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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透过裱着白纱的窗棂照射进来,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坐在床踏上守着沐月夕的抚琴,靠在床边睡得死死的,根本不知道杜徵走了进来。
缀墨端着参汤走了进来,看到了呆站在床边的杜徵,气得瞪了一眼睡得象猪一样的抚琴,无奈的摇头,这丫头真是气死人。她本想冲上前去掐醒抚琴,可刚走两步,猛地想起了什么事,把参汤顺手搁在门边小几,又退回到外屋。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锦盒,走到杜徵身边,低声唤道:“杜公子。”
杜徵侧身看向她,桃花眼闪过一丝不悦,“何事?”
缀墨把手中的锦盒递给他,“杜公子,这是大小姐为您准备的寿礼,大小姐现在没办法将礼物亲手交给您,奴婢逾越,替大小姐将礼物送给杜公子,也替大小姐恭祝杜公子事事顺心,富贵安康。”
打开锦盒,是码放整齐的麻将,与八皇子那副不同的地方是背面的图案,八皇子那个是牡丹,而他这个是盛放的桃花。
杜徵一怔,回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沐月夕,桃花眼中泛起几许异色,轻声道:“对不起,夕儿妹妹,今日并不是我的生日,我只是开玩笑骗你的,却没想到你会真的为我准备礼物,谢谢。”深吸一口气,“这份礼物我收下了,我会尽快把冷随风给找出,等你醒来后,礼尚往来,我请你去醉香楼吃饭。”
说完,杜徵抱着锦盒,转身疾步离开。一走进回花厅,八皇子和淳于容正对坐喝茶,刚才死缠着淳于容的沐月盈,不知为何不见了?
虽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子不顾礼教死缠着一个男人是不雅,可是就这样把两个客人丢在花厅不管不顾,也未免太失礼了。
“欣悦妹妹可有苏醒的迹象?”八皇子急问道。明知太医们开出来的药,根本就没办法让沐月夕醒过来,八皇子却不死心,每天来都会问同一个问题,企盼着有奇迹出现,沐月夕突然醒来。
杜徵摇头,“没有。”
“还没有。”八皇子面露忧色,连连叹气,“今天已是第三天了,难道真得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睡死过去?”
“她不会睡死过去的。”杜徵面色沉静,眼神清亮,“冷随风既然能救醒她一次,就能救醒她第二次,只要找到冷随风,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这个当然我知道,可问题是,我们上哪儿去找冷随风?”八皇子呛声道。连日来查找凶手不获,已经弄的八皇子心烦意燥。沐月夕又一直昏迷不醒,沐晚谦的脸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一想到他梦寐以求的储君之位,会因此没了,八皇子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个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凶手,抓出来千刀万剐。
“小容,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杜徵无视八皇子的问题,率先向门外走去。
“杜徵,你是不是有线索,知道他躲在那里?”八皇子追上前去问道。
淳于容淡淡一笑,礼貌地对一直站在门外伺候他的蓝衣婢女道:“烦请姑娘转告盈儿小姐,容有事要办,明日再来拜会。”
三人离开了沐府,各自上了马车。淳于容和杜徵回候爷府,八皇子则进宫去见他的生母徐贵妃。等沐月盈端着银盘,仪态万方地走进花厅时,早已是人走茶凉。
“候爷呢?”沐月盈把银盒搁在桌上,目光在花厅内搜寻淳于容的身影。
“四小姐,候爷已经走了,他让奴婢转告四小姐,他有事要办,明日再来拜会。”婢女忙解释道。
沐月盈紧咬下唇,面色看着盘中的精致糕点,眼泛泪光,她辛辛苦苦把东西做了出来,他却已经走了,她一番心意全白费了。
香蓉见她难过,有些不忍,开口劝道:“四小姐,候爷不是说明天会再来嘛,您把糕点留到明天,再给候爷吃也是一样的。”
“是啊四小姐,候爷走时,还直叹气说,错过了四小姐亲自做的糕点,真是好遗憾喔。”那个蓝衣婢女很机灵,见沐月盈因淳于容离开,而不快,忙编了个谎言哄她开心。
沐月盈柳眉上挑,黯淡的双眼一亮,玉容变化明显,“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那敢骗四小姐,当然是真的。”蓝衣婢女有些心虚地笑道。
“可是这糕点放到明日就不好吃了。”沐月盈犯愁地拧紧双眉。
“四小姐,厨房里材料齐全着,四小姐明天可以重做一份新的给候爷吃,那味道肯定好极了。”蓝衣婢女出主意道。
“没错,明儿再做一份新的给容哥哥吃,这些就送去娘吃好了。”沐月盈开心的取下手臂上戴着的金镯,抛给那个婢女,“赏你了。”
“奴婢谢谢四小姐。”蓝衣奴婢谄媚地笑道。
沐月盈想着明天又能见淳于容,心情愉悦,满面春风,边走边笑,端着装着莲藕糕的银盘,步伐轻盈往佛堂走去。自沐月夕昏迷那天起,沐夫人这几天,都会到佛堂焚香半个时辰,求神保佑沐月夕早日苏醒。
沐月盈站在佛堂门口,把脸上的春风和笑意敛去,才迈步走进弥漫着淡淡檀香的房间,看着跪在佛前的喃喃自语的沐夫人,眸底的怨恨倾泄而出,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先前的恨意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满眼的担忧。
走到沐夫人身边,沐月盈半蹲下身子,轻声道:“娘,这几日您都没有好好用膳,盈儿刚刚下厨,特意给娘做了这个莲藕糕,娘,您快起来尝尝味道,可好吃了。”
香蓉鄙夷地撇嘴,这莲藕糕明明是特意做给文信候爷吃的,四小姐却说成是特意做给夫人吃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四小姐,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盈儿真乖。”沐夫人表扬沐月盈。扶着小福的手站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素白的脸上带着恹恹的神色。
沐月盈忙把银盘凑到她面前,讨好地笑道:“娘,您快尝尝盈儿的手艺。”
沐夫人看了一眼莲藕糕,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一大半地递给站在一旁的小福。小福毫不客气塞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沐月盈的眉尖微拧了一下,又松开,垂下眼睑,“娘,是不是不喜欢吃盈儿做的莲蓬糕?”
“盈儿的做的莲藕糕很好吃,入口就化,还有一股淡淡的荷叶香。”
“既然好吃,娘就多吃几块嘛,娘,您这几天瘦了好多,盈儿看着好心疼,娘,您就多吃几块吧。”沐月盈劝道。
沐夫人摆了摆手,“不用了,娘吃不下,只要一想到你姐姐,这么多天了,还没苏醒过来,娘就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沐月夕,又是为了沐月夕,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
沐月盈恨的咬牙,面上却半点不露,把银盘搁在桌上,拉着沐夫人的冰冷的手,道:“娘,姐姐昏迷不醒,盈儿看着也很着急。可是娘,姐姐已经这样了,您就放宽心,别再为姐姐伤心难过。”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沐夫人扯过丝帕,拭去眼角的眼泪。
沐月盈蹲下身子,趴在沐夫人的腿上,撒娇道:“娘,您还有盈儿,还有两个哥哥,我们都会孝敬您的。娘,您不要这么难过嘛,看着娘这样憔悴,盈儿心里真的好难过。”
沐夫人猛地站起身,沐月盈没提防,要不是香蓉及时扶住她,差点栽了下去。
“娘,怎么了?”沐月盈不解地问道。
沐夫人仿佛没听到沐月盈的问话,扶着小福的手,急冲冲地往外走,嘴里念道:“夕儿到时辰吃药了,夕儿的身子骨弱,小小年纪就要吃那些苦药,这孩子最怕苦,每次喝药都要人哄半天才肯喝,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大小姐喝过药之后,最喜欢吃梅子蜜饯,说是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小福顺着沐夫人的意思接话。
“梅子蜜饯不可缺了,你叫人备好。”
“夫人放心,奴婢早就让人备好了,一会夫人哄大小姐吃过药时……”
沐夫人和小福的声音渐渐远去,沐月盈心中的怨恨瞬间到达顶点,小脸因为生气扭曲,胸口起伏不定。手一扫,装着莲藕糕的银盘被掀下了桌,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莲藕糕洒落一地。
沐月盈气难平,用脚将莲藕一个一个地踩烂,才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看着满地的残渣,香蓉无奈叹气,这个四小姐,是脾气越来越大了,一不高兴,就乱砸东西,弄的房间一团糟。留下几个小丫鬟收拾佛堂,香蓉急急忙忙去追沐月盈,生怕她回房再砸东西。
第二天,淳于容并没有象他所说的来沐府拜会,沐月盈精心准备的糕点,再一次沦为她讨好沐夫人的工具。偏偏挂念长女安危的沐夫人再一次辜负了她的心意,再次把她气得半死。
第三天,淳于容没有来,做好的糕点,沐月盈都已经懒得拿去讨好沐夫人,丢在桌上,任婢女分食。
第四天,沐月盈坚持做着糕点,可淳于容依然没有出现。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间,沐月夕已经昏迷十天了。这一日,荥扬城急风暴雨,八皇子身娇肉贵,打发下人来问了问情况。
杜徵风雨无阻,准时赶来看沐月夕。
“杜公子,容哥哥这多天去那了,为什么没来?”沐月盈拦下了杜徵,直接地问道。
杜徵挑起一边眉毛,露出招牌式的坏笑,“小容,他去找冷随风了,不在荥扬城。”
“找冷随风这样的小事,为什么要让容哥哥去办?”沐月盈不满地问道。
杜徵耸耸肩,两手一摊,“这个问题,你要问皇帝,我不知道。”
“容哥哥要去什么地方找冷随风?”沐月盈接着问道。
杜徵轻摇纸扇,悠悠地道:“自然是去能找到冷随风的地方。”
“杜公子,我是在问容哥哥的目的地是哪一个城镇?”沐月盈以为杜徵没听明白她的问话,耐着性子换了种问法再问。
“冷随风所在的城镇,就是小容要去的目的地。”杜徵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有求于人,沐月盈不好发火,咬咬牙,强把怒火压下去,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和,道:“杜公子,听说你和容哥哥是兄弟,那么你总该知道容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吧?”
“小容……”沐月盈眼巴巴地望着他,杜徵摇了许久的纸扇,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他该回来时候就回来了。”
沐月盈被气了个仰倒,回房后一连摔了四个蓝釉花瓶,一套青瓷茶具,一张雕花的梨花木凳和一根翡翠玉钗才解气。
屋内一片狼藉,婢女们对此已习以为常,一句劝解的话都没说,反正说了,她也不听,万一说错话了,还要被她责骂,干脆就不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任她发泄。
四小姐不断损坏东西,然后再从帐上支东西填补,弄的这个月的帐上亏损一大笑,管家看了着实心疼,可他是下人,不敢以上犯上,去管制四小姐。偏生夫人如今因为大小姐的事,弄的精神恍惚,每天除了守着大小姐,就是去佛堂求神,家中的事一概不理。万般无奈的管家,只好把事直接禀报给了沐晚谦。
虽然说沐府家大业大,损失几万两银子不算什么,可也不能这么浪费。沐晚谦决定找沐月盈谈谈,“盈儿,为什么要摔打东西?”
“盈儿知道错了,以后再敢不乱发脾气,摔东西了。”沐月盈只道歉,不说原因。
“盈儿,爹爹不是要你道歉,你心情不好,拿东西出气,爹爹不怪你。可是爹爹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的女儿心情不好?”沐晚谦道。
沐月盈抿唇不语。
“听下人说,你这十几天,天天下厨做糕点,这糕点你是做给谁吃的?”沐晚谦接着问道。
沐月盈柳眉微蹙,眼波流转,有些犹豫不决。
“是做给文信候爷吃的,对不对?”
沐月盈嘟起嘴,娇羞地跺脚道:“爹爹既然都已经知晓,还要明知故问。”
“盈儿,文信候爷文武双全,你爱慕他,爹爹并不觉得意外,可是他并非你的良人。你还小,还未满十一岁,淳于容已经二十一岁,等你十五岁及笄,他都二十五岁,到那时他不但已经成亲,只怕连孩子都有了,难道你要给他做小?”说到最后一句,沐晚谦口气已然凌厉。
“爹爹,沐家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小,这是沐家的家规,盈儿铭记在心,不敢违背。而且以沐府的权势,盈儿怎么可能为妾,定是嫁给容哥哥为妻的。盈儿愿与他两相扶持,白首不相离。要世人都知道沐家的月盈小姐和文信候府的淳于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请爹爹帮盈儿完成这个心愿。”既然把事挑明,沐月盈也不再害羞,口齿清晰地把她心中所想所盼的事说了出来。希望能打动沐晚谦,借着沐府的权势,将她与淳于容的婚事定下来。
“你真得这般喜欢他?”沐晚谦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问道。
沐月盈坚定的抬起眼睛道:“是,盈儿今生非他不嫁,求爹爹成全。”
沐晚谦睁大双眼,目光如炬,“原来你早就存下了这样的心思,这就难怪,你会设计破坏霍绮的婚事,害得她远嫁他国。”
沐月盈脸色巨变,惊恐万状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沐晚谦,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她做的十分的隐晦,这世上除了她和伊隆,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万万没想到沐晚谦会知道这件事。
沐晚谦满脸愤慨地道:“盈儿,你实在……”
沐月盈直挺挺跪倒在沐晚谦面前,颤声道:“爹爹,请听盈儿解释。”
“好,你说。”沐晚谦沉声道。
“盈儿破坏绮姐姐的婚事,是一番好意。庚帖被烧,是不可成婚。此事能瞒过一时,可瞒不过一世,一旦传扬出去,不但会霍家名声扫地,也会累及沐家的名声,盈儿才会出此下策,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只是盈儿却没想到,伊隆这个坏蛋会趁机求皇上赐婚,害得绮姐姐被迫远嫁。这件是的确是盈儿考虑不周,害了绮姐姐,但是爹爹请您一定要相信盈儿,盈儿真的没有恶意的,盈儿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家族的事情来的。”沐月盈含着眼泪与沐晚谦对视,目光坚定,言词恳切。
沐晚谦盯着沐月盈久久不语,眼底复杂情绪最终被怜惜所覆盖,他选择相信沐月盈,伸手扶起她,“盈儿,你以后为人处事要谨慎,切不可犯同样的错误。”
“盈儿知道了。”沐月盈垂下眼睑,嘴角边冷笑倏忽即逝。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会把事情处理的更干净一些,不让任何人抓到把柄。
这时门外传来抚琴的声音,“老爷,老爷。”
沐晚谦大惊失色,箭步冲到门边,拉开门,劈头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抚琴站在门外,大喘了两口粗气,道:“老爷,大小姐她在流眼泪,夫人请您快过去看看。”
“夕儿醒了。”沐晚谦大喜过望,撩起锦袍一角,急急忙忙地往沐月夕住的院子跑去。
沐月夕醒了?
她怎么会突然醒来?
难道……
墨瞳掠过一抹喜色,笑容浮上嘴角,定是回光返照,等了十二天,终于等到了让人满意的结果。沐月盈带着愉悦的心情,赶去沐月夕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