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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凉,静静的,泛白的光亮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静夜是美好的,但从中也透露出一点点凄凉,让人不禁感到丝丝的感伤。
众人不是钢铁,即便是褚严也需要时间进行休息,在温饱之后,暗影卫与东獒寨的马贼们陷入沉睡,以求尽快补充体力。
皇甫牧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眠,他喜欢实力的成长,虽然要杀很多人,要做许多自己从前不会想的事,但却很充实,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过程,刺激并痛苦连带着还有一丝彷徨,当然,只是一点点。
从地上起来,皇甫牧漫无目的的朝远处走去,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悸动,马上要与乌力亚苏最后的势力交锋,这是奠定未来的终极之战,占领这里,他才真正有了与西凉抗衡的前提与权利。
没走几步,皇甫牧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徐妍坐在地上一手托着香腮,一手随意摆弄脚裸所挂的佛像,人美如花,轻吟如南方二月最温润的小雨,让皇甫牧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做梦。
说实话,徐妍很美,不止是那娇柔的脸蛋,更是因为那颗由鲜血浇灌的内心,都令皇甫牧心中有些别样的意味,她不是那些深门豪院中的金丝雀,也不是王公贵族饲养的花纹狸猫,相比那些代表着柔弱与娇媚的词汇,她更像是一条行走在山间小巷中的噬人青蛇。
皇甫牧眯着眼,看着这副难得的画面,甚至有些莫名庆幸此时的失眠。
“总有一天,我会征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望着这个场景,皇甫牧笑了笑,眼神中写满憧憬。
皇甫牧不会放纵任何势力盘踞在自己身侧,乌力亚苏只是一个开始,无论是东獒寨还是本地势力,对于皇甫牧来说,都是一个威胁,亦是贾诩所说的挡路石。
静静的靠在树干上,皇甫牧慢慢将眼睛闭气,这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想法,对于崇阳县这可以用日新月异形容的县城,如果徐妍未曾想好,与东獒寨决战,只是一个迟早的事情。
或许,是否在攻占乌力亚苏后,顺便连同将东獒寨一起解决了?
皇甫牧想了想,陷入沉思。
同样有些失眠的徐妍,从皇甫牧刚刚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身影,她坐在一旁,并未开口,只是眼神却有些不自然的朝对方身上轻飘看去。
她叫徐妍,混迹马贼并没有征求家里的同意,也可以说是不需要征求什么同意。除却在整个戈壁都闯下偌大名头的匪首爹爹,对于自己的生母,徐妍依稀记得是一个温顺的女子,像朵花,恬美,惬意。
东獒寨并不是一个养花的好地方,很小的时候,生母上吊,她或许是厌倦了打杀的生活,又或许是不想再面对这如地狱般的每一天,她死了,死在了一个秋天,那一年,徐妍四岁。
徐妍没有童年,甚至没有快乐,在身边,除却那个如虎狼的父亲,还有一个性格是懦弱与暴虐结合体的怪胎哥哥,从很小的时候,徐妍便学会自保,无论是对于前者,还是后者。
从第一次杀生的彷徨和手上沾满数十条人命后的麻木,这个如花似玉的一般的女子,在普通少女无法想象的场面下逐渐成长。
十六年,她被毒打过,唾骂过,甚至还被自己的亲哥哥惦记过,最终,在积蓄了许久的力量,终于选择背叛,而亲手将哥哥削成了一具骷髅的她,就此长大,执掌了这令普通人闻风丧胆的东獒之寨。
她不需要同情,或者说是感情。
长久的压抑,令徐妍自认为已经做到天塌不惊的境界,无论是杀死哥哥,亦或是切断生父的两条腿,都未曾流露出多么震惊的表情,杀人,无非就是手起刀落脑袋掉地,没有适应没有过度,就这么简单到如喝水一般便习惯了这人会吃人的世界。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依旧会感到震惊,当他看到褚严轻描淡写的一刀将一匹战马从头劈开,在所难免的出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但就是这么一个恐怖的男人,竟心甘情愿的跟在那么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身边是为了什么?是利用?还是真心信服。
转移目标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本想着探寻褚严的思绪,最后不知怎么就关注到了皇甫牧,细细品味一番,才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有某些可取之处,本身年龄不大,却在极短的时间内组建了这样一支势力,更疯狂的是,他手下不单单有褚严那般暴戾的护卫,更有一个能令乌力亚苏就此解体的谋划者。
但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冷漠男人说过的一句话。
“在远方,更温暖,不止是湖泊还有江河,更美丽的风景更漂亮的衣裳,在远方,有着比这里辽阔百倍壮丽百倍的风景与人,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
真是很触动人心的一句话。
带着对这里厌烦与怨恨,对于这个从记事起就没有感受过任何亲情的少女来说,皇甫牧的一些话无疑触碰到了她心底最为深层的一些存在。
抛弃属于东獒寨的荣耀?甚至因此抹去自己少当家的身份?对于徐妍来说,这些其实真的不是很重要。
对于手下的性命,徐妍从来无动于衷,怜悯与善意,对于她来说太过遥远,她望着闭眼沉思的他,想起那个比怜悯更加遥远的梦,嘴角不由的咧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谁愿活在当下?
可又有几人挣脱束缚?
路太远,迷茫之人何止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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