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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进去。
冉笑和池森分开,她抬手抹去泪水,一眼看到来人,她有些不敢置信发怔,“莫寒……”
靳莫寒站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道:“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什么……”
冉笑的话还没有说完,池森忽然挡在她的面前,目光盯向靳莫寒,“是我先来找她的。”
“那又怎么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她。”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靳先生,先来后到懂不懂?”池森一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他示意一眼门外,“麻烦你先去外面等一下。”
“不行!”靳莫寒张口就拒绝了,他闪身一下抓住了冉笑的手臂,目光凛冽地对上她,“我问你,昨天你跟我大哥在房间里还说了什么没有?有没有发生其他事?”
冉笑被他抓住,她微微抬眸,目光不由得怔怔地看着他,“莫寒,你相信我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靳莫寒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她,“昨天大哥喝了那杯水之后,你为什么不马上呼救?为什么不立刻报警?”
问题一个一个被抛出来,靳莫寒问的这些问题,比警察问的还深入,也确实都是疑点所在。
他不相信冉笑会用自己的药去谋害大哥,这种明显而又愚蠢的行为,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再说,就算是她做了,她为什么不逃?而是还留在了现场?
这里有很多漏洞,可是冉笑如果不说的话,那就没人知道当时房间里的情形了。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冉笑的眼泪忍不住滚下来,她望着靳莫寒,那抹心痛的感觉却怎么都无法隐去,她道:“对不起!莫寒,对不起,我救不了大哥,救不了他……”
靳莫寒眼圈立即红了,“所以,你救他了是不是?”
冉笑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地说:“大哥当时已经快不行了,我想去找你们,可他不要我去……”
“然后呢?你就眼睁睁看着大哥……”靳莫寒说不下去,他语气有些气怒起来,“他不让你去找别人,你就不找了吗?!”
冉笑伸手捂住了口鼻,“对不起,莫寒……”
靳莫寒顿时仿佛失去了力量一样,他双手放开了她,神情一点一点地冷下来,“冉笑,你为什么……连让我找一个不迁怒你的理由都做不到?”
如果当时冉笑不顾一切地呼救了,也许大哥还有一丝机会抢救回来。
可是冉笑现在却告诉他——
她当时没有那么做!
他的声音比他的人还要冷,他的目光也变得格外冷冽,“大哥走的时候,还有没有说别的?”
冉笑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痛哭出来,可是那泪水,还有一丝呜咽却是怎么都忍不住,她轻轻地摇着头。
她知道,做了这个选择,她将会面临着什么。
可是她已经答应过大哥,她不能说……
靳莫寒最终什么话也没再说,他目光冷若冰霜般落在她的脸上——
转身。
大步离去。
冉笑望着他的背影,压抑着许久的哭声忍不住溢出来。
池森心疼地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欢言,不要哭。”
“阿森,我好难受……”冉笑痛哭出来,她靠在池森的怀中,这个时候,她仅能找到这么一点点安慰了。
池森一直哄了她很久,他从未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久过,哪怕是那一年她找不到弟弟时,她也倔犟地没有哭,只是一直找一直找罢了。
而如今,她哭成了泪人。
池森明白,因为她心底太在意这件事,太在乎靳莫寒,所以他刚才的那句话以及那个眼神,深深地伤害到她了。
他心底难受到不行,可是看到她哭成这样,他除了温声安慰,哄着劝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冉笑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一些,池森慎重地问:“欢言,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冉笑双眼红肿,她抽噎了下,抹去泪水,眼中闪着一抹顽强和坚定:“我没有杀害大哥,这件事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知道,是有人在陷害我。”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冉笑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但是现场的证据,仅靠那一杯含了我所服用的药物的水就来断我的罪,也没那么简单。”
经过一夜沉思,冉笑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一场硬仗要打。
“阿森,这件事是我的事,你来这里真的太危险了,尚慧子如果带人找来,你会有大麻烦的。我不想牵累你,你快回R国吧。”
池森淡淡摇头,“没有什么事,有你重要。”
冉笑听到这句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眼眶中有泪光闪烁,“阿森,我估计靳家会起诉我谋杀罪,这不是小事,我不想把你搀和进来。”
“谋杀?”池森冷笑一声,“靳莫寒到底是不相信你,他要是相信……”
他的话说一半,看到冉笑神情,不由得又闭了嘴。过了一会,他道:“你放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来帮你打这场官司。”
冉笑没说话。
事到如今,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她目光清冷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她在心底默默地说:大哥,你一路走好!
……
靳莫远离世的事在江城引起很大影响,即使是新闻压下来了,但是其他小道消息还源源不断,有关于冉笑谋杀一罪,也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靳家给警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他们要求立刻起诉冉笑,请求法庭定她的罪。
顾景曜来到警局探望冉笑,姐弟俩说了好一会话,顾景曜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杀人,可他找不到其他证据。冉笑的手机现在被警方作为证物保存了,手机内的那条短信很显然是被人删掉的,目前警方的技术人员在尝试修复。
顾景曜听说后,立刻找到了商易轩。
他说:“商警官,给我试试。”
商易轩望着他,他知道他就是冉笑一直寻找的亲弟弟,“你会?”
顾景曜伸出手,“试试就知道了。”
商易轩示意一旁的小刘把冉笑的手机给他。
顾景曜拿着手机点开,没过多久,他面露一抹轻松,“好了。”
他把手机递过去,果然出来一条信息。
“冉小姐,去505房间,有人要见你。”
看到这条短信,上面显示的是一串手机号码,商易轩不由得激动地道:“快!立刻去查这个号码,看看都有哪些人用过!”
“是。”小刘应声出去了。
商易轩最近几天都在忙着这个案子,他一直不相信冉笑会杀人,也是苦于没什么证据,这件事他也是顶着上头的压力在扛着,如果再查不出来,他也没办法再帮冉笑拖下去,到时候只能把她移交法庭。
现在有了这条信息,他们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商易轩打量着顾景曜,“你会玩电脑?”他说的“玩”,当然不是普通人的玩。
“会一点。”
商易轩现在一直头疼监控视频里出现的那个黑色人影,他们反复看了好多遍,确认了再确认,可是却找不到任何办法去定这个人。
听到顾景曜这样说,他不由得朝他勾勾手指。
“来,你来看看这段视频,能不能有办法看清楚这个人。”
顾景曜连忙坐过去,商易轩打开那段视频,当出现了那个人之后,他伸手按住暂停,“你看,这就是事发当时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走廊上除了你姐,靳莫远以及那个送水的服务员之外,只有这一个人影出现过。凭我的直觉,这一定不是那么巧合的。”
顾景曜一直想找机会看监控没监控,现在看到了,他不由得眼神一亮,“好,我试试。”
他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很快敲打着。
视频上的人只出现了几秒的画面,且还是背面。
只有一个侧影,他从楼梯上下去的那一幕,能大约看到他的半张脸。
顾景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个图像还原到最清晰的样子,他有些失望地撑着额头,“商警官,对方戴了黑色口罩,帽子,把自己保护的非常好,很难确定面貌……”
商易轩也看到了,他伸手一拍脖子,重重叹口气。
顾景曜凝眉沉思几秒,他很快再次操作起电脑,一边说道:“商警官,你这电脑里应该有当时的所有监控视频吧?酒店外面的有没有?这个人既然出现后,不可能没有一点漏洞,我再找找。”
“没用,我们早就让人找了。要是能找到,也不会现在还没有下结论。”
顾景曜没说话,他不相信事情没有漏洞。
商易轩也没阻止他,顾景曜很快把周围的监控视频都翻了一遍,然而再也没有找到那个黑色人影。
很显然,那个人肯定变装了。
安全楼梯那边没有监控视频,他进去之后再换装,然后去三楼宴会厅,只要混进去,那里人多,谁会在意到他?
由此可见,那个人多么谨慎和小心。
也可以断定,他绝对是“老手”。连遮蔽摄像头都会。
顾景曜忽然想到一点:“这个人既然这么熟悉这里监控的位置,那他绝对事先做过调查的,只要我们再查看之前的监控视频,肯定也能找出来一些……”
商易轩摆摆手,“行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都能想到的,我们警方会想不到吗?最近一周的监控视频我早就看过了,没有任何疑点。”
顾景曜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其实这个案子最关键的是那杯水。目前除了检测出含有冉笑服用的那种药物之外,查不到别的。
比如,那杯水中的所含药量是多少?
因为被靳莫远几乎都喝下去了,所以只有靠尸检才有可能检测出来。
但是靳家人一听到要给靳莫远做尸检,全都一个个激烈地反对起来。
他们一个劲地认定是冉笑所为,拒不接受让靳莫远尸检。
警方也很无奈。
其实弄清楚水杯中药量的多少这一点非常关键和重要。
精神类的药物如果用量不当,很有可能就会从治疗量变成中毒量,轻则精神混乱,胡言乱语,情绪极度分化,大哭大笑大闹,诱导病情发作等等,重则昏迷不醒,四肢抽搐,甚至呼吸衰竭,咯血,死亡等。
可是靳家不同意尸检,那这个结果就无从得知。
也就无法判定冉笑是否有罪,就算有罪,罪责轻重也分不出。
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按照冉笑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巧合,也是有人故意引她去那个房间,而那杯水,很显然原本是准备给她喝的,只不过在巧合之下,被靳莫远喝掉了,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但是这个说法,靳家人当然不会相信。
他们认定是冉笑故意为之,这一切都是她说的借口罢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通过靳莫远的死亡来推测——当时那杯水中药物剂量至少达到了一个比平时服用量更多一些的结论。因为那个药的常用量,就算加上靳莫远服用的药混合在一起,也不至于会那么快就中毒死亡。
现在只能从围绕冉笑周边的人开始调查。
知道冉笑有这个病的人并且在服药的人也不少,她的朋友们几乎都知道,她的药是从R国买的,只不过这种药也不是她一个人吃。经过一调查才发现,目前江城服用这个药物的人数近万人,而这些人购买这个药物的渠道也不同,若是要一个一个调查起来,耗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有结果。
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不容易那么找到。
……
下午,小刘拿出调查的结果递给商易轩,“头儿,那个号码已经查出来了,只是是临时号,已经注册过了,这是用过的人员名单。”
商易轩接了过去,扫了一眼,“这些人全都去调查一遍。从最近的开始查。”
“是,知道了。”
“另外,你跟我去一趟靳家。”
小刘疑惑道:“去靳家做什么?”
商易轩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当然是去调查了。”
小刘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哦。”
上了车后,小刘忍不住好奇地道:“头儿,这件事怎么见你这么上心啊?”
“你小子再废话一句试试?我对哪件案子不上心了?”
“可这件不一样啊。”小刘一边开车,一边道:“头儿,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嫌疑人有好感啊?”
商易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斜瞪了他一眼,“好好开你的车!”
到了靳家后,靳家众人几乎都在家里。
佣人把他们邀请进去坐下,商易轩一脸诚恳地道:“靳老爷子,靳董事长,靳夫人,我今天来这里,还是希望你们能同意让靳大少尸检,他的死因直接会影响另一个人的一辈子,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清楚。再说,我想你们也不想让靳大少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
靳家众人提到这件事,一个个脸色还很难看,愤怒难掩。
靳国威一脸沉冷地道:“商警官,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们是不会同意的!莫远的追悼会明天就会举行,追悼会后,我们都希望他能早日下葬,入土为安。”
商易轩不由得着急起来,“靳老爷子,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若是……”
“够了!”靳国威打断他,“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尸检之类的词。莫远人都不在了,你们还要让他不得安宁吗?”
“可是要想还原事情的真相,靳大少体内的药物含量至关重要!”
这时,高远茹忍不住插话道:“就算检测出来了又怎么样?你们能把我儿子的命还回来吗?”
“……”商易轩蹙了蹙眉,“靳夫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事情也要讲究证据,如果这件事冉小姐是无辜的……”
“我呸!她无辜什么了?要不是她,还能有谁?难不成是我们自己家里人么?”
商易轩也没料到靳家人一个个这么强势,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如果家人坚决不同意尸检,那他们是没有权利去做检查的。
这样一来,冉笑很有可能要为靳莫远的离世负刑责了。
就在商易轩站起身准备要走的时候,靳莫寒这时候进了家门,他目光冷漠地对上他,淡淡开口:“我同意尸检。”
“什么?”
“莫寒!”
靳家众人大惊地望着他,靳莫寒目光看也不看他们,他又重复一句:“我同意尸检,大哥不能枉死!”
“你可知道,这是对你大哥的大不敬!”靳致承气得脸颊抖动着。
高远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维护那个小贱人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着那个女人?!莫远他平时待你不薄吧?他可一直对你掏心掏肺的啊。你……究竟是什么黑心黑肺的狗东西,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靳国威跺了跺脚,一脸沉怒地道:“都给我住嘴!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谁都不准再说了!”
他的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靳莫寒,“你跟我过来!”
其余人都没再说什么,只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商易轩也带着小刘离开了。
靳莫寒跟着靳国威去了楼上的书房。
楼下,靳致承仿佛全身失去力量一样坐在沙发上,靳莫语扶着高远茹坐下,白司静安静地坐在一旁。
她的双手忍不住悄悄捏紧,身体有些不自觉地发抖。
事情如果继续调查下去,那很有可能就会调查到她身上去,到那时候,她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肯定解释不清了。
既然现在这盆水已经泼在了冉笑身上,那就只能泼到底了。
佣人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声询问道:“先生,夫人,大少奶奶,四小姐,厨房煮了一点粥和小菜,你们这两天都滴水未进的……要不要吃点?”
靳莫语拍了拍高远茹的手,她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爸,妈,大嫂,都过去吃点吧。”
高远茹摇摇头,她现在精神非常差,“莫语,你去吃吧,我吃不下。”
靳致承也摇了摇头。
靳莫语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她转身抓住白司静的手,“大嫂?”她忽地发觉白司静的双手格外冰冷,不由得讶异地道:“大嫂,你这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白司静恍惚中回过神,她摇摇头,“没有。莫语,你别担心我,我只是心情不好,吃不下。”
高远茹忽然回过神来,“小静,你快去吃点,你现在身体可耽误不得,一个人吃两个人的呢。”
白司静淡淡地道:“妈,我是真的没胃口。”
高远茹轻叹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了,孩子。”
“爸,妈,你们身体要紧,就算再伤心,还得顾着自己,不然的话,莫远在那边,也得担心你们不是?”白司静站起身,她伸手扶起靳致承和高远茹,“要吃饭,大家一起去吃,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靳致承和高远茹仿佛都受到了震动,他们一致看向她,“对,你说的对。”
几个人一同来到餐厅坐下。
佣人把粥和小菜端上来,几个人坐下后,虽然都没什么胃口,也都勉强吃了点。
……
楼上的书房。
靳国威脸色冷肃,他重重地叹口气说:“莫寒,事到如今,你还想护着那个女人是吗?”
靳莫寒脸色一冷,“爷爷,我只是不想让大哥走的不明不白。这件事,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事情的真相有那么重要吗?你大哥他还能回来吗?”靳国威这几天精神受到极大伤害,他整个人仿佛也都老了几岁,曾经他是靳家威严强势的代表,如今,他深感自己力不从心,不过是一个迟暮的老人罢了。
他语气中的颓然和心痛让靳莫寒微微一怔,他印象中的爷爷不是这样……
他的目光注视着靳国威,在他的那双老眼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丝洞察秋毫的透彻,他喉间轻滚下,“爷爷,你心中也有怀疑,是不是?”
靳国威淡淡摇头,“莫寒,那些都不再重要了。你大哥走了,如今靳家一切,爷爷只能全都指望你了,你懂爷爷的意思吗?”
靳莫寒心中一震,他似乎看懂了靳国威的意思。
“莫寒,那个女人,从此与我们靳家再无任何瓜葛。不管她是不是陷害你大哥的真凶,出了这件事后,这个家里,绝无可能再容下她!你和她,趁早打消了那个念头吧!”
靳莫寒呼吸难抑,只觉得心脏痛得快要麻木了,他漆黑幽深的眸底水光轻颤,“爷爷,可是她一定不是……”
“那又怎么样?就算事实上不是她做的,可谁会相信?再说,这些事都有警察去调查,我们何必去操那个心?你记住一点——我们靳家不能散!如果你执意要护着那个女人,你有想过我们靳家会四分五裂吗?”
靳国威面容严肃而沉冷,他的话,一字一字地落在靳莫寒的心上,“如果警察查出事情确实不是她做下的,我们靳家,绝无二话!倘若最终还是定了她的罪,我们也绝不姑息!这件事,就交给别人来决定吧!你大哥明天举行追悼会和葬礼,这些事,你去安排。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靳莫寒唇角微动,他想说些什么,靳国威厉眸一扫,他用力剁了剁手中的拐杖,沉下脸道:“你是不是想看着我也跟着你大哥一起去了才好?!”
他说着,因一时情绪过于激动,竟然忍不住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红。
靳莫寒连忙伸出手扶住他,“爷爷?爷爷!”
靳国威缓了缓口气,道:“我话都已经说完了,你要是再想护着那个女人,我也拦不住你。但是这靳家大门,她这辈子都甭想进来!我看你们俩能不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过一辈子!”
靳莫寒道:“爷爷,您别说了!”
他痛苦地别开眼。
很多事,他心底明白,可他根本不愿意去面对。
冉笑绝不可能杀害大哥,他坚信这一点。
但是——
意外呢?巧合呢?无心之过呢?
当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他亲自跑去找冉笑,就是想弄明白,可是她除了一句“对不起”,竟然什么都不说。
这三个字,她可知道,究竟伤他有多深?
他以为她至少在他面前会辩解什么,可她竟会问他一句相不相信她?
在她心底,他是那么愚蠢可笑的人吗?
他连最基本的分辨都不会?竟然那么不值得她相信?
……
警局内。
商易轩回来后见了冉笑,他把靳家人的态度告诉了她,冉笑听后,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她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冉笑淡淡抬眸,一脸清冷地道:“商警官,谢谢你,这件事他们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其实我也不太同意。大哥人都已经走了,再尸检……确实对他太残忍,给他留下最后的尊重吧。”
商易轩皱起眉,脸色凝重道:“可你要知道,明天靳家就会为靳莫远开追悼会和葬礼,葬礼过后,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冉笑一脸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相信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无论怎么栽赃陷害,总会有破绽。”
商易轩伸手拍着后颈,满脸无奈。
过了会,冉笑试探地问:“明天……我能去参加大哥的追悼会吗?”
商易轩倏地抬头,“你疯了?”他惊觉自己失言,“哦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时候你如果去的话,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冉笑只是追问:“我能去吗?我想送大哥最后一程。”
商易轩摇摇头,“抱歉,按照程序,你还得暂时扣押。”
冉笑脸上也没显出太多失望,她又问:“我还要被扣押多久?”
“看案件调查的情况来断,一般来说,最多不超过两到三个月。另外,如果靳家起诉你,很快这件案子就会被移交到法院,到时候,你就是被告人,受法院那边监管。”
冉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商易轩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她好像也不需要,其他的,更加无从说起。
“我看靳家的样子,应该很快就会向法院提交起诉了,尽快找个好律师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商警官。”
商易轩摆摆手,起身离开了。
……
第二天,殡仪馆内,靳莫远安静地“睡”在水晶棺里,四周围满了鲜花,他的面容安静而祥和,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靳家众人以及亲朋好友基本都当场了,现场却显得很低调肃静。
靳莫远生前最喜爱安静,他不爱热闹喧嚣。
瞻仰遗容的时候,高远茹早就忍不住,扑在水晶棺上大哭,嘴里不住地喊着“莫远”,靳莫语在一旁也满脸泪水地搀扶着她,其余人,一个个全都难掩悲痛。
白司静静静地望着冰棺内睡着的男人,她的眼泪悄然无声地滑落。
莫远,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我没有想害你,对不起!
……
葬礼结束过后,高远茹昏厥了过去,所有人大惊,连忙把她送去了静泽医院。
经过抢救,虽是无事,但是因为伤心过重,忧思成疾。
医院的走廊上,靳家人都没走,白家人也在。
这一次的事,谁都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突然,盛如真望着自己这两天消瘦不少的女儿,心疼地抱住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地问:“小静,现在莫远人走了,你要不要回家来住几天?”
新婚当天就成寡妇,这种事,怎么就落到了她女儿头上?
真是造孽啊。
白司静淡淡摇头,她轻声安慰道:“妈,我没事。我不用回家去住,不管莫远有没有跟我结婚,我都是他妻子了,靳家就是我的家。”
盛如真听了这话,忍不住心酸难受,“小静,你可想清楚了?”
“嗯。”
母女俩的对话其实已经落进了靳家人耳中,靳国威,靳致承等人,全都一脸动容。
靳莫语一下子抱住了白司静,她哭着道:“大嫂。”
白司静轻轻拍着她的背,眸光无意中一抬,刚好与靳莫寒的视线相撞。
靳莫寒目光冷冽,瞥了一眼后,很快又别开。
白司静悄悄掩下眸光……
……
靳莫远的葬礼过后,靳家也正式提出对冉笑的控告,检察院那边很快受理了这件案子,按照司法程序,冉笑交由检察院那边监管。
由于目前证据还不足,双方也都在搜集证据和资料,冉笑暂时由池森带着律师去为她争取到了取保候审的机会。
元旦过后,新的一年开始了。
冉笑被关了许多天后,终于回到了家里。
顾景曜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一顿,他站在家门口,当冉笑进门时,他迎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冉笑紧紧拥住他,姐弟俩都有些喜极而泣。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顾景曜连连拍着她的后背。
冉笑点点头。
“走吧,看我为你准备的饭菜。”顾景曜搂着她,带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后面,池森,以及跟来的律师也都被一起邀请了。
顾景曜带着冉笑去洗手,然后他们几个人一起坐下来。
冉笑望着家里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才短短几天,她却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来,谢谢森哥,谢谢袁律师的帮忙,我顾景曜以此杯酒,敬你们两位!”顾景曜端起酒杯,说下这一番话。
这几天,他的日子也很难熬。
他没办法帮到姐姐,若不是有池森在,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连请律师,他也请不到鼎鼎大名的袁律师。
池森和袁律师很快回礼。
几个人边吃边聊,不由得就说到了这次的案件。
袁律师是专业的,他已经仔细研究过整个案件的过程还有各项证据,冉笑问道:“袁律师,依你看,我这个案件,胜算的几率有多大?”
袁律师四十出头,有丰富的从业经历,他所承办的也都是大案,要案。因为他曾欠过池森一个人情,这一次才会答应池森的请求,出面替冉笑打这场官司。
他微微一笑,说:“冉小姐,官司不是我说几率多大就一定能赢的,法院最终相信的只有证据。以现有的证据来看,你的罪名很大可能是不成立的。”
冉笑和顾景曜不由得面露惊喜,池森也微微调下眉。
“首先,那条短信就是最好的证明,说明是你受人指使才去了那个房间。其次,那杯水,按照服务员的口供,那杯水是一位先生送给你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那杯水原本是为你准备的,而靳莫远,他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意外地喝下了那杯水,最终导致他的死亡。另外,那条被删掉的短信,是怎么删的?对方又是怎么接近你的手机,这一点如果再能查出来,那就更好了。还有那个监控视频里的黑影,这个人找出来,这个案件,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经袁律师这样一说,冉笑等人却不觉得轻松。
如果那个人能那么容易找出来,警察以及靳家和武皇庭等他们等人也不会到今天还没有消息出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愁容满面的样子,袁律师轻轻勾唇,道:“冉小姐,出事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那名女服务员?”
冉笑摇摇头。
“她的笔录是警方做的吧?当时她录笔录时是什么情况,你并不知道?”
冉笑点点头,“是。”
那个时候她都已经被带去了警局,她怎么可能知道?
袁律师转头看向池森,“想办法跟警方协作,我想看看那个女服务员录笔录时的资料,最好是视频。”
池森刚点头,顾景曜开口道:“这个简单,我马上找给你看。”
他一说,众人不由得愣住了。
顾景曜却很快去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了,他直接放在餐桌上,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几下后,他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他们,“你们看。”
视频内,确实是那个女服务员在警局里录笔录的样子。
顾景曜道:“那天在警局内看了商警官的电脑,我想随时能看到这些资料,忍不住就……”他耸耸肩,表示自己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众人都没说什么,专心看起了视频。
那个女服务员的样子很镇定,警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冉笑从头看到尾后,她不由得点点头,“没错,当天就是那样。”
池森目光冷厉,唇角微抿,没有说话。
袁律师吩咐顾景曜再播放一遍。
等到第二遍看完,袁律师淡淡地问:“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冉笑蹙起了眉,她沉思起来,这时,池森道:“她的神情太镇定了。”
冉笑恍然明白,“对,她很镇定。如果一般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她应该会很害怕才对!”
袁律师赞许地点点头,“没错。当我在研究案件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奇怪,这个女服务员的话与你的供词前后一致,连一个字的差错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一个人就算说着同一件事,若非刻意,第二遍复述时,会一字不错?”
袁律师的话让他们三个人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案件过去这么多天,仿佛每一条路都堵死了,却没想到突破口在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女服务员身上。大家也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压根没有想到,这个女服务员其实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证人。
因为她是最后见到冉笑和靳莫远的那个人!
池森站起身,脸色凝重道:“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找到这个女服务员!”
……
同一时刻。
皇庭顶楼。
靳莫寒坐在沙发一角,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他已经在这里连续呆了两天了,天天醉生梦死,不是喝酒就是抽烟,连这个包厢门都没有踏出去一步。
武皇庭他们几个人这几天也是轮班守在这里,就怕他会出事。
靳莫远的死,对他们几个的打击都很大。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靳莫远比他们年长几岁,小时候大家都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在一起玩的,那时候他们并不懂这个社会的险恶,也不知道什么利益关系,他们都是一群差不多大年龄的孩子,久而久之,关系和感情不输家里的亲兄弟姐妹。
靳莫远一直都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敬爱重的大哥,他关心他们每一个人,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大哥。
这样的大哥走了,他们也很难过,很难接受,可是事实已经是这样了,再痛苦难受,生活都还得继续。
上官霆和付景同劝了许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没用。
武皇庭是恨不得把靳莫寒好好打一顿,可是打了又怎么样?他还是这个老样子。
三个人一脸无奈地坐在一旁。
这时,包厢门推开了,白司泽走进来。
他的目光淡漠地落在靳莫寒身上,径直走过去,声音浅淡地落下来:“冉笑今天取保候审了,她回家了。”
其他三个人微微一怔。
正靠着沙发抽烟的男人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烟灰落下来,刚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却好像不知道痛一样。
白司泽接着道:“他们请了袁吕峰给冉笑打官司,这件事,说不定有转机了。”
付景同惊叫起来,“我靠!袁吕峰?那个享誉国际非大案不接的大律师?他来打三嫂的这个官司?”说完之后,他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
白司泽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其实他们几个人也实在不相信冉笑会去杀了大哥,但是靳莫寒发话了,这件事他们都别再插手管,他们也就停下了手头上的调查。
这时,房门外有人敲门,武皇庭开口道:“进来。”
来人是这里的服务员,他道:“武总,下面来了几个人,是……冉小姐他们。他们称要见之前的那个女服务员。”
沙发上的靳莫寒目光一惊,不由得抬起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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