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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皇子娶侧福晋,既然能用上一个“娶”字,就是有一定规制的,钦天监会选定一个吉日,侧福晋娘家也有皇帝赐予的仪币与赐币,仪币直接给女方本人,要同嫁妆一起送回皇子府,赐币则是给女方父母家人的,相当于聘礼,可有女方自由支配。
舒宜尔哈的指婚之意一下,钦天监那边就选了几个吉日,内务府那边因顾及到要先办太子侧福晋进门事宜,建议的日期就比较靠后,最后在四贝勒府和富察家一致赞同下,定下了十月初九这个日子,留给舒宜尔哈备嫁的日子只剩不到三个月。
按照规矩,内务府和四皇子那边分别派了一个嬷嬷来教导舒宜尔哈,主要是教她各种皇家规矩和四皇子府上的规矩,舒宜尔哈从小就是跟宫里出来的嬷嬷学的,倒没什么不适应的,那两个嬷嬷虽然严肃,却也不曾刁难过她,她懒得打听这两人的身份来历,但架不住白嬷嬷和吴嬷嬷给力,认出四皇子府派来的那个是四皇子的亲信,只是不知安排她过来,是四皇子胤禛对她的重视,还是要这人先来了解她的性情,亦或是来给她个下马威?
舒宜尔哈猜不出来,不过她也不想猜,不管别人怎么做事别人的事,她只做她自己,也不怕别人的观察,说白了,她现在对胤禛并没什么关心,非但不关心,她甚至因为自己不能做正妻而有些迁怒与他,在舒宜尔哈闪过的若干阴暗想法里,甚至想过是不是想想办法把他做掉,就算以后都不能再嫁人,她也不想去做那什么侧福晋。
出于这种心理,舒宜尔哈一点儿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性情,她是该吃吃该喝喝,对那两个嬷嬷客气又疏远,虽然不会刻意做得罪她们的事,但想要她讨好她们,那是做梦。
这天西林觉罗氏派人请舒宜尔哈过去,她到正房时,西林觉罗氏正拿着一个册子在看,见了她,把册子地给她,说:“这是额娘给你准备的嫁妆,你看看还缺什么。”
舒宜尔哈接过册子一一看去,发现上面的内容跟西林觉罗氏原来准备的有些出入,原本西林觉罗氏准备的嫁妆,上面有好些大件的家具,现在却少了,不过添了一批木料,因为侧福晋的规制,一些大红绸缎类的也都没有了,但是田庄和店铺却增加了,舒宜尔哈知道,这是家里怕她进了皇子府,手上没有银钱会不方便,所以尽可能要把她的嫁妆准备丰厚些。
“额娘,咱们家一共才七八家店铺,一次给我四家,是不是有些多?何况我自己还有三家铺子,加到一起是七个,数字也不好听,再有田庄,给我的也太多了些,家里还有哥哥和弟弟们呢,哪有嫁姑娘用去一半家产的?您就是宠我,也不能寒了嫂子们的心啊!”舒宜尔哈说。
西林觉罗氏微微一笑:“你若是嫁到一般人家,嫁妆自然没有这么丰厚,但是你要去皇子府,嫁妆简薄的话,岂不是让府里的女人看不起你?咱们家也都没脸面!至于你那几个兄弟,等我和你阿玛再挣了家业,还不都是他们的,若是谁因为这个有意见,咱们家这庙小,可装不下那么大的菩萨!你放心吧,你阿玛跟我心里有数,你仔细看看,这四个铺子中有两家都是新买的,就是专门给你做陪嫁用的,至于你的那些私房,就别往嫁妆单子上写了,女人总要有点私房银子,往后过日子才有底气,给你的你就拿着,你可别犯傻。”
舒宜尔哈见她态度坚决,又想到额尔赫,知道父母仍对没能护着她耿耿于怀,一个劲儿给她东西,只怕也有弥补的意思,如果这样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些的话,她还有什么可推辞的?自己家的家底她还是很清楚的,给她置办这些嫁妆,并不艰难,她也就没有推辞。
这事说完,舒宜尔哈就要告退,她还要学规矩呢,临走时,西林觉罗氏却神神秘秘给她一个盒子,说是让她傍身用的,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一张银票,算下来足有三四万两,不禁有些吃惊,带着问号看向西林觉罗氏,她轻笑道:“哪个女人没点私房钱呐,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存钱,你额娘我就是个傻子?收着吧,这本来就是该你的那一份。”
舒宜尔哈抿嘴一笑,她就说嘛,怪不得额娘对她存私房钱的事不闻不问的,原来人家才是先驱呢,多活这么些年,果然路没白走盐没白吃,小金库深不可测啊!
更让舒宜尔哈好笑的是,在西林觉罗氏偷偷给她塞钱之后,额尔赫也给了她一把银票,原来人家也有小金库呢,后来老太太的出手更是大方,人家不禁给钱,还给了她一箱子古董字画,说是给她添点底气,老太太的私房钱是瞒着人给的,不过古董字画却是大张旗鼓送的,有她这么一出,景顾勒和景顾吉小夫妻都给舒宜尔哈送来不少贵重物品。
按照一般惯例,哪一家出了个能进皇家的女孩儿,整个家族的人都会跟着添妆的,就像当年的五福晋,她的嫁妆一大半都是他塔喇帮着置办起来的,当然了,舒宜尔哈家不会这么窘迫,且她是侧福晋,族里不用帮衬,但是拉拉关系却是人之常情,尤其是舒宜尔哈的四个伯父家,他们早年嫁过不少女儿,额尔赫添了不少妆,他就舒宜尔哈这一个嫡女,额尔德克等人看在嫡母和小弟的面子上,对舒宜尔哈向来高看一眼,对她比对自己家的庶女都要重视,给她添妆自然是大方豪爽,单是他们送来的东西就能装好几抬。
另有几个姑母和老太太娘家亲戚的添妆,全部加到一起还真是十分丰富,这么一来,又给西林觉罗氏找了件事,那就是原本算好的一百二十八抬装不下了,若是去下来些,她又觉得委屈了女儿,最后一挥手,能挤在一起的挤挤,能装抽屉里的装抽屉,一些可有可无的七零八碎去掉,最后还有几家陪房没上嫁妆单子,这才凑成全副嫁妆,只等次日送过去。
十月初八晚上,西林觉罗氏陪着舒宜尔哈睡的,临睡前免不了要给舒宜尔哈做做婚前教育,不过西林觉罗氏作为一个正统淑女,哪怕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对房事也不好意思说白了,只是含糊几句,又给了一本婚前必备的压箱宝典**,大概是让舒宜尔哈自己琢磨呢,只是她不知道,舒宜尔哈曾经是一个熟透了的熟女,男女间那点事,她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嗯,也许比西林觉罗氏还丰富,再加上白嬷嬷的突击培训,她觉得西林觉罗氏讲的那点东西,完全是小儿科,不过她仍是装作羞涩的样子,把那本宝典丢到一边,抱着额娘撒起娇来。
十月初九,舒宜尔哈和西林觉罗氏起的都比较晚,两个人晚上聊太久睡晚了,早上就没起来,好在婚礼是在傍晚,从中午开始准备也不算迟,两人起床后,西林觉罗氏亲自给舒宜尔哈梳了头,母女俩一起用了早饭,西林觉罗氏接着跟舒宜尔哈絮叨婚后怎么跟人相处的各项事宜,都是她昨天晚上说过一遍的话,这会儿又重复一遍,舒宜尔哈却也不觉得烦,一直耐心听着。
午饭是一家人一起吃的,大家都坐在老太太房里,本该欢欢喜喜的,气氛却一直往下将,还是景顾勒看不下去,笑着劝了几句,额尔赫也提起精神,男桌上才热闹起来,钮祜禄氏和瑚图里氏既想活跃气氛,又怕没说对反而招老太太和西林觉罗氏心烦,不说话吧,又担心长辈嫌她们不关心小姑,一时有些左右为难,还是舒宜尔哈不忍祖母和母亲难过,强笑着说:“这可是我在家用的最后一顿饭,玛嬷和额娘不说开开心心的,偏偏板着个脸,不是存心让我难受么!我就要嫁人了,这可是喜事呢,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
她话还没说完,西林觉罗氏就掉了泪,嘴里说着“这算什么喜事”,老太太怕她失态,忙说:“舒宜尔哈说的是,今儿是她大喜的日子,你掉什么眼泪呀,知道你舍不得她,只是这女孩子大了,都免不了这一遭,你看看你两个儿媳妇,都被你吓到了,你也不怕她们笑话?!”
西林觉罗氏忙把眼泪擦了,挤出个笑容:“可不是,我一想到明儿舒宜尔哈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这心里头就空荡荡的,一时忍不住,倒是让媳妇们看了笑话,幸亏额娘提醒……”
一家人其实都知道,西林觉罗氏哭,舍不得舒宜尔哈是一方面,替她委屈才是大头,大婚之日,她只能穿这银红衣服上轿,这才是西林觉罗氏最难受的地方,但是这话能想却不能说,否则就是她家对皇帝旨意不满,因而,她只能是“不舍”。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