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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一章 丢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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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时分最是清寒。

    好在蒋佳月虽穿的薄了,棠锦轩里头却是极暖和的,甚至有些烧脸了。

    只见她整个脸颊都通红一片,期期艾艾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去放,四下乱看着,其实并不曾把什么看进眼里。

    她眼角余光扫到陆长风的神色,好似是满脸的嘲讽,更添了窘迫。

    外边的天色渐渐发白了,璟萃院里有了动静,许是丫鬟奴仆们已经起身,今儿是大年初一,新年之初就在陆长风跟前丢了人,白瞎了她昨夜许的新年祈愿。

    蒋佳月绞着手指头,暗自想着千书去了何处,如何一会儿就没了踪影,便听着陆长风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耐烦地道:“还嫌没站够是吧?”

    分明是极嫌弃的话,不知是他一夜未睡太疲惫,还是蒋佳月已渐渐习惯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面上难堪的紧,越发烧烫起来。

    方才她蒙了被子站在外头,活脱脱像个二傻子似的,直眉瞪眼地就被陆长风拽了进来,而后一直站在屏风处,还没挪过地方。

    心里乱七八糟地,哄哄闹着,脚下也好像千斤似的沉。

    这还怎么见人呀!

    尤其是怎么见陆长风……

    蒋佳月悄悄抬了眼去看,见他正看过来,皱着眉头,看新鲜儿一般,立时又把眼低垂了去,不作声。

    陆长风倒被她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儿逗笑起来,缓了缓神色,到底还是气不过,咬牙切齿地道:“能耐大了,叫你伺候人都跑的没了影,还回来做甚么?”

    “我没进来。”她咕咕囔囔地说了一句,陆长风没听清。

    他接着道:“蒙个被子想干什么?瞧着水灵灵的一副好模样,脑子没见着怎么好使,还不如门口的傻三子呢!德性!”

    傻三子是个小叫花子,常常灰头土脸地来瑞国公府后门讨些吃食。

    “傻三子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脑子不好使……”

    这回陆长风听清楚了,长眉一挑,“你还替别人抱不平?先把自个儿脑瓜子整机灵了,别成日里给爷丢人!”

    “我怎么丢人了……”蒋佳月心虚地回了一句。

    陆长风便看傻子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道:“丢不丢人,你心里没点数?直眉瞪眼地搁外头站着,还蒙着个大花被子,大过年的唱戏给爷听呢?”

    说罢也懒得理她,揉了揉眉心,“给爷找身衣裳。”

    蒋佳月愣愣道:“啊?您要出门?”

    “嗯。”

    “你不是……”她声音小下去,“不是没睡吗……”一行说,到底脚下是动弹了,去给他找衣裳穿。

    陆长风便道:“宫里出了点事,你别出门瞎转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别给爷找不痛快就行了。”

    “知道了。”

    陆长风出门时,外头刚亮起来,天地间灰蒙蒙地,和他出去时的脸色一般沉。

    宫里能出什么事呢?

    蒋佳月想起来吴守的来去匆匆,且陆华楠夫妇并陆老夫人自打昨夜入宫,一直不曾回府,她心里便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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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长风出了景萃院,外头早有人候着,左先生也在其中,只是看了看陆长风,并未说话。

    “老爷那边可有动静?”陆长风上了马车,问了外头的王二一句。

    王二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宫门锁了,消息传不出来。”

    陆长风点点头,将左先生请了进来,歉意道:“匆匆叫先生出来,实在不该。”

    “四爷客气了。”左先生撩了车帘看了一眼,大街上冷冷清清地,仿佛一夜之间昨日的喧嚣繁华已全部消失,没有了生气,只有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的灯笼与春联交相辉映,泛着清冷的红光。

    宽阔平整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车马声笃笃响起。

    左先生放下车帘,坐姿笔直端正,儒雅睿智的目光与陆长风相触,恭敬道:“多事之春,四爷但请吩咐。”

    马车朝前驶去,车辙滚动的声音掩盖了所有,王二骑马跟在后头,目视前方。

    他们此行要去的,是皇宫。

    昨夜,德元帝宴请群臣,言笑晏晏之间,忽而有大臣跪地不起,恳请德元帝为民生社稷着想,早日立下太子,以稳国情,安民心。

    牵一发而动全身,接连又有几位老臣站出来,言辞恳切,老泪纵横,不外乎劝德元帝早日立太子,恨不得当场就定下来才好。

    想来也是,德元帝登基十几载,膝下皇子有十一位之多,智资却参差不齐,当中犹以二、五两位皇子为胜,拥簇者众。

    二者之间来往较量数回,其中还有其他几位皇子掺杂,都各有胜败,德元帝那里却一直都没有口风露出来。

    任凭众臣几次提议,都被挡了回去,没想到今次竟是在年宴上,也不知是哪位天之骄子没沉住气。

    陆长风与左先生说完话,看着车厢壁,半晌不语。

    “想必四爷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左先生道。

    陆长风点头,用拇指沾了茶水,缓慢而又坚定地写了个“十四”。

    昨夜的场合,本是君臣同乐,这么一闹,德元帝当时就摔了碗,下令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近些年越发的喜怒无常起来。

    便是皇子,也是常有责罚。

    左先生叹口气,显然是认同陆长风的看法。

    瑞国公府是从三年前开始,对静王爷起了戒心的。

    当时静王还因为王妃一事,与德元帝、惠和皇后不睦,在外游山玩水,常年不回京城,陆长风却突然派人出去了一段时日,后来后便开始对静王十分关注。

    静王年纪与陆长风差不多,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酷爱琴棋书画,江河山川,无心权势与地位,这是左先生一贯的看法。

    虽然陆长风十分戒备,但其实并不曾有多少关于静王的情报,只是越是如此,左先生越是心惊。

    皇家之人,从没有一个简单的。

    如此谨慎小心,更加说明了他的不同寻常之处,否则何至于千方百计地掩盖,不让人查出丝毫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