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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字大旗?莫非是蒋奇、蒋义渠?”
在听前来报讯的黑狼骑将士说明一五一十之后,副帅王思皱了皱眉。
见此,陈蓦好奇问道,“怎么,你认得此人?”
只见王思摇了摇头,自嘲笑道,“当初末将仍在三河骑兵任小都统时,曾经听说过此人,相传甲子年黄巾事败后,冀州黄巾余党崩离四散,大多藏匿于各地山林,其中有一人号为左须,聚三千黄巾之众在占据冀州常山,而此人当时正在担任当地校尉一职,遂带四百人剿灭了左须……此人作战勇猛、又兼颇有智慧,如今他率近三万士卒往燕城押解粮草,敌众我寡,强袭恐怕并非良策……”
“那你的意思呢?”陈蓦问道。
只见王思低头细细一思,忽然心中一动,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我等不若如此如此……”说着,他在陈蓦耳边说了几句,听得陈蓦面色一愣,随即徐徐露出几分笑意。
“好!——就这么办!”
而与此同时,正如那名黑狼骑将士所报,蒋奇正率领着将近三万的士卒,押解着数百车粮草徐徐从东往西而来。
蒋奇,字义渠,此人也是袁绍麾下有名的大将,如今与同为大将的淳于琼共同把守乌巢要地,虽说是淳于琼的副手,但是其能耐却要比淳于琼这等莽夫大得多。
或许有人会因此感到奇怪,为何蒋奇能力比淳于琼大。却反而是淳于琼的副手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当初袁绍在京师担任司隶校尉时,淳于琼与袁绍一样是西园八校尉中的一员。但是随着袁绍触怒了董卓,被外放到渤海之后不久,京师大乱,是故淳于琼便辞了官,带着近千曲部投奔袁绍,这对当时仅仅只是渤海太守、手中仅有四、五千兵马的袁绍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喜悦。
倒不是因为淳于琼带来了近千的精锐,而是因为他并未去投奔当时名声大振的袁术。而来投奔他袁绍,这令袁绍感到无比的喜悦,这种喜悦就好比曹操在好友刘岱的帮助下得到了兖州一样,毕竟在当时。曾担任南阳太守的袁术在得到了长沙太守孙坚的支持后,一跃成为天下实力最强大的诸侯,而当时袁绍却仅仅只有渤海这弹丸之地,还要依靠韩馥、孔融等人的接济才得以站稳脚跟,孰强孰弱。一眼就看得出来,而淳于琼在这种情况下却未投袁术,反而去投奔袁绍,这令袁绍无比的感动。
是故。当袁绍得势之后,淳于琼也是平步青云。成为了手握十余万大军的一路兵马统帅。
当然了,毕竟是当年的至交好友。袁绍也知淳于琼此人大好喜功,行事冲动,是故,他刻意安排淳于琼总督后勤粮草事宜,说白了,淳于琼其实就是个比颜良、文丑更不堪的莽夫,至少颜良、文丑还是威震一方、万夫莫敌的猛将,而那淳于琼,却只是因为袁绍顾念当初恩情而提拔的将领,说白了就是给淳于琼一个手握重权的闲置,和当初陈蓦对待周仓、裴元绍的态度一样,虽然给周仓、裴元绍重权,却不轻易叫他们踏足战场,以免有何不测。
而如今,淳于琼便受命镇守在乌巢,说得好听是镇守,其实乌巢内大多事物都是由蒋奇打理,至于淳于琼,每日也就饮饮酒混混日子罢了,或许,他还在抱怨袁绍不给他战场厮杀的机会呢。
话说回来,即便蒋奇是乌巢内的二把手,肩负着乌巢内大小事物,为何会亲自押解粮草前往燕城袁绍处呢,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附近的袁军将领都被陈蓦杀怕了。
倘若说白马夜袭一役使得六十万袁军对陈蓦谈之色变,那么前两日陈蓦假冒乌丸骑兵突袭各地守军,更是加剧了这种现象,虽说这看起来很是可笑,但是事实上,与陈蓦相遇的袁军将领,除高览、张颌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这使得陈蓦在袁军将领的心中,比起吕布更加可怕,毕竟吕布没有像陈蓦那样防不胜防的杀人手段。
鉴于这种情况,蒋奇只能亲自出马,除了是看出手底下的将领对那陈蓦极为惊惧之外,他也不放心将运粮这等大事交给他们来处理,毕竟这些粮草关乎着袁绍在燕城的数十万大军的生计,一旦出现何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那陈蓦当真有这般厉害么?”
在押解粮草的途中,蒋奇的副将李旦闲来没事与自家主将谈论当日陈蓦夜袭白马袁营一事。
“怕是如此了……”蒋奇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若非如此,主公又何以会如此大费周章去擒那陈蓦呢?”
说实话,对于陈蓦,蒋奇不是很了解,毕竟当陈蓦率领黑狼骑夜袭袁绍大营时,蒋奇还在河内总督后勤粮草事宜,是故,他并未亲眼见到黑狼骑马踏连营,单凭三千之众将六十万袁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奇事,这些事,都是他事后从其他将领的口中得知。
正因为如此,蒋奇对于那件近乎于荒诞的奇事有些难以置信,也难怪,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也想到,陈蓦单凭三千黑狼骑便能搅得六十万袁军鸡犬不宁?甚至于,还一度杀至袁绍面前?
但是,空穴来风,并非无因,倘若只是夸大其词之事,又何以会叫数十万袁军对那陈蓦心惊胆战?
想到这里,蒋奇心中也就多了几分警惕,毕竟在这两日的报讯中,那陈蓦已率领其麾下黑狼骑抵达了乌巢一带,杀败了一路乌丸骑兵,穿着他们的铠甲屡屡袭击各地守军,使得黄河沿岸一带守军风声鹤唳。
“传令下去,叫众将士小心为上。一旦发现有何风吹草动,就地列阵,听我号令,不得擅动!”
“诺!”
不得不说。蒋奇的做法很是谨慎,因为在他看来,那陈蓦只有区区两三千骑兵,而他眼下有近乎三万的运粮军,只要结成阵型,即便陈蓦与其麾下兵马再是勇武,也不能将他怎样,反过来说。他蒋奇却可以见机行事,倘若陈蓦强攻,他便死守,倘若陈蓦撤军。他便谨慎追击。
或许正是抱着这个想法,他才会从乌巢中带来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
但是很可惜的,从乌巢出发至此,在经过了数十里的路程后,蒋奇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对。这叫松气之余,未免也有些遗憾。
毕竟他是后方将领,只要曹操的反击不是那么激烈,可以说是没有踏足战场的机会。是故,当前些日子张颌派人传讯于乌巢。约他围剿陈蓦时,蒋奇竟有几分兴奋。
可惜的是。从前日的报讯中显示,那陈蓦显然也知道乌巢防守森严,是故,一力要从张颌手中逃脱,更出乎意料的是,率领两万乌丸骑兵的张颌与高览二人,竟然将那陈蓦追丢了……
鉴于那两位自家主公麾下大将的身份,再看看他们的成果,蒋奇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失望归失望,该做的事终究还得做,比如说,往燕城押运粮草,毕竟这是头等大事,别说出现什么差池,就算是延误日期,恐怕也要受到袁绍的呵斥重责,这是蒋奇不想看到的。
大军走着走着,忽然,蒋奇微微一皱眉,他好似发觉了什么,抬手喝道,“全军止步!”
“将军?”副将王旦疑惑地望着蒋奇,却见他稍稍歪了歪头,一边侧耳倾听,一边低声说道,“你听……”
“呃?”王旦莫名其妙,学着蒋奇的目光细细倾听了一下,忽然面色微变,因为他听到,远处竟然传来一阵厮杀声。
“莫非是那陈蓦率军袭来?”王旦心中一急,正要叫麾下兵马列好阵势、保护好粮车,却被蒋奇拦住了。
“并非是冲着我等来的,”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叫他安静下来,蒋奇眺望远方,这时,他才注意到远处的林背后沙尘遮天,好似隐隐有两拨兵马正在厮杀。
“徐徐而前!”蒋奇下达了将令,领着麾下三千运粮军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林子,随即在距离林子百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在林后厮杀的,竟然是两拨穿着一样服饰的乌丸骑兵,其中一支由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莽汉率领,另外一支却由一个长相刚毅,却又显得有几分俊秀的年轻将领率领。
“这……发生了何事?莫非是内讧?”王旦见此大惊,正要上前喝退那两支乌丸骑兵,却发现自家主将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去找死么?——其中有一支必定是黑狼骑!”
“啊?”王旦满脸惊愕,他这才记起,在前两日的报讯中显示,那陈蓦已从他击败的乌丸骑兵手中得到了一批铠甲,假冒乌丸骑兵频频袭击附近袁军。
“那……那怎么办?”
“静观其变!”蒋奇皱了皱眉,倒不是说他不想去帮,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谁知道那一支才是那黑狼骑,这要是帮错了……
就在蒋奇迟疑不决之时,忽然远处有一员小校带着几个人杀出了重围,往蒋奇这边而来。
“来人止步!”
还不等蒋奇说话,副将王旦上前一步,呵止了那员小校,在他说话的同时,其身后袁军士卒已当即抽出了兵刃。
而就在这时,却见那员小校与身旁同行士卒翻身下来,叩地急声说道,“几位将军乃何处兵马,那陈蓦率军袭我军,望几位将军相助拒之!”
蒋奇闻言皱了皱眉,忽然手指那小校,沉声喝道,“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袁军士卒上前,将那小校拿下。
“将……将军?”那名小校满脸诧异之色,莫名其妙地望着蒋奇,却见蒋奇冷笑一声,沉声说道,“乌丸之兵,竟口吐我国之语……”
话音刚落,却见那小校愣了愣,急忙说道。“将军明鉴,小的并非是乌丸骑,小的乃平南张将军麾下将士……”他手中的平南将军,指的便是张颌。
“唔?”蒋奇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尴尬,随即细细瞅了瞅那员小校,见此人满身血污,在被数员士卒束缚下虽急地奋力挣扎,却始终挣扎不脱,似乎并不像是作伪。
见此,蒋奇挥了挥手,叫那些士卒散开。沉声说道,“哪支是张将军麾下乌丸骑?”
只见那小校闻言转过身去,指着远方的林后,急声说道。“那、那一支……不不不,那一支……呃,不对,是左手边那支……也不对……”说来说去,那员小校竟然连自己都弄混了。
说实话。蒋奇起初问话时,心中还有几分怀疑,但是在见到那员小校竟然如此惊慌失态,他心中的警惕反而稍稍小了几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倘若那员小校还能那般冷静地指出敌军所在。那才有问题呢!
“莫要着急,慢慢说!”蒋奇策马上前。和颜悦色地说道。
只见那小校平举着手望了半天,忽然说道,“将军,杀过去的那一支是我军乌丸骑……”
“杀过去的?哪支?”蒋奇抬起头望向远处,却只林后两支乌丸骑兵混成一团,哪里分得清彼此?
“就是那支杀过去的……不不不,现在又败下来的那支……”
“……”蒋奇一脸莫名地望了一眼那小校,即便是他此前耐心不错,但是到了这会儿,显然也有些耐不住了,没好气说道,“你就说哪个是陈蓦!哪个是乌丸的将军!”
那小校闻言恍然大悟,指着远处说道,“那个大胡子的是乌丸的将领嚓乌刺,追着他的那个白面将军正是那陈蓦!”
“唔?”蒋奇闻言细细望去,终究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
但是实际上,那两支都是黑狼骑所假扮,由一脸胡子、长相粗犷的刘辟在扮演乌丸将领,由稍稍有些英俊的龚都来扮陈蓦,而其余王思、王充等将领,则牵着无人的马在林后制造声势,毕竟黑狼骑在歼灭了那支乌丸骑兵后,得到了不少战马,几乎是一人两乘,这也是这几日黑狼骑能够往返于各地袁军的原因所在。
由于有着树林的阻隔,以至于在蒋奇等人看来,林后的两支兵马都好似人数众多,但是实际上,无论是哪一方,都只有寥寥数百人罢了。
至于陈蓦本人……
蒋奇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开始被他部下擒住的那员小校,便是陈蓦!
“那就是陈蓦么?”在盯着远处的龚都看了半天后,蒋奇嘀咕了一句,随即转过头来目视了一眼王旦,对他点了点头。
王旦顿时会意,当即带了几千士卒朝着远处的林子而去。
或许是注意到了王旦带人接近,龚都按照计划退去了,而他一方的黑狼骑,则趁机混入了刘辟麾下,使得刘辟的人数看起来有千余人之多。
“那陈蓦身在何处?”到达林中的王旦询问刘辟,却见刘辟抬手指着龚都离去的方向嘀咕咕噜说了几句。
说实话,对于刘辟这个家伙究竟在说什么,王旦一点都没有听明白,但是他所指的方向,王旦却是瞧见了。
“跟我追!”王旦大喝一声,带着麾下兵马追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刘辟却装作要向蒋奇感谢的意思,率领着黑狼骑徐徐向后者靠近。
或许有人会说,难道蒋奇真的没有发觉那是黑狼骑在演戏么?
是的,他没有发觉,因为在他看来,方才那两支兵马分明是在真刀真枪地拼命,几乎是刀刀见血、拳拳到肉,倘若是演戏,能够做到如此逼真么?
答案是,能!
至少全员掌握着气的黑狼骑将士能够办到,对他们这等精锐中的精锐而言,区区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而另外一面,望着刘辟带着千余骑兵向自己靠近,蒋奇起初也没有在意,但是渐渐地,随着刘辟等黑狼骑士卒逐渐加快的速度,到最后已如同冲锋一般,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停下,停……”
蒋奇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好似抵上了一柄利刃。
“你……”蒋奇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着那小校,却见那小校脸上露出几分不合他身份的笑意。
一时间,蒋奇好似明白了什么,惊声说道,“你……就是陈蓦?”
“不错!”轻笑一声,陈蓦反手一记手刀打在蒋奇脖子后,将他打晕,这使得蒋奇身后部将错愕不已,还没等他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辟已带领着黑狼骑杀入了军中。
“大哥!”刘辟将陈蓦的佩剑丢了他。
一手接住刘辟丢来的佩剑,陈蓦吹了一声口哨,当即,战马黑风闻声而来,只见陈蓦一手抓起昏迷的蒋奇放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抽出宝剑握在手中,沉声喝道,“杀!”
一声令下,千余黑狼骑杀向蒋奇兵马,别看黑狼骑人数不多,但是其杀伤力,却在一个照面的工夫内将这三万袁军打得节节败退,也难怪,毕竟作为主将的蒋奇在一开始就已失手被擒了。
虽说蒋奇麾下部将也曾想过重组阵势,并借机夺回自家主将,但遗憾的是,这条计策在陈蓦身上却行不通,当陈蓦依靠缩地这招神乎其神的招数杀尽了蒋奇军中的将领时,即便这里尚有两万多袁军士卒幸存,却也难以阻挡黑狼骑的锋芒。
不出意外,袁军大败,当半个时辰后,追击龚都不果的王旦带着那数千追兵回到这里时,却发现眼前一片狼藉。
数百粮车大多被烧毁,地上尽是被剥去衣甲的运粮军士卒尸骸,以及那遍地的乌丸骑兵铠甲……
“将……将军?”王旦面色大变,急忙领命麾下士卒收拢败军,询问事情经过,当从那些败军士卒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之时,他惊住了。
“黑狼骑……黑狼骑带着蒋将军往何处去了?!”王旦厉声喝道。
只见那些败军士卒惊慌失措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指了一个方向。
“这是?”顺着那些士卒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旦面色大变。
难道是……
乌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