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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宁泽脑中嗡的一声,这个名字只怕上过历史课的都有些印象吧,更何况电视剧,小说里面都有多次提到,他如何不知道。
那可是大宋朝的名人,大科学家,晚年编写的《梦溪笔谈》,可是一部伟大的科学巨著。如今听秦观说起此人,心中自然震惊。
“少游兄与沈括熟识?”他问道。
“熟识谈不上,不过我倒是知道,他现在回了润州,你若是找格物方面的先生,想来他最为合适不过。“秦观说道。
润州就是后世的镇江,离江宁并不算远,所以宁泽听到沈括如今正在润州的时候,心中不由大喜。若是柳宁书院的格物部有这么一位科学家入驻,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与秦兄说的事情,还望再考虑考虑,如今书院正是缺人的时候。“宁泽说道。
“这当先生的事情,恐怕不能答应你,不过我这边可以给你介绍几位,我可说好了,这些人脾气大,可不太好伺候。”秦观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秦兄了。”虽然没有将秦观这个诗词大家拉到书院,但是既然他答应了推荐几人,想来以他的学识,所说的人应该不会太差。
“说的哪里话,其实我对你那书院也是感兴趣的,只不过如今家里管得紧,非要我参加殿试,等日后科考完了再说吧。”
秦观解释说道,其实他心中对这书院确实是有些兴趣的,特别是宁泽将书院的整体规划说了之后。不过一来家里确实要他科考,二来他又有些担心被书院束缚了自己,这才没有答应。
从秦府出来,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东南路方腊起义所带来的影响。
大街之上,虽然依旧繁华,人来人往,但每个行走的人的脸上,都那种隐隐的担忧申请显而易见。
街道旁的粮油米铺,挤满了人,正在购买着所需,天气燥热难当,日头正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想起之前写的灾害防治法,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或者更多的,是担心如今朝廷对于这旱灾蝗灾的应对。
新政施行了这么久,好处还没有怎么显现出来,却是热得方腊造起了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进行下去,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朝堂各派互相博弈的结果,皇帝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能获胜,若是皇帝犹豫不决,摇摆不定,那可就难说了。
历史上的庆历新政不过施行了短短的一年,就以失败告终,仪朝与有些变化,但是如今历史正在回归,恐怕时间也不会太长。
脑中想着这些事情,不由加快了脚步。
家里佣人少,除了阿贵之外,就只有一个珠儿,珠儿是女孩子,很多事情自然不方便出面,所以大多数的事情,宁泽都是交给阿贵去办。如今柳记发展壮大了不少,连带着下面的活计,作坊的工匠,也都多了起来。
但此时正是人心慌乱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方腊后续的打算,是真的要与朝廷划江而治,还是会朝着丹阳而来。宁泽虽然知道,但是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可不能随意的乱说。若是说得对了,朝廷当做妖邪可就麻烦了。毕竟如今方腊就是借着摩尼教的名头,四处招揽信徒教众。
一路之上,树叶焉巴巴的耸搭着,毫无生气,这时干旱已经变得很严重了,地里的蝗虫也越来越多,县令姜柏石正带着一大堆劳役百姓挖沟造渠。虽然对他那纨绔儿子姜少文有些不满,但如今能见到这一方县令亲自带人在烈日之下修建水利,倒也不算是一个昏官。
见到一个个赤裸着上身,正在挑土挖渠的劳役,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汗水直流,有的满脸皱纹,有的手臂干瘦,营养不良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非洲战乱之地的贫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秦河里的水深如今因为干旱的关系,之前一排排的豪华画舫,此刻正孤零零的靠在岸边,上面原本鲜亮的颜色,经过这段时间的烈日暴晒,也已经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想起去年乞巧节夜晚,灯火绵延,十里金粉的繁华景象,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迎面一书生,满脸倦容,披头散发模样,看不真切,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不注意间,竟是脚下一个趔趄,狠狠的撞了宁泽一下。
“兄台,走路可得小心。”他提醒道,这书生很明显是喝醉了酒,这大热天的喝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书生听他说话,转过头来,看了看他,说道:“呵呵,如今这路各地都不平,就算小心又能抵什么事儿。”
宁泽听他声音,有些熟悉,不由犹豫着问道:”杜兄?“
“哦?你认识我,哈哈。你是谁?“
这喝醉了酒有些疯疯癫癫的书生,正是宁泽参加县试之时,遇到的杜义。
之前县试上两人谈得有些投机,后来宁泽中了案首之后,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于这个朋友也没联系过。本以为在省试考场上能够见到,哪知道当日打听了一番也没有消息,没想到却是在这里遇到了。
看起来,杜义的情况并不好。
知道他家是农户,为了参加科考也是花费了多年时间,好不容易去年中了秀才,不知道为何成了今天这番模样。
宁泽走上前去,扶住了他,轻声道:“杜兄,我是宁泽啊。”
“宁泽?宁泽是谁?”杜义一脸茫然,还在醉酒之中。
“咱们去年一起在江宁贡院参加县试的啊。”宁泽说道。
杜义摇摇晃晃,似乎在回想着,而后嘴里大声的说道:”宁泽,哈,宁泽,江宁案首,大才子。“
他说完之后,将脸上的头发朝两边捋了捋,瞪大了眼睛,一股酒气喷涌而出。
宁泽连忙避过,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心中奇怪,问道:“杜兄怎地喝醉成如此模样。“
杜义此时迷迷糊糊的,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听他问起,悲从心来,不由一下瘫坐在地。
宁泽看他模样,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对杜义的观感不错,都是农户出身,虽然一心科考,但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说起来没有考上,更多的原因还是天分差了些。即便如此,他的那一份执着和对于科考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钦佩的。
此时见他如此,心中疑惑之余,也只有等他酒醒之后再慢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