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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隐隐夹着苹果香。
贺欣挽着宋明修的胳膊,亲昵的倚着,在发现张小晖时,更是软绵绵的紧挨着,好像一下子被抽了骨头。
反观张小晖这边,她跟季时只是并肩,既没来个十指相扣,也没像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跟贺欣和宋明修一比较,倒显的生疏起来。
张小晖的嘴角一直抿着,眉心也蹙着,无法掩盖的糟糕心情。
工学人员开始核对影票,等候的人群开始鱼贯而入,隔绝的视线逐渐清明。
他们四人没动,像被按了暂停键。
看的清楚,那种怪异且压抑的氛围越发明显。
贺欣柔声说,“明修,我们该进去了。”
宋明修迈开脚步,他的面色清俊,至始至终没看张小晖一眼,更找不到过去的那些温柔,深情。
仿佛已是陌路。
贺欣心中喜悦,走了几步,她故意回头,朝张小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年轻女人一身限量款,妆容漂亮,神情让人顿生厌恶。
季时双手插兜,“走了。”
张小晖站在原地,“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会来?”
季时的目光霎时一沉,怒气聚集,“张小晖,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恶劣?”
张小晖抿嘴,“对不起。”
“我看到明修跟贺欣,有些意外。”
她只用了意外两个字,并没有用伤心难过一类的词。
季时的眉梢动了动,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搂着张小晖的肩膀,往怀里带去。
张小晖的脸蹭着他的胸膛。
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工作人员提醒。
选择在平安夜这天上映的电影不少,国内国外,巨资小制作的都有,张小晖跟季时看的是一部爱情片。
开场就是一段男女主人公半遮半掩的激|情戏,黄昏,沙滩,红色丝巾,机车,汗水,年轻男女,景动人心魄。
厅内一阵暗搓搓的吸气声。
张小晖捧着爆米花,耳边全是窃窃私语声,议论电影的尺度,笑谈各自的大小事。
季时抓了爆米花,“张嘴。”
张小晖的嘴巴微张,爆米花进了她的口中,包括季时的指尖。
她无意识的舔了一下。
季时的呼吸停了半拍,又疯狂粗重起来,他没将手指拿走,而是往里伸。
然后,就被咬了。
张小晖瞪他,眼神询问“你干什么?”
季时用火热幽暗的目光回她。
浑身一僵,张小晖立刻把视线从季时身上挪到屏幕上。
看看手指上的一圈牙印,季时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像阴险的大灰狼。
张小晖不经意间一瞥,刚好发现季时把那根手指拿到唇边,神态非常享受,她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季时。
季时也不遮掩,在张小晖的注视下,舔了舔那圈牙印,还朝张小晖勾唇,放肆,蛊惑,还有几分燃情。
披着一张完美的皮囊,做下流的举动。
上天对某些人特殊关照,那种举动由季时来做,性|感的要命。
张小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以此来让自己冷静一下,克制想起身走开的冲动。
靠后一排,贺欣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表情有些不明。
身旁的男人明明没有看张小晖一眼,可她竟然觉得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只在张小晖那里,从遇见开始。
那种念头无端生起,如一张大网,困住贺欣,她控制不住的害怕,不安。
贺欣搂着宋明修的胳膊,胸部压上去,撒娇道,“明修,这电影不好看,我不想看了。”
最近宋明修对她很好,纵容她。
尤其是她掉湖里那天,明修一直在病房陪她。
但这回并没有。
宋明修看着屏幕,淡淡道,“你不是说预告片很精彩,一定要看吗?”
贺欣撅嘴,“我现在又觉得一点都不好看了!”
她原本是想对张小晖炫耀,挑衅。
此时只想走,让明修看不到张小晖的半个影子。
宋明修沉默,墨眉轻蹙,已然不悦。
贺欣咬唇,没有再提,下次再跟明修出来看电影,一定想办法避开张小晖。
过了一会儿,贺欣惊讶道,“明修,那个季时好像在给张小晖弄头发,不是说季时洁癖很严重吗,我看他对张小晖……”
宋明修突然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就走。
贺欣愣了愣,之后她掐着手心,指尖刺在肉里,还是没有忘掉。
会忘掉的,贺欣自我安慰,她已经跟明修住在一起了。
如果有了孩子就好了。
贺欣又感到慌乱,明修每次都采取措施,还监督她吃药,她什么招数都试过,没有用,明修依旧冷静,理智从来都是凌驾在欲|望和感情之上。
他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贺欣又去看前排左边的张小晖,死盯着,她不懂。
之前是明修,现在是季时,他们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为什么会选择张小晖?
是受了张小晖的蛊惑吗?
洗手间里,宋明修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上面部,扎的眼睛通红。
他靠着墙壁抽烟,肺腑生疼。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从公寓搬走,去和季时同居?
甚至相处的不错。
只要一想到他们每□□夕相处,宋明修的理智就会荡然无存。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个女人做了决定去妥协?
宋明修一口一口抽烟,神情近似癫狂,是因为孩子吗?
他呛的咳嗽,发丝扫过眉眼,一抹阴暗的光芒掠过。
下一刻又凝住。
如果没了那孩子,她会哭吧。
宋明修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脸,他最不想她哭。
再等等。
在洗手间恢复如常,宋明修回到座位上。
贺欣嗔怪道,“明修,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电影都快结束了。”
宋明修说,“抽了一根烟。”
贺欣凑近闻了闻,有很浓的烟味,确定过后,她松口气。
真怕自己猜想的得到证实。
宋明修的目光移到一处,又极快的移开,若有似无。
屏幕里,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发出争吵,拉扯,又哭着深情亲吻。
渲染的那股爱恨情仇似乎从屏幕飞溢而出。
有的人陷入自己的故事里,不能自拔,有的人保持冷静,客观的理解只是一个剧本而已。
还有个别跟他们的另一半柔情蜜意,根本就没时间留意其他人。
百般无聊的季时没看电影,他握住张小晖的手,摩|挲她的手指头,骨节,指甲,仿佛摸着一件宝贝,爱不释手。
张小晖被他摸的很别扭,又抽不掉,“可以了吧?”
季时充耳不闻,继续沿着弧线抚|摸。
张小晖压低声音,“你非要来看电影,结果你看哪个了?”
季时缠着张小晖的手指,强行与她十指相扣,示意她看,“我在看这个。”
张小晖把爆米花丟季时腿上。
忽然察觉背后有道视线,她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见了那边的宋明修跟贺欣。
一下子就看见了,因为贺欣靠在宋明修怀里,手抚着他的衣领,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太醒目。
张小晖望着宋明修,一时忘记收回视线。
宋明修目不斜视,却知道张小晖在看他,他的下颚线条收紧,不敢看她的眼睛。
说好保护她,半点都没做到。
他是一个大骗子。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回头再来一遍。
脑袋被一只大手扳回去,张小晖继续看电影。
季时剥了颗硬糖给张小晖。
张小晖摇头,“我不吃。”
她想了想,又把糖拿过去放进嘴里。
甜味弥漫开来,霸占整个味蕾,只剩下甜。
片尾曲响起,电影结束,厅内的骚动从四面八方而来,观众们互相分享感慨,结伴离开座位。
整个大厅渐渐变的空旷。
张小晖站起来整理衣服,她有点想吐,可能是周遭的空气太过混浊了,环境也嘈杂,也不知道季时那么挑剔的人是怎么说服自己待下来的。
季时抓抓头发,“电影怎么样?”
“还可以。”张小晖往外面走,“结局不喜欢。”
季时侧头,“为什么?”
张小晖说,“太悲了。”
“悲?”季时挑眉,“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虽然他全程没看,但是周围的那些声音都听了个大概。
张小晖没说话。
不爱了,又不能容忍对方爱上别人,只能用命守着,只到死。
其实每段爱情都一样,无论开头和过程多么惊天动地,死去活来,结局都归于平凡。
出去后,张小晖去了趟洗手间,她在回来的半路遇到贺欣,有意等她。
贺欣抱着胳膊,“张小晖,我会很快就跟明修订婚,我们也已经在准备要孩子,希望你祝福我们。”
张小晖觉得面前小她几岁的女人大脑结构跟常人有异,她讽刺道,“贺欣,你想要我祝福你们,不觉得很搞笑吗?”
贺欣拽去张小晖的胳膊,“我的话还没说话,你就能走了?”
张小晖的脸冷下去,“把手放开。”
“神气什么?”贺欣的冷嘲热讽脱口而出,“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站在季时身边,还不是因为你的肚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啪一声,在空气里炸开。
路过的都纷纷侧目,看看垂下手,不停颤抖的女人,再看看穿着时髦,被打的瞪大眼睛的女人。
张小晖快步离开。
手再次被拽住,贺欣的巴掌扇过去。
她的手停在半空,钳制他的手掌用力凶狠,像是要把她的手腕勒断。
“你……”
贺欣嘴里的话在看清是谁时,戛然而止,连同她脸上的怒意。
季时将贺欣推开,周身气息锋锐,恐怖。
贺欣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她大气不敢出。
季时拿湿纸巾擦手,厌恶的顺着指缝一寸寸擦,擦干净了,他牵着张小晖走了。
他不打女人,但是再多留一秒,会破例。
贺欣用力瞪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本来只是打算看看张小晖的态度,可是在发现张小晖摆出那副嘲讽的表情时,就分寸大乱。
贺欣摸摸脸,深深的咬唇。
承认贺欣,你就是妒忌张小晖,妒忌到完全不像自己,像个疯子。
拐角处,一个烟头掉在地上,有道身影离开。
张小晖跟季时站在三楼,各种小吃的香味扑鼻,浓的有点呛人。
“气到没有?”
“有。”
季时拉张小晖,“那去吃东西。”
张小晖反拽他,打着商量,“季时,晚上我想自己做饭。”
静了一秒,季时从嘴里蹦出两个字,“确定?”
张小晖点头,“可以吗?”
她知道季时有洁癖,不能忍受油烟味,厨房就是摆设。
“要不我去公寓煮饭,反正那边还租着。”
季时皱眉,“不行。”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超市。
“你想吃什么就买。”季时推着小推车,步伐不快不慢,已经接受厨房要堆满各种食材的事实。
张小晖把西红柿放进推车里,“买大葱吗?有活动。”
季时不懂,“听你的。”
过去翻翻大葱,张小晖蹙蹙眉心,“买几根?”
她不确定,买多了吃不完,买少了,万一不够呢。
季时看张小晖的侧脸,从有点儿圆翘的鼻尖到饱满的唇,再到纤细的脖颈,看的入神,“嗯?”
张小晖重复一遍,“我问你买多少葱?”
季时弯唇,“听你的。”
“……”又是这句,张小晖说,“你不能提点意见吗?”
季时的眉毛一挑,“你要我的意见?”
张小晖嗯了一声,“说吧。”
季时认真思索,“我的意见是家里的事情你说了算。”
张小晖默不作声,低头选葱。
看她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季时抽抽嘴,“张小晖,你不感动吗?”
张小晖面无表情,“感动死了。”
季时,“……”
有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他终于明白这种心情是什么,是过日子的感觉。
他突然大步上前。
张小晖吓一跳,“怎么了?”
季时弹一下张小晖的脑门,没用什么力道,“多烧几个菜,还有汤,我想喝你煲的汤。”
张小晖一脸发懵,刚才还不乐意,怎么突然急切起来了。
“你去帮我拿一瓶老抽。”
季时走两步又转身,“老抽是什么?”
张小晖呆滞一瞬,“酱油。”
季时露出了解的表情,“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他一排一排架子找酱油,最后还是无果,不得不问工作人员。
大妈热情的把季时带到目的地,“小伙子自己烧饭啊?需不需要买花生油啊?家庭装的今天有优惠的哎!”
季时摸摸鼻子,“我等会问问我太太。”
大妈忙笑,“小伙子已经结婚了啊,枕看不出来。”
季时拿走酱油,他是想娶张小晖,很想。
不过如果他现在把戒指拿出来,张小晖一定会有一千个理由拒绝,然后把戒指丟给他。
因此暂时只能过过嘴瘾了。
张小晖等了等,没等到季时,她拿手机打过去,“你在哪儿?”
季时说,“卖鱼的地方。”
张小晖一脸无语的推着小车去找他,“要买什么鱼?”
季时说,“我想喝上次在你家喝的鱼汤。”
张小晖拿网子去捞黑鱼,捞好了递给师傅。
师傅往称上一丟,“十七块八。”
他杀鱼的时候就看到男的拿纸巾给女的擦手,擦的比他杀鱼要认真仔细多了。
两人买了许多菜回去,把饭煮上,已经快八点了。
季时一到家就去洗澡,里外都换掉,等他出来,张小晖正在准备烧鱼汤。
“张小晖,鱼还在蹦!”
“已经死了。”
季时指着锅里的黑鱼,眉头打结,严肃道,“它真的在蹦。”
张小晖的嘴角一抽,“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它早就死透了好吗?”
说着还用锅铲把鱼翻了个底朝天。
锅里的油乱蹦,季时敏捷的退后。
“张小晖,你真残忍。”
“是,我残忍。”
张小晖快速把门关上,隔着玻璃门冲季时做鬼脸。
门外的季时看到这一幕,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他不喜欢家里有个女人,但他喜欢家里多个张小晖。
端菜的时候,季时发现张小晖的左手中指有道小口子,他皱眉,“这怎么弄的?”
张小晖无所谓道,“切土豆丝切的。”
季时找创口贴包上去,暴躁的语气里裹着心疼,“土豆丝很难切吗?”
“不难。”张小晖尴尬的把手抽走,“我只是没注意。”
是没注意还是在想别人?季时的脸一绷,“我去盛饭。”
张小晖一头雾水。
饭桌上摆着一桌子菜,可口美味,吃饭的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张小晖把饭菜一烧,胃口就没了,她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季时拧眉,“不吃了?”
张小晖摇头,“饱了。”
她的食欲变化多端,没规律。
季时起身,坐到张小晖旁边,如刀刻的面部轮廓笼着戾气。
他不笑的时候,唇角下按,眼角眉梢冷硬,充满危险性。
“老师说过,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要说出来。”
“我怎么不记得老师有说过那句话?”
“那是因为你上课不认真听课。”
一个逃课王批评优秀学生。
张小晖抬头瞄季时一眼,又瞄一眼。
季时的表情终于崩裂,快速扒饭,耳根泛红。
张小晖扭头看他,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
吃饱喝足,季时叫住张小晖,“晚上不做点什么吗?”
张小晖戒备的看他,“做什么?”
“当然是看电视啊。”季时不可思议,“张小晖,真看不出来,你思想这么不纯洁。”
张小晖不想理睬。
这个男人被报道的成熟,睿智,才华横溢,有魅力,怎么一到她面前,就幼稚的像个大孩子。
后半夜,张小晖是被热醒的,她感觉有一只很大的八爪鱼正在缠着她的手脚,从后面将她完完全全的控制住了,死咬着她不放。
实在太痛苦了。
她维持着难受的姿势呆了一会儿,费力撑开眼皮,垂下的眼帘在看到一条小麦色的手臂横在自己腰上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做了两次深呼吸,张小晖扭头,冲背后的男人大声吼,“季时,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被吵醒的男人嗓音沙哑磁性,带着睡意,“嘘,冷静,不吵。”
他还用抚|摸小猫的力道摸了摸怀里的人。
张小快疯了,怎么可能冷静。
她就像是被咬了一样,手脚乱动,不管不顾的挣扎。
某处被碰到,季时咬牙切齿,他夹住张小晖的腿,不让她发疯,低着头在她耳边呵气。
“你没锁门,难道不是同意我上床睡觉?”
没锁门吗?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啊,难道真的忘了?
张小晖气的整个人都反应迟钝了,半响才想起来去伸手去抽脑后的枕头,没抽|动,枕头另一半被季时枕着。
“给我起来!”
季时配合的抬起头,手臂坚持不从张小晖腰部撤走。
张小晖愤怒的抽走枕头打他。
“混蛋!”
“是,我混蛋。”
“起来啊!”
“我的手脚黏在你身上了,起不来。”某人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