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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祠两栋排楼之后,是一座低矮小山,期间有条土路供平日道士们行走,拾些柴火草药之类。
阮酥被那男子挟持着走在前头,冬桃手持一柄匕首,亦步亦趋跟着,却不敢逾越一步,生怕激怒那人将阮酥杀死。
男子瞥了冬桃一眼,满不在乎地道。
“爱跟就跟着吧!”
阮酥刚发过病,加之男子的手臂一直勒在她脖子上,十分难受,她走了这一段路已是有些喘息,不由叹道。
“这位大侠,我只是手无寸铁的女流之辈,打也打不过你,跑也跑不过你,你可以放开手让我自己走么?”
男子脚步顿了顿,从鼻尖哼出一声冷笑。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冰清玉洁,与我这样的逃犯肢体相触简直难以忍受?哼,你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子就是矫情得很,如果……”
他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暧昧。
“我此时对你不轨,你是不是还要寻死觅活?”
说罢,他饶有兴味地等着欣赏阮酥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个女子自从被他劫持以后,表现出的淡定实在让他有些不安。
结果令他非常失望,阮酥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唇角甚至掠过一丝讽刺笑意。倒是像尾巴一样跟着的丫头,怒发冲冠,挥手就将匕首砍向他的面门。
男子勒着阮酥旋身避开,瞥了眼滑落肩头的一截断发,目中露出一丝精光。
“你这个丫鬟倒是不错啊!有如此身手,随时可以远走高飞,何必屈居别人手下当狗?”
阮酥轻声喝住还欲上前与之拼杀的冬桃,道。
“冬桃住手,他不过是恐吓,哪里有那个胆量。”
男子倏地低头,语气中带了一丝恼怒。
“谁说我不敢?”
读出对方眼中的嘲弄之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激将法,瞬间冷下脸来。
只听阮酥轻飘飘地道。
“我听说皇城司高手如云,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却让阁下这样头脑简单的莽夫逃了出来,看来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冬桃诧异地看了阮酥一眼,不明白为人鱼肉的阮酥为何还要说这种话激怒对方。
尽管已经中过一次激将法,但被称为莽夫,男子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什么皇城司,不过是一群狐假虎威的跳梁小丑,连男人都不是的弄臣而已!若不是因为那个妖妇……你以为凭那群阉人敢抓我?”
阮酥很顺从地笑道。
“自然不敢了,但你此刻不正被那群阉人追得满山乱窜么?三皇子殿下。”
男子双眼蓦然圆睁,手上力道不由一紧。
“你知道我是谁?”
肩颈微痛,阮酥低哼一声,三皇子祁瀚下意识松了手,神色却依旧冷凝得可怕。
“说,你是谁?是不是那妖妇派来的奸细?”
阮酥低低一叹。
“殿下多疑了,我不过是阮家的长女阮酥,足不出户,哪里会是什么奸细,至于猜到殿下的身份,难道还不简单么?皇城司酷吏横行,你从其中逃脱,形容虽然狼狈,却毫发无损,皇城司既然都不敢对你用刑,可见你的身份非同一般,加之你性子桀骜不羁,自负狂妄,年纪轻轻又有一身好功夫,除了近日从南疆归来,却因忤逆罪入了皇城司的三皇子殿下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祁瀚深深地看了阮酥一眼,突然长笑一声,抬手将她推回冬桃怀中。
“好一个聪明的女子,阮老头谄媚怕事,没想到生的女儿如此有胆识,看在你慧眼识人的份上,本殿下今日就赏你回去吧!”
说罢,便欲纵身离去,却被阮酥叫住。
“殿下且慢!”
祁瀚回头,见那形容孱弱的女子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由丫鬟扶着向他走来,不由诧异道。
“怎么?不想走?该不是刚才我抱了你,你就想以此赖个王妃做吧?”
这个三皇子祁瀚自幼跟着舅舅威武大将军在外放养,不仅性子里没有一点王子的优雅,嘴也十分损,阮酥当然不会同他一般见识,笑着摇摇头,摘下发间所有金饰,又将一对翡翠镯子褪下,包在手帕里递给祁瀚。
“殿下此去,千万莫要逞英雄回宫请罪,听阮酥一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速回南疆,只有兵权在握,京中那些虎狼才会有所忌惮,天大的抱负,且待来日方长。”
祁瀚一愣。
他的母亲贤妃乃将门之女,性格孤傲,与妖娆的陈妃水火不容,却因不懂人情,不为嘉靖帝所喜,次次在交锋中败下阵来,最终郁郁而亡,祁瀚完全遗传了其母性格,亦不讨嘉靖帝欢心,十三岁就将他支使到遥远的南疆,跟着舅舅威武将军驻守军中,此次回京前,舅舅便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可陈妃小人得志的轻狂模样,他看了就来气,想起母亲,更忍不住出言讽刺,又与嘉靖帝争辩几句,老五祁澈便趁机扣了他个忤逆罪,这才落入了他一向最看不起的阉党手中。
此时祁瀚内心是很震撼的,他没想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能将他的处境看得如此透彻,并真诚地给他建议,胸中那点丈夫傲气,此时竟软了几分,目光在阮酥脸上巡视半晌,还是接过了她的首饰。
“你叫阮酥?你的话,本殿下记住了。”
阮酥后退一步,正色道。
“殿下若信得过我,出了这座山,不要往南,只走北门出城,必能避开追兵。”
祁瀚点点头,明明是素不相逢的少女,但祁瀚直觉她没有骗自己,他知道自己城府不及其他皇子,才会遭受此劫,却不愿以小人之心来揣度她,军营待得久了,总是更重情义些。
阮酥一笑,对他行了个男子之间才行的拱手礼,在冬桃的搀扶下慢慢原路返回。
一直到确定对方的气息消失在势力范围内,冬桃这才开腔。
“小姐方才兵行险着,单凭几点,就断定他是皇子而非歹徒,冬桃很是佩服。”
阮酥不置可否地笑笑。
她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只不过她还记得前世此时祁瀚的境遇,可惜的是,前世的祁瀚没有遇见她,而是在逃往城南的途中中了祁澈的埋伏,嘉靖帝自然容不得这样胆大妄为的儿子,当下卸了他的兵权,在远离皇宫之处赐了他一座府邸,祁瀚自此开始了软禁生涯。
阮酥眯起眼睛,她并不是什么好人,祁瀚这种幼稚直率的人于她也无用,助祁瀚一臂之力,不过是于某人行个方便罢了。
阮酥失踪,阮府上下可谓炸开了锅,玄洛在正楼上坐镇,梁太君、阮风亭、阮琦祖孙三人都忙忙地赶了过来。
“九卿大人,酥儿可找到了吗?”
和梁太君的关注点完全不同,阮风亭开口便问。
“不知是何要犯?劳动贤侄亲自出马?”
玄洛欠了欠身。
“此案犯尚在审查,涉及颇多,恕小侄暂时无法告知,至于师妹,玄某定会确保她毫发无损。”
阮风亭见他不说,也不敢多问,但心中越发惴惴不安,他并不十分担心阮酥的死活,让他不安的,是这名劳动了玄洛的犯人的身份,万一牵连到阮家该怎么办?
与他同来的阮琦显然没想那么多,心中反而幸灾乐祸,一个闺阁千金,被来路不明的男人深夜带走,即便寻回来,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到时候,那个臭丫头阮酥,便会变得一文不值,地位一落千丈,任他母子践踏。
“大小姐找到了!”
只听楼下有人来报,阮家祖孙三人连忙赶下楼,玄洛悠悠然行在后头,院子里,阮酥披着一件斗篷,由冬桃搀扶着,看着道观里攒动的火光人影,满脸迷茫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父亲、大哥为何都没有就寝,怎么师兄也在?”
玄洛尚未发话,阮琦便按耐不住跳了出来。
“大妹妹,你不是被逃犯劫持了吗?犯人如今在何处?他可对你如何了?不必害怕,我们都会给你做主!”
梁太君蹙眉,如果阮酥真的被逃犯劫持,清白不保,那么她不仅没有了成为太子妃的可能,就连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都有困难了。
阮酥哪里会不知道阮琦打得什么主意,她心中暗笑,万氏母子还真是一丘之貉,他急着往她头上扣屎盆子,难道她就没有对策?
阮酥做出很惊讶的样子,以袖掩口。
“逃犯?怎么三清祠里进了逃犯吗?可抓住了?”
见她一幅不知情的模样,阮琦非常不悦,咬牙切齿道。
“大妹妹,所有人都知道你被逃犯劫持的事,你装什么傻?要知道,九卿大人在这里,你若有意隐瞒,可是有共犯嫌疑的!”
阮酥微笑道。
“大哥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白日积了食难以入睡,故而让冬桃陪我到后园的水池边看看上次放生的锦鲤,怎么就成了共犯?大哥认为我被逃犯劫持,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吗?”
“这……”
阮琦一时哑口无言,他确实不能解释为什么被劫持的阮酥会从容归来,他甚至也不太肯定阮酥被劫持一事,毕竟这都是玄洛所说……
他于是看向玄洛,希望他能给众人一个肯定的答案,不料玄洛却在凝视阮酥半晌后,轻轻笑了。
“师妹好雅兴,趁夜赏鲤,不知可看得清楚?”
阮酥亦微笑。
“月光尚好,看得足够清楚。”
就在此时,绣衣使皓芳前来,在玄洛耳边低语几句,玄洛于是点点头。
“原来那逃犯往城南逃了,伯父,老夫人,今夜多有叨扰,告辞!”
听说逃犯已经不在三清祠,阮家祖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免与玄洛又是一番客道。
“我送师兄一程。”
阮酥难得主动地对玄洛一福,跟在他身后,一路行至无人处,她方道。
“九卿大人,我已还了你一个人情,你又何必过河拆桥,毁我清誉?”
玄洛转过身,月光映在他秀致绝伦的笑容上,如水般晃得人心慌。
又在装傻了,阮酥吐出口气,有些不岔。
“三清祠并不大,你带了那么多人,若真想抓三皇子,早在我们上山之前就能擒住,不,早在他挟持我那一刻便能擒住,可是你不会,因为,正是你把他赶到我这里来的。”
阮酥看不出他的表情,却也没有退怯,继续说道。
“你若不演得像一些,在皇上和陈妃面前自然不好交待,所以拉我们阮家下水,人是在我家打蘸的道观不见的,而我父亲是皇后的人,陈妃自然不好说我父亲包庇了三皇子,以免开罪皇后。我虽不明白大人救三皇子的缘由,但他可是对你毫无感激之意,反而心怀憎恨鄙夷,九卿大人真是高风亮节。”
玄洛似乎听不出她的讽刺,弯起桃花眼,笑得似一只狐狸。
“那日救你,果然是值得的,这般聪慧,将来若真成了一面屏风一件摆设,我倒还真有些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