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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威斯特不出意外的接到了校长的妥协电话。
“什么?”夏雨薇手中的画笔了下来,急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你再说一遍!”她一定是听错了,绝对不会是真的。
威斯特缓缓开口,“学校决定让贝贝作为国际交换生去中国……M市!为期一年!”国际交换学生是以增强不同国家之间的相互之间的理解、尊重为宗旨的项目。它起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各地每年有60个国家和地区的学生参加交换项目,相互交换学生。
夏雨薇跌坐在沙发上,M市?“不行!我不答应!”那里有着太多的伤心回忆,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回去。
利允雷担心的看着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吃定她绝对不会让贝贝单独在中国的。否则的话,她一定不会回去。“小薇,你先听我说!”
夏雨薇默然不语,双手紧紧的相握。
威斯特看了利允雷一眼,起身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双手。“因为学校这次选择交换的国家是中国,所以才会让贝贝去!”
夏雨薇咬着下唇,心里乱成一片。她真的不想回去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从母亲和妹妹过世后,她一次也没有去祭拜过。心里的愧疚早就盈满了……
利允雷见到她如此为难的样子,心下软了。“不然的话,我们再想……”
“小薇,你的决定呢?”威斯特及时出声打断了利允雷要妥协的话,湛蓝的眸子盯着夏雨薇。
夏雨薇舒口气,“如果贝贝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威斯特犹豫了一下,“转学!但是,每个学校都在选择交换生,躲得过现在,躲不过以后!”
“妈咪!”夏贝贝带着愉悦的声音传来,成默熏站在夏贝贝后面,脸色冷淡的看了一眼利允雷,转身走开。今天要不是他独自去接贝贝,恐怕还不知道贝贝已经被选为交换生的事情。但是,在这所小学,从来没有什么听说过有国际交换生的。可见,是利允雷隐瞒了他什么,甚至贝贝被选为交换生的事情也跟他有关。成默熏非常不喜欢被他欺骗的感觉!
利允雷知道纸包不住火了,拔腿就要追过去,却被夏贝贝拦住了。“爸比,老师今天说要选我做交换生去中国!”夏贝贝仰头看着爸比,小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期盼。
见状,利允雷只好暂时压制住向成默熏解释的冲动,抱起了夏贝贝。“是吗?你喜欢吗?”本来想亲口告诉他的,现在好了,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夏雨薇看着女儿,喉咙有些干涩。“贝贝,你想去……中国吗?”
夏贝贝点头,“爸比、妈咪,我好想去中国!那里有很多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这里的小朋友都把她当异类,但是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那就谁也别理谁,真的很讨厌。
“是吗?”夏雨薇的心再次动摇了,动摇了,就代表为难了。
夏贝贝从利允雷的腿上下来,跑到夏雨薇面前,小手扶着夏雨薇的膝盖。“妈咪,你不想回去吗?那里不是你和爸比的故乡吗?”
夏雨薇轻轻抱起女儿,搂在了怀里。女儿期待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落叶终究归根,她们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晚上,梦魇源源不断的向她袭来。
小薇,妈好想你,你怎么一次也不来看我?
姐,我也是。我和妈天天都在盼望着见你!
她看见了母亲躺在冰冷的停尸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突然停尸房消失,她看见了付东勖冷漠的神情。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搬到这里吧!
什么意思?
做我的情妇,我会还清夏家的全部欠款,安排你母亲到最好的医院治疗,你妹妹也会升迁到最好的高校。
记住,你只是我的情妇,不要爱上我。
“啊!”夏雨薇从梦中醒来,拥被而坐。泪水滑满了脸颊,原本以为那些话已经淡忘了。却……仍如石刻般的印在心上。
如果不是在酒店当服务生,如果那晚没有喝醉,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遇上他,是幸?抑或,不幸?
还记得母亲自杀的当晚,她没有多作休息就赶回了酒店,却仍然被领班扣了工资的一半。
不料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她第二天去公司上班,却被告知被辞退了,理由是在外兼职,无视公司规定,是总经理亲自对总监下达的指令。
那时她以为还有酒店的工作,还能撑一段时间,然后趁机找工作。哪知仅一个晚上,她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碰上了个拿乔的客人,非要她喝下一瓶洋酒,否则的话,就告到领班那里。她已经失去了一份工作,不想再失去这一份,起码是在找到别的工作之后。
酒量极差的她,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五脏六腑叫嚣着燃烧。迷醉的视线里,最后出现的是付东勖淡漠的脸。
其实那时,她是怨恨他的,怨恨他毫不留情的炒她鱿鱼。他可以再次警告她,为什么不再给她一次机会?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决绝?
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在当时的情况下,若不是付东勖伸出援手,她会失身于另外一个人。
一夜之后,她没有拒绝成为他的情妇。欠款需要偿还,母亲的病需要治疗,妹妹还要上学。除了答应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然而,那却是她一生不会愈合的伤口。
她赔上了自己的一生幸福,换取了三年的时间,最后却仍是逃不过上天的捉弄。
夏雨薇拥被坐到天亮,清澈的眼眸微红。
“妈咪!”夏贝贝推门进来,爬到了夏雨薇的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倒在夏雨薇的腿上接着睡。
夏雨薇给女儿盖上被子,抬眼看了一眼挂钟,八点半了。“贝贝,怎么还不去上学?”夏雨薇即使不忍,也不得不推醒女儿。
夏贝贝撒娇的钻到被子里面,“妈咪,我现在是国际交换生,不用去学校上课了!”
闻言,夏雨薇再次的问道,“贝贝,你真的很想去吗?”如果女儿坚持要去,那么,她能怎么做?
“嗯!”贝贝的声音穿透被子,模模糊糊的。“妈咪,你都不知道,我跟班上的小朋友都不熟!他们排斥我的黑头发,我讨厌他们的蓝眼睛、白皮肤!”
“那威斯特舅舅不也是蓝色眼睛吗?”夏雨薇听到女儿的话,不快的心情也暂时离开了。如果她能像贝贝一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夏贝贝从被子中钻出头,“那不一样!他是我舅舅!”
在夏雨薇的考虑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威斯特快速的办好了贝贝转学的一系列手续,交清了学习费用,拿到了签证,并联系他在M市的手下,整理好了别墅。
在夏贝贝的殷切期盼下,夏雨薇最终还是让步了。
在盛夏的六月,夏雨薇、夏贝贝、利允雷、威斯特搭乘私人直升飞机,从巴黎出发,目的地直达中国的M市。
夏雨薇盯着窗外,越来越近了……到底还是回来了,心随着距离的拉近而紧紧绷起。五年了,他应该已经跟江若玫结婚了吧?也许已经有孩子了。
“爸比,哪里是中国啊?”夏贝贝从一上飞机就开始兴奋,“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呢?”
利允雷笑了笑,掐掐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快了!你现在睡一觉,等天亮了,你一睁开眼睛,看到就全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人!”
“真的吗?”夏贝贝满心期待的点头,“那我睡了哦!”一睁开眼睛就到了,简直是太好了。她爬下座椅,走进了飞机上的休息室里。
利允雷跟她一块进去,轻柔的给她盖上了薄毯。
“爸比,到了吗?”夏贝贝睁开眼睛……从小软床上坐起。
利允雷抓狂,她以为这架私人飞机是光速啊?说到就到?“我保证,在你睡醒以后就会到!记住,是睡醒以后!”
付东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等待夏雨薇的回音,他只是想借此跟她打招呼罢了,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一样。
只要是华人,我们设计师一向不会推辞的。可为什么偏偏不答应他的预约?
这让他的心情极度恶劣,过了半个多月,仍是没有接到她的来电。
如此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跟他有所牵扯了。连他放低姿态,主动示好,都不屑一顾。难道,他们连朋友也不能做吗?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果然没错。五年的分隔,他有种感觉,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也许,这一次,他们是真的不会再联系了。
古伊琛比原先更加勤奋工作了,像是一部工作的机器人。每天的会议满档,国内的,国外的,大江南北到处飞。
他找了她五年,却得到她已为人妻母的消息。尽管不一定会是真的,但是他现在连去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了。
上天给了他希望,却又残酷的收回去。
除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以怎样的方式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