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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没有陆衡的消息,我会慢慢的忘记他,可从夏天开始,到夏天结束,再到秋天开始秋天结束,一直到冬天来了,年关近了,我依然没有忘记他。
我很感激,我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他很好,温柔而沉默,有一双深邃如浩渺星空的眼睛,有一颗看似冷峻实则柔软的心。
我们曾在大清早,一起做包子,他会拿手指给我擦去脸上的面粉,也会拿纸巾擦去我额头上的汗水,我们也曾在傍晚,一起做晚饭,厨房里油烟四起,他什么也不会,就算给我递个酱油都能弄错,但有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在那里,我觉得很安心,很知足。
我已经上班半年了,其实,从和他说破之后,我就找到了工作,是一家私人工作室的设计师,老板叫程元漓,是最近五年在国外声名鹊起的华人设计师。
我投了很多的简历,有些公司看都不看我的设计,有些公司勉为其难看了我的设计,但却嫌我的设计太过冰冷黑暗,不够华丽热闹。
直到有一天,那个拥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程元漓回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试了试,没想到,他居然留下我了。
“你的设计很独特,与众不同,不媚俗,不随波逐流,也不迎合大众,这样的设计受众者小,但运用得好的话,会有一批死忠,也容易得大奖。”
这是程元漓的原话,我当时听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后来上班了,我才发现,程元漓工作室的设计师,都很独特,程元漓的眼光和别人不同。
我开始设计了第一批珠宝首饰,名为——寂月。
这个系列在一般人眼里,显得很怪,有点乖张诡异,色调很冷,颜色主打黑白灰,在这个华丽喧嚣的社会,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程元漓怎么推广的,居然在一些高知独身的女白领群里很受欢迎。
大概这一批人群,很享受寂寞,孤独,自我的状态。
寂月开场不错,我算是奠定了自己的基础,程元漓很少接活,但接的都是精品,他也很少管我们怎么工作,但如果有人偷懒耍滑头,以次充好,不拼尽全力,他二话不说,什么情面也不讲,直接开除,不到半年,跟我同一批进来的人,已经开除了大半,程元漓后来又招了一些人,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人离开。
我想介绍刘悦来工作室,刘悦拒绝了,她说她不适合程元漓的工作室,程元漓也不会喜欢她的设计。
果不其然,有一日,我不死心的拿了刘悦的设计给程元漓看,程元漓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个作品太成熟了,反而失了锐利和棱角,也没有非常独特的特点,大众很喜欢,但我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刘悦继续留在彩缘,她在那里很受重用,我在工作室,我和刘悦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喜欢的。
冬天过后,便是春天了,刘悦和秦飞的婚礼就定在三月初三,她告诉了秦飞她所有的过去,秦飞没有介意,反而更加珍惜她,直接向她求婚,刘悦当时就答应了。
我一直在想,他们俩的婚礼上,陆衡会不会出现。
你看这个人,这么坏,他贸贸然出现,贸贸然拨动你的心弦,在你原本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一颗石子,极其波纹无数,然后,轻飘飘的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
小年那天,腊月二十四,我带着佳佳回到了六年多没有回去的家,敲响了那扇门。
当爸爸看见我的时候,他先是愣住了,随后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我愧疚的叫了声‘爸爸’,又让佳佳叫‘外公’,佳佳甜甜的叫了声‘外公好’。
爸爸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揉了揉眼睛,哽咽着说道,“宁宁回来了?快,快进来。”
爸爸的话,让我感觉我好像从没有和父母决裂过,好像我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他们还在等着我。
只是看着爸爸灰白的头发,我心里更加难受,更加内疚。
六年前,爸爸的头发还是全黑的,如今居然灰白交加。
打开鞋柜,我穿过的拖鞋还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摆在里面,六年的时光,仿佛不过是六天,六个小时。
刚换好鞋,就看见妈妈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我,她愣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我永远记得当初妈妈怎么说的,“你要和陈浩结婚,可以!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而我当时是怎么做的呢?我义无反顾转身走向陈浩,将父母全抛在脑后。
我以为妈妈会把我赶出去的,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佳佳,就去了厨房。
“别怕你妈,她想着你呢……”
“谁说我想她了?她爱回来不回来。”
妈妈从厨房里出来,打断爸爸的话,她看了一眼我后面,“陈浩呢?”
“我跟他离婚了。”
妈妈眼睛一下瞪圆,很快,又恢复原样,淡淡道,“离了好!”
爸爸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沙发上,又拿了水果和糖果给佳佳吃,压低声音问我,“离了多久了?”
“离了半年多了。”
“那你这半年得有多苦啊,闺女,你怎么不回来呢?”
爸爸的声音里满是心痛和疼惜,我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涌出来。
“不尝尝苦,怎么长记性?”
妈妈走过来,语气很生硬的说道,她还是那样强悍的性格,爸爸皱了皱眉,“老婆,你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好吗?”
妈妈眉毛一挑,“怎么?我说错了吗?当初我就说了不能未婚先孕,婆家会拿捏她,她不信……”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非要女儿又一个六年不敢回家吗?”
爸爸厉声打断妈妈的话,一向在爸爸面前很强势的妈妈,居然不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冷,我轻轻推了推佳佳,佳佳拿了一粒糖,递给妈妈,甜甜的说道,“外婆吃糖,糖果超甜的。”
妈妈紧绷着的脸慢慢缓和下来,接过佳佳的糖,放进嘴里,佳佳笑盈盈的问道,“外婆,我没骗你吧?糖是不是很甜?”
“是很甜。”
妈妈的声音虽然有些生硬,但语气还算柔软,她这是第一次看见佳佳。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也许是妈妈年纪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强势,很快,她就和佳佳玩在一起了。
我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胀。
爸爸小心翼翼的问我,“今天在家吃饭,好吗?”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语气,我心里更难受了,我用力点了点头,“好久没吃爸爸做的菜了,这几年一直想着。”
妈妈冷冰冰的说道,“想吃不知道回来?有人捆着你的脚吗?明明是你有了老公,忘了父母。”
爸爸瞪了妈妈一眼,“你看,你又提那些做什么?好不容易孩子回来,你干嘛老提。”
妈妈默了默,轻声道,“我又没说错……”
“我知道了,从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会常回来的。”
我轻轻说道,妈妈瞥了我一眼,“看吧,我早就说了你会后悔的……”
“够了!”
爸爸猛地站了起来,妈妈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我知道妈妈心里爱我,她只是嘴上不饶人,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也不会低头,跟妈妈死犟,可是现在……
我走过去,慢慢抱住妈妈的腰,靠在她身上,像小时候那样,妈妈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僵硬得很。
“妈妈我错了,从前不听你的话,以后不会了。”
这半年多,差不多一年以来,经历的苦,让我再也不忍心伤害他们。
六年多未见,从前那样强势,精力充沛的妈妈,已经变得像个老太太,鬓角全白了。
而爸爸,也老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她的动作很生疏,我心里却很暖。
“行了,知道错了就好了。”
爸爸立即接话,“对,你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呢,过了年才三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就是,赶明儿妈妈给你介绍个好男人,气死那个陈浩。”
“不用管陈浩了,他的下场也不好,他现在被追债追得头都大了,房子车子都卖掉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从被陆衡打了一顿后,陈浩再没来找过我,后来才知道他和钟恬也没结成婚,钟恬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陆总的,就是陆衡他爸。
不知道谁透了风声,陆太太知道了这件事,陆太太可是个狠角色,三两下就弄掉了钟恬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这事,陆总和陆太太斗得很厉害,这些年来,陆太太和陆尧羽翼渐丰,陆总已经不能很容易的除掉陆太太了,加上有其他人在搅局,陆家斗得一团糟。
至于陆衡,听说在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就脱离了陆家,不知道他怎么和陆老太爷谈的,陆老太爷居然同意了,还给了他不少钱。
陆衡一离开陆家,陆家就因为偷税漏税和转移资产到海外的事,被上面盯上了,又是表忠心,又是花钱解决,一弄下来,陆家产业缩小了不少。
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家所有人,包括陆太太,陆二少,陆总,都还在继续争夺陆家的产业。
而陈浩,当初为了设计陷害我弄的那些借条,跟他表姨弄的借条,也不知道他表姨那个村妇是不是得了高人指点,还是突然开窍了,居然拿着欠条向陈浩追债,那可是明晃晃的证据,陈浩根本逃不掉。
这还不算,放高利贷的疤爷居然也找上了他,非逼着他还钱,就是他盗用我的身份借的九十二万,陈浩不认,疤爷就在他家和他父母家打砸抢。
那个借据只是个幌子,陈浩从来没拿过钱,但疤爷想借此捞一笔,就盯上了他。
这件事一定有人在暗中指点,陈浩告上法庭,说来也巧,疤爷的律师居然是那个鼎鼎有名的赵律师,就是当初给陈浩当律师的赵律师,没有如山铁证,赵律师打不赢官司,但也打不输,就这么一直拖着往上打。
疤爷混道上的,隔三差五的去陈浩家,和陈浩爸妈家闹,陈浩爸妈都被吓得进了几次医院。
没办法,陈浩卖掉了一套房子,还了一部分钱,相当于疤爷白赚几十万,这才放过了他。
至于他表姨的二十多万,陈浩不还,他表姨直接请律师告了陈浩,官司打赢了,那么多有陈浩签名和指纹的借条,都是证据,陈浩当初想算计我,结果把自己算进了坑里去。
至于他搭上的钟恬,钟恬怀疑她怀了陆总孩子的事,是陈浩泄露出去的,因为之前陈浩一直拿这个当把柄威胁钟恬,为了这事,钟恬和陈浩也翻脸了。
陆总没了这个孩子,自然也恨上了陈浩,陈浩被赶出了星辉,因为得罪了陆总,陈浩在南边根本混不下去。
听说,他最近打算卖掉他爸妈那套房子去北边。
不过,那与我无关了,我也不关心。
和爸妈和好之后,我带着佳佳回家过年,也算是其乐融融吧,除了一件事让我很郁闷加无语,那就是——相亲。
我不知道爸妈怎么就那么着急把我嫁出去,一整个年假,我都在相亲,一天三个,早上,下午,晚上各一个,相到最后我都要疯了。
我不是没抗议过,可我一抗议,爸爸就长吁短叹,妈妈就装模作样的哭,我真是服了,只好敷衍的相着。
介绍人介绍的男人,有些勉强靠谱,有些就是奇葩了。
比如现在这个。
“听说你离过婚,带个女儿,是吧?”
“嗯。”
我看过这个男人的资料,三十五岁,未婚,销售经理,但我看他的样子至少四十五了,长得也太老相了吧?头顶都秃了。
“这女人离过婚生过孩子就不值钱了,要不是看你长得还不错,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岁,工作也不错,我都懒得来见你。”
我在心里撇撇嘴,有些心不在焉的,懒得来你还来?
男人一直在啰啰嗦嗦的说着话,嘴角起了泡沫,看起来有点恶心,我忍着没有提醒他,男人说起来没完没了的,渐渐的,我开始分神,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你不带女儿过来,答应我结婚后生两个孩子,我就同意勉强处一处。”
男人这句话,让我飘远的神智瞬间回笼,“你要我抛下女儿?”
“不然呢?我可没兴趣养别人的种,你要是想跟我处,就不能带女儿过来,让你爸妈照顾着,先说好啊,你三个月只能去看她一次。”
我有点想骂娘的冲动,但还是控制住了脾气,冷冷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女儿是要跟着我的,既然你看不上我,那就散了吧。”
“你嘚瑟个什么劲?都离过婚了,生过孩子了,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以为自己值钱呢?什么东西,我看得上你,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跳起来指着我骂道,我等他骂完,才冷冷的说道,“你三十五岁,长相丑,身高只有一米六,家境贫困,一家五口人合租一个一房一厅,包括你爸妈,你哥,你,和你妹妹。你爸妈不上班,在家等着你养,你哥哥有点残废,也没去上班,你妹妹做服务员,一个月一千多块钱。至于你,虽然说是销售经理,但只是个名头而已,其实你不是什么经历,只是个销售,而且业绩还很差,每个月都完不成业绩,一个月挣三千多,不到四千。你有什么资格指着我骂?”
自从上班后,我的脾气见涨,也许是工作给了我自信吧。
男人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一个月挣多少?居然敢这么说我。”
“不多,三万出头。”
程元漓对作品要求很严格,严格到变态,但对工作室里的设计师很大方,能留下来的人,除了基本工资,设计出的作品,还会按销售额有提成,自从寂月之后,我又完成了两个系列的作品,销售都很不错,因为独特,提成拿得不少。
刚开始我的确没什么钱,可几个系列下来,我开始有了点名声,已经有人点名让我设计作品,收入涨得很快,以后还会涨,等我打出自己的品牌,前途不可限量。
我说三万出头,其实还说少了。
男人一下子愣住了,很快,那张脸上的鄙夷变成了谄媚,“听说你爸妈都有退休工资,你又是独生女,家里的房子和钱都是你的吧?”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想做什么,顿时跟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我爸妈的房子,钱都是他们自己的,跟我无关。”
“怎么会跟你无关呢?他们就你一个孩子,以后都会是你的,不如提前给你,房子可以给你结婚用。”
我冷笑道,“那他们住哪里?”
“租房子住嘛,反正两个老人也住不了多大。我已经算好了,听说你们家是四房两厅,一百多平,主卧给我爸妈住,次卧我们俩住,另外两间,我哥一间,我妹妹一间。”
我气极反笑,“你算得真好!可我们家的房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给我滚蛋!”
“你一个离异妇女,还带个孩子,你嘚瑟什么,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家有房子,你能挣钱,你以为我会看上你?我——”
男人话音未落,就被人一脚踹飞出去,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走到相亲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道,“什么东西,我老婆用得着你看上?”
我怔怔的看着凭空出现的陆衡,他背着光,整个人仿佛在闪着光,连头发丝都在闪光,帅气得让整个咖啡厅的客人惊叫,“你,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都要嫁人了。”
我默了默,好一会才轻声道,“我只是相亲而已。”
“相亲?而已?”
陆衡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想相亲是吧?你相!”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我皱了皱眉,“你在这里,我怎么相?”
“平时怎么相,现在就怎么相。”
“今天下午就相一个,都相完了,相什么?”
“相我!”
我眉头拧得更紧,“陆衡,你别捣乱了。”
“我捣乱?”
陆衡狠狠瞪了一眼奇葩男,奇葩男吓得拔腿就跑,很快就冲出了咖啡厅,连影子都没了。
“你连那样的货色都相亲,我怎么就不行?”
我紧紧抓着咖啡杯,沉默良久,才幽幽叹息,“陆衡,你又不喜欢我,何必呢?”
“谁说我不喜欢你?”
我愣住了,好一会才呐呐道,“你别哄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你知道个屁!”
陆衡居然飚起了粗口,我怔怔的望着他,只觉得飚粗口的陆衡,其实也挺可爱的,有点萌萌的。
“我不喜欢你,我天天跑去你家吃早饭,我又不是没事干,那么大清早就过去,我不喜欢你,我天天去你家吃晚饭,在你家那个转个身都困难的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我不喜欢你,我那么多个夜晚,默默的陪着你雕刻珠宝,鼓励你画图,给你指点。”
陆衡盯着我的眼神有些狠,像是要吃人一样,“我特么的吃饱了没事干吗?我一个大忙人,天天在你身边转悠,劳资日理万机,分分钟几百万。”
“可你说过让我别多心的。”
“我说的是,在你身边我很放松,很舒服,但绝对不是把你当成我妈,让你别多心。”
我愣住了,陆衡是这个意思?
“你一开始就说,我把你当初我妈,我怕你心里有疙瘩,所以让你别多心,我一直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可那一天,你一记闷棍就差点把我打晕了,你居然不承认我们在一起过。”
“可,可你什么也没说过……我不知道……”
陆衡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幽幽道,“我以为不用说的,我们都是有过经历的人,用不着说的。”
我一下子沉默了,陆衡也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他低声开口,“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再说话,他在道歉他没有表白过,让我产生了误会。
“你,你还爱着你的前妻吗?”
陆衡摇摇头。
“如果她回头求你,你会跟她在一起吗?”
陆衡忍不住笑,“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陆衡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不会!你根本不需要问这个问题,你只要想想,陈浩回头求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就知道答案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你,这半年多你去哪了?”
“你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去把我们变成一个世界。”
我怔怔的看着他,“你是说……”
“是的,我脱离了陆家,你不要有压力,我早就想脱离陆家了,陆家太乱,还偷税漏税转移资产,早就被上面盯上了,别看现在好像已经摆平了,但其实只是暂时而已,上面现在只是怕引起动乱,才暂时放过陆家,用不了三五年,就会找陆家秋后算账了,爷爷也知道,但他年纪大了,管不了我爸和公司,所以,他才同意我离开陆家,也算保全一个孩子吧。”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创业,开了一个新型科技公司。”
他定定的看着我,“钱都投进去了,现在我是穷光蛋,房子也买不起,车子也卖掉了,换了一辆二手车,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没有吭声。
“快说呀。”
我抿了抿唇,“那你要靠我养吗?”
“如果破产,估计要。”
“哦,这样啊——”
陆衡紧张的盯着我,我抿嘴一笑,“那我要加油挣钱了,不然养不起你和佳佳。”
陆衡脸上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他一把把我揽入怀里,狠狠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哪里就到要你养的地步了?就算破产,我也留了一手。再说了,我不会破产的。不仅不会破产,还会发展得很好。”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亲我,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推搡着他,“别这样,这么多人。”
“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我白了他一眼,“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但我等不了了,所以,赶紧领证去吧。”
“领证?”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有动,陆衡脸色一下子变了,“你不想?”
“我,我还没准备好。”
我是喜欢他,可我还没准备好再次踏入婚姻。
“可我把户口本都带来了,你家的也带来了。”
“什么?你偷的?”
“偷什么偷?岳父岳母给我的。”
我震惊了,我爸妈给他的……
“你见过我爸妈?”
“见过啊,刚刚见的,要不是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相亲,我还找不到你呢。”
我更震惊了,“刚见一面,他们就同意我们结婚?就把户口本给你?”
“是啊,佳佳帮我说了很多好话,岳父岳母才同意的。”
佳佳也知道?我简直是风中凌乱了。
“别磨蹭了,再磨蹭下去,民政局都快关门了。”
陆衡二话不说就把我拽了出去,一直到民政局的办公大厅,我还没回过神来。
“小姐,真的要领结婚证吗?”
工作人员一直问我,问了三四遍我才反应过来,陆衡一直很紧张的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那些个清晨,夜晚,那些个平淡而温馨的日子,那样的日子,美好而知足,那一段时光里的我,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那么的美,尽管我自卑,我不承认,但我的内心深处是有感觉的,不是我单方面的爱恋,否则,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不会像花朵一样绽放出光彩。
就冲着陆衡曾经给过的陪伴,我也愿意鼓起勇气试一试。
失败了,重来便是,成功了,他便是跟我走过下半生的人,我愿意去搏一把。
我看着工作人员稍微有些不耐烦的脸,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是的,我要领证,我要和他结婚,一起共度一生一世。”
陆衡听见我的回答,冲动的抱住我,用力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当大红钢印戳下来,我和陆衡就这么冲动的步入了新的围城。
童话里都是这么写的,王子和公主结婚了,从此他们幸福的住在承包里。
但现实不是童话,我和陆衡也不是公主和王子,而是世俗里普普通通的一对男女,所以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吗?
不,这仅仅是开始。
相爱很简单,相处很难,两个人的磨合,是很漫长的路程,但我相信这一次我能做得更好,我相信陆衡也会与我一同努力。
再说了,就算出了岔子又怎样?
我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