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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花园的凉亭,随即有伶俐的丫鬟送上几叠点心和茶水。
景绣挑眉问道:“不知大哥想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人?”景仁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
景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景仁义是为了沈柔或者景媛来责怪她的呢,竟然不是。
摇头道:“我没有杀人,大哥如果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景绣在心中补充道。
景仁义似乎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冰水,脸色也没了之前的严肃,“我相信!”
“嗯?”景绣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疑惑了一声,虽然这个府里除了四姨娘母女和部分下人们外,其他人像景天岚,秦芳宜她们都是相信她的。
包括沈柔和景媛,虽然她们巴不得她是杀人凶手,巴不得她被依法论处,嘴上叫着她“凶手”,但其实她们心里也是不信的。
但还没有一个人对着她说“我相信”三个字,所以景绣从这个仅第二次见面的大哥嘴里听到这三个字还是很惊讶的。
“行了,你没杀人就好,真相终究会真相大白的,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冤枉的。”说着景仁义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凉亭,一副浪荡贵公子的派头。
景绣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景仁义难道是在关心她?
不会吧?
应该只是担心她连累相府吧,应该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第二天,景绣刚起床就听青霜说南宫珏已经在院子里等她半个时辰了。
她顾不得诧异,忙飞快的洗漱穿戴好走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西南赈灾的事有些棘手,南宫珏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和以往那阳光潇洒的少年模样有些出入,显得成熟了一些,这样看着倒是和南宫洐有几分相像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南宫珏见她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景绣摇摇头,煞有介事地叹息道:“几日不见,五皇子风流骤减,不比当初啊!”
南宫珏不由失笑,“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不过没休息好而已,等本皇子忙过这一阵,好好休息几日,立马恢复往日风采保证能迷死全平阳城姑娘们!”
“啧啧啧……”景绣打趣地看着他,这吹牛皮不脸红的本事真是见长啊!看来最近虽然辛苦却也不至于不顺利,不然哪来的心情说笑。
“好了,跟你说正事。”南宫珏在她打趣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咳嗽两声,严肃地说道。
景绣也收起了笑,疑惑地看着他,他们两最近都在忙正事,但她忙破案,他忙赈灾,各忙各的完全就没有共通的地方,他们两在一起谈什么正事?
南宫珏脸色凝重地说道,“我昨晚去见二哥了,向他了解了案子的进展,夜里左思右想,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你最近和扁鹊有联系吗?”南宫珏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担忧,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担心扁鹊出事了!”
“……”景绣嗫嚅着唇,脸上的表情古怪,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挤出声来:“何出此言?”
不会是昨晚听了杀人案,然后夜里就做噩梦,梦到她被杀了吧?
景绣脑海浮现出自己血肉模糊的画面,顿时背脊一阵发凉。
“二哥说他派出了很多人去散发消息,也在很多地方贴了告示,扁鹊没理由没看到消息。我在想会不会是凶手另辟蹊径,选择不杀净圆而去杀扁鹊了?或者将扁鹊囚禁起来了也有可能……”南宫珏语气担忧地说道。
景绣知道自己不该笑的,但是真的忍不住啊!
南宫珏的想象力能去写小说了,但是仔细一想其实他的猜测也很有道理。如果她是凶手的话,一个是守卫重重的二皇子府,一个是弱不禁风的江湖大夫,她肯定会选择去杀扁鹊而不是冒险入二皇子府。
不得不说南宫珏的头脑是很聪明的,他想到了南宫洐和南宫泽兄弟没想到的情况。
但是,她这个正主听到这种话真的觉得好笑啊,对方这么担心她,她这样真的不厚道。
南宫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憋笑到脸都红了,蹙眉道:“你就不替扁鹊担心吗?”她和扁鹊可是好朋友啊,担心应该不比他少才对啊?
景绣好不容易才平复好心情,眨了眨眼睛开口道:“你忘了扁鹊是天灵老人的弟子,她是会功夫的,而且她是个医者,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人放倒,你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她不会有事的!”
南宫珏依旧担忧,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心,“叶寻说她只是轻功还可以,遇上稍微可以的高手她就打不过了。”
“打不过她可以跑啊,她的轻功一般人追不上。”
“可是……”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扁鹊一定不会有事的!”景绣举起右手肯定地说道。
他忙西南赈灾的事已经够焦心了,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分心来担心她。
“……好吧!”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是他的脸色依旧没有轻松起来,景绣知道她的话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待他走后,景绣蹙着眉头双手托腮坐着出神。南宫珏这么担心她,西南赈灾的事已经够他操心的了,再让他为她分心她实在过意不去。她得想个办法消除他的担忧,把心思好好放在公事上。
*
食客居前人山人海,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嘴里还不时的吐着白沫,整张脸因为疼痛扭曲的可怕,脸色成猪肝色,看着实在吓人。
手也奇怪的扭曲着,看那扭曲的程度众人不禁怀疑是不是骨头已经断了,正常人的手怎么能扭曲成那样呢?
众人看着这人的惨状,只觉得心里发怵,可是看热闹的心理占了上风,况且周围这么多人,也不担心出什么事。
一个年轻小伙子拉着一老态龙钟挎着医药箱的老大夫挤过人群,“大夫您看看这人怎么了?”
他是食客居的小二,刚才亲眼看到这人好好的忽然就发病倒了下去,他见势不妙就赶忙跑去叫大夫了。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都聚集这么多的人了。
“这……”老大夫擦着头上的汗珠,一看地上的人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年轻小伙也睁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地上翻着白眼,满脸是血狰狞可怖的人,这不过一小会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他走之前他只是吐血啊?!现在怎么还抽搐起来了,还有那手指怎么了?
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哆嗦着推那愣住的老大夫,“大夫您快给他看看啊!”
“是啊,快看看吧!”
“看这情况不怎么好啊!”
“是不是中毒了?”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老大夫一边蹲下身,心里一边嘀咕着,这症状他行医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是束手无策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已经来了,不能见死不救啊,尽力一试吧,不行也不能怪他医术不精,实在是这病或毒太过诡异。
“谁帮小老儿按住他?”地上的男子不停地打滚抽搐,老大夫根本没有办法为他把脉。
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一头一脚的固定住地上的男子,并且一人腾出一只手抓住男子挥动的两只手腕。
老大夫这才得以将手搭在男子的腕上仔细地把起脉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噤声,等着听这男子到底是怎么了。
寂静地空气中流窜着一丝丝躁动的因子,过了好一会儿老大夫才松开手。一双双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脸上。
“大夫,怎么样?”
“是啊大夫,这人是中了什么毒了还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症了?”
“有没有生命危险啊,有办法治吗?”
……
在大家殷切的目光下老大夫无力的摇了摇头,“小老儿实在看不出他是怎么了,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大夫不看众人的脸色,羞愧地低着头,他行医这么多年,虽不敢说医术有多高超但寻常普通的病症也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的。这人虽一看就是罕见病症,他没把脉前就已经心里有数,他可能没有办法。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连这人是中毒了还是得病都判断不出来,因为他把脉并未发现这人的脉搏有任何异常,从他脉相上来看他的身体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相反还非常强健。
这种症状他行医数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大夫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不就是同仁堂新来的坐诊大夫吗,医术还是可以的。同仁堂的药比别家的便宜,诊金收的也不多,普通老百姓有个病啊痛的就喜欢去那儿。
因此虽然老大夫到同仁堂不久,但其中有不少人都见过他,也有人被他治好的。
看来地上的男子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了!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您都没办法了,也不能看着人就这样不管啊……”
小二有些焦急起来,这人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啊?
“让一让,刘太医来了!”人群后一声高呼,众人纷纷一脸喜色的让开了道路。
刘太医那可是给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看病的啊,那医术肯定没得说,看来这人是有救了,也是走运啊!
刘太医六十来岁,在太医院中很有威严,医术还是不错的。
刚才正好路过这儿,见围了这许多人就让车夫过来打听了一下出了什么事。一听说有人犯病就立刻下了马车过来了。
食客居楼上,靠窗户的位置,三双眼睛将楼下的情况收入眼底。
“这濬王和景绣怎么还不来?”南宫泽将视线从人群中移开向街道两边看去。
“景绣有事不会来了。”南宫新月视线落在底下的刘太医身上目不斜视的说道。
“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天大的事就不能放放?”南宫泽不满地说道,这景绣也是个怪人,这可是事关她性命的大事,她心可真大,一点不慌张,这要换了别的女子命案刚发生时就已经吓傻了。
他还真是佩服这个景绣,这份镇定就连他也自叹不如。母妃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景绣不仅容貌气质甩了景媛十万八千里,就连聪慧镇定也远胜于景媛。
斜眼看向面色严肃,紧盯着楼下情况的南宫洐,“二哥,景绣不来,濬王也不会来了吧?!”
濬王已经成了景绣的跟屁虫了,景绣到哪儿他到哪儿,这打的什么主意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二哥就不担心?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们来了也只是看戏而已。”南宫洐黝黑的面色一派平静,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
南宫泽撇撇嘴,二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恐怕心里早有计较了,他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刘太医把了脉,眉头深深地皱起,一脸的难以置信,嘴里喃喃道:“奇了……”
脉象竟然一切正常,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刘太医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这病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众人诧异起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病看来真的是罕见的怪病啊!纷纷惋惜地摇起头来,这男子恐怕必死无疑了!
楼上,南宫泽蹙眉道:“月儿你安排的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出来了!”他话音刚落,南宫新月扬起下巴清冷地说道。
南宫泽低头一看,一白衣女子面蒙薄纱竟是从食客居里面走出来的。
原来她一直在一楼啊,害他望了半天。不得不说这人身型和那扁鹊的确十分相像。
“哪儿找的,也太像了吧?”
南宫新月没说话,视线随着白衣女子的身形而移动着。
“解药已经交给她了吗?”南宫洐问道。
南宫新月沉默了一瞬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景绣拨开人群,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蹲下了身子,取下身上的布袋打开,取出几根银针手法娴熟的扎在病人身上的几处穴道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忽然有人高呼一声:“是扁鹊仙子——”
“扁鹊仙子?”
“真的是扁鹊仙子!”
众人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躺在地上的男子是他们的亲人呢!
刘太医和先前那老大夫听着众人的欢呼都目光惊讶地看着景绣,虽然他们岁数和医龄都远在景绣之上,但还是有些激动和崇拜地看着她。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扁鹊但是扁鹊之名如雷贯耳,他们可都一直盼着能见上一见呢!
没想到来这儿能有幸见到扁鹊姑娘,老大夫觉得丢脸也值当!
刘太医也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卖二皇子一个人情却能见到扁鹊,今天真是赚大发了!
两人眼睛发亮仔细地看着景绣的动作,生怕错过什么。
只见景绣手法迅速而又娴熟地在那男子身上扎下几根银针,那男子竟然渐渐停止了抽搐。
他们纷纷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佩服之情油然而生,扁鹊果然名不虚传啊!他们把了脉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她还未把脉就能出针让病人停止了抽搐。这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
围观的百姓们也津津有味地看着,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看着景绣的眼神带着敬畏和虔诚,仿佛看着菩萨般。
景绣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神色,伸出手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地把起脉来。
众人屏气凝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些,生怕干扰了她。
楼上,南宫泽啧啧称奇,问南宫新月,“这姑娘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演的也太像了吧?!”
这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如果他不是知道实情的话,肯定也会被蒙混过去的,更别提楼下这些大多数都没有见过扁鹊的百姓了。
南宫新月默不作声地看着景绣,想到怀中的解药,心里有些打鼓,以她的医术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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