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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老头儿，我只是养个伤，你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吧？”
躺在病床上的秦风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的胡子都已经全白了，但眼神仍旧犀利得像是一头猎豹，笔直地坐在秦风的病床前。
“你受伤了是大事啊”，邓老头儿说，“我现在已经老了，手上可以用的人并不多。”
秦风听得沉默。
他当然知道邓老头儿手里可用的人不多。
而原因他也仍然十分清楚。
那个任务的失败使得邓老头儿在军方的权威大大跌落，虽然这个时候他仍然是总司令，但是却已经只是总司令之一，军方正在渐渐地把权柄移交到别人的手上。也正是因为这种交接，才使得秦风刚刚回国的时候，邓老头儿对他的支援显得迟钝又乏力。
“抱歉”，秦风稍稍低着头，如此说道。
那件任务的失败不仅仅是导致了邓老头儿被削权，同时也是秦风心里抹不去的痛。
有太多的人为了那个任务付出血汗，甚至牺牲，可是最终他却没有能够好好地完成，这对于秦风来说，是一直难以忘记的污点。
否则他也不会在已经被开除了军籍的情况下还答应帮忙调查青洪。
“你不用太自责了，那件事的责任并不在你，如果不是国内给你的支援太不像话。凭你的本事，是不会失败的”，邓老头儿拍拍他的肩，“我今天来，一是看看你的情况，再来，也想听听你那天去见过老马之后，都知道了些什么。”
邓老头儿所说的老马，当然就是那烧烤摊的光头马哥。
秦风瞥了一眼身边的凯瑟琳，后者乖巧地离开了。
眼见房门被关上，邓老头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猛然将门重新打开——门外没有人，凯瑟琳似乎下楼去了。
于是邓老头儿就这么敞开着门重新在秦风的床边坐下，眼神中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
“你还是这么谨慎”，秦风笑笑。
邓老头儿没有说话，等着秦风的后文。
“我那天去见到光头，他带我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将死的老人”，秦风说道，“那老人告诉我青洪在四大家族内都安插了人手，准备挑起四大家族的内乱，然后趁乱再起。因为他拒绝和青洪现在的首领联手，所以遭到灭口，侥幸才逃脱出来，被光头收留。”
“你怎么看？”邓老头儿问。
秦风想了想，“我觉得未必可信。”
“哦？”
“马哥是您介绍的，我当然信得过。可是这个老人嘛……我只是觉得，青洪既然要杀人灭口，这么一个老头儿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呢？再说他的身份既然是连青洪的老大都想要拉拢的，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自己的心腹，反而要来求助马哥？这样看的话，就觉得似乎无法解释。”
秦风直视着邓老头儿，“所以我才没有急于报告给您知道，我想我需要更加确切一点的消息。另外关于青洪，您知不知道，他们似乎喜欢在手臂上纹身……”
虽然时至今日用什么纹身来区别身份已经是非常过时的戏码，可是那种特殊的图案秦风仍然还是记得很清楚。
在豪庭的时候，乔子言的手腕上就曾经不小心露出了一个小角。而那老者的左臂上，也同样有相似的图形。
虽然乔子言的纹身似乎是在右手，可是那种奇特的染料颜色，还有纹身内部的花纹，都十分有特点，秦风完全可以肯定这两种纹身出自同一纹身师，或者说同一师承的纹身师手中。
邓老头儿点头，“他们的确有这个传统。上个世纪的时候纹身还不算普及，所以有了纹身就能够快速地辨明身份。现在纹身的行业发达起来，这种东西的鉴别意义就弱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个装饰，已经很少有什么地下组织用来做身份的鉴别了。不过据我所知，青洪还保留着那种传统。”
“左青龙、右白虎，分别代表的是青洪内部的两个派系，由以前的青帮和洪帮演变过来。这两种纹身的花纹都很相似，代表的是青洪的团结统一。而用青洪特制的颜料刺青，辨识度比起市面上见到的要强很多。”
“嗯，原来如此。我在那老人的身上的确看见过这样的纹身，这至少可以说明他却是是青洪的人”，秦风点点头。
却把后面的话都隐去不说了。
就是在前天，他飞身到后面的车子上去，隐约是瞥见过那花纹。
他早就怀疑，在H市这种发达城市，竟然大马路上看见数人持枪，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如果有军方或者是青洪的后台，那就并非没有可能了。
青洪毕竟是早起就存在于国内的组织，他们的人即便是渗透进军方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既然你已经有所判断，我也就不催你了，就按照你的想法慢慢去查就是。”
顿了顿，邓老头儿又道，“你现在这腿上的伤，听说是伤着骨头，约摸要多长时间才能好起来呢？”
“要能走动的话也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至于要恢复战力，恐怕要看伤好之后的训练情况了。但我现在也不清楚能够负荷多大的训练量，只能到时候再看”，秦风说到这个，脸上也很是无奈。
一贯以武力闻名的他，现在也只是个躺在床上等人伺候的废物。果真有几分风水轮流转的凄凉。
而秦风却知道现在远不到他可以沮丧失落的时候，既然答应了邓老头儿参与这个任务，无疑意味着他已经搅进了这一潭浑水里，中途要退出？断然没有这种可能。
“我想你也需要休息，可是青洪的事情拖不得那么久，恐怕你心里也有数。我找了个人来帮你，还希望你千万不要推辞”，邓老头儿说的很是诚恳。
但奇怪的是，分明是要帮助秦风，他的脸上却带了一点儿祈求的神色。
难道……
秦风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我看你也猜到了，就直接说了”，邓老头儿道，“是杨澜。”
杨澜。
杨澜。
秦风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看着邓老头儿的眼神也有些不客气起来。隐龙的人不少，能用的人更多，可为什么偏偏要是杨澜？
为什么是她？
“你明明知道，那时候……”
“我知道”，邓老头打断了秦风的话，“但我也说过了，我手里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隐龙的指挥权现在并不完全在我的手上，虽然名义上我才是总司令，可是新进来的人都并不听从我的指令，甚至会把我下达的任务告诉其他指挥官。青洪的事情事关重大，我不可能假手我不信任的人。”
“隐龙的首领换人了？”秦风从中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消息。
“对，换人了。否则许景中怎么会被安排来做什么考核？你觉得以他的身手做不得反恐任务吗？”邓老头儿反问，“我并不贪图那些权力，但是隐龙里有的是我的老部下，你的老战友，他们为国家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决不允许仅仅因为要换人，就如此无视他们立下的功劳而打压他们。”
“青洪的事情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顺利地挖出他们在筹谋什么，甚至把这个国内第一大的隐患排除，那么领导人那边也不会对老隐龙的成员过分打压。”
邓老头儿说的道理，秦风哪里又会不懂得呢？
如果不是因为换血，他又怎么会在回国的时候丝毫得不到支援。
那些老战友们……
秦风沉默了，他和杨澜的确有一些误会，要共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仅仅因为这别扭，就要他放弃替战友们争取保留下他们的功劳的机会，秦风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他只能点头。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杨澜那边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她不会因为那件事而跟你过不去的。至于其他的，就要看你怎么处理了。过几天他应该就会到H市了。”
邓老头儿交代好，便不再提青洪的事情，反而问起了秦风和林梦瑶的事情。
“我听林赫说，他当真准备把女儿嫁给你了？看这样子，瑶瑶居然肯不上班地留在这里照顾你，定是真心喜欢你吧？”
秦风点头，“林伯父确实这么说过。”
“哼，平白就把我手里的尖兵挖到他麾下去了，这个美人计用的，啧啧……”邓老头儿貌似不满地说着。可秦风却知道他私下里和林赫等军方大佬的关系都很亲近，并不存在什么隔阂，当即也就笑笑不说话了。
因秦风心里装着杨澜的事情，交谈下去也并不觉得愉快，最后邓老头儿也只能随便安慰他两句，就告辞离开。至于林梦瑶，她毕竟有些天真，没怎么察觉到秦风的心情变化。
直到晚间林梦瑶在里间的床上睡下了，凯瑟琳才从窗边儿转过身。
“你似乎心情不好。”
夜色中她的眼眸漆黑得如同猫一般，静静地看着秦风，仿佛在守候猎物的猎手。
“哦？云海也教你心理学吗？”秦风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