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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面对外族的叛变, 汉庭向来都是诏安绥靖的法子,
当谢知非带着军队进入凉州的时候,南匈奴新立的单于就没想过这一次的朝廷会那么狠心, 只当这只军队会同以往那些人一般那般打一顿教训一顿就放过, 然后再率军进入并州来收拾南下的乌恒。
当天策军在凉州对着叛乱的羌兵屠杀一通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南匈奴新单于浑身一冷,知道他们这是遇到硬茬,弄不好会被收拾的硬茬!
随着南迁同汉庭接触这么多年, 南匈奴的人也早已明白, 汉人重虚名。
这虚名中除了所谓的礼贤下士、忠君爱国等等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杀降不仁。
而不仁在汉人这边是非常重的罪, 当一个人头上顶着这么个称号的时候,往往代表着这人仕途就此中断并受人唾弃甚至会死于非命。
就如十几年前,仅是提及名字便能让他们心生胆怯不敢作乱的段颎那样。
段颎手下坑杀的羌兵数万, 然而依旧不及着一些天策在凉州对羌兵的诛杀。
待谢知非领着天策军在凉州跑了一圈,将那些收到他传出去的消息后依旧在凉州叛乱的羌兵尽数屠缪一空, 再走一圈见无人敢叛后这才领兵进入并州境。
得到消息的单于浑身一冷:这是不是煞星,这分明是杀星啊!
对自己兄弟叔伯拳打脚踢一番坐上宝座的单于心中一合计,当下便忘了自己前段时间才同乌恒的来使说好一起打劫长安这件事,点了数万精兵,声势浩荡的去迎接谢知非。
当单于领着军队同谢知非一接触,这家伙立刻单枪匹马往谢知非那边跑过去,边跑还边大声的喊道:“太傅!太傅!我乃天子所封匈奴大单于!”
“……”面对这么个人精, 谢知非倒是想一箭射死了免得匈奴在这个人的手上养精蓄锐,然而偏偏这人一上来便是天子亲封。
即便谢知非心里想将这祸害给解决了,此时依旧只能淡定的看着这信任单于一人一马飞快跑到他面前。
只见这单于一副激动的模样,像是当真心向大汉半点也无私心,好一派忠君爱国的模样:“这些年我等沐浴天恩未曾以报,恰乌恒与我匈奴乃是死敌,太傅且将此厮交于我匈奴勇士,让我等也好为大汉尽忠以报大汉天子于我匈奴之恩德!”
这时候倒是记起来大汉的恩德了,前面那么多年怎么就不记得了?
“……”谢知非如今更像弄死这新单于了:这何止是能屈能伸,简直是根弹簧。
往上翻个几百年,如此具有弹性的故事倒是有一个。
越王勾践同吴王夫差的故事,耳熟能详妇孺皆知!
单于见谢知非不说话,心里便知晓这人果然存了将他匈奴同凉州羌人一并收拾了的心思,这怎么行?
必须将匈奴从天策军收拾的名单上摘除!
而摘除的最好办法在单于看来便是对汉庭投诚:“太傅可是不信我匈奴勇士!”
这时候若是同天策军杆上了,单于敢保证自己的族人绝对落不到好处,百年前已经向汉庭投诚过一次了,他半点不介意同自己的祖宗学习再来一次。
当下单于一手指天,神色肃然,对着谢知非朗声道:“长生天在上,我匈奴自南迁以来蒙大汉天子恩赐,得以休养生息,今有乌恒来犯,我必率我匈奴勇士与之相抗,除非我匈奴勇士尽数死在战场上,否则决不让乌恒靠近长安一步!”
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面对将脸面尊严等一切皆踩在地上做草皮的单于,谢知非也没了辙:“你有此心,陛下定然欣慰。既单于如此有诚意,那某便将来犯乌恒交于单于,还望,单于莫要辜负了某的期待。”
单于立刻道:“定不负太傅所托,为我大汉尽忠!”
于是几日之后,带着军队欢快的往长安奔去的蹋顿就没想过之前明明说好一起合作的匈奴为何在见面之后翻脸不认人,上一刻还有说有笑啊,下一刻直接举刀就屠了过来。
直到蹋顿被单于宰落下马,依旧不明白单于口中那句不得已是何意思。
同样懵住了的还有袁氏兄弟,半个月前还听说谢知非的军队从凉州出来。
袁绍手下的谋士一算,纷纷表示:主公莫急,那匈奴既已同蹋顿首领合作,定能将谢知非在并州拖上数月。
对乌恒骑兵实力了解的袁绍表示自己不急:那匈奴挨着长安,要急也是长安告急!
然后没几日,袁绍得到后方的急报,长安没告急,翼州告急了……
将消息看完的袁氏兄弟内心一片崩乱,那谢知非到底给匈奴吃了什么药,让匈奴临阵变卦对乌恒下手?
乌恒穷啊,把乌恒屠完了也不比上长安的一半,这变阵变得没道理啊。
袁绍手中捏着情报憋红了脸,许久之后使劲一捶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袁绍如何想不通,然而谢知非已经带着人往徐州这边过来了。
见这势头不对,田丰立刻劝袁绍放弃徐州回守青州,若能守住青州徐州依旧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然而将徐州围了四个月的袁氏兄弟又怎舍得放弃,袁绍被田丰劝得久了那股子倔劲又上来。
牛脾气上来后,袁绍便开始多想:当日劝他同袁术合作的是田丰这些人,然合作后袁术这家伙日日在他眼皮子下面搞小动作;劝他先攻兖州的是田丰这些人,然而兖州虽然攻下来了然而那些兖州的刁民就没停歇过惹事;劝他围徐州的是田丰他们,如今田丰又劝他放弃徐州……
这根本没一件好事,这是是当他傻瓜一样来耍啊!
于是乎,袁绍对着北面手一指:“汝既有奇才必有奇谋,某今命你带兵一万去拦住谢知非的军队,待某攻下徐州便领兵来援,若尔拦不住也别来见某!”
荀勘目瞪口呆:“……”
主公你开玩笑的吧?
此时让田丰去拦谢知非便是让田丰送死,更何况袁绍只给了田丰一万的兵。
物伤其类,荀勘等人纷纷上前劝。然而袁绍已经决定的事又岂是轻易肯改,无论如何都不松口,末了直接走人。
田丰不得法,只得领了命带着袁绍给的一万伤兵北上。
实力悬殊到一定的程度,饶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顶用,更何况对面的人论领兵的本事,天下几乎无人出其右。
田丰较劲了脑汁给谢知非设埋伏,谋陷阱,然而无一成功,反倒是自己损兵折将。
直到距离徐州还有四十来里的时候,退无可退的田丰终于被谢知非所俘虏。
五花大绑的田丰被压住帐中的时候不看他人,紧紧的盯着最上首的谢知非,咬牙切齿青筋直跳:“丰有一事不明,若不知死不瞑目,想请将军赐教!”
每一个要被拖出去砍掉的人都是这么说,帐上的红衣将军抬眼瞥来,漫不经心:“请讲。”
田丰喘了两口气,他对自己的才华想来不曾怀疑,然而这几日他用尽一身所学依旧不能骗得谢知非半点,田丰不明为何会如此:“丰自认所设埋伏无人能晓,所谋陷阱无人可知,将军能次次识破到底是我军中出了叛徒,还是将军当真能次次看破丰之计谋。”
然而田丰话音刚落地,帐中便想起了数声嗤笑,笑田丰不自量力。
同田丰深有同感的吕布冷笑连连:埋伏?呵呵呵……
帐首的红衣将军神色不变,淡淡道:“你的军中没有叛徒。”
闻言田丰先是一愣,随后蓦然仰天大笑数声后道,“那丰输得不冤!”
随后便对着身边将士手中的长|枪撞去,织锦撕裂声起,田丰已然气绝。
虽为敌人,然见田丰不愿降为袁绍死节,曹仁等人纷纷叹息。
谢知非对身边亲卫低语一声:“将他葬了。”
那亲卫领命,同人过去将田丰拖出大帐,从田丰身上流出的献血在地上拖拽出一道猩红的血迹,下一刻便有人将其清理干净,像是田丰未曾在这里出现一般。
谢知非见曹仁等人面色依旧不忍,用手敲了敲桌面:“乱世纷纷,人如转蓬命同朝露。士死知己,岂能竟数死得其所?男儿为国死,虽死犹荣,男儿为国降,虽降犹勇,若是为贼死,虽称之以忠,吾心犹不耻……呜!”
曹仁左右相看,最后望向上首的谢知非这才发觉谢知非面上惨白,“将军?”
谢知非摇了摇头,额间已有细汗冒出:“无妨。”
说罢又对帐中的侍卫喊道:“除明日诸军将领,其他人皆退下!”
曹仁等人立觉不对,待侍卫一出主帐,曹仁同夏侯淳立刻过去一人一面卸下幕帘。
厚厚的幕帘陡然放下顿时隔绝了帐内帐外的视线,帐外之人见此只当是战前这些将军在布置明日作战的计划,却不知此时帐中曹仁等人已慌做一团,只是不敢大声言语怕惹人知晓。
只见在谢知非座下不知何时有了一片血泽。
曹仁将谢知非扶起往后帐去,夏侯渊又撩起幕帘一块叫来谢知非的亲兵:“快去叫华军医来。”
那亲兵领命之后转身奔去救治伤兵的军营。
满头花白的华佗在这里异常好辨认,这人立刻跑过去低声道:“华军医,将军有请。”
在天策军里,除非谢知非被直称将军以外,他人均有前缀。
然而在华佗的面前,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皆是伤患一视同仁:“老夫此处忙着,待老夫忙完了来。”
没有理会士兵的急切,华佗伸手准备给身侧的伤兵上药。
可是当华佗伸手过去的时候,那伤兵却突然抓住华佗的手,努力将头抬起,急切道:“我追随将军已久,这些年将军即便有伤也从不叫军医,此次定然是有急事,我这伤并无大碍,还请华神医去为将军治病。”
“……” 华佗停了片刻后对这士兵哼了声“你倒是忠心”,也不再停留,起身背起医箱随士兵往主帐那边过去。
两人从帐中出来,夜风寂冷吹得军中旌旗猎猎,巡逻的士兵井然有序在营中走动,一路走过,不少营帐已熄灯。
那请华佗的士兵面带忧虑却又不敢大声催促,走几步又会回头看一眼华佗是否跟上,只看得华佗心下好笑。
月下,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往主帐那处走去。
待到了主帐,华佗忍不住‘咦’了声,因为主帐的幕帘竟然放下了。
那士兵停下脚步,对着放下幕帘的大帐传报:“将军,华军医已带到!”
“快请进!”随着这话,一名大汉从里面撩起厚厚的幕帘,柔和的光线从帐中泻了出来,因炭火燃烧带出的暖意即便是在帐外的华佗也能感受到。
待华佗进帐后这才发现帐中远比帐外暖和,然而前帐却一个人也没有。见华佗进来,夏侯惇立刻将幕帘又放下领着华佗往后帐走去。
待到了后帐,只见小小的一块地方站着天策军这次领兵的所有将领,十几人站在这里顿时显得此处异常狭小。
见夏侯惇领了一军医打扮的人过来,诸人顷刻间让出一条路,使得华佗可以看到之前被人围住,坐在榻上休息的谢知非。
华佗见过谢知非许多模样,多是鲜衣怒马一身银甲,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谢知非将那身铠甲卸下来。
往日里谢知非一身铠甲在身,沉着冷静鲜有失态之时,总能让他人不自觉忽视其年岁。待青年褪去那身铠甲,半褪衣衫半披墨时发华佗才陡然惊觉,如今大汉朝廷最炙手可热的国之基石尚结发未至而立。
帐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烛火下华佗可看见在谢知非腰间流过的血线,瞬然回神,滑落立刻倾身往前。
只见在谢知非左背上有一枚折断的箭枝,数道血水从那处往外流:“将军了中箭。”
说罢华佗又凑近了些,用手动了动间枝:“这箭头带有倒勾,佗只能为将军动刀了。”
“有劳华军医。”
这话清冷得很,华佗忍不住又多看了谢知非两眼。
但见那双凤眼若秋水潼潼,心下便想到这人的传闻,据说是一避世的方士所授武艺,也难怪平日里看什么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华佗多看了两眼又将视线落到谢知非背后,轻轻拨弄几下发现这一箭离谢知非心室极近,立刻让曹仁等人出去,直言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被华佗赶出后帐的众人在不敢离远了,尽在千帐等候。
此时看不到后帐中的情形,诸人心里更是担心,军人的伤多在身前,因为他们唯有将背交给信任战友这才敢面对前方的敌人。而谢知非即便冲锋在前身边也有亲卫殿后,若这箭是来自敌人的,中箭的也该是亲卫而不是会谢知非。
除非,这箭是自己人射的。
曹仁等人神色不定还未来得及说话,吕布已低吼一声:“这怎可能!”
“这不可能!”吕布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他在帐中走来走去,口中低声说着不可能。
谢知非在天策军中是什么样的地位吕布心里异常清楚,在不少天策军里谢知非就是他们唯一的将领。
吕布很难想象,在这只将谢知非视作支柱的军队里会有人对其放冷|箭,吕布走到曹仁面前“他怎可能中箭?”,随即不等曹仁回答,吕布转身自言自语:“这太荒谬了!今天只是一个小冲锋……一个小的……就那么点人……”
吕布不停的在典韦面前走动,让原本心里担忧的典韦此时更是烦躁:“奉先你先停下,某看得头晕!”
“…怎么可能…”吕布闻言停了下来,不过嘴上依旧喋喋不休:“…某尚未伤过他……不过是只箭…”
曹仁也被吵得头疼:“并非不可能!”
虽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曹仁并未在长安,但长安的消息他也知道不少,无论是大哥与将军推行均田制还是科举都得罪了不少的人,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乎人?
曹仁心里明白,对这些世家大族来说只要谢知非还活着,这些人即便有再多的威望再好的名声也唯有空叹。就如同当年名满天下的袁绍面对手握重兵的董卓,四世三公的声明依旧让袁绍唯逃离洛阳这条路可选。
除非谢知非死去,否则世家大族在天策军中永远无法拥有听命于自己的军队。
没有兵权,面对将军同相国的新政,这些人除了抱怨,除了对他们二人摸黑么有其他办法!
然而谢知非在长安除上朝之外多事去相国府鲜有外出,加之其的一身武艺非寻常死士所能对付,对将军最好下手的下手地方便是战场。
因为在战场的时候众人回将一身精力放在敌人身上,将军更不会将提防之心落到自己的军队中,毕竟,将军从未怀疑过自己麾下的士兵。
曹仁冷冷道:“这些年朝廷派去各州屯田士兵见多,自兖州起便追随将军的人便越少。入驻长安扩军后,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并非与吾等齐心。”
嘭!
夏侯惇气得一锤桌:“混账东西!待我抓住了,拔了他的狗皮!”
诸人还待再说便听到华佗的声音从后帐响起:“诸位将军请进吧!”
这下诸人也不再讨论那叛徒可能是谁,纷纷冲入后帐,只见谢知非胸上裹了一圈纱布而华佗则是一边收拾药箱。虽说诸人知晓这暗箭伤人的死士必定不会在兵器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而曹仁依旧不死心的对华佗问:“那箭呢?”
华佗从指了下一边的白绢:“在那处。”
只见在这白绢上躺着一枚箭头,鲜红的血迹在箭头上渡上了一层晶莹的亮泽。
摇曳的烛光下,箭头闪烁着令人心寒的诡异锋芒。
当曹仁捧过白娟看清箭头后,七尺的汉子脸色比手中的白娟还要白“这……”曹仁的手抖了起来,看向谢知非见对方神情冷漠又忙看向自己手中的箭头,在曹仁身边的人纷纷靠近一观,勃然变色。
尾处往内微拢,这样的箭一旦射入身体只能割开伤口取出不能拖拽,然而箭形这并不是诸人心寒的原因。
幽蓝色金属,以独一无二的炼制方法锻造的兵器,同谢知非手中的焚海相同的金属,这是谢知非的铁血丹心。
一边的华佗已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医者仁心,华佗到底没忍住转身面对谢知非口中的话确是对曹仁等人说的:“这一箭离心室已不远,将军身强体壮方能挺到现在,倘若将军执意明日上阵,伤口迸裂必有性命之忧。佗言尽于此,将军好自为之。”
曹仁等人也不管着剪头了,立刻看向谢知非:“将军……”
谢知非摇头道:“我无事,袁氏兄弟离我们不远,决不能让他们跑了,明日之战继续。”
这怎么行,华佗是天下闻名的神医,既然华佗已如此断言可见谢知非身上的箭伤的确危险,夏侯淳皱眉道:“那袁氏兄弟明日即便跑去了鲜卑,数年之后吾等还可引兵北上与之再战,将军何必急于一时?”
诸人纷纷赞同,一起劝谢知非明日修养,不必亲上前线:那袁氏兄弟明日未必就能逃脱,即便逃了也不怕,将军尚年轻,来日方长,何必担忧区区袁氏兄弟?
然而无论曹仁等人如何劝,谢知非皆不做声。
直到诸人见劝之无用停了下来,谢知非这才冷声问道:“尔等皆为我天策将领,我且问你们一事。”
“请将军赐教!”
然而谢知非却一阵安静,像是突然想到了一道难解的局,约莫一弹指的时间谢知非这才开口:“为何羌人、乌恒自小在马背长大,弓马娴熟,然每每相交皆不及我等?”
“这……”曹仁同夏侯惇皆是一愣,不知谢知非为何会如此问。
以他们看来,自是因天策军骁勇善战,将军指挥有方料事如神,然谢知非既然如此问必然不是想知道这样的答案。曹仁斟酌片刻后,这才小心回答道:“我等以国为盾非贪财念命之小人所能比,自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曹仁的话让他人称是:这群人傻,这群人不通教化,这群人不知礼仪……
在一长串话之后,曹仁等人终于做了总结:蛮夷岂是我等敌手!
众人讨论得热闹,给出的答案也非常多,然而谢知非却静静的看着帐中诸人,认真的听着帐中诸人的回答,只是那样清冷双眸中渐渐增加的失望让诸人面面相觑,纷纷闭上嘴不敢再说。
许久之后,帐中响起一声长叹:“这些,并非决定之因。”
“真正让我等与之交兵后稳据上风的,是我等手中的刀更坚,剑更利!”
边说谢知非便从桌上拿起那枚染血的箭头,锋利的箭尖在烛光下恍若有光:“想在凉州之时,每每与羌人交锋,其兵刃数击便折,纵他们弓马与我等相比更为闲熟,然那又如何?兵器既折又岂能与我等争锋,自是遇之便降非他们所愿。然兵刃之利,只需一熟知炼制之法的匠人便可更改。”
谢知非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箭尖,透过箭尖,他已看到在袁氏兄弟之下所隐藏的巨大潜力。
这些潜力对于汉庭来说并不罕见,因为先进的炼制之法在一些世家大族那里也有,可是这些在汉庭并不罕见的东西对于鲜卑和乌恒来说,确是可以让他们在数年内实力飞跃的至宝:“袁氏兄弟乃关东大族出生,其麾下何止一匠人,拥此二人之士族麾下匠人何止上百?但他二人逃离北上同乌恒鲜卑结为一体,此二族崇尚武道,全民皆兵。若能从袁氏兄弟手中得兵器炼制之法、养兵练兵之道,他日之害绝不下于昔日匈奴。”
此次之后,曹操和刘协会拿昔日中毒一事对世家大族方发难,为平内政,十年之内天策军都不会在举大军征伐,而一旦袁氏兄弟从这次围剿中安然离开定会远走必然会同草原上的鲜卑合作,此一合作,盘踞北方的鲜卑和乌恒很快便成会汉庭日后心腹大患。
而谢知非更不敢拿世家大族口中的忠心去赌在关键的时候这些士族会同朝廷一起,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同袁氏兄弟里应外合、击垮汉庭后再创一个属于他们理想的王朝。
啪嗒!
幽蓝的箭头从谢知非手中划下,落在桌上,精铁与檀木相交的碰撞声敲醒了冷汗淋漓的曹仁等人:匈奴当年能从被秦追得抱头鼠窜到二十年后,举兵南下困得高祖,那中原混乱时北上避乱的匠人可是为匈奴带去了最好的锻造之法?
谢知非一双锐眼从诸人面上扫过,这才缓缓道:“我等无来日可待,明日一战,袁氏兄弟必死于此方可除我大汉隐患!”
“可是将军……”
“没有可是!”
大声呵斥或许是扯到了伤口,谢知非眉头一皱随后松开,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们多是随我一路走来的人,当明吾等生逢乱世非吾之罪,非吾之愿,此乱非吾之过。然过以造,天下不安,吾等唯有拼死得以补。”
“今国之安定只需明日一战,他日太平天下只待明日一战,此战已在眼下岂能待他日留与儿孙?明日之战,允胜不允败,若得袁氏兄弟一人离去,黄泉之下,吾等有何颜面见先辈,百年之后,又何颜面见儿孙!”
帐中的烛火在跳跃,明明此时帐中温暖如春,然而诸人却觉得浑身冰冷,这样的冷,让人清楚的察觉到体内彭腾流走的血液,如同在咆哮一般,随着谢知非的话欲从胸膛里喷涌而出。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既为大汉子民,若能捐此身报效与国,大丈夫建功立业、平乱天下,即便不得生返家园,他日天下太平、击壤鼓腹时,自有脚下为他们鲜血侵染的青山绿水将他们永世铭记,清风和煦将他们传唱千古。
本该离去的华佗此时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挪不动,华佗此时也不想离开,他看向帐中沉默的众人,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为何这只军队可以战无不胜:因为他们不怕死!
对于这些手下无数人命的天策将领来说来说,生死每日都伴随在这些人身边,所以死并不可怕。对帐中的这些人来说,若他日魂归九泉之下,繁荣的汉庭便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这些人怕的,从来不是死亡。
医者看淡生死,将士也需看淡生死,然而同是生死,他们看淡的却从来不一样。
华佗愣愣的看着帐中淡漠如水的谢知非,心中百感交集。
对于这些人来说,怕的或许即便自己死去,依旧无法为天下带来安定。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 -袁绍脾气撅起来当真挺可怕的
比如说官渡之战
田丰说:#%&%^#!$^&$%&@%^&$%*#%^&
袁绍:不!
田丰:为何?
袁绍:不!
田丰:¥#T%^^^&%&%%……*#%*#
袁绍:不!
……
袁绍败了
回去
抓住田丰就宰了
田丰:莫名其妙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