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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麟见叶乾叫破“断魂散”的名字,不由大吃一惊。
“断魂散”这名字看似常见,但是在行家口中却完全不同。
“滚吧。”
叶乾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滚,滚出江城,如果之后我再见到你招摇撞骗,就废了你的招子。”
黄麟脸色苍白,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个字:“你……!”
这个字出口,黄麟就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黄麟在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他已经萌生退意,本就已经被叫破了手段,现在自己要是再动手,只会把这个笑话闹得更大,正当他准备说两句场面话就闪人的时候,一旁的梁大少忽然站了出来。
对于叶乾,梁大少可以说是半分好感也没有。
本来嘛,梁大少贪花好色,之前就因为在王小仙面前因为叶乾丢了丑,现在今天又加上了一个钱妮,这可让梁大少受不了了。
现在看到黄麟吃瘪,他直接就跳了出来,嘲讽道:“我说叶先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黄先生刚刚施针之后,钱先生症状就稳定下来了,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一口一个‘断魂散’,以为起一个什么狗屁名字就能把人唬住?”
“别闹了,要么现在就拿出真本事来,要么就乖乖地给我滚。”
梁大少这一出真可谓是喧宾夺主,但是效果也确实很明显,毕竟在场人中只有叶乾和黄麟两个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梁大少这一番话说出来,虽然不能够撼动王小仙和钱妮对叶乾的信心,但是钱夫人这里可就信了几分。
只见钱夫人道:“是啊,叶先生,‘断魂散’什么的我不懂,但是刚刚黄先生施了针之后我家老钱状态确实好了很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叶先生,您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们露一手吧。”
本来已经准备要退走的黄麟这时候走不了了,他算是被梁大少和钱夫人给重新推到火堆上,这时候如果退走就等于自毁名声,因此也就强压下心里的不满,口中说道:“是啊,叶先生,你要是觉得老夫我的手艺有问题,那就请露上一手让我们看看。”
叶乾微微皱眉,心中确实非常恼火,他本来就不欠钱家什么东西,这次过来纯粹是因为看在王小仙的面子上,有心拂袖而去,但是看到王小仙央求的眼神,顿时心里软下来,摇摇头,口中说道:
“也罢,黄麟,你既然不见黄河心不死,我就给你个好死法吧。”
说着话,叶乾从地上拾起掉落的针包,反手又把插在钱进身上的十三根银针全都拔了下来,转头对钱夫人说道:“钱夫人,麻烦您打一盆热水来,再拿两条干净的毛巾。”
本来钱家是有保姆在的,但是现在还早,没到保姆上工的时间,因此也就没有人帮忙打下手,就只剩下钱夫人和钱妮两个人亲自动手了。
很快,一盆热水打了过来,看得出来水温很高,显然是刚刚烧好的沸水,叶乾让钱夫人将水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一伸手将十三枚银针全都扔了进去,然后又从针包里面拿出十几根银针也扔了进去。
所谓的“断魂散”,其实就是高质量的镇定剂,但是毒性也同样非常强大,这也是为什么叶乾之前会怒叱黄麟,但是“断魂散”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惧怕高温,通常来说用热水浸泡一会儿就会药力全消了。
这时候梁大少看着叶乾的动作,嗤笑着说道:“我说叶先生,您过来不带针也就算了,这是打算干什么?把针扔进热水里头,这是准备等水凉了再捞出来?”
叶乾这时候没心思和这个梁大少抬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双手闪电般探出,在众人的惊呼中将水中散落的二十几根银针一一捞了起来。
一旁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这热水是钱夫人亲手打出来的,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水的温度,虽然说钱家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他们家里有一项癖好,就是喝热水从来不喝饮水机或者是保温瓶里的水,一定是要用铜壶座在炉子上烧开了才好入口,因此钱家一年四季炉灶上总会有几个烧水的大铜壶,这水就是刚刚从铜壶里面倒出来的。
就在众人惊讶的工夫,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钱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就看到梁大少抖着自己的手,疼得五官都变了形。
原来梁大少自以为见过世面,根本就不相信叶乾有能够从沸腾的滚开水中把银针捞出来的本事,心里以为叶乾耍了什么花招,在水里做了手脚,因此咬了咬牙,直接把手伸进热水里去了。
要知道这水可是刚刚从冒着白气的铜壶里倒出来的,虽然说放了一会儿但是这时候温度往低了说至少也有个九十四五度,这个温度可不是梁大少那细皮嫩肉的手能够受得了的,差点儿没把他给烫死。
叶乾本来能够阻止梁大少,但是他这时候本来就心情不佳,何况梁大少还一直和他不对付,因此叶乾没有任何想要阻止他犯蠢的意思,眼睁睁看着某人自己作死。
拿着一把银针走到钱进身边,刚想施针,但是耳朵里灌满了梁大少的惨叫,叶乾微微摇头,心里说自己还是心太软了,于是转过身冷声说道:
“别干嚎了,去后面用冷水冲一下,回来我给你治治……钱妮,这是你家,你熟悉地方,你带他过去吧。”
钱妮本来不是一个软弱的性子,怎么说都是钱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要是平时有人这么和她说话,她肯定不会听从,但现在叶乾的话里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钱妮听到后就带着梁大少去后面洗手去了。
没了旁人干扰,叶乾也就能专心施针,本来在这里针灸并不是最佳选择,毕竟针灸的威力再大,对于类似寄生虫一样的蛊虫,本身没有太好的效果,如果说有的话也是催发人类本身的力量去对抗,真正要用的还是药。
但是现在既然钱夫人想看他露一手,他也就从善如流。
深深吸了口气,叶乾一手持针,一手抓起一把盘子上的朱砂,仔细打量钱进一番,确定没有分辨错穴位之后便开始施针。
这里要说一句题外话,虽然每个人身体都有穴位、穴道,但是根据每个个体的生理构造的细微差距,穴位的位置也是有细微差别的,这是针灸师傅非常重要的一个基本功。
如果不能根据个人的状态来施针的话,轻则施针下去没有任何效果,重则很可能扎出人命来。
叶乾双手捻针,落针,动作简单、利落,不多时,二十七枚银针已经落满钱进身上的二十七处大穴,但是与之前黄麟施针时候不同,当二十七针落下之后,钱进的脸上忽然布满了凄厉之色,喉咙中也发出了一丝丝痛苦的呻吟。
钱夫人看了颇为吃惊,上前来期期艾艾问道:“那个……叶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黄先生施针我丈夫可没有这么痛苦啊……”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说黄麟是个走江湖的骗子,但是在医学方面还是有一定真材实料,当他看到叶乾的行针手法的时候就知道这位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当叶乾施针结束,钱进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当下黄麟长叹一声,口中说道:“罢了,罢了,老夫这就告退。”
说着话转身就出了门,也不管留下来的自己的箱子了,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在江城打出来的名声现在算是彻底完了。
钱夫人在一旁看得不明就里,她闹不清楚怎么黄麟黄大师转身就走了?然后自家丈夫到底怎么样了?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小仙心里虽然一样的茫然,但是她非常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叶乾不会说谎骗人。
既然叶乾不会骗人,那么那个黄麟肯定就是个江湖骗子,这也是她和叶乾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看不懂不要紧,只要知道叶乾一直是正确的就对了。
叶乾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黄麟,像这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实在太多,他管不过来,现在既然他已经识趣地自己走了,叶乾也就能够专注地治疗钱进的病。
此时钱进脸上的痛苦神色越发地清晰,喉咙中的呻吟声也渐渐从微不可查变成了厉声嘶吼,吓得一旁边的钱夫人面无人色:
“叶先生,叶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小仙在一旁急忙上前安慰。
叶乾冲着钱夫人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心中暗自打着节拍,就在钱进痛苦的嘶吼声中,他赤裸的上身忽然青筋暴起,与之一同暴起的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条状痕迹,就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他的皮肤之下游动一般。
“倒是少见。”
叶乾低声自语,随后手如闪电般探出,拔出了一根银针,几乎在把银针拔出来的同时叶乾手中朱砂便摁了上去,然后稍加揉捏,将那朱砂抹进了伤口之中。
如此重复二十余次,很快钱进周身银针便被他悉数拔了出来,每一个针孔上也都涂满了朱砂。
钱进的叫声越发的剧烈,身体的抖动也越发强烈,忽然,钱进的身子整个弓了起来,身上的针孔齐齐飚出了血液,周身皮肤绽裂,一条条细小的虫子似乎逃离一般跳了出来,就连口鼻之中都有虫子爬出。
王小仙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就跑了出去,随后就传来大吐特吐的声音,钱夫人倒是没有吐,她更直接,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我说帮个忙啊……”
叶乾回过头,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帮上忙的人,不由得无奈地苦笑一下,伸手将之前那一盆温水端了起来,撒了一些朱砂粉末进去搅匀,然后劈头盖脸地浇在了钱进的头上,被这温水一激,钱进身体中的虫子更加疯狂地向外奔逃。
看着这一幕,叶乾微微摇头:“真他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