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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甘露的心事
周记烧烤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都是刚放工的糙汉子。
像方城甘露这般俊男靓女的组合，放在这里，倒是一道明媚的风景。
方城看起来温和含蓄，甘露看起来知性大方，两个人都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然而，在他们桌旁，却摆着令人心惊的酒瓶数。
摸了摸已经浑圆的肚子，方城不禁打了个隔，一股酒气随之喷出，显得有些不雅。
有着洁癖的甘露对此却罕见的没有皱眉，反而轻笑一声，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啤酒，朝方城举起了杯。
“你还喝？”
此时的酒已经被方城消灭了大半，本来就是为了不让甘露喝酒方城才这样拼命的，没想到甘露又要喝了。
“是啊，我本来就是出来喝酒的嘛。”
甘露笑着说道，旋即喝下一口啤酒。
“放心了，啤酒我还是能喝的。”
见状，方城也没再阻止，而是和甘露一起吃着烧烤喝着酒，看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事实证明，女人说的能喝，纯粹是屁话，没喝几杯，甘露就已经红霞双飞，醉眼迷蒙，动作有些摇晃了。
方城知道，她醉了。
即便如此，甘露还是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惯着，好像已经喝上了瘾，方城甘心阻止，便听到甘露的低喃。
“方城。”
“嗯？”
“今天，我手术失败了。”
听着甘露颓然的口气，方城知道，在喝了这么多酒后，她终于要打开心结了。
“手术总会失败的。”
方城也轻声的安慰到。
“道理我都懂。
可是，手术，怎么可以失败了呢？”
说着说着，甘露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方城没有说话，他知道。
此时，聆听，是最合适的办法。
“那个小姑娘才十六岁啊！
那个年纪的女生，正应该为每天的漂亮的妆饰而得意，正应该为隔壁班的帅气学长而忐忑，正应该和闺蜜躺在阳光下的草坪上欢笑；可为什么，她现在要躺在那样冰冷那样黑暗的地方呢？
那个小女孩，本来不应该死的啊！”
说着说着，甘露终于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很笨，我能力不够，所以我拼命去学。
同学们看电影，我看医书；同学们有男友陪，陪我的，却只有病变的模型标本；
被她们笑话，说我是呆子，我不难过；被他们称赞，说我是天才，我也不开心；我唯一在乎的，是在我手上，能留住多少个笑容。
我不敢睡得太沉，我怕一不小心，错过了某些我能施救的时机，又让生命白白的溜走。
可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手术还是失败了呢？”
听到甘露这般，方城心里蓦然一痛，对眼前这个女人生起一股无限的怜爱来。
他没想到，众人眼中的冰山女人，天才医生，也会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众人只能看到光鲜，却看不到其背后的阴暗；医生这个行业素来被人认为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可一旦手术失败后的悲伤和绝望，又有几个人能够理解？
甘露作为医院最年轻的甲级医生，被称为明辉的希望，她说背负的压力，则是更为巨大；而这个傻丫头，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自然没有什么朋友，所有的心事也只有自己扛着，此次有手术失败作为引子，她终于扛不住了，想喝酒发泄一下。
而此时的方城，则是她最佳的发泄对象。
方城想了想，移动了椅子，坐到甘露身边，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甘露的头，语气里充满了温柔。
“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吧。”
甘露见状，直接往方城怀里一钻，整个头都埋在他的胸膛上，好像这个不算宽厚的男人，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此时正是夏天，两人穿的衣物本来就少，方城只感觉一团柔软瞬间紧贴着他的胸膛，一阵女人独有的幽香直接渗入他的鼻子，方城心中一惊，连忙想推开，却感觉怀里的甘露还在低声啜泣着，不由得生起了一阵不忍，旋即也不抵触，继续摸着甘露的头，安抚着她。
而前台的老板娘，看到这一幕，不禁偷笑起来，心里暗道。
都搂在一起了，还说不是女朋友？
不过方城这小子还真走运啊，那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大他几岁，但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啊，比起电视里的那些大明星，也是只强不弱啊。
“方城，我一直在想，一切的遗憾，都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不够。
所以我拼命努力，拼命学习，想找些达到方钱大师那样的程度。”
听到这里，方城心中忽然一惊，甘露怎么提到方钱了？
“你听说过方钱么？那是最近圈子里传得很火的一个神秘大师。
仅仅通过网络诊断，他就能治好连岗松大师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我要是能有这样的能力，
我一定天天守在网上，让那些病人第一时间能找到我，这样一来，我能救下的病人也就更多了！”
闻言，方城个明白过来，甘露作为明辉医院的甲级医生，自然是医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网上寻找方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甘露知道这个也不奇怪，
只是他没有想到，甘露会把自己当成偶像，为了救更多的人而守在网上，甘露的这个想法很天真，也很美丽。
“方城，你明明医术这么强，为什么不从医呢？”
甘露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越来越没有力气，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惦记的，还是让方城从医的事。
“你要是当了医生，可以获救的病人就更多了啊；难道在你心里，家规比病人的性命更重要么？”
喝醉了就是这点好，说话不用计较后果。
若是甘露清醒时，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行加在方城身上的，人各有志，她醉后的这番话，已经相当于是道德绑架了。
可方城闻言，心间一阵凛然，任何学医者都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方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碍于家规，一直不能施展，如今被甘露这么一提，心中更是动摇起来。
他此时也明白了甘露为什么一直这么执着的想让自己从医，原来究其根源，是想让更多的患者获救，甘露冰冷的外表之下，藏着的却是一颗如此火热善良的心。
“方城，听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我也算女人吧。
我一直在想。”
迷迷糊糊中，甘露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了。
“方城，你会不会就是方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