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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龙有一番言论,深得兰辰之心,大意是:打架,严重危及人身安全,既然并非以武会友,那就全力追求杀伤,踢裆、插眼、击喉比任何招式都管用。
此时见对方恣意起哄,松懈自大,并未将自己严肃对待,兰辰哪还跟他们客气!猛地踏前一步,腰部微转,抬脚就踢。
李小龙的格斗哲学里还包括示敌以弱,兰辰现在完全不需要作态去示,他瘦弱的体形和幼小的年纪已经帮他示得一览无余,敌人都懒得正眼相看。
这一脚事发突然,兰辰更借助踏步形成势能,腰部微转使攻击点与身体重心保持一条直线,力量得到最充足的爆发,去势如电,劲风狂啸。
那人刚反应过来,本能地就欲夹腿抵御,但已不及。
只听“啪”一声怪响,剧痛像火山喷发一样贯穿全身,直达脑顶,只一瞬间,那人从脸到脖子都变成猪肝色,双眼瞪得凸出来。
剧痛就在喉间,但剧痛化作千百股往内的压力,咽喉竟不能张开。那人就曲着膝盖,僵着身体,两手抱着胯下,往后直直倒去。
兰辰前世没跟人打过架,这一脚踹出时义无反顾,但脚面上突然传来某种软塌塌的东西碎裂的感觉,前所未有触感令他心里一凉,既恶心,又反胃。原本凝势成刀,准备插向另一人咽喉的右手就愣着没发出去。
另外那名痞脸色大变,踢裆的招式他们没少用,岂会不知这一脚的厉害!见兰辰右掌凝势,似利剑要刺人,骇然之下,惊叫一声,以往积累的打架经验立即促使他一脚扫去。
兰辰这才反应过来,这场架是非打不可的!再想躲开已不及,唯有左臂屈肘立起格挡。
“嘭!”大力涌来,兰辰只觉得手骨欲断,急忙松开下盘,往右打滚直跌。
李小龙的截拳道十分讲究进与退,进是攻击,退是闪躲御力,步法至为关键,步法则关联重心。看过李小龙电影的一定都知道他打架时脚下的移动十分精妙、迅捷。截拳道的重心不是呆板的稳固,而是追求移动中平衡。
兰辰他初学乍练,还未领悟截拳道精髓,更别提随心所欲。若是李小龙亲临,这一脚他只须挥臂稍挡,脚下小碎步右后撇一步,即可化解于无形。
不过兰辰反应总算不慢,跌得灰头土脸,还是很大程度上减小了伤害。他自认为如果不走神,这一脚也能像李小龙那样充满风度地闪开。
挨了这一脚让他坚定了信念,既然是打架,就不该心慈手软,而该无所不用其极,打到对方失去攻击力才能罢手。
他这一跌,正好滚向另一个之前佯装摔倒,看到伙伴被踢爆蛋蛋后匆忙站起的一人。时机就在眼前,兰辰再不犹豫。往前再一滚,调整姿势,以右脚前掌发力,脚踝、膝盖猛地斜向上伸展,右臂一拳轰出。
同样,攻击点与重心的移动保持直线,发挥最强冲击力,正中敌人胯下。身材矮小反倒为他从下方攻击提供了便利,对方虽然欲下蹲格挡,但已来不及。
手臂的力量远不及腿部那么强,但兰辰谨遵陆虎鹰秘籍所指与截拳道的要义,利用整个身体的运动形成的冲击势能,攻击力倍增。
挨了这一拳,那人引颈痛嚎,声音如被捏着喉咙的鸭子,身体则慢慢跪倒在地,脸色从额头涨红到脖子,过了片刻才满地打滚起来,而另一人也在这时度过了最痛的时刻,同样满地打滚。
这场景惊呆了另外两个地痞,看着两个伙伴紫涨的脸色和脖子,心底都不禁发凉,这小鬼太心狠手辣!
从打斗开始到此刻,兰辰虽然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但其实时间上不过片刻。
街角的铜牙三看得惊疑不定,不自觉地夹紧裆部。这四个兄弟虽然不入流,但至少也都产生了气感,等闲三两个汉子轻易撂倒,此刻竟眨眼间叫一个十岁孩子解决了两个!
铜牙三不由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达到气环境界,否则哪能如此厉害?而如果十岁即达到气环境界,那毫无疑问是福穆城第一天才啊!
铜牙三心念百转,犹豫不决。他犹豫的原因不是兰辰展现出来的攻击力,他离武师境界不过一步之遥,若亲手对付兰辰,绝对手到擒来,但兰辰这样的天赋叫他有些不敢下手,怕将来遗患无穷。
兰辰目光一扫,发现另外两人显然有些失神,毫不犹豫,脚下在地上一蹬,扭腰变向,冲向离得更近的之前佯装摔倒的那人。
兰辰全身肌肉都不松不紧地绷着,这跟关虎所教有所不同,但兰辰更信任李小龙大神。李小龙的著作里提到动作的经济性,他在看这些内容时忍不住挥拳弹腿,伸缩试验、体会、比较肌肉在紧张情况下和放松情况下的运动。
毫无疑问,必须使拮抗肌放松,才能发挥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力量。李小龙发现由紧张产生的肌肉拮抗会浪费许多体能,他用了一个形象的说法:身体像踩着刹车加速。他要求学会并感受正确的肌肉收缩与恢复。
兰辰有心钻研学习,虽目前远不能控制自如,但他会朝这个方向努力。
接近目标,兰辰一拳轰出,努力使身体手臂以最轻松的形态突破阻力,在预计的着力点上猛地绷紧击发。如若达到完美境界,这就是寸劲!
“啪!”一声脆响,两个拳头撞在一起。
因为距离的关系,兰辰一动,那人反应过来,也一拳打出,是蕴含真气的一拳。
兰辰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拳头上反撞回来,沛然不可抗拒,脸色立即就是一白,接着又是一红。幸好本来就未完全绷直的肘部应力往里收缩,消解了小半力道,总算没一口血喷出来。
兰辰心中有所感悟,依然明白陆虎鹰给的东西远胜关虎所传,而且与截拳道一些理念也相通。这让他决定,今后关家拳只用来参考,真正该用心体会、学习、钻研的是陆虎鹰给的秘籍和截拳道。
“呜~吖~!!!”兰辰一旦决心做什么,便具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冲劲。这时他决心打到对手,一拳受阻,十分疼痛,反而激发他更强的勇气和力量,哇哇大叫,左拳接着冲击而出。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把李小龙所述抛在脑后,双拳接连猛击,如疯似狂,哪里还顾得上拮抗肌在消耗自我。
其实这些发力技巧本就需要长久的训练,铭刻成肌肉的记忆,方能在实战中无往不利,随心发挥,兰辰还差得远。
所幸他的对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给兰辰状若疯狂的猛攻吓得连连后退,只觉得对方小小的拳头蕴含着猛恶至极的力道,接连冲撞下,指骨如欲断碎,终于一个加速倒翻,闪到一旁。
兰辰一拳打空,重心失衡,差点将自己带倒,双眼一圆,暗骂自己:“差劲!丢了截拳道和李小龙的脸,以后没练出门道来,不得提李小龙之名!”
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兰辰停息下来,立即明白自己刚才做的是多差劲。现在双拳双臂都酸麻至极,连两条腿也承受了过分多余的压力,同样酸麻难忍,如千百蚂蚁在上面乱爬乱啃似的。
不过他脑筋还十分冷静,见对手呲牙咧嘴,两手十指挥颤,当即强抑痛苦,抬起下巴,装出再打一百个也不怕的样子,咬牙切齿,凶狠地吼道:“再来啊!来啊!”
其实此时若旁边没人,兰辰一定满地打滚,用力搓擦全身肌肉。但现在这样一番作态,的确颇为唬人。
另一人见兰辰竟正面击败自己的伙伴,心惊胆寒。两次碎蛋都有偷袭取巧之嫌,但刚才这轮强攻可真是实打实的对抗啊。见兰辰目光像两把匕首一样剐来,忍不住连连后退,不敢出手。
毕学文完全惊呆,每天见兰辰练习拳脚之余,就搞些稀奇古怪的蛙跳啊、推举啊、跳绳啊,只觉得好笑,没想到打起来当真如此勇猛。看他现在的表现,谁能相信一个半月前,他竟半点武功不会。
兰辰感觉浑身肌肉火辣辣的像着火一般,这么站着片刻,竟没有丝毫松弛下来的感觉,反而觉得肌肉越来越酥麻乏力。他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战,心念一转,大声喝道:“不要挡我路,否则叫你们俩也断子绝孙!”回头对毕学文喊道:“走。”
“断子绝孙”四字加上他不可一世的派头,真把那两人都吓住了,连毕学文给他一喊都打个哆嗦,地上已经蛋碎的两人更是连滚带爬往边上躲去。
兰辰心中暗喜,能蒙混过去太好了,他现在走几步都觉得两腿如被无数尖针刺激。他初练武功,还搞不明白刚才打的是拳头,怎么腿部如此酸麻?
两人才走了五步,不得不停下来。光天化日之下忽然有人挡道,而且还蒙着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人不怀好意。情况更糟的事,两人现在给兜在五人之间,进不得,退也别想。
铜牙三终于站出来,他是咬牙发狠才站出来。他不能坐视不理,不管小家伙是什么怪物,他要这时候让毕学文安然出现在画展上,以后就别想在铁索团混,分分钟就给派出城执行要命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