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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天后。
清晨,一抹红日刚刚露头,阳光倾洒而出落满南都。
南区靠近海边的一个小区内,早起的小伙开始晨跑,他穿着一身运动短装,年纪看似十七八岁,个头一米七八,脸庞微黑留着短发。
小伙相貌虽然平凡,精神却格外抖擞,尤其那对浓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
但千万别细看,因为只需一眼就能穿透滚滚红尘。没错,那是一双火热又忧郁还深藏着哀伤的眼睛。
他叫文子石,南都南区居民,在他的记忆中,他刚刚从部队退役,目前是一名街道治安巡逻员,说的直白点就是一名保安。
“早啊,小伙,干什么的?看着面生,新来的吧?”
一个老头从一处角落跑出来跟上了文子石,他放慢脚步与老头并排跑步,两人开始了每天固定的对话。
“C,你也早,还记得我吗?我是文子石,刚来小区半个月,现在是名保安。别看我的工作简单又繁琐,可它很重要,因为它不仅是份工作还是一段旅途。”
文子石说完,他等着老头继续接话。
这老头是文子石居住小区内的邻居,年龄大了患有老年痴呆症,自己名字也记不清楚就记得一个字母老叫自己C。
每天一大早老头总蹲在同一个地方,逮着谁都问同一串问题,隔天忘了又重新来一遍,几乎天天如此。
小区居民都知道老头的毛病全都躲着他,也只有文子石可怜他每天陪他说一串话。为了让老头能完整问完,他还特意准备了一套台词。
这不,老头的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保安啊,还有段旅途,都好辛苦哦。小伙,看你年纪轻轻,这苦你受得了啊?”
“C,我的工作一点也不辛苦。既然是段旅途,自然很轻松的。”
文子石十分轻松的说完,老头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呆萌状。那是老头记忆退化发作的前兆,他赶紧细细的描述起自己的工作好让老头想起来。
“C,你忘了?我巡逻的地方可繁华啦,在南都商业中心中的中心,还能和世界首富做邻居呢……”
在文子石的记忆中,半个月前他退役后分配了保安这份工作,隶属一家私人安保公司——深蓝安保有限责任公司。
虽然刚刚入职,可上级分配给他的巡逻地点却不一般,位于双都最繁华的地段——南都南区中心商业步行街,还是一条笔直的街道。
文子石的工作不能说简单只能说非常规律,上岗、到站、下班全程都要打卡,中间还要手动上传巡逻记录,每天一模一样,规规矩矩。
“……C,看我。打卡,嘟嘟,打卡。上传,滴滴,上传。你想起来了吗,C?”
文子石描述的手舞足蹈、连声音带动作细致模仿,老头仍旧一脸呆萌,嘴角的口水都在往外淌。
这可让文子石着急了,他赶紧加快了语速,好抢在老头失忆前唤醒他。
“每天早上八点,我开着跑车……多驱无轮跑车,呜呜呜呜……到达步行街区,然后步行到幸福路口打卡上岗,打卡,嘟嘟……再上传,滴滴……就可以沿着中心商业步行街一路巡逻啦。”
文子石说的口干舌燥,老头吸了口口水突然开口道:“我记起来了。一路上商业气息浓厚,各色商店星罗密布,人流如潮、熙熙攘攘。有我保安在,治安自然好的出奇!”
“对对对,那就是我,我就是保安!”
文子石激动不已,今天老头的记忆进步不少,连他的台词也给记了起来。
趁着老头记忆涌出,他继续引导着:“C,后面还有呢,继续想想,再想想。”
“巡逻到永生路口就到了中午时分,路口一边是宝葫芦大厦,那是世界首富集团总部也是南都第一高楼,高达三千多米……啊?三千多米?三千多米是多高啊?”
老头又说了一段突然停下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南都第一高楼,文子石赶紧接上:“可惜和保安无缘啊,高楼对面有家小餐厅我倒是熟悉,名字比较土,叫什么来着?”
“徐……徐记功夫……叉……叉烧饭。”老头又想了起来。
这家小餐厅是文子石吃午饭的地方,餐厅内气氛活跃又轻松,经营者也是位年轻人,人好又谈得来还耍得一手好功夫,不仅能表演功夫削面还会做叉烧饭。
吃完午饭在餐厅里稍作休息,一点钟他准时打卡继续巡逻,再从永生路口出发又一路巡逻回幸福路口。
“……到了幸福路口我就下班了,嘟嘟,打卡下班,然后我又开上跑车……多驱无轮跑车,呜呜呜呜……一路回家。”
“小伙不错呀,刚工作就委以重任,不光工作轻松还能开着跑车上下班,年轻有为啊!”老头完全记起,吞了口口水抹了抹嘴他接着又问起,“不是吹牛吧?”
文子石见到有成效也高兴起来,他继续背台词:“当然不是,跑车是公司配的,社区的房子也是。不光有福利房,工作每满半个月还有假期福利呢,这次假期我就去了西区……”
可叹,西区有美景又有悠闲,文子石突然间却感觉到了孤独。美景还有悠闲不知为何偏偏洗不去他眼中的忧郁,甚至还带有一股他自己也无法说清的哀伤。
“……哎!忧郁为了什么事,哀伤又是为了谁?我想不起来。”文子石说着伤感起来。
老头听到也可怜起他来,他眼眶闪烁情绪也变得饱满,像安慰自己一样安慰起文子石:“忘了也好,人啊都会遗忘,遗忘可是最好的疗伤药,说不好还是件天大的好事情呢。你看看我,多快乐!不过要换了是我呀,我就去东区,那里最好玩、最热闹……”
老头似乎完全记起,越说越高兴:“……游玩的地方欢乐,也少枯燥。小伙呀,我要是像你一样年轻,我就在那玩一辈子,整天像个小孩,多好!
“C,你不老,你还有颗童心呢。”
文子石看到老人高兴的像个孩子他更加高兴了,他接着说台词,可心中那股真情也流露出来,“C,下次假期我带你去中区吧,那里比东区还好玩、还热闹呢。”
“也带我去海都呀,海都也好玩,还在深海里头呢。能看大鲸鱼在头上飘,比云朵还大、还快。”
……
太阳渐渐升高露出小半张脸,像个调皮的小孩捂嘴瞪眼做着怪脸,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老一少,结束了晨跑各自回家。
回到家中,文子石用过早餐,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笔挺的安保制服,他和往常一样离开了三宝小区前往巡逻点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