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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溯的太太人选,从他十五岁起,就被提上了日程。
当时程颐和董事长将私生子程嘉洄带回家,程嘉溯的继承权受到极大威胁,郑明辉先生便与郑明珠女士商量着,以后要给程嘉溯挑选一门好婚事,能给他极大助力。
后来他们选择了裴令婕,然而几年后程嘉溯被董事长送去美国,裴家见势不妙,立即退了婚。这样的嘴脸虽然可恶,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单凭裴令婕能带来的巨大利益,现在的她依旧是程太太这个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近一两年郑女士则看好另外一些世交家的千金,程嘉溯虽然忙于工作,不大在乎这件事,但郑女士与众千金过从甚密的目的非常明显,这是给杏林选太子妃呢。
另外程嘉溯的左膀右臂周玫小姐,虽然出身不高,但个人能力极强,又有着多年情谊,温柔婉约,程嘉溯周围许多朋友都很看好她,譬如林栎。
众女环伺之下,谁也没料到他会舍弃种种好处,选中我——便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一点点好奇心,会发展成如今燎原火势铺天盖地的感情。
郑与泽素来恨裴家悔婚,在程嘉溯最艰难的时候撤走了他外援一事,但对裴令婕却是好感十足,丝毫没有记恨的意思。
裴令婕从欧洲回来,一直试图修复与程嘉溯的关系,郑与泽没少在旁劝着程嘉溯接受她——他表哥心志坚定,不是轻易会受人影响的人,郑大少多次铩羽而归,心思却没断过。
因此,郑与泽对我极其不满,“若不是你,小裴姐现在就是我表嫂了。”
这位大少爷有口无心的时候太多,跟他计较不过来,我只是淡淡地道:“前几年阿溯还不认识我,那时候也没人拦着她呀。”
怎么早不来,偏要等到传出我怀孕的消息,才知道后悔,来争这个程太太的名号呢?
郑与泽一时语塞,哼了一声,扭头对程嘉溯道:“哥,我不会放弃的。”
他被教训过了,这会儿倒是没当着我的面说配不配得上的话,只是那眼神里,分明还是满满的配不上。
我有程嘉溯撑腰呢,故意恶心他,“阿泽,这道蟹酿橙不错,你多吃点。”
郑与泽是挺喜欢吃蟹酿橙的,但听我叫他小名,立刻瞪大了眼,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表、表哥!她居然这么叫我!”
程嘉溯夹了一只蟹酿橙放在他盘子里,仿佛没听到他刚才跟我的交锋,淡淡道:“你表嫂叫你,有什么问题?”
郑与泽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吃饭,憋屈得胃都在隐隐作痛。
程嘉溯故意把别墅的客房改造成儿童房等别的用途,就算是郑与泽来了,也没处可住,吃了晚饭,便自己驱车去了酒店,临走,又认真道:“表哥,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啊。”
“傻小子,你倒来教训我?”程嘉溯笑骂一句,送郑与泽出了门。
次日我正常上班,中午程嘉溯打来电话,说是体检报告出来了,让我去总部看。我心一沉——难道是有什么问题,他才会这样郑重地叫我去?
匆忙跟徐经理请了个假,往总部赶去。因为心里忐忑,一路上手心不住冒汗,唯恐程嘉溯告诉我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结果。
到了公司,大老远就听到两个人在拌嘴,声音都挺熟悉。男的那个散漫又恶劣,气鼓鼓的女孩子声音清脆,正是郑与泽和方萌萌两个。
他们堵在程嘉溯办公室门口,吵得热火朝天,安然笑得趴在桌子上揉肚子,根本没有要管的意思。我一看,进不去,就当舒缓情绪了,也坐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那厢方萌萌:“你有钱了不起啊?”
郑与泽:“我就是有钱,就是了不起,你咬我啊?”
方萌萌:“你,你流氓!”
郑与泽:“我流氓你了吗?”说着眼睛上下一打量女孩儿,“就你这样的,让我流氓我都不干。”
气得浑身发抖的方萌萌:“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助理,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郑与泽一愣:“谁侮辱你的人格了?你哪有人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萌萌这姑娘,还真把“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这句话挂在嘴上了,跟程嘉溯说过,跟郑与泽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两个人你来我往,没交换什么实际性的话语,全都是车轱辘话。我听了一会儿就厌烦了,悄声问安然:“你不管管?”
安然耸肩:“郑少在呢,我哪里管的了?”
我嘴角抽搐:“那程嘉溯不管?”这样堵着他的门吵架,他也不嫌喧哗?
“程总说了,让他们两个去吵……”安然哭笑不得。
那两个吵架的人原本吵得专心致志,一个眼神也没给我,这会儿听见我和安然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把炮口对准我:“你闭嘴!”
好吧,我闭嘴。
不管这两位有什么恩怨,他们都讨厌我,这是真的。
两个人意识到在对付我的时候他俩差点结成同盟,都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顿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像两只斗鸡一样恶狠狠地互相瞪着。
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哼一声,各自扭开头。
虽说和他俩相看生厌,相处都不太愉快,但我还是被他们两个这幅样子逗笑了。郑与泽对我说:“你还不进来?表哥等很久了。”
我:“……”你知道你表哥在等你,还花时间在这里跟小姑娘吵架?
一进门还没等坐下,郑与泽先抱怨开了:“哥你这里怎么那么多讨厌的女人啊?”
“嗯?”程嘉溯沉沉地看着他。
“哦表嫂我就不说了,”郑与泽从善如流,改口得很快,虽然还是把我划分在了“讨厌的女人”的范畴,“就刚刚那女的,每回遇上她都没好事,怎么这种人你也要?”
程嘉溯没说话,倒是我有点诧异:方萌萌不是郑与泽硬塞进唐韵的么,怎么这会儿听他的口气,倒像是程嘉溯误招了员工?
闲话少提,两份体检报告摆在桌上,我的薄一些,郑与泽那份则是厚厚的一沓。翻开一看,郑与泽就傻眼了:“这我怎么看得懂?”
程嘉溯冷冷地:“后面有文字报告。”
前面的报告单的确不是谁都能看懂的,我也只能看懂其中几项数据。快速翻到最后两页浏览了一遍,我长舒一口气:没什么大问题。
然后,我才细细地阅读了这份报告。
郑与泽给我下的那种药,在医学界已然臭名昭著,好在我摄入的量小,对身体的损害并不是特别大,只是要特别注意半年内不能有妊娠或者哺乳活动。
一旁的郑与泽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到看完的时候,都快哭出来:“表哥……”
程嘉溯向后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叹口气:“我本以为你不会沾这些东西。”
他显得那么疲惫又那么失望,我的心紧紧缩成一团,首当其冲的郑与泽更是慌得手足无措,急急忙忙地解释:“哥,这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也只用过几次,真的!”
他急得眼圈儿都红了,“我真的没多用!给表嫂也只用了一点点!”
“你还敢提她!”程嘉溯冷喝,“舅舅舅妈惯着我,我也惯着你,你就真的无法无天了。自己都不清楚成分的药就敢入口,还敢硬给她吃!谁给你的胆子!”
“表哥表哥,”郑与泽大叫,“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管我。”
又扭头跟我求情,“表嫂帮帮忙啊,帮我说句好话。”
这还真是一家子,求我帮忙的时候就这么干脆,忘了刚刚还对我横眉冷目了。
“阿溯,消消气。”我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把手放在程嘉溯肩上,“都没事啦,阿泽也知道错了,他以后会改的——对不对?”
“对对对!”郑与泽顾不上计较我又叫他小名,连连点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表哥。
程嘉溯这才收起那副厌倦失望的面孔,揪着郑与泽的耳朵,教训了半个小时,才大发慈悲地放他离开。
郑与泽一走,我就抱怨他:“你吓死我了!”
明明没什么事情,偏要我走这一趟,害我以为有什么大事,自己吓了自己好久。
程嘉溯跟川剧变脸似的,全然看不出刚才还对郑与泽疾言厉色,俊美的脸上一片温煦笑意:“我只想见你。”
我气得捶他:“我在工作啊!你这么耽误我工作,合适么?”
程嘉溯把我抱在他腿上,他个子高,这样还能跟我脸对脸说话,“我知道,所以没有借口的时候,我都不打搅你啊,有借口才能让你来见我。”
他说得有点辛酸,我不忍心再怪他,在他脸上啾了一口,柔声道:“我也想见你的。”
“那我当小孩儿啊你这是?”程嘉溯不满于只亲脸,追过来唇舌交缠,直到两个人都喘息着,才放开。
有一个疑问我压了好久了,这会儿想起来问他:“哎,阿泽和方萌萌怎么回事?”
程嘉溯皱眉:“只怕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