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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安无奈的看了他,又往她外公方向瞄了一眼。
男人低眉略微勾唇,“没见你这么乖过。”
揽着她过去,老爷子看了看两人,脸色当然好不到哪儿去,像个孩子一样,索性瞥了宫池奕一眼,道:“谈得也差不多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自觉的自己离开这儿。
可宫池奕确实点了点头,也恭恭敬敬的看着老爷子,嘴上却说:“外公说的是,那就先不谈了,我陪安安待会儿,晚餐就在这儿用了。”
吻安听完忽然笑了,脸皮真厚!
她刚笑起来,就被她外公和宫池奕各看了一眼,只好收起笑意,道:“外公,我刚睡醒,想出去走动走动。”
老爷子往后看了看窗外的天。
一直以来都是阴蒙蒙的,今天下午还能看见点晚霞。
果真是阳春三月了。
“去吧,别太久,晚餐马上就好。”老爷子一边端了茶杯,语调严肃着,抿了茶。
吻安浅笑:“谢谢外公!”
她本来就穿得就不薄了,但出了门,还是觉得有那么点凉。
这么长时间来,宫池奕就来过这么两次,外公还不让久待,他只好直接把她带出来了。
吻安几次看了他,宫池奕终于停下脚步,低眉看着她:“看什么?”
她笑了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生着气。”
他略微挑眉,“生气还过来看你?”
“你不是来找外公谈事的么?”她理所当然,“再说了,这么久了,你一次也没说什么时候把我接回去。”
说到这个,宫池奕才几不可闻的皱眉,继续往前走,手臂从揽着她变成握了她的手。
走了几步,他才道:“古瑛来这儿了。”
吻安一下紧了眉心,“这么快?”
他倒是不觉得以外,“你把他手里的东西拿来了,当然要追来。”
她抿了抿唇,估计没这么简单吧?
还有她把他的干女儿和继子都贬了一通,搅乱了他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家庭平静,等他回过神来知道她玩弄了他,不急才怪。
“是不是要晚一点才能回仓城?”她问。
宫池奕笑了笑,“怎么这么急着要回去?”
一边说着话,他略微俯首,别有意味的看着她,薄唇略微勾着:“在你外公这儿住腻了……还是想晚上我陪你睡?要不我今晚留下?”
吻安先是愣了愣,然后撒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你想什么呢!”
笑得那么邪恶,她一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急着回去,只是想在肚子明显之前告诉他,不然就没惊喜了,所以宜早不宜晚,外公这儿还可以再来的。
看着她往前走着,宫池奕在后边跟着,嗓音低低的,“我就说晚上陪你,你想的什么?”
她嗔了他一眼,“你再逗我,我就回屋去了。”
他倒是不说了,缓步走过去。
堡楼后方小道春意已经很浓了,这个古堡历史悠久,两人沿着走的篱笆墙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
但吻安很喜欢这种气息,想着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跟外公撒撒娇,来采采景。
“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她走在前边,听到他说了句,然后转头看了他,“什么?”
宫池奕走上前,再一次握了她的手,觉得有些凉,干脆把身上的大衣也披在了她身上。
“你会冷的!”吻安皱了皱眉。
男人薄唇微动,淡淡的一句:“冷点好,灭灭火。”
她顿了顿,看了他,才见他略微勾唇,顺手捏了一下她鼻尖,“我还真想早点把你接回去。”
吻安抿了抿唇,仰脸看了他,有点为难,“你这样就要灭火,那以后要是生孩子,要忍一年呢,一共十几个月,你怎么办?”
说一年好像不长,一说十几个月,的确挺久。
别说十几个月,十几天他都嫌久,也就随口一句:“那就不生了,横在两人中间多麻烦。”
吻安看着他愣了一下,“上一次不还说想什么?”
听她这么认真问这种问题,宫池奕终于低眉笑了笑,“怎么,怕我忍不了十几个月,出去打野?”
虽然知道是开玩笑,可但凡是男人,估计都有那么一个趋势,就看他对妻子的感情够不够坚定了。
所以,她很认真的看了他,“你要是做出那种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不会对待柯锦严那么简单。”
柯锦严当初是和梁冰滚上床了,但他没碰过她,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哭了一顿,骂了一顿也就过去了。
宫池奕完全不一样。
虽然提到柯锦严,宫池奕依旧几不可闻的弯着嘴角,略微弯下腰迁就她的身高,“这么紧张,谁那晚信誓旦旦的说一点没动心,嗯?”
吻安往后退了退,又仰起脸,“这是关乎尊严的事,跟感情没关系。”
宫池奕只是淡笑,又靠近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提了一遍:“今晚我留下?”
语毕,刚要抚她的脸,看她脚下一歪,转手已经稳稳托了她的腰,嗓音醇浓含笑:“再退你就把篱笆墙推倒了,你外公见了还以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他一说话,气息喷薄,薄唇几乎碰到她的皮肤,根本就是故意的。
吻安都急了,但是自己仰着身,没什么力气能推他,只能皱着眉:“你别闹了!”
“……我们回去吧,晚餐应该好了。”她抓了他的臂弯才能勉强不用完全仰靠着他的手臂。
他只是轻轻挑眉,越是低眉靠得近了,模糊一句:“不着急。”
薄唇吻了吻她的唇角,很轻,若即若离的要落下第二次,也低低的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皱着眉,回答什么?
今晚留不留的问题?
当然不能留了!她想了不想就摇头
却见他略微眯起眼:“口是心非!”
“你别闹了……”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很努力的往后躲着也躲不开。
只听他略微笑意,道:“暖的衣服都给你了,我这会儿又太冷了,跟你借点温度?”
他自己说身后的篱笆墙快被推倒了,这会儿却伸手撑在墙面上,翠绿的嫩叶有几片折在他掌下也不顾。
一手勾了她的脑袋,压下吻,一下比一下深入。
天色比他们出来时黑了不少,墙要比一人高,爬满嫩绿色的植物。
在这样的光线里,远远看去,交叠在墙角的两人只剩模模糊糊的影子,却越显暧昧缠绵。
宫池奕能感觉到她一直刻意保持清醒,生怕他真的擦枪走火。
喉咙间低低的嗓音:“这么听你外公的话?”
她睁了眼,借着不明亮的光仰脸望着他,“……我一直很听话。”
他笑了笑,又啄了啄她的唇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瞒着我什么呢。”
吻安立刻一笑:“哪有。”
她不回答还好,这么快就借了个否定,宫池奕不由得又看了她,五官俯低,嗓音里情欲依旧浓厚,“没有么?”
吻安摇头。
“谅你也不敢。”他沉默了会儿,说了句。
手臂顺势用力,把她从墙壁上揽了回来,幸灾乐祸的沉声:“墙是没倒,植物被你压死不少。”
她回过头,看着自己靠过的地方,确实一个人形。
皱起眉,抚了抚那些绿腾,手腕已经被他握了回去:“胆小鬼。”
说着已经要往回走了。
“你把我按上边的。”吻安瞪了他一眼,又指着他披在她身上的大衣笑,“反正只有你衣服沾了草浆,跟我没关系。”
他侧首,淡淡一句:“我一个人也能接吻?”
能耐怎么这么大呢。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进屋的时候,宫池奕已经把后背沾了草浆的大衣搭在臂弯里,没有要穿的意思。
晚餐的时候,大衣挂在门口衣架上,外公当然看不见。
他走的时候,外公居然也准许她送出去了一小段。
那时候吻安才想起来,他之前好像有句话没说话。
“你刚刚说,还有件事没跟我,是什么?”她问。
宫池奕都准备上车了,听她这么问,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只是略微勾着薄唇,看了看旁边的管家。
走近她俯下身子,声音低低、浓浓:“这个节骨眼问问题,是想把我留下么?”
又来。
吻安无奈的看了他,指了指车子,“你还是快上去吧。”
当着管家的面,他吻了她,“过几天来接你!”
吻安只能抿唇,等他上车了才往回走。
管家见她低着头,笑道:“小姐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过来人,老先生没见就行。”
弄得她轻轻咳了咳,好像才醒悟过来,真是被外公压得变性了?这哪是她顾吻安?
…。
宫池奕说过几天接她,她也就不那么急了。
关于古瑛的事,她又不能跟外公提,一点也不知道古瑛会做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直到那天晚晚过来看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北云晚看了她一眼,兴趣和注意力全在她只有一点点凸起的肚子上,
吻安握着热水杯,“怎么说,他多少是冲着我来的,我”总得知道他会做什么。”
北云晚这才回神,注意力从她腹部收回,“我都快忘了你是你爹,是该关心关心,他要是死得不够惨,我都替你憋得慌。”
也是那天傍晚,外公竟然被人请了出去,不知道什么事。
吻安有些紧张,怕跟古瑛有关,叫来了管家:“外公去哪了?”
管家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既然老先生会去,那就是要紧的事,小姐不用担心,老先生虽然当初被扣过疑似叛变的帽子,但身份还是在的,不会有事。”
那倒也是,她点了点头,眉心略微蹙着。
晚晚一直陪着她到晚上,那股子兴奋一点也没下去,“稷哥哥要是知道你怀疑,肯定很高兴,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吻安想了想,还是摇头:“外公和宫池奕都不让我随意出去,再说,古瑛就在这儿,我还担心他对我怎么样呢,再被掳回去一次,我可没力气逃了。”
晚晚笑,“果然要当妈了就是不一样!”
外公也一直没回来,所以吻安只能找话题稍微缓解紧张,看了一直高兴着的人,“我上次问你聿峥……”
北云晚已经朝她看去,叹了口气,道:“找过。”
“找过你?”吻安来了兴致。
看聿峥平时跟个冰块似的,对什么都没波动,这点倒是脸皮厚,不过在她听来也没当做坏事,笑着问:“找你做什么?”
说到这个,北云晚表情落了落,“以前送了他一些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我了。”
她皱了皱眉,这还真像聿峥做的事。
“顺便,又给我提供了点儿消息。”北云晚继续道。
吻安挑眉,这件事上,聿峥倒是挺帮忙。
“他到底帮宫池奕做些什么?”北云晚看了吻安。
“怎么这么问?”吻安微蹙眉。
晚晚沉默了会儿,“也没什么,只是好几次了,见他不是这儿受伤,就是那儿挂彩……就他这种人,不谈恋爱倒也正常。”
不然哪个女人受得了他整天神神秘秘的,没多少时间是安稳在一个地方的。
正好,管家又给她送汤来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只有她喝汤的时候,晚晚才道:“我的医师资格证荒废太久了,等回去了去弄执业证书,也可以在仓城陪你待产。”
吻安微蹙眉,“不找你爸妈了?”
晚晚淡笑:“我试了试,好难,不过,沐寒声看似愿意帮我,只要证明我跟他有关系,也就差不多了……唔,在第一岛还听了传闻。”
关于那个传闻,吻安听完就笑了,“这年代哪有什么神仙?”
晚晚挑眉,“我也这么说,那个所谓的神仙道在地图上也压根就找不到。”
…。
老爷子回来的时候,管家忽然上来叫了吻安。
吻安有些紧张:“外公怎么了?”
管家扶了她,“小姐别紧张,老先生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她皱着眉要下楼,但是外公已经敲门进来了。
晚晚见到他也跟着喊了声:“外公。”
然后看了看吻安:“那我先回去了?可能比你早几天回仓城办执业证。”
吻安点了点头:“你慢点开车。”
卧室里安静下来。
外公好久不说话,吻安也不敢乱问。
好久,才听他苍老的声音带着疲惫,“小安,你信他的话么?”
吻安反应了会儿,才知道那个他,应该指的是古瑛。
她问:“他说什么?”
老爷子慢慢道:“他说,千方百计想拿回无际之城,只是想给他和你母亲的感情留个纪念,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他心里一直放着你妈妈,也真的想把你接回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吻安沉默着。
她并不清楚古瑛到底爱不爱妈妈,只是,“他想要无际之城就是为了背后的势力,我不清楚他在华盛顿这些年都培植了哪些势力,但至少,他的野心一直没灭,又怎么可能只是所谓的留纪念?”
她进过他的电脑系统,多少能窥探一些,只是不完全,否则当初她也不用急着设计逃回来。
就因为她继续留下去,一定会变成他的工具。
老爷子笑了笑,看了她,“你妈妈,当年要是有你一半的狠心和聪明劲儿,也就不用得那个下场了。”
有时候她心狠,吻安自己知道,但也不觉得自己多聪明。
只听外公叹了气,道:“他和我发自肺腑的说了很多话,看起来真实极了。”
老爷子笑了笑,带着嘲讽,道:“我跟你一样,也不信,所以,无际之城给了他。”
嗯?吻安一下子没明白,“您怎么能把东西给他呢?”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外公比你还狠。”然后道:“给了他,就当是送终了,生前最后一件礼物。”
第二天,吻安才听到那个无名人惨死的消息。
私底下,也有人说外公真是狠,给了他一辈子渴求的东西,能让他笑着,却又恨着的去死,死不瞑目。
吻安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触,毕竟那个人死过一次了。
但,打过几次交道,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宫池奕来接她的时候,她刚吐过,脸色更是不太好。
“怎么了?”他眉峰蹙起。
吻安勉强笑了笑,“没事。”
老爷子看了看她,道:“虽然早没了父子情分,但若是心里不舒服,就不要憋着,想看的话,就去。”
吻安听了,沉默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
这样也好,免得爷爷在地下孤独。
老爷子看了她好一会儿,道:“抽空再来看外公,我就不送你了。”
她笑着,点头:“好。”
…。
回到仓城之后,吻安一直不舒服,有可能是回来前一天就难受,又要倒时差,几天没缓过来。
坐在榻榻米上翻看新闻,见了有人给古瑛送终,黑色身影,看不真切脸,但看得出,是梁冰。
那张照片确实看不到脸,但不知怎么的,吻安居然看出梁冰浑身墨黑的孝服透出的压抑和悲痛,甚至是怨。
没想到她对古瑛的感情居然这么深?
转眼,她又皱了皱眉,这么说梁冰还在伦敦,说不定过两天就来仓城?
“太太。”白嫂敲了门。
她抬眼,“约好了?”
白嫂点头,“都弄好了,您直接过去就好。”
吻安点了点头。
因为她身体总不舒服,所以约了医生,也正好照个B超给宫池奕看看。
这么想着,她才笑了笑,也没让白嫂陪着去,“晚晚在医院里呢,您不用陪着,我会晚一点回来。”
白嫂只好笑着点头:“好,想吃什么,太太可以提前打电话回来?”
她笑着,“好。”
吻安是开着宫池奕的车出去的。
进了医院,并没浪费查别的,直接去的妇科。
医生听了她说怀孕后都做过什么事,皱着眉,“你是未成年妈妈么?”
吻安略微尴尬的笑,“不是,我二十一了。”
医生脸色就不好看了,拉着她训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好长一通嘱咐。
吻安统统笑着点头。
拿着B超走出妇科室,她脸上依旧是淡笑的,可刚挪了两步,猛然僵了脸。
她怎么没想到,既然两步从华盛顿出来了,郁景庭又怎么会不来?
她想也没想,忽然就转身要往相反方向走,咬着唇,步子有些急。
可手腕被他紧紧扣住,声音依旧沉沉、淡淡,“吻安。”听在她耳朵里却射出几分惶恐。
“你要干什么?”她像一下子竖起毛的刺猬。
男人只是低眉,没几分表情,只道:“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你在怕什么?”
然后目光挪到她手里的B超上,完全没有疑惑,稳稳的笃定,“你怀孕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