足以。
慕云再次入城,紧前面落汤鸡的苏明杰拐到一家成衣铺子,里里外外换了一身新衣,喝了热茶方去医馆。
大夫诊过脉开了去寒的汤药,付了煎药的银子,等了片刻趁热喝下一碗才觉好受些,拿着剩下三副药离开。
“去对面的酒楼,要上一桌热菜热汤,光喝药伤胃。”苏明杰出了事哪好意思丢下不管各自回府。
“要不去客栈,洗个热水澡除除湿气,光换衣服治标不治本,再订一桌热菜送过去。”有人提议自是瞧出苏明杰脸色苍白如纸。
“行,你们先去,我到别家订菜,再去一趟天香楼打包点心。”问明各人要多少心里记个数,分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