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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玄冷眼看着南宫如朝她扑过来,在她眼看着要触及到他那玄色衣襟之际,耶律玄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退,南宫如就华丽丽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莫寒捂着嘴抖着肩膀,憋笑憋得不行。
这个公主,和里头那个公主,相比较起来,真是差远了。
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想着怎么勾引男人,还以为他们摄政王殿下和其他男人一样,一勾就搭上了啊?
要知道,摄政王殿下活了二十四年,这可是头一遭儿开窍,喜欢上了南宫仪。
这一喜欢可不得了,摄政王殿下简直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那位进府,让太皇太后顺理成章赐婚。
就连一直待在摄政王府多少年的秋月,都没有这份恩宠。这个南陈庶出的公主,机关算尽也是白算尽!
身为主子的贴身暗卫统领,莫寒比谁都要知道主子的心思。
南宫如脸朝下摔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待她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小巧挺拔的鼻尖上更是黑了。
她一脸泪痕,再沾上灰尘,弄得就跟个叫花子一样,若不是那身相当名贵的衣料衬托,估计就没人敢认了。
“姐夫……”她哀哀欲绝,又喊了一声。
耶律玄不置可否,拔脚就往南宫仪的院子走去。
南宫如还不死心,她宁愿相信方才那一跤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而耶律玄,恰好往后退了一步而已。
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容貌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比不过南宫仪,但胜在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在母妃荣贵妃的眼里,南宫如的容貌就是南陈最美的,是男人们最喜欢的类型。
南宫仪虽美,但那种英气勃勃的样子,不被男人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娇柔温顺,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女人。
所以,南宫如打小儿就开始练习各种哭功,哭的时候,两行清泪,缓缓而下,绝对不会变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糊了满脸的。
此刻也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沾满了灰,所以,还是动用她的哭功,柔柔地哭着,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儿,让人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姐夫,姐姐她,她欺负我们!”
南宫如不敢单独说是南宫仪只欺负了她,而是把那两个宫中嬷嬷也给捎带上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一边哭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耶律玄。
面前的这个男人身姿挺拔,虽不魁伟,但身量高挑劲瘦,显得更加有精神。
这男人的面容,可谓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面长得最好的一位了。双眸精致如凤羽,鼻梁高挺如石刻,薄唇轻抿,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比起那个送亲的秦佑,耶律玄更有杀伐决断之气,他的容貌更为精致出色。
秦佑好则好,就是太过温吞。
南宫如在心里做出了抉择,果断放弃了一路上还想嫁的秦佑。
比起耶律玄一手遮天,秦佑又算什么?
当了摄政王妃,比起皇后来,也差不了什么。
南宫如这般想着,脸上的神色越发温顺,一张樱桃般的红唇轻抿着,就像是一颗引人一亲芳泽的鲜亮果子。
只是耶律玄面色无波无澜,好似眼前看不到南宫如一般,绕过她,径直朝院门处走去。
南宫如被晾在那儿,就跟一个玩偶一样,只剩下风中萧瑟的份儿了。
两个嚎啕大哭的婆子此时也不哭了,看着耶律玄一步一步走近,她们觉着机会来了。这时候要是在摄政王面前告上一状,再加上那新王妃妹妹的话,摄政王该相信王妃是个何等粗俗的女人了吧?
“王爷……”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爬跪向前,拦住耶律玄的去路,“王妃把奴婢们撵出来,奴婢们无处可去了。”
两个婆子一边哭诉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耶律玄,她们都没地儿去了,那该放她们回宫了吧?
耶律玄眼皮一撩,看也不看这两个人,冷声吩咐莫寒,“既然无处可去,就把她们安置在王府西北角那处空院落吧。”
这样挺好,也省得南宫仪学规矩了。
两个婆子不知那处院落是个什么样子,虽说没能回宫,但不用和南宫仪那个夜叉住一起,她们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南宫如在摄政王府闲来没事的时候,早就蹚熟了,自然知道那处院落是最荒凉偏僻多少年都没人住的地方了。
看那两个婆子兀自沾沾自喜的样子,南宫如心里一片寒凉:不是说摄政王不喜女色,亲自上书太皇太后,不娶南宫仪的吗?看如今这样子,分明就是护犊子的样儿,哪里像个对她漠不关心、嫌她粗俗不堪的人?
她摸不透这王爷的脾性,还想上前再试试自己的魅力,却被莫寒不声不响地给挡在了身后。
耶律玄吩咐完之后,就伸出修长的手轻叩门扉。
院内很快有人应声,“是何人?”
若是那两个婆子,她们不会这么文雅敲门,她们只会拍门。所以里头的人断定定是别人来了。
而南宫仪早就睡饱了,这会子吃完了早饭,闲来没事,就让小谷给她梳个时新的发髻来着。
她平时最愁盘弄这又厚又密的秀发,虽然她也觉得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是件相当不错的事儿,可一轮到自己梳头就开始嫌麻烦了。
素日,她不出门,基本上就是一根丝缎绑着。要不,就是随便盘几下,用丝带缠上。这已经是她最拿手的了。
今儿她打发了那两个婆子,又把南宫如骂了一顿,心情大好,就想打扮打扮自己。
见小谷这丫头把自己的头发捯饬得很不错,她就眼热了。
听见小谷娘钱氏去应门,南宫仪在屋里头顺口嘱咐了句,“先在门缝里瞧一眼,要是宫里那两个嬷嬷或者本公主那好妹妹,就别开了。”
钱氏笑嘻嘻地应了,心里虽说纳闷这两姐妹关系不睦,却也不去多问。
从门缝里看了眼,钱氏就吓了一大跳,门外站着的分明是摄政王殿下。
他怎么过来了?
钱氏连忙拉开门,含笑问,“王爷,您来了?”
耶律玄点点头,也不说话,抬脚就进了院门,让莫寒守在门外。
莫寒看着耶律玄进了院子,两个婆子要扑过来,他伸腿就扫了出去。
院门恰好这时关上,两个婆子躲闪不及,一下子就扑到了院门上。
那两扇黑漆大门结实地很,两个婆子鼻梁虽然不高,却也实实在在地撞上了,疼得她们跟杀猪一样狂叫起来,捂着鼻子就蹲下来。
莫寒则招手叫过不远处的侍卫,吩咐,“把这两位妈妈送往住处!”
几个侍卫过来,连拖带拽就把人给带走了。
南宫如傻傻地看着,半日也不知道挪动脚步。
莫寒回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俊朗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公主还不回去?”
南宫如这才惊醒,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院落,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了。
莫寒则尽职尽责地上了一旁的一棵大树,守卫起来。
却说耶律玄轻手轻脚地进了南宫仪的屋子,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丝丝轻响不时传来。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悄悄挑了轻绸软帘往里屋探头看去。
就见妆奁台边,一位身影纤细的女子端坐,一头浓密的长发被丫头灵巧的双手编着,盘弄出许多的花样。
他无声地笑了,原来,这才是对镜梳妆啊?
也不知道南宫仪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子,怎么这么安安静静地让人给她梳头呢。
钱氏跟在后头,刚要出声禀报,就被他给摆手止住了。
这么安静梳妆的南宫仪他还没见过,他很想多看一会儿。
钱氏知趣地出去了。
耶律玄就抱着胳膊倚着门框看了半日,南宫仪果真不耐烦了,身子开始扭动起来,纤细的腰身晃来晃去,真有折断的危险。
小谷终于把她的头发给梳好,那高高的飞仙髻,足足让她高了一个头。
小谷觉得南宫仪成日太素淡,和她的身份不配,特意挑了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给她插上。
这让从来没有戴过这么多首饰的南宫仪很是不习惯。
她在镜子里左右端详了一番,很不适应地就要拔掉首饰,却被小谷死活给按住了,“好我的公主咧,看在奴婢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您梳头的份儿上,您就忍忍吧。您若想奴婢再梳一次这样的头,估计是不能了。”
南宫仪乐了,敢情这还是绝版了?
虽然觉得一个脑袋顶着那么多的东西,东摇西晃一点儿都不牢固,她还是很配合地没有摘下那么多的首饰,笑道,“好,这次就依着你。走,让你娘看看你的手艺!”
她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转过身来摇摇摆摆地就要往外头走。
因为屋内的光线暗,她也没看清隐在帘子后的耶律玄,刚走了两三步,就见那软帘被人一挑,一个高大黑乎乎的身影就迎面走来。
那金灿灿的步摇晃来晃去,上头宝石串成的流苏遮住了她的额头,顺带着连视线也给挡了一大半。
所以,她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
倒是小谷先惊叫出声,“殿下?”
南宫仪晃了晃脑袋,伸手就去撩脑门上的宝石流苏。
“爱妃,今日好美!”耶律玄看着她这笨拙的样儿,连忙紧走几步,一把捏住了她的小手。
南宫仪到底也没看清耶律玄的脸,但这男人如此磁性低沉的声线她还是听得出来,无奈自己的小手被他给捏住,一时挣脱不开。
小谷见状早就溜出去了。
南宫仪这是自打换了女装之后,还是头一次被耶律玄给抓住手。
以前耶律玄虽然也拉着她扮作男人时的手,但那时,她做戏的心理比较重,三番五次挣脱没成功,也就罢了。
如今她对这个男人防备心很重,且不说他外头的名声如何,单说他这后院里的侍妾,她就接受不了。
这双修长的大手,握着她的感觉虽然挺好,但不知道已经握过多少女人的手,她还是觉着挺脏的。
没有挣开耶律玄的手,南宫仪也不矫情,咬牙让他握着,只是声音冷沉了几分,“王爷怎么有空来这儿?”
耶律玄捏了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爱妃的屋子,本王为何来不得?”
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宫仪的发髻和脸蛋儿,耶律玄越发笑得开怀,“何况,你今儿打扮得如此美,本王若是不来看看,岂不是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话听在南宫仪耳朵里有些刺耳,什么叫“千载难逢”?
这男人是在说她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没有看头吗?
南宫仪恼了,“等我日后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看花你的眼!”
耶律玄惊了惊,笑得灿若春花,“爱妃怎么样都好看,本王百看不厌!”
南宫仪从来没想到那个外间传言嗜血冷酷的北辽摄政王还有如此贫嘴的一面,气得不想跟他说话了,索性扭身回去,坐在妆奁台前,就开始摘那摇摇晃晃重得要死的头饰。
耶律玄没想到这丫头变脸这么快,忙上前去拦,“这是怎么了?挺好看的,干嘛要摘?”
“就是不想让你看!”南宫仪受不了这男人的深情款款,狠命地去摘那流苏步摇。
却不料力气过大,那步摇挂住了发丝,怎么都摘不下来,还拽得头皮生疼。
南宫仪急了,四处找剪刀要把那一绺头发给剪下来。
耶律玄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摁在梅花凳子上,嘴里柔声道,“就算要摘掉,也不能急。来,我来给你取下来。”
南宫仪的双肩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却也被他那柔软的声线给蛊惑,乖乖坐着不动了。
耶律玄嘴角翘了翘,开始低下头去细细地把那绺缠绕着流苏的头发给挑出来,一点一点剥离开。
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轻柔,眼神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
在黄铜镜里看到这一幕的南宫仪,莫名地脸红心跳起来。
这个男人此刻这般美好,真的是她一生的良人吗?
“你……你平日经常做这事儿?”看着他的动作,南宫仪有种被呵护在掌心的感觉,她不敢放任自己的感觉,只好没话找话。
正努力剥离头发的耶律玄唇角勾了勾,顺口答道,“这还是头一次做。”
头一次做就这么娴熟?
南宫仪撇了撇嘴,显然不肯相信。
不过,她心里莫名其妙就是舒服了些,唇角也忍不住溢出一抹笑。
不过一会儿,头发就被挑开,耶律玄把那支明晃晃的流苏步摇给拔了下来,掂了掂,放在南宫仪面前,笑道,“头饰虽好看,但戴着着实重。等明儿,我命人给你打一套轻薄的来。”
他说这话的功夫,南宫仪已经把那支流苏步摇给收起来了,一听这话,顿时摇了摇小脑袋,“不要,我什么首饰都不想戴。”
她没有发觉,此时他们两个相处的模式就像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耶律玄心细如发,早就发现,南宫仪也没用“本公主”来称呼自己。
他在南宫仪面前也不爱用“本王”。
他很喜欢两个人这种“你啊我啊”的称呼,这种称呼无形中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听见南宫仪不想戴首饰,他一脸的宠溺,笑道,“好,等你什么时候喜欢戴,我再命人给你打!”
说话的功夫,他把南宫仪头上的金钗簪子一一都给除去。
南宫仪看着黑鸦鸦的头发上一点儿颜色都没有,嘟了嘟嘴,在妆奁盒子里挑了两朵淡粉的珠花簪在鬓边,左右看了看,又道,“要是有朵花儿就好了。”
耶律玄忙道,“府上有太皇太后赏赐的素纱宫花,我这就命人去取。”
南宫仪一听这话,又逮着他的话柄了,“你这府里往日也没个女主子,太皇太后赏赐这宫花是给谁的?别是别人用过的吧?”
她斜着眼看着耶律玄,眸中满是审视,看得耶律玄心下一动,忽然问她,“你是不是很在乎我身边有别的女人?”
南宫仪被他给猜中心事,心里有些慌乱,嘴上却不承认,“谁在乎?你爱有多少就有多少!”
反正本姑娘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一个,都不嫁!
南宫仪默默地在心里添上一句。
虽然她嘴硬,耶律玄却假装当了真,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你当真不在乎?”
“当真,这个还有假?”南宫仪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这么着,我还真没法子了。”耶律玄故意叹了一声,“我还想着怎么把那些侍妾给打发了,没想到有人不想啊……”
南宫仪霍然回头,笑得一脸贼兮兮的,两颗小虎牙闪闪发光,“此言当真?”
耶律玄摸了摸鼻子,“是我一时兴起来着。”
见南宫仪那张笑脸顿时垮塌下来,他又不怕死地问了一句,“不过是真是假,跟你好似关系不大,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身边有多少女人,是吧?”
“我在乎,谁说我不在乎?”南宫仪急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她若不说出自己的想法,难道真要日后跟那些女人共事一夫吗?
对她来说,脸面啥的,真的最不值钱。比起日后漫长的一辈子,她不怕丢人!
她吼完了,就见耶律玄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看得她都快发毛了,浑身不自在。
撸了把脸,南宫仪不自然地哼道,“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耶律玄动情至极,忽然上前一把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喃喃道,“我真是高兴,太高兴了。”
他终于被她在乎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南宫仪被他莫名其妙地给抱在怀里,虽然很是不适,但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还是让她安静了下来,没有挣扎。
她有些弄不懂这男人高兴个什么劲儿,她从来不认为,他们两个之间会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
他身在高位,大权在握,即使她美貌倾城,他也不至于动了情。
她在感情这方面拎得很清!
好半天,耶律玄才松开怀中的人儿,坚毅的下巴在南宫仪的发际上摩挲了一阵,忽然就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外头走。
南宫仪被这男人神经兮兮的样子给弄傻了,“喂,你干嘛?”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耶律玄眉飞色舞大声笑道。
“什么地方?”南宫仪真想骂他一句神经病。
“到了你就知道了。”耶律玄只想给南宫仪一个惊喜,并不告诉她。
到了院门口,耶律玄扬声吩咐下去,“莫寒,备马!”
“是。”莫寒从树上跐溜跐溜下来,吓得南宫仪浑身一哆嗦。她没想到这人就躲在树上。
“你让人监视我?”南宫仪很是不满,瞪眼问耶律玄。
“没有没有,他跟着我,素来这样。”耶律玄赶忙解释,拉着南宫仪一路往前走。
到了大门口,他那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已经备好了,正喷着响鼻有些不耐烦呢。
耶律玄带着南宫仪到了马儿身旁,伸手摸了摸那雪白的长鬃,嘀嘀咕咕着,“飞霜,来,这是阿仪,以后就是你的女主子,知道吗?”
南宫仪翻了个白眼,敢情这家伙冲动之下,只是带她来认认他的马儿的?
她还真不确定到底是人认识马儿还是马儿认识人了,不过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马儿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飞霜!
说完这些话,耶律玄伸手猛一托南宫仪的细腰,就把她送到了马背上。不待南宫仪说话,他则翻身上马,两手一拉缰绳,那马儿就疾驰而去,如同离弦的箭。
“啊……”南宫仪惊叫一声,赶紧往他怀里躲去,两只小手牢牢地锁住他劲瘦的腰身。
耶律玄软玉温香抱满怀,心满意足地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