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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古旧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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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的想法是好的,事实却又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来到这座著名道观之后,进去大门,在游览区游览参观,烧香祭拜都没有问题,道观中的道人也不会阻拦刁难你,但若是要超越界限,去那些观中不对游客开放的地方,甚至深入到一些禁区,那就不成了,这些游人止步的地方都有道人把守,没有丝毫通融余地,坚决让你不能越雷池半步。

    最后我还是被灰头土脸的驱逐了出来,灰溜溜的下山而去。

    在我被正一观道士驱逐离去的时候,一道白衣人影正向着道观大门前缓步走了过来,这人看着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头戴金冠,腰悬碧玉丝绦,身材颀长,皮肤白嫩,目若晨星,面如冠玉,气质翩翩,竟是一个俊美伪娘?

    白衫美少年走到观门前,那知客道人正气冲冲的驱逐了我回来,白衫美少年见了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知客道人见到来人,立刻换了脸色,笑着招呼道:“七小姐!”

    然后说了一下我的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大狂徒而已,据他自称是洪城江南分院的一名学员,也没有任何推荐信,竟然就妄言想要进我祖天师玄坛,丹灶台,讲法堂,藏经室等参观,借阅经卷,你说可不可笑,好生与他说,他还不听,非得被赶着灰头土脸的出去。”

    原来只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修道院学员,这种人也多有,白衫美少年,或者准确说应该是白衫美少女没再关心多问下去,转而问道:“梦阳太师叔在观中吗?”

    知客道人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他老人家行踪无常……”

    女扮男装的白衫美少女就道:“那我去找找他看。”说罢就飘然走入道观中去了。

    被灰头土脸驱逐出正一观的我此刻一路往回走,心里很是气闷,但还无处发泄。

    没走出多远,看到旁边小道上聚集了一群人,我不由停下了脚步,那似乎是一个小摊子,在摊子旁边竖着的一块幡布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坏符,刚才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

    坏符?我一时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但琢磨着应该就是道观里卖符箓的,而且卖的还是坏符?这简直岂有此理了,此刻我心里正不爽,对这龙虎山天师府没有任何好感了,当即就朝着小摊子那边走了过去,打算看个究竟,若是能坏了道观的事更好。

    摊子后面,席地坐着一个形貌邋遢的道人,半低着头,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容貌,凑得近了,从他身上还传来一阵阵浓烈的酒气。

    我捂了捂口鼻,用手狠狠扇了扇,左右瞧了瞧,在那幡布上写着的“坏符”两个字上又瞅了几眼,不确定的拉过旁边看热闹的一个游客,问道:“这摊子是干什么的呢?”

    那人带着些好笑道:“你没看到么,这位道长在这里卖符呢,不过这些卖的符都是坏符。”

    以为我不明白,还特地讲解了一下:“道长们开坛作符,也不一定次次都会成功,也有失手,画符失败的情况,这些符就都是画符失败的作品。”

    我当然看到,摊子上确实铺开摆放着一些各式各样的符,大部分是黄色的,也有几张蓝色的,有朱砂画上去的,也有墨汁书写的,样式有长方形的,也有三角形的,六芒星形的,奇形怪样的,上面画的符文,也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这些都是坏符?也罢,既然人家说了是坏符,那就是坏符吧,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样所谓画符失败了,无效的坏符,也能堂而皇之摆出来叫卖吗?

    不过呢,人家非要卖坏符,你又有什么办法,也无权干涉啊,我这时除了心里大骂这些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们的无耻之尤,也拿他们没辙。

    “这些坏符怎么卖的?”我又问刚才那位老兄。

    那人道:“好像是一百块钱一张,随便挑。”

    这也不便宜啊,一张破纸能卖一百块,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要不我也来做一做这生意,这些年下来,我画出的坏符也不少了,堆了一抽屉呢。

    不过让我幸灾乐祸的是,摊子前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但真的掏钱买符的,却还没有一个。

    此外我还有一点不解之处就是,我看摊子上的这些所谓坏符,从品相上看,却都还不错,基本完好无损,起码从表面上看,跟好符也没什么两样,那么这好符,坏符,还不是任由他们说,那么他们为什么非要说这些是坏符,还堂而皇之的在这里卖坏符呢。

    莫非这又是他们一个虚虚实实,欲盖弥彰的奸计?我这么认为。

    当然,依着道门的说法,鉴别一张符的好坏,最根本的就是看它上面有没有凝聚出灵气,而能不能看出这一点,就不是普通凡俗之人能做到的,那必须得开了天眼,会望气之术的高人才看得出。

    好吧,现在我又要怀疑,这开不开天眼,会不会望气之术,还不是任由这些道门高人自己说,反正黑的白的,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有往道门叛逆发展的趋势了。

    我从摊子上随手拿起一张黄符,这张符样式比较简单,上面中间用丹砂写着几个字“开光兴隆符”,台头和两边也写着一些小字,周边描着一些云纹,字写得很端庄古拙,符纹也是精巧雅致,符纸上面还隐现光华流动,看上去就是一张尚好的符箓。

    反正我左看右看,没有看出什么错误不好的地方,至于什么灵气凝聚什么的,当然更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什么蹊跷,我扔下这张符,又去看其它的符,随后,我又发现一点异状,这些摊子上的符箓,绝大部分符纸都是崭新的,应该刚出炉不久,也许就是道观里一些新手的练手之作,但其中也有几张符,看上去符纸陈旧古朴,好像经过了不少的年月。

    我拿起一张看上去符纸很老旧的符,打量几眼,从上面留下的符印,若是无误的话,这应是一件老东西,大约是百年前的作品。

    如果真是一张百年前的旧符,能够保存到现在,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这张符原先是好符,若是坏符,那是没必要被收藏保存下来的。

    不过这符箓一般都有有效期限,随着时间的流逝,符纸上凝聚的灵气也会逐渐消散,等上面的灵气消散殆尽,原本的好符,也变成了没有任何效用的坏符了。

    那么现在我手上的这张旧符,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原本可能是一张好符,但经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到了现在当然成了一张没用的符,没有什么符能保存百年而不朽的。

    我心中诧异,这个邋遢道人,手上竟然还有这等老旧的符,也算不简单了,百年的旧符,即使没用失效了,也算是一件古董不是。

    我又去看其它几张老旧的符,发现这些符的成符时间差不多都在几十年到上百年不等。

    等看到最后一张旧符,我更觉得有趣了。

    这是一张很老旧的符,从它那脱色泛白的符纸,能看出它经历的年月肯定不短,应该是这几张符中最老旧的。

    符的样式也极简单,符的正面中间写着五个古拙大字“太岁护身符”,周边的符纹画着一个接一个不规则的小圆圈,小圆圈里面又画着某种带着神秘气息的井字形图案。

    这张符看上去很老旧,只是看不出它的具体成符年月,至于作符的主人,也看不出来,因为这张符上,没有符印。

    但凡作符,在符成之后,作符者一般都要加上自己的符印,这才是一个完整的符箓,没有符印的作品现在却是很少见的。

    没有符印,就不知道这张符是出自何人之手,也推测不出成符的年月。

    作为在修道院浸淫十年的老学员,我多少是有点眼力见识的,手中的这张“太岁护身符”,应该是一件老东西,年月看不出,但起码百年以上了,甚至有可能是两百年以上的老古董,若真是这样,那就是捡了一个大漏了,符的好坏不说,总有些研究收藏价值的。

    我看眼前这个邋遢道人,一看就是在道观里没地位,没权势的,估计受到其他同僚的排挤欺负,处境惨不忍睹,否则怎么沦落到在这里倒卖坏符,把老东西都拿出来变卖的地步。

    虽然对这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们没什么好感了,但对于这个受到同门欺负压迫的邋遢道人,我心里还很有点同情,替他抱不平,看他境况着实可怜,那就买了这张符,当做施舍了,反正也不贵,不就是一百块钱么!

    想到这里,我痛快的从钱包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到了摊子上,说道:“这位道长,我买一张符!”

    坐在摊子后的邋遢道人闻声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拿起摊子上的那张百元大钞,收入怀中。

    旁边的游客看到我当真买了一张坏符,都笑了起来,有个年纪大的人老气横秋的提醒我道:“年轻人,这坏符有的可不讨好,不吉利,买回去当个纪念品可以,但不要当真当做好符来用了!”

    我听了,却没在意,我买这张符,又不是看在它好符坏符的份上,我看中它的,纯粹只是它的老旧,是一件古董,有研究收藏的价值罢了。

    我记得,学院有个潘教授就喜欢专门收藏这种古旧的符,若是这张符能让他看上眼了,这一转手说不定就能赚个几千上万的。

    想到这,心情一下大为好转,也没多争辩,当即收起这张太岁护身符,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