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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死亡都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何况是病危、急救的场景,可谓是屡见不鲜。
林蔚然看着几个医生和护士一起涌进了VIP加护病房,然后推着载人的担架车出来,一名中年阿姨跟在后面,泪眼婆娑。
林蔚然知道单车上的人是宋轶贤的儿子。
叹了一口气后,走向药房仓库。
药房仓库里,只有梁锦橙一个人。
看了一眼覆在电脑前一脸疲惫的梁锦橙:“干嘛,昨晚没睡觉?”
梁锦橙看来人是林蔚然,放松了下肩背,靠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眼睛,“最近睡眠质量是不太好。”
“你睡眠质量什么时候好过,都成熊猫了。”
梁锦橙淡淡一笑,然后直立起身子,重新将手放在键盘上敲打。
林蔚然看她兢兢业业的样子啧了一声,“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小鬼被送去急救室了,恐怕……”
梁锦橙指尖一顿,键盘声骤停,转眼看向林蔚然,“哪个小鬼?”
“还能有哪个小鬼,不就是宋轶贤的儿子。”
“嘭”的一声,靠在梁锦橙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
“刘主任来的时候,就说我有事情去了。”梁锦橙说罢,迅速离开了药房。
留下一脸淡然的林蔚然在原地。
梁锦橙走至急诊室,何妈正掩面哭泣。
她急忙走过去,搀扶起何妈。
何妈望了她一眼,愈发忍不住心头悸动,“梁医生,小少爷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还好好的,就拆了他爸爸给他买的零食,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倒在床上一句话不说,没一会儿就……就这样了……”
梁锦橙心头一跳,“你是说……零食?”
“是啊,先生从来不让小少爷吃零食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就买了两大包,还都是小少爷最爱吃的。”
梁锦橙呼吸一滞,肺中的氧气似被抽离,窒息般难受。
她很清楚,那两包零食不是宋轶贤买的,而是她昨天晚上送还回去的。
身体感受到钝钝的疼,她好像做错了事情。
陪着何妈在急诊室门前等待着,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样柔软的一个孩子就在急诊室内,如果真的是因为她……她怎么舍得!
“何妈,没事的,赢睿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她安抚着何妈,更是安抚着自己。
等了许久,何妈哭的累了,被护士送回去休息,而梁锦橙依旧伫立在急诊室门口。
这样的等待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可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看到赢睿进了急诊室,良心过意不去了。”一声浑厚从耳边传来,宋轶贤站在不远处,面色冷厉。
她抿唇,双手紧紧握成拳状,双眼紧盯那个高贵典雅的男人,眼波闪烁,“是不是你?”
梁锦橙犹记昨晚他过的说:我的解释,只会是梁医生看不上这些东西。
“自己做的事情,心里没数?”不同于昨日的邪魅,今日的宋轶贤更像一块寒冰。
“我……”她想说反驳的话,却说不出来,不管宋轶贤是怎么跟宋赢睿解释的,她都不应该将东西还回去,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意。
可是她不知道,这份心意会影响宋赢睿的身体状况。
“赢睿,从来都没有朋友,你算是第一个。”
男人冷漠的声音,让她眼眶瞬时红了,若不是双手扶墙,怕是在听到宋轶贤那句话之后会立即摔倒。
“我……我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是赢睿用错了心思。”宋轶贤声线冷漠的让人入赘冰窖。
梁锦橙嘴唇翕动着,却道不出一句话来。
“咔擦”一声脆响,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两人将目光霎时投了过去。
宋轶贤先一步,询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病人情况良好,不必担心。”听医生说完,宋轶贤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他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梁锦橙,眼中带着不忿,随之跟着担架去了病房的方向。
梁锦橙床车上戴着氧气罩的宋赢睿,柔软的小脸,一片苍白,病痛的折磨将小孩子折磨的没有一丝血色。
担架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心头却是在隐隐作痛。
……
下班后,梁锦橙放下所有的清单列表,立即走了。
林蔚然回到家的时候,梁锦橙正巧出门。
“你干什么?”随之问道房间里面一股浓浓的香味,林蔚然一怔,“你煲汤了?”
梁锦橙点头,“嗯,留了你的一份,刚做好,趁热喝,我去一趟医院。”
说完,梁锦橙关门离开。
林蔚然愣了下,走进厨房,盛了一碗汤,自顾分析了一下汤底材料:“枸杞、乌鸡……嗯,很补。”
……
医院加护病房的病床上,宋赢睿把玩着手里的洗发露。
将那盖子合上又打开,打开又重新合上,洗发露的味道总是在鼻尖,久久不散去。
可是他没有头发,光光的脑袋根本不需要洗发露。
“何妈,我是不是很没用?”
何妈手上正端着一碗乌鸡枸杞汤,听到宋赢睿的声音,眼睛一酸,竟是想哭的冲动,吸了吸鼻子,将心头的不忍收了回去,重新展开了笑颜,“怎么会呢,我们小少爷长得又帅又可爱,这是别的小朋友怎么都比不过的。”
“可是,我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拒绝我拒绝的这么干脆,可我就是想着她。”无时不刻的想着她,昏迷前想着她,昏迷醒来后还在想着她。
想着她身上的味道,想着她温暖的怀抱。
可是……
可是那个女人……不喜欢自己!
他眼眶一红,小小的红唇撅着,心头痛痛的、闷闷的,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何妈一怔,反问了一句,“小少爷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
何妈仔细想了想,“说的是梁医生吗?”
“不然呢。”他活了几年,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么死心塌地过,更没有这种想娶一个女孩子的想法。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是心里难受。
何妈将手上的汤递到宋赢睿的面前,一脸笑意,“你肯定是在责怪梁医生没有来看你吧。”
“她不会来看我的,她又不喜欢我。”
“谁说的,我们小少爷谁会不喜欢,梁医生毕竟是医院的医生,规矩多,不像咱们又没啥事儿的,也不怕医院的管制,你都不知道你进急诊室的时候梁医生有多么的难过呢。”
“她难过了吗?你怎么知道的?”宋赢睿骤然睁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的盈盈泪光也咽了回去。
“那个时候,梁医生就站在我旁边呢,紧张的不得了,你看这汤,还是梁医生刚刚送来的呢。”何妈喜滋滋道。
宋赢睿一惊,“你说她刚刚来过?”
“对呀,给你送了汤,还问你身体状况,让我跟你说对不起,说她没能顾忌到你的心情……”
“何妈,她往哪个方向走的?”宋赢睿猛地打断何妈的话,赤脚蹦下床,就往外探。
“走了有一会儿了,哎……小祖宗,穿上拖鞋呀。”
不理会何妈,宋赢睿在走廊上瞎窜,没能找到人,又立即重回病房,趴在阳台往下看。
何妈生怕小少爷有闪失,连忙放下汤去抓他的小身子。
宋赢睿四处张望,终于在医院楼下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心头一乐,两只眼睛弯笑起来像两轮新月。
“小橙,小橙……”他扯着嗓子喊叫,小脸涨的通红。
梁锦橙似乎听到了什么,回头看没发现什么,再仔细聆听,跟着声源的方向抬起了头,却是看到了高处的一颗小脑袋。
但那颗小脑袋,在狠狠对她挥了挥手之后,立即又缩了回去。
梁锦橙淡淡一笑,一眼认出了那是VIP加护病房的。
随即一双琉璃眸从病房里面探出,对视一瞬,心跳好似慢了一拍,等反应过来,则是猛地转头,伸手拦车、回家。
……
病房内,某只小家伙被某个男人一把拎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小家伙在床上蹦弹了两下,再抬眼,便是看到了只比自己美貌差一点的爸爸。
宋赢睿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你干嘛啦,我要和小橙打招呼。”
宋轶贤沉着眸,看着窗外消失在视野里的出租车,慢慢拧起了眉头。
“已经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宋赢睿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没什么好看的,你在看什么?”
“嗯?”
宋赢睿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说的,立即换了脸皮对待何妈,“何妈,我饿了,我要喝小橙给我的汤。”
宋轶贤看向桌上的保温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刚说,这是谁拿来的?”
宋赢睿骄傲满满的回答道:“我们家小橙。”
然后吧唧一口,咬下了碗中的乌鸡小腿,纯肉……没骨头,好好吃。
何妈欣喜道:“梁医生真有心,现做的乌鸡汤不说,还给剃了骨头,切得也细腻,正适合小少爷嘴巴的大小,沾不到油渍。”
宋赢睿是何妈一手带大的,从小没母亲,父亲又总是冷漠的样子,外加先天性的白血病,她不心疼都难。
现在又看到一个疼宋赢睿的好人,她怎么会不觉得欣慰呢。
“我们家小橙,不光人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体贴,还做的一手好菜,这样的女人,我不娶回家,真的是太亏了。”
宋赢睿吧唧吧唧再吃,喋喋不休在说,一张嘴两用。
宋轶贤眉间更是深锁,一双眼,瞅着那盒乌鸡汤,深不可测,“可以娶回来,做你妈妈!”
宋赢睿一怔,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爸爸:“爸爸,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