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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阁,毗邻燕子坞。
从那一日回府,诸葛无尘直接带着她住在了王府,闲事时常向她说起这些年在这里的生活,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与晏子乔所相关的一切。
从诸葛无尘重回王府之后,楚荞也从下人口中偶尔得知晏子乔的病情在不断好转,她不知道那日诸葛无尘找晏子乔说了什么,而他从那日以后,便再也未曾踏足过燕子坞。
楚荞自己的行踪会被泄露,然而在诸葛无尘的一力斡旋之下,一切都隐藏得滴水不露。
雨后初晴,夏日的炎热被雨水冲淡,风中带着淡淡的清爽。
无尘阁内,白二爷与楚荞对弈,看着她一落子,抱起棋子一个漂亮的空翻将棋子放入棋盘,“这回看你怎么赢?”
楚荞抿唇轻笑,闲闲落下一子,“看来,你又要输了。”
白二爷站在棋盘之上,扫了一眼周围的棋子,一把抱起方才落下的白子,“爷下错地方了,重来。”
“你盘盘都下错地方,盘盘都让你,还不是输?”楚荞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笑着说道。
白二爷抱着棋子甚是委屈,往棋盘一坐,“爷不跟你玩了。”
楚荞看着她耍赖的样子不由好笑,听到脚步声进园子,以为是诸葛无尘入宫回来了,却看到端庄秀美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白二爷感叹,随即跳下棋盘,躲在楚荞边上。
晏子乔面上还略有病态,扫了一眼空寂的园子,方才走近楚荞身边,面上的笑容优雅得宜。
“他不在。”楚荞淡淡出声,垂眸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晏子乔笑着走近,“子乔是来找姐姐的。”
姐姐?!
楚荞淡笑着抬眸望了一眼,“虽然我爹娘死得早,可我记得清楚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未曾有什么妹妹。”
对于不想理会的人,她一向敬而远之。
晏子乔面上笑意微僵,有一瞬间的尴尬,而后依旧笑容得体地与她相对坐下,说道,“子乔与姐姐也是一般苦命,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亦病逝而去,虽得太后和诸葛候爷昭拂,不过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罢了。”
白二爷躲在楚荞边上,瞧着这一对情敌,不由感叹:面对抢了自己未婚夫的情敌,还能笑得这么灿烂如花,这女人真是奇葩啊!
楚荞不说话,只是淡笑,“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知无尘放不下你,但我与他十年相伴的情份亦不比你少,我不想为难他,也请你莫为难他,我与他成亲,你一样可以留在这里,待到你摆脱宸亲王妃的身份,便是他想立你为妃,子乔也无怨言。”晏子乔直直望着她,直言说道。
楚荞淡笑,“晏姑娘真是大度。”
不过,她可没有与人共侍一夫的癖好。
晏子乔定定地望着眼前一身男装的女子,论出身,论才情,论容貌,无论哪一样,这个女子都算不得上乘,偏偏这世间最为传奇的两个男子,都对其趋之若鹜。
她不知道这个人与诸葛无尘曾有着什么样的过往,但事到如今,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年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阿荞,并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个女子。
那是他无心之下的错认,却成了她一生的劫难,面对那样的男子,十年朝夕相处,她如何不动心,不深爱。
诸葛无尘回到王府,一进园便看到朱亭中相对而座的两人,微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你怎么过来了。”
晏子乔起身,楚楚而笑,“无尘,你回来了。”
诸葛无尘淡淡点了点头,朝不远处候着的仆人道,“送姑娘回燕子坞休息。”
晏子乔虽然不愿,却也没有多做纠缠,由着仆人扶着离开。
白二爷跳上桌子,双爪抱胸叹道,“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真是羡煞爷了。”
诸葛无尘瞅了他一眼,知道它是意有所指,于是道,“子乔父母双亡,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等她病好我会设法送她回诸葛家居住。”
“你想她走,人家不一定想走,刚才还在这里来商议谁做大谁做小呢?”白二爷翻了翻白眼哼道。
诸葛无尘眉头皱起,望向一脸云淡风轻的楚荞,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无论他做什么,也无法抹杀他与晏子乔的十年相处。
白二爷望了望两人,道,“爷回屋睡觉去。”
诸葛无尘挨着她坐下,自然地拉起她的手,郑重道,“不要多想,等处理好所有的事,我会光明正大迎娶你回府,告诉天下人,你才是左贤王妃,我一心想娶的女人。”
楚荞闻言微愣,“可是……唔!”
还未出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轻吻封住,她僵硬着坐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与诸葛无尘虽同住在无尘阁,但除了解之前在木兰围场的亲吻,再未有过这般亲昵的接触,她怔怔地望着男子近在咫尺,如扇修长优美的睫羽,而后轻轻闭上眼睛,任由这份温柔浸润。
诸葛无尘开始试探般的浅吻,渐渐辗转深处,扣着女子纤细的腰肢,唇齿交缠间渐渐生出莫名的火热……
楚荞眼前蓦然现出另一张面容,那个曾与她无数次缠绵欢好的男人在眼前挥不之不去,她霍地睁开眼望着眼前诸葛无尘的面容,而后无声侧头避开他的亲吻。
聪明如诸葛无尘,瞬间明了她此刻的变化是何缘由,没有多加追问,只是道,“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
楚荞抿唇,退出他的怀抱,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先回房了。”
诸葛无尘看着她逃一般离去的背影,重重一拳砸在柱子上,“燕!祈!然!”
夜幕降临,无尘阁寝阁无一丝光亮,白二爷睡得正香,楚荞已经静坐了近两个时辰,心头思绪依旧纷乱不堪。
明明已经远离了宸亲王府,明明已经得到她所期盼的一切,心中却又一次又一次生出不安,她背弃了燕祈然,他辜负了晏子乔,这样相守的他们,又能幸福多久?
侍女进来掌灯,看到坐在榻边的楚荞道,“公子在屋里呢?”
楚荞点了点头,认得来人是一个服侍在诸葛无尘身边的侍女,“何事?”
“奴婢过来替王爷取两套身服送过去。”那女子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冒。
“嗯。”楚荞点了点头,她住的是诸葛无尘的寝室,他现在住在与书房邻近的楼阁,衣物多数还是留在这边。
那侍女寻出了衣物,转身过来,却是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你……没事吧?”楚荞上前问道。
“奴婢……奴婢只是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碍。”她说话间,人已经摇摇欲坠。
楚荞扶着她坐下,道,“衣服我送过去,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叫人过来送你回房休息。”
“多谢乔公子。”
楚荞出门叫了人过来带那侍女下去休息,自己带着衣物进了诸葛无尘的居所,室内空无一人,本想放下东西走人,却听到泉室的方向传来异样的声响,隐约是女子的声响。
她不由自主寻声而去,一步一步悄然靠近,走进泉室,热气缭绕的温泉池内,有男女赤/裸相拥身影,一低头可以看到脚边凌乱一地的女子衣衫。
这绣着蓝莲花的裙衫她认得清楚,两个时辰前才见过。
这是诸葛无尘的寝居,这里落着晏子乔的衣衫,那温泉池中是什么光景,可想而知。在这燕子坞和无尘阁内,这样的事,她不敢去想已经有过多少次。
“楚荞?!”池内的男人看到池边站着的人影,出声唤道。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楚荞转身,快步逃离这个几近让人窒息的地方。
热气缭绕的浴池之内,诸葛无尘起身便要上岸追出去,却被身旁的女子一把抱住,几近卑微地恳求道,“无尘,不要走!”
此刻,女子面容娇艳动人,清丽中透着妩媚,这般软玉温香在怀,是任何男人都会血脉贲张的美好景致。
然而,诸葛无尘出口声音却是一片森冷,“晏子乔,你闹够了吗?”
晏子乔不可置信地仰起头,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这样疏离冷漠地叫她,在她这般放弃自尊和骄傲,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挽留他的情境下……
她怔怔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一向如春风般和熙,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而此刻那双眼睛里只有,冷漠、遥远,甚至暗生杀意。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望着他,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他一夕之间变得如斯绝情,让他们之间十年相伴的情份,都这般轻如鸿毛。
诸葛无尘面覆薄霜,冷冷推开与自己肌肤相贴的女人,“她被禁刑部大牢一个月,我没有过问,不代表不知道,确实是我有负于你,但你最好收起你的这些小动作,我不是回回都能容忍。”
他过来沐浴,她便出现在这里,他本以为是送换洗衣服的侍从,却不想她却下水靠近,恰巧此时楚荞又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可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巧合。
纵然如今楚荞在他身边,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多么如履薄冰,任何一丝一毫的风波,都有可能让他们这份奢侈的相守支离破碎。
晏子乔撞上冰凉的池壁,自嘲地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他背对而立,却一语不发。
“既然你这般喜欢她,在意她,何苦要来招惹我?”晏子乔痛声吼道。
如果他不曾对她那般好,她就不会遗失了自己的心,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诸葛无尘面上寒意褪去,眼底泛起难言的愧疚,敛目深深吸了口气,而后道,“等过些日子,我会替你寻一户好人家,定不会委屈了你。”
“好!好!好!”她一连道了三声好,一声比一声凄怆,“终究是我晏子乔自甘下贱,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恩爱多久,能幸福多久?”
诸葛无尘已经上岸,简单披了衣裳,连鞋都没顾上穿,便快步追了出去,终于在走廊拉住了疾行而去的女子,“阿荞!”
楚荞侧着头,望着地上一潭积水倒映的流云,道,“左贤王这般弃美人于不顾,怕要惹人伤心了。”
她不能给他的,那个人能给,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诸葛无尘看着她冷漠的态度,虽有气愤,却又忍不住笑道,“我没碰她。”
她的反应告诉他,她在吃醋,她对自己是真心在意的,这让他一直以来的不安,瞬间消散。
楚荞侧头瞅见男人扬起的唇角,一时间秀眉紧紧皱起,“你笑什么?”
“我高兴。”诸葛无尘笑得愉悦。
楚荞别开头,懒得看他,拂开他的手便要走。
“阿荞,你可知道,当我记起你,却知道你嫁给燕祈然的时候,是比你此时更要沉重百倍的心情。”诸葛无尘紧紧抓着她的手,静静说道,“虽然你来了苍月,你在我身边,我每一天依旧不安,害怕某一天,一睁眼,你还是宸亲王妃,而不在我的身边。”
楚荞抿了抿唇,一时间,缄默无言。
“于我而言,能再见到你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我不想有一丝一毫的误会,再让我们分离。”诸葛无尘站在她面前,长发凌乱滴着水,披在身上的衣衫也被浸湿,“方才只是误会一场,你若不信,我大可带你去看,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不用。”楚荞拒绝,连忙道,“我信你便是。”
虽然,方才看到一瞬间确实让她惶然,但这样巧合的事偏偏给她撞上,仔细一想,也该知道是有心之人精心设计。
诸葛无尘闻言,长长松了口气,沉默了许久,道,“我送你回房去吧。”
楚荞目光落在男人的赤脚上,抿唇失笑,“你还是回去把鞋穿上吧!”
诸葛无尘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光脚,摸了摸还滴水的头发,无奈一笑,“回去再换吧。”
回到寝阁,楚荞从衣柜替他寻出了衣物鞋袜,道,“去换上吧,小心一会染了风寒。”
他进内室更衣,楚荞扫一眼还窝在榻角呼呼大睡的白二爷,上前拎起将它送回耗子洞去,白二爷被惊醒要出洞,她硬是将其堵回洞里。
诸葛无尘更衣出来,微湿的长发散落一肩,说不出的诗意风华,瞧着蹲在墙正与白二爷奋战的女子,目光温柔含笑。
半晌,楚荞打发了白二爷,起身一回头便撞上男子笑意温柔的目光,默然走上前去与他相对而坐,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一个女子以这样卑微的方式来挽留一个男人,却落得一场空,此刻她心中的失落与痛心,可想而知。
“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诸葛无尘在她对面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道,“省得我一去了,你又胡思乱想,以为我与她有了什么,我怕再生一百张嘴,也辩驳不清。”
有些东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荞知道他是指他方才的意气用事,笑容狡黠,“当时的状况,你是惊呆了呢,还是吓怕了,一时间才没反应。”
诸葛无尘瞪她,“还说?”
“好吧,不说这个。”楚荞连忙讨饶,想了想,问道,“不如说说你过去的事,到底想起来多少?”
诸葛无尘垂眸抿唇,长睫掩去了眼底变幻莫测的神色,“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也许慢慢会想来的。”诸葛无尘淡笑道。
“那萦萦呢,燕胤呢,凤夫人呢,你有没有想起他们,还有当年你怎么被诸葛家从皇宫带出来的……”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她的心头。
“阿荞,这些以后再说。”诸葛无尘打断她的话。
楚荞抿了抿唇,这些事她不是第一次向他提及,他每次都是这般打断,不再往下说。
一时间,两人不由沉默了下去,谁也不说话。
“我记得的不多,但我记得你,就足够了。”诸葛无尘探手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柔声说道。
楚荞低头,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萦萦和燕胤并不知道你还活着,这些年他们一直心有愧疚,她是你最疼爱的妹妹,我只是希望你记起她,然后可以告诉她,你没有死,还活在人世。”
一来,让他们二人不再背负那么沉重的仇恨,二来,如今身为左贤王府的他们,将来也可帮助他们从大燕脱身,为他们的将来多一份胜算。
“整整十年,我才机缘巧合想起一些事,不可能一下子全都回忆起来,给我些时间。”诸葛无尘叹息道。
楚荞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于他。
“前太子之子,燕胤?”诸葛无尘眉头锁起,“如今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