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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韩遇的精神忽然变得很差,他微微垂着头,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半睁不睁的。
秦然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有一点。”
“那你先休息一会吧。”
“你还没讲故事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故事,她放柔声音,扶他躺下,“你先睡,我等你醒了再给你讲。”
“你不走?”
她微微摇头,“嗯,我在这里守着你。”
说着抚摸了一下他鬓发,韩遇垂着眼皮,她将他的睡袍拉好,然后盖上了蚕丝被,柔柔低语,“睡吧,乖……”
他闭上眼睛,在她静柔的安抚之中沉沉睡去。
午后的阳光氤氲在室内。
秦然把窗帘拉上,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画册。
过了一小时,她伸手探他的温度,额头一片烫热,似乎比早上更严重了,她吓得赶紧起身,跑到一楼去找冰块,打了盆水,将冰块扔进去,帮他做第二次降温,他意识沉沉地闭着眼睛,仿佛沉睡千年的睡美人。
解开他的睡袍,秦然没作多想,就把毛巾敷了上去,仔细做降温。很快,她擦完了他的上半身,又到了双腿的位置,绕开令她比较尴尬的位置,她把冰毛巾放上去,硬着头皮做降温。
指尖每一个无意识的触碰,都像在勾动他脑海里那根沉寂的弦,他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双腿处窜来,渐渐流到四肢百骸,钻入心脏。
整颗心脏都震颤得酥麻发烫。
然而身上那股触碰却没有因此停下,还在不断折磨他的神经线,折磨他的意志力。
身子一颤,他用朦胧的意识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
慢慢掀开眼帘……
秦然拿着冰毛巾伏在他身上,神色担忧,“你醒了?头痛不痛?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想不想吃东西?”
她只顾着担心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那么暧昧,她在上,他在下,靠得如此之近,如果有人从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她的姿势就像骑在他身上一样令人脸红心跳。
“你在干什么?”他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嗓音沙哑。
被他这样盯着,秦然的脸莫名发烫,“你烧得厉害,我在给你做降温。”
韩遇没说话。
秦然又说:“奇怪了,都做了两次降温了,怎么高烧还是这么严重?”
“因为你在做危险的事情。”
“危险的事情?”她楞了有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匆忙爬开身子,正想下床,韩遇的手指稍稍凝力,她便整个人被他拽进了怀里。
她惊叫了一声,脸已经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了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好像要随时跳出胸腔的那种慌乱。
好听的声音在秦然头顶响起。
“我有感觉了。”
秦然愣。
伏在他身上,身体也因为他的话莫名其妙热了起来!
该死!
她怎么也被传染了?
慌乱地仰起身子,双颊绯红,“不行啊,今天不可以的,你生病了,不能这么劳累……”
说到这里,秦然赶紧止住了话头,她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到底在说什么?
韩遇似笑非笑看了她良久,眸光暗烈。
最终。
他低低笑开了,神情里隽着一丝得意和高深,“身体这么烫,你也有感觉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和我做多了,现在不碰你,反而不习惯了?”
“哪有!”她满脸通红的否认。
他薄唇扬起,大掌放在她酥麻成一片的后腰上,眸底掠出淡淡的笑意,“有感觉就有感觉呗,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被他说中了心事,秦然瞪目,而后眨眨眼,有些气恼地说:“还不是你害的,我给你降个温你就老诱导我,而且孤男寡女的,你是正常人,我也是正常人,这样的相处,又说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能不烧得慌么?”
居然承认了?!
韩遇勾唇,笑得漫不经心,“所以你承认了?”
秦然咬住嘴唇,恼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小动作愉悦了他。
韩遇忽然心情大好,凝眸,长长的眼尾勾着,动作有意无意,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塞,唇息灼热,“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吧……”
“不行!”秦然拒绝他,按住他双臂,伏起身子来,重重喘气,“你病了,别闹。”
“我现在很有感觉……”
“那也不行!”她断言,伸手抹去额上的薄汗,天呐,她怎么觉得越来越热了,不会是被他传染了吧?她不自在地说:“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去拿温度计过来。”
他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不要拿了,我现在应该烧到四十多度了。”
“……”
“除非你帮我,不然我的高烧今晚是褪不下去了。”
“你想得美!”
“你不也明明有感觉的么?”
“但我起码不会像你这么禽兽,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玩意。”
他眼底漾出几分玩味,气息和声音覆盖在空气里,越发的低沉迷人,“还不是你惹的,好难受,宝贝,你帮帮我吧……”
宝贝?!
他居然叫她这个小名了。
秦然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有点惊讶,又怕自己会错意,宝贝和小宝贝虽然说差不多,但是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男人专门用来哄骗女人时叫的称呼,另一个是她的外号,所以,他这个宝贝到底是哪个意思啊?
秦然拧眉思考,但总之她是不可能帮他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个,是不想活了吧?所以,就算他叫的真的是她的小名也不能心软,脚步一迈,她忽略他渴望的眼神往门口走去。
“喂。”韩遇响在身后的语气又急又虚弱,“你别走……”
秦然脚步一顿,而后离开得更快。
没错,他现在这么虚弱,她要是心软去跟他发生点什么那是害了他,摇摇头,坚决不能妥协。
下了一楼,秦然在咖啡机前给自己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她想着休息一会,等他自己平静完感觉,她再回去看着他。
室内的光线舒适而宁静。
李姐在阳台上晒被单。
秦然走到客厅,这才发现自己昨天买回来的鲜花没了,茶几上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水晶花瓶,咦,她买的花哪去了?
“李姐,你看见我的花了吗?昨天买的。”秦然出声问阳台上的李姐。
李姐从阳光下回过头来,神态和蔼,“那个花啊,早上我来的时候,那个花扔在垃圾桶里,我以为是先生不要的,就倒掉了。”
秦然微微皱住眉,李姐没碰她的花,那就肯定是韩遇碰的了。
可是,他扔她花干嘛啊?那么好看的花,得罪他了么?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来人是韩亚洲,他过来找韩遇商量事情,秦然把他带上了二楼,一面走,一面问:“他现在在房里休息,病了,你过来看他么?”
韩亚洲显然不是来探病的,听了这话,面容有些愕然,“他病了?”
“嗯。”
韩亚洲没说话,昨天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秦然把他带进卧室里,韩遇平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平静了,神情恢复了之前的疏离疲惫。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就见秦然跟韩亚洲一起走了进来,韩遇病了,不方便起床招呼韩亚洲,所以秦然就搬了一只椅子过来,她一点都不生疏,相反,她对韩遇房间里的摆设都很清楚,也很熟悉,把手放在衣橱的黑色条纹上,往里一按,收纳在衣橱壁上的黑色椅子就弹了出来,这是一张简化的百变椅,藏在衣橱壁里,平时看不出是一只椅子。
秦然把椅子放在韩亚洲跟前,客气的说:“坐这吧,你们先聊着,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咖啡和点心。”
韩亚洲看着她的动作,有点惊讶,但是没说什么,风度翩翩的坐在那张百变靠椅上,姿态闲雅。
秦然转过头,柔声对韩遇说:“你有力气吃饭不?厨房里炖了粥,我给你端点上来?”
韩遇没什么表情的摇头,“我现在没胃口。”
“那给你端一杯牛奶上来好不好?”
“拿杯水给我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嘴里淡得很,没胃口。
“好。”说罢,秦然从卧室里退了出来,顺便合上门。
“你们在谈恋爱呢?”韩亚洲问。
韩遇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
韩亚洲的笑容变得戏谑,“没有她这么关心你?而且对你房间的摆设这么清楚?连椅子藏在衣橱壁里都知道?我记得,你的房子好像是两个月前才装修的吧?她怎么那么清楚?你们重新同居很久了?”
韩遇没说话,垂下眼眸笑,关于这个细节,韩遇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没想到韩小然对他房间的摆设这么清楚,是因为平时经常呆在他房间里的缘故么?那么,她平时都在自己房间里干什么呢?他上班的时候,她在家里干嘛?
韩遇发现自己竟然很好奇这个事情。
不多时,秦然就端着托盘上来了,韩遇跟韩亚洲在聊天。秦然走过去,把韩亚洲的咖啡和点心放在他面前,又把热水端到床前,看见韩遇在说话,就体贴地伸出手去,将他扶起一些,再把枕头垫到他背后,让他舒服地靠在枕头上。
整个过程里,韩亚洲都望着两个人,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羡慕。
“坐起来说话会舒服一点。”秦然轻声对韩遇说。
“嗯。”韩遇应了一声,就着她的动作,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秦然以为他是要喝水,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拿过来,握在手上,慢慢喂到他嘴边,“水刚烧开的,你仔细着点喝,别烫到了。”
“嗯。”韩遇低下头去,靠在她怀里,慢慢喝了两口水。
秦然怕烫到他,拿着水杯的动作小心翼翼,叮咛道:“你慢点喝。”
“好。”韩遇喝掉了半杯水,抬眸,“好了。”
“嗯。”
秦然把水杯放下,他却没有想离开她怀抱的意思,仍然亲昵地依偎着,神情安谧迷人。
一旁的韩亚洲静静看着两人,被这个恩爱秀了一脸血。
坐了许久,两个男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秦然突发奇想,对韩亚洲说:“对了,能请你帮个忙吗?”
韩亚洲微笑,“能帮的话一定帮,请说。”
“你能帮韩先生降下温么?”她把他抱在怀里,却唤他韩先生。事实上,她是怕韩遇不愿意亚洲知道他们两的事情,不敢叫他名字。
韩遇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
韩亚洲亦一脸不解,“降温?是什么?”
“韩先生发高烧了,39度多,体温现在还没降下去,想问问你是否可以替他做下冰敷降温呢?我今天试过了,但是没法给他翻身,正好你来了,想请你忙这个忙。”亚洲是十五的堂弟,由他来帮十五做冰敷降温最好不过了。
韩亚洲愣了愣,点头,“当然可以啊。”
韩遇却是一脸的不愿意,瞪了韩亚洲一眼,满含危险的警告。
而秦然已经站了起来,韩遇现在很虚弱,没有力气抓住她,因此秦然总能很轻易地挣开他,把他放回床上,到浴室里去打水了。她的心情明显很好,端着水盆和毛巾走出来,“那就谢谢你了。”
韩亚洲笑,“不客气。”
韩遇脸色冷沉。
秦然把小毛巾递给韩亚洲,“呐,毛巾给你,你在这里给他做降温,我出去外面等,好了就喊我。”
“好。”韩亚洲接了小毛巾。
韩遇的表情更加阴郁了,一等秦然走出去,便抿住唇线责怪韩亚洲,“要你多事。”
韩亚洲嘴角憋着笑,“怎么说人家都是关心你嘛,我帮帮她是应该的,来吧,堂哥你躺好一点,我给你做下冰敷降温。”
“滚。”
韩亚洲笑得更加欢乐了,“怎么?人家秦然一来你就病得柔柔弱弱的,连动都不会,现在一走你就有精神骂人了?”
韩遇冷冷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善。
韩亚洲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走下旋梯,对客厅里摆弄手机的秦然说:“我已经帮堂哥做好降温了,不过他身体还是很烫,高烧貌似没退,你最好还是上去守着他吧。”
秦然怔了一下,站起身,“还是好烫吗?”
“是的。”韩亚洲煞有其事的说:“我认识堂哥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生这么重的病呢。”
秦然心中更加担心了。
“好了,你上去照顾他吧,事情谈完了,我先回去了。”
“好。”
一出韩宅的大门,韩亚洲就捂住嘴,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其实韩遇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他刚才那些话都是唬秦然的,而且他并没有帮韩遇做降温,他不肯,生怕自己病好了秦然不关心他了。
秦然吓得带着药箱上去看他。
打开门。
韩遇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好像即将要昏迷过去一样,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怎么会这样?
刚刚她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秦然吓得跑过去,身子半伏在床前,握住他的手臂,神情紧张,“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很难受?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接你好不好?”
她的神智有些混乱,伸手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韩遇拦住她拨打电话的动作,反过手,与她十指相扣,低低的说:“不用了。”
她泫然欲泣,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难过和担心,“怎么不用?你都病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啊?只是发个高烧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胡思乱想的猜测着,心疼死了。
把她吓成这样,韩遇心里有点歉疚,但是他不能让她叫救护车,不然就穿帮了,慢慢伸出手去,挑起她颊边的长发,别到她耳后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并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困了。”
“困了?”她的呼吸紧绷绷的,心情已经不如早上那么轻松了,做了三次降温还维持着高烧,这病情怎么看都不普通了。
“嗯。”
“那……”她怔怔的思考着。
“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还是去医院吧?”
韩遇摇头,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心和抿紧的唇角,心里忽然宁静了,温声说:“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我是怕你出事,去医院也可以陪着你啊,不一定要在家里的。”
她关心人的样子,其实很迷人。
韩遇心神荡漾地看着她,心里莫名的柔软,放缓语气,“我真的没事。”
秦然想了想,“那要不你先休息一会?晚点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就上医院去看看好不好?”
“嗯。”
“那你睡一会。”
“好。”韩遇假装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重新抬起睫毛,视线里是她定定不动的漂亮脸蛋,他说:“我想握着你的手睡觉。”
秦然温柔凝视他,“好,你握着,我不离开。”
“你也睡上来吧,陪着我,不然这样跪在地上,我怕你腿等下会麻的。”
“好。”她依言掀开被子躺进去,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
韩遇没有动,紧紧握着她的手,心口很暖。
过了一会,他又抬起眼睛,就像一个找妈妈的孩子一样没有安全感,“我睡不着。”
秦然侧身看着他的脸,那样的英俊,那样的完美,心微乱,“怎么了?”
“不知道,我很想睡,可是就是睡不着。”
秦然凝眉想了想,看着他,“那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吧,哄你睡觉?”
“好。”
秦然给他讲了个很奇葩的故事,“从前有个和尚,他住的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叫婉君,突然婉君怀孕了,死也不肯说是谁的孩子。村民就暴打她,要将她浸猪笼,婉君哭着说,是和尚的呢。村民一起冲进寺庙,和尚没有否认,任凭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双腿。过了二十年,奇迹发生了……”
韩遇唇角含着缕淡淡的笑容,“发什么了什么奇迹?”
秦然狡黠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讲,但不负责结局的。”
“……”他觉得秦然现在的样子很像年少的她,调皮幽默。轻轻埋怨道:“那你这故事不是坑人么?”
“对啊,就是拿来坑你的。”
他还在笑,手臂却不知不觉攀到她背上去了,馒头被不经意碰了一下,秦然瞪圆了眼睛,脸色坨红,“你干嘛呢?”
“我想抱着你。”
这软软的请求,让她心漏一拍。
其实他不凶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秦然默默低了头,嘴角飞翘,“抱吧。”
然后他就把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长眸半阖着,氤氲出朦胧的微光,“我还想亲亲你。”
她脸红,“这个不好吧。”
他忽然低声说:“我怕我等下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秦然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柔声安抚他,“怎么会呢?你只是发高烧,晚点烧退了就好了。”
他神情脆弱,“我病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关心我。”
“他们是因为不知道你病了吧?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过来看你的……”
“不会的,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来看我的。”他笃定的打断她的话,声音低落。
秦然心里好疼。
她抬起头,就见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她,一眨不眨。
韩遇掀动苍白的唇,“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秦然心里涌出一阵难言的苦涩。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点头,“可以。”
“那你过来一点。”
她柔顺的把自己的脑袋挪到他下巴处。
“够不着,你在上来一点。”
“好。”秦然把头颅仰高,让自己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
两人之间只有一片树叶的距离。
韩遇望着她,声音沙哑,“你把嘴巴嘟起来。”
明明是很难过的时刻,秦然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充满了魔幻的力量,让她不禁闭上眼屏气。
韩遇无声勾唇,继续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吩咐她,“不是让你闭上眼睛,是嘟起嘴巴。”
“好。”
秦然听话的嘟起嘴巴。
韩遇眼中的笑意变得极浓,“眼睛睁开,我想你看着我。”
秦然心脏一紧,睁开了浓密的睫毛。
然后他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有些模糊,但是,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很重,很乱。
奇怪的是。
他的唇明明是凉的,碰到她唇上,竟然碰撞出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火热来。
秦然的神智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又揪心又心疼。
唇齿相缠,严密得连一丝隙缝都没有。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把她体内的灵魂吸食出来……
秦然被他抱着,就像是要与之融化了一样,舌尖被翻搅得一阵阵发麻。
神智渐渐抽离在半空。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吸走了。
这个吻窒息而热烈。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压在她身上,秦然怔了一下,有些害怕的向后缩着,“干嘛?你刚才不是说亲一亲就好的吗?现在是要做什么?”
他眼神变暗,含了许多看不清辨不明的情愫,“我有感觉了。”
“不行,你病了。”
“没事的。”他难以自持的看着她,开始伸手解睡袍的带子,呼吸凝重紊乱,“我现在想要。”
“不可以的!你起开,不然等下病会变严重的!”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李姐站在外面说:“先生,太太,晚饭做好了。”
房内的两个人都忽然僵住了。
秦然回答李姐的问题,“好,你准备一下,我马上下去吃饭。”
韩遇瞳孔幽沉,又变回了那副阴测测的样子,“你敢走。”
秦然一愣,条件反射般明白过来,深深皱起眉头,“你的精神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刚刚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韩遇猛地怔住。
“有毛病!”秦然愤怒的推开他的身子,下床离开。
妈的!她刚才担心了那么久,原来他全是装的。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装的,他只是烧退了一些而已,事实上,还是有点虚弱的。
秦然愤然离去,韩遇看着卧室的门,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李姐上来给他送晚餐。
是两个清淡小菜和一碗小米粥。
韩遇沉默地望了一会,扬起手,将托盘里的饭菜都掀翻了。
脸孔映在落地窗上,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楼上碗盘落地的声音秦然听见了,但是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去看,成天做那种无聊事,真是烦死了。
一整个晚上秦然都没去卧室看韩遇。
她心里有气,故意要他自生自灭。
八点后家政准时下班。
韩遇没有进食,并把室内的冷气关掉了,被子也踢开,真的自生自灭地躺在床上,心烦意乱的想冻死就算了。
后半夜他冷得瑟瑟发抖。
冰冻的雨水拍打在落地窗外,淅淅沥沥。
下雨了,冷空气再度下降,让原本维持在十度左右的空气进入了本年度最冷的时刻,气温六摄氏度。
*
秦然是在一阵碗盘落地声中惊醒过来的。
她以为是韩遇掀翻了早餐,慢悠悠爬起来,揉着眼睛去开房门。
家庭医生提着个药箱,匆匆忙忙跑进韩遇的卧室。
李姐看见秦然,着急地对她说:“太太,先生昏迷过去了。”
什么?!
秦然微微一怔,昨晚不是已经退烧了吗?怎么会?
她快速走进卧室里,迎面一阵刺骨的冷空气,落地窗前的窗户全开着,雨丝溅湿了半个房间,韩遇躺在床上,嘴唇苍白干裂,发了很重很重的高烧。
今天他的情况已经完全跟昨天不一样了。
俊美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生气,平躺在床上,连睫毛都不会颤动一下。
秦然恍恍惚惚。
心底是一片没有声音的死寂。
眼眶一下子红透了,扑了过去,才发现他躺的床褥全都湿透了,她惊慌的喃喃自语,“怎么床全是湿的?快!把他带到客房里去。”
说罢,就要去抱他的身子。
韩遇的身体很沉,她试着抬了一下,抱不动。
秦然急得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李姐,你快来帮我一下!”
李姐闻言赶紧过来帮她。
两人使劲全身力气才把韩遇搬到客房里,家庭医生跟过去,坐在床前为韩遇诊断病情。
秦然僵直地站在床前,眼睛空洞洞的,满了痛意和神伤。
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昨晚绝对不会对他生气的,不会不去看他,也不会故意怄气,她会同意他的要求,跟他缠绵的。
橘黄的顶灯下。
他脸孔苍白的昏迷着。
测体温的时候,秦然一刻也不敢离开,就像一尊雕像,四肢冰冷的等待着。
韩遇高烧到了四十一度。
家庭医生开出药物帮他输液,五个吊瓶挂在衣架上,针头扎进了他的血管中,透明的液体开始在输液管中流淌。
李姐和家庭医生去客厅了,秦然留在房间里照看他,每输完一瓶吊液就喊家庭医生上来换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秦然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韩遇的手,怕握疼他,不敢用力。
她等了很久,一直不敢眨眼睛,但他的睫毛始终不动,覆盖在眼睑下,漆黑而安静。
秦然的心又涩又痛。
时间渐渐流逝。
衣架上的吊液一瓶换了一瓶。
秦然穿着今早的睡衣照顾他,一刻不敢离开。
七个小时后,五瓶吊液全部输完,万籁俱寂里,韩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秦然苍白恍惚的神情似乎被拉了回来,快速站起身,跑到楼道口喊家庭医生,“医生,他动了,你快上来看看。”
家庭医生上了楼,进客房里给韩遇探体温,他躺在床上,脸颊烧着两朵红晕,身子也轻轻颤抖着。
秦然疲惫而充满期望地望着他。
家庭医生诊断了良久,再三确认他的烧退了,才道:“高烧已经退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了,你们要照顾好他。”
秦然和李姐喜极而泣,她差点就哭了。
又两个小时后,李姐下班了,秦然一个人坐在客房里照顾他,困了就闭闭眼睛,趴在床边,不敢离开。
深夜。
韩遇睁开眼睛,憔悴的脸孔微微一偏,就看见秦然的睡颜,她守在自己身边,发丝凌乱的捆着,很苍白疲劳的样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
伸出手,洁白的指间触摸她的眉心,一路滑下,到了幽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尖,淡色的唇片,她的皮肤柔柔嫩嫩的,一如记忆里让他着迷。
韩遇用手指触碰她的唇角,他记得她的唇清甜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
就在这个时候,秦然的脑袋用力一磕,似乎被吓醒了,她惊慌地睁开了眼睛。
韩遇的手还停留在她唇上忘记拿开。
许是他生着重病,那张疏离淡漠的脸孔,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秦然的心脏骤然一紧,而后莫名的恐慌占据她的左心房,手指颤颤巍巍伸出,搭在他冰凉的手臂上。
“怎么那么冷?”她担心的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拿起遥控器,将室内的暖气调高了一些。
韩遇没说话。
她又低下头来,眼神关切,“人觉得怎么样?”
韩遇的唇微微一动,嗓音干涩嘶哑,“我怎么了?”
“你病啦,昨晚是你把落地窗的窗户打开的么?外面在降温,又下大雨的,把雨水都吹到卧室里来了,早上你高烧昏迷了。”
韩遇默默垂下睫毛,“哦,是这样。”
“窗户是你打开的?”
“你不是不理我了么?”
“哪有不理你啊,我昨晚只是气你骗我嘛,我不去卧室找你,你就来客房找我好了嘛,反正我又不会真的不理你,哎,没想到你这样犟。你不知道啊,早上你的房间全湿透了,惨了李姐要帮你收拾。”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面无血色。
“怎么了?干嘛说哦?”秦然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探到是正常体温,柔声问他,“烧是退了,人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李姐走之前在炖锅里炖了了小米粥,现在吃的话刚刚好,我去给你端过来吧。”
没等韩遇说话,她就下楼去端小米粥了。
几乎是房门刚刚关上,她就回来了,用了很快的速度把小米粥端到他跟前,这次不用韩遇装虚弱秦然也不敢得罪他了,把他扶好倚在枕头上,然后低下头,红唇对着汤匙上面的小米粥轻轻吹凉,“来,张开嘴巴,我喂你吃。”
韩遇没说话,张唇把粥慢慢咽下去了,主要是一天没进食了,真的挺饿的。
“烫不烫?”秦然关心的问他。
“还行。”
于是她再舀起一勺,慢慢吹凉,韩遇神色淡然的吃下,没有昨天的装蒜,他显得很高冷漠然。
秦然忽然不习惯他这样。
等粥吃完了,她到底没忍住,没等他开口就拿着一个袋子进了浴室一趟,耳边水声哗哗,秦然洗澡去了,韩遇沉默着没说话,眼神黯淡。
洗完澡。
秦然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光着脚,长发披散在肩头。
身上是一条半透明的黑色真丝吊带睡裙,随着她的动作,玲珑的腰肢和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韩遇眸底掠过一丝疑惑。
秦然慢慢走过去,掀起被子,柔软的身子钻进去,主动倾过身,依偎在他怀里,“上次你不是让我去买几条睡裙么?我买了好几件,都是这样的,你喜欢吗?”
怎么忽然对他示好了?
韩遇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还可以。”
她低笑,“是吗?你不喜欢这件吗?我还有好几件呢,要不要我一一试给你看?”
他眸光微深,长久的凝视着她,“都是这样的?”
都是这么性感撩人的款式么?
“对啊,你不是嫌我太保守木讷想让我学着取悦你么?我真的有在学习。”
“你还学什么了?”
她唔了一声,“我最近看了很多小电影。”
“然后呢?”
脸红了红,秦然看着他,声音温温软软的,“然后就学习了啊。”
“嗯?”
“这个……”她红着脸,拉过他被子里的大掌,放在她的腰上,“这个你应该懂的吧?”
韩遇脸孔淡漠,“我不懂。”
“……”秦然咬住嘴唇,哎,要不是昨晚把他害成这样了,她才不讨好他呢,硬着头皮说:“你怎么可能不懂?你以前都懂的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气馁,脸红得要滴血,“你真的听不懂?”
“听不懂。”
秦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接再厉道:“就是……你昨天不是说想要的吗?今天我……我方便了……”
“哦。”韩遇冷冷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小脸红彤彤,“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没兴趣。”他说着,把手从她身上收回来,侧脸寡淡,“我累了,想休息了。”
以为只有她会拒绝人么?
呵呵。
他也会。
秦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他拒绝,微微一怔,涨红一张漂亮的小脸,想多给他一个机会,“那明天……”
“明天也没兴趣。”
“……”
“有些东西一旦过了时间就觉得没什么意义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我睡在哪里?”
“随便你。”
“……”
秦然呆在那里,一脸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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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有趣了,连我自己都写得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