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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凌霄听着手机里那显得有些悲呛的声音，脸上浮现一丝痛苦，道：“对不起。”
“我并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想我们整个弑神殿没人想要听到你这句对不起，殿主。你是我们的首领，是我们赖以存在下去的源头，我只是希望，你下次做事之前，考虑清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处境。”丝忒雅尼斯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转移话题道：“守在你旁边的那个华夏女子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吗？”
程凌霄有些跟不上丝忒雅尼斯的思维，茫然地转过头，看着柳芸，愕然地点了点头。
柳芸脸色有些发红，看着程凌霄。
“她并不适合你，她只会给你惹麻烦！”丝忒雅尼斯愤怒地挂断电话。
柳芸看着程凌霄放下电话，问道：“她说了什么？”
程凌霄摇了摇头，道：“并没有说什么。”
“她说我是惹事精！”柳芸黛眉怒竖，看着程凌霄咳嗽了几声，脸上又柔和下来，扶着程凌霄坐了下去，柔声道：“凌霄，能不能和我说一下那个苏清寒的事情？“
见程凌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柳芸急道：“那就不说，你好好躺下来休息。”
程凌霄摇了摇头，道：“我想和你说他和她。”
柳芸抿着嘴唇，脸上浮现一丝满足的笑意，道：“好，不过，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了，就别说了。”
程凌霄点了点头，开始道：“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那个小男孩清醒过来，便发现牢房门口，走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大小的男孩。男孩脸上洋溢着笑容问道，小鬼，我藏了一块蛋糕，你要一起吃吗？”
“那个时候小男孩早已经饿得发慌了，明知道自己面对着的可能是致命毒药，依旧点着头答应。”
程凌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得柳芸有些发呆。
认识程凌霄以来，这是第一次从程凌霄脸上看到柔和的笑容，这笑容，仿佛像个阳光少年脸上的笑容一般，让柳芸迷醉。
柳芸趁着程凌霄继续开始诉说之时，悄悄地拍下这一幕。
程凌霄继续道：“说是一起吃，然而，其实整块面包都被小男孩一个人吃了。小男孩吃完，竟然还问那个大男孩再要面包。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男孩被各种各样的黑衣人要求着做各种事情，跳墙，喝难喝的东西，每个月定期动手术，每天定期检查身体。”
“小男孩只觉得每一天都是昏天暗地，每一分钟都难以继续下去。”
“不止一次，小男孩想着自杀身亡。”
“然而，他却不敢。”
“他才只有十岁啊，他的生日还没有过，他还想着回去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死亡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
“然而，在面对着身体日益沉重的伤势，还有每次手术之后那不受控制的身体，小男孩终究爆发了。”
“小男孩第一次爆发是在十二岁生日的那天。”
“在经历了长达两年惨无人性的训练生活之后，他渐渐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他也渐渐明白了他自己的身份——弑神殿造神实验体，一个为了弑神殿培养超级杀手的项目下的数万个婴孩中的一个。”
“十二岁生日那天，当他被逼着用一把自制手枪击杀了一位成名已久的杀手前辈之时，他终于爆发了。”
“他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不断地自残，不断地击杀他视线中的一切活着生物。”
“组织里所有的人把他当成了失败的实验体，准备派遣精英杀手对他进行击杀。”
“就这个时候，依旧是他，那个每次在小男孩训练结束后都会送面包过来的男生跑了上来。”
“不管小男孩对他拳打脚踢，还是刀劈剑砍，哪怕浑身已经伤痕累累，他依旧笑着说，今天我给你妹妹攒下来买星星的钱留下来之后，我又多出了一块面包的钱，我自己吃了两块，姝姝吃了一块，还给你留了两块。”
眼泪顺着程凌霄的脸颊流了下来，程凌霄笑哭道：“小男孩在一连捅了他三十六刀，最后就要一刀捅进他的心脏时，他依旧高昂着脑袋，笑看着小男孩。”
“而自那之后，小男孩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一个很富有悲情的名字——苏清寒。”
柳芸也哭了出来，将程凌霄抱到怀里，两个人脑袋靠着脑袋。
哭了许久，程凌霄从柳芸的怀里坐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继续道：“有了苏清寒陪伴的日子，小男孩的生活自此多了许多的乐趣。”
“他认识了来自美国的斯维尔，一个害羞的大男孩；认识了来自德国的鲍威尔，一个冷酷无情的表面下，却藏着小女人心的银发少年；认识了艾利克斯医生夫妇，最后，结实了一位金发小姑娘，丝忒雅尼斯。”
“最后，他遇到了自己的初恋，陈静姝。”
说到初恋，程凌霄脸上竟然划过一丝羞红，道：“那是个和苏清寒一样温暖的女生。你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痛苦和悲哀，哪怕她拿着枪将受伤无法逃脱国际刑警追杀的队友击杀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挂着笑容的；哪怕她有一次濒临死亡，她也笑着和我们诉说着她今天又给苏清寒做了哪些好吃的，他们在哪里偷偷接吻了。”
柳芸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程凌霄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道：“当小男孩得知他的初恋和苏清寒开始了恋爱，当得知他们一起建造了一个温暖的小窝，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甚至在和苏清寒，陈静姝一起任务的过程时，有一次发下狠心，故意制造陷阱，害得两人差点双双差点身亡。”
程凌霄脸上又浮现一丝仿佛又是幸福又是自责又是痛苦的浅笑，道：“即使他们都面临着死亡，他们也十指相扣在一起。明明知道陷害他们的人就是站在他们旁边的小男孩，却依旧在鼓舞着他最后坚强地活下去。”
“他们用他们小小的身子为小男孩撑起了一片天，护送着小男孩一个人逃跑，而两人去甘愿双双断后赴死。”
柳芸眼睛里流露哀色，搂着程凌霄的脑袋，低沉着声音柔声道：“凌霄，我已经会对你好的，真的。”
程凌霄搂紧柳芸的腰杆，轻轻地点了点头。
病房外面，丝忒雅尼斯站在房门外，背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陈静姝后面又是柳芸么？为什么总是注意到别的人，看不到我？”
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丝忒雅尼斯美眸视线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穿着运动服，带着面具的怪人跟着一个女警官走了过来。
江晓燕疑惑地看着站在病房外的丝忒雅尼斯，道：“你和程凌霄关系貌似很好，你应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丝忒雅尼斯医生？”
丝忒雅尼斯微微蹙着黛眉，淡淡道：“他曾经是我的病人，很舍得掏钱的那种，我喜欢他这种富人，有什么问题？对于我来说，谁给我钱多，谁让我看得顺眼，我就给谁治病。我若是看不顺眼，比如你身后这位，大白天的还带着一个面具，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似的，如果遇到他出现意外，就算他愿意给我一个亿，我也不会治。”
江晓燕尴尬地看着身后的A，却只听见A发出“嚯嚯”的笑声，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道：“我想你是没有机会为我治病的。下一次，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和程凌霄的身份一定已经清楚了。我之前一直以为程凌霄是华夏国家特殊成员，如今，我才可以肯定的是，他绝非善类。”
A打量着丝忒雅尼斯道：“而你，我也可以肯定，你和他绝对不止医生和病人这种关系这么简单。不用做狡辩，我相信我这一双眼睛。自我从师门以来，我这双眼睛还没有看错一个人。”
丝忒雅尼斯冷眼看着A，站起身就离开道：“我等着你来调查我，连声音都用变声的变态先生。想必你的生活定然无比凄惨和糟糕，否则，怎么什么东西都是假的？”
看着丝忒雅尼斯离开，江晓燕强笑了一声，对A道：“你不用在乎她的说法，她是国际上最优秀的骨科医生，又如此年轻漂亮，所以脾气有些怪异。”
A摇了摇头道：“放心好了，我师门有着明确的规定，天选者不能对任何一个没有犯下大罪的人进行报复。只要她没有犯下大罪，今天就算她往我脸上吐口水，我也能给忍得下去。”
“A你太——”江晓燕道。
A摆了摆手，制止江晓燕说其他的话，道：“时间紧迫，我想进去和程凌霄谈谈。”
A和江晓燕进入病房的时候，柳芸和程凌霄依旧抱在一起。
看着柳芸和程凌霄如此亲昵的样子，江晓燕五味陈杂。
柳芸脸上也红彤彤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急忙推开程凌霄，柳芸急忙站起身，拉了拉裙子，道：“我，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江晓燕看向A，A道：“你陪着她一起出去聊聊，我和程凌霄有很多贴心话说。”
江晓燕点了点头，跟着柳芸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