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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的原因,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大半夜的,童贝贝像个游魂一样在医院的走廊里晃来晃去。也幸好这一层除了她和宫昦没其他人了。不然,别人猛一出来还真会被她吓到。
夜深人静的时间,一个人晃荡着无聊到爆,童贝贝抬脚出拳,神经病一样的开始乱武。
哐当!
刚武动到一半儿,一声响入耳,什么摔掉在地的声音。
隔空毁物?
童贝贝看看自己拳头,她的功夫还没高到这种程度吧。
收回拳头,顺着发声处走到宫昦门口。这大半夜的,这地方,除了她,也只有他了。动静肯定是他搞出来的,一个腿受伤的人……不会是摔了吧?
笃笃笃……
敲门。
半天没见回应。
“宫昦,你没事儿吧?”
还是没回应。
童贝贝盯着门看了看,转身,准备走人的时候……
“你进来一下。”声音隐隐带着异样。
童贝贝听到,推门走进去。
看到倒在地上的衣架。还有,宫昦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拄着单拐,靠着墙,脸色不是太好,表情透着隐忍,样子有些狼狈。
看童贝贝进来只是傻站着,宫昦:“过来扶我一下。”
“额,好。”
原来是走不动了,没办法了才让她进来的。
童贝贝抬脚走过去,伸手扶住他胳膊,“走吧!”
宫昦没动。
童贝贝扭头看着他,不明所以。他让扶着,她不是已经在扶着了吗?
看童贝贝一脸不懂的表情,宫昦:“搂着我腰。”
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还忽然矜持端庄起来了。
“快点。”
童贝贝听了,再看宫昦一脸不耐的表情,没说话,伸手搂住他腰,使力。
“不去床上,去洗手间。”
听言,童贝贝调转方向,扶着他往洗手间走去。
扶他走进去,宫昦站在马桶前。然后,看童贝贝站着一动不动的,同他一样直直的立在马桶边。
宫昦眼皮微垂,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你等着看什么?过程?还是枪型?”
现在该矜持了,她又狂放了。
童贝贝:……
面皮紧了紧,随着没什么表情道,“还以为你已经无力到需要我帮你扶扶,看来是不需要了。”
说完,啪的,关门走人。
无力?!
扶扶?!
他刚问的刻薄,她回答的也够尖锐。
宫昦抿嘴,一时好笑,又有些气闷。
没了记忆,不缠人了,倒是越发牙尖嘴利了。
现在面对童贝贝,宫昦不时的开始感到有些无力了,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无力。
童贝贝站在外,听到冲水声,看宫昦走出来,上前,伸手搂住他腰扶着他往床上走去。
宫昦手搭在童贝贝肩膀上,看着怀里用力撑着他身体的女孩儿,心里:还以为她会小心眼发作,直接的不管他。没想到倒是他狭隘了。
“谢谢。”
坐在床上,宫昦也恢复了往日风度。
“不客气。”
回一句,童贝贝却没走,反而在床边坐了下来。
宫昦:“还有什么事吗?”
童贝贝看着他,认真道,“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想到什么一定要跟你说吗?”
宫昦听了,神色正了正,“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童贝贝点头。
宫昦忙问,“是什么?”
童贝贝看着他,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看她犹豫的样子,宫昦声音放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急切,“只是想到一点小事也很好,说说看。”
童贝贝看看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刚才跟你进洗手间,我忽然觉得,我好像见过那玩意,甚至……好像还用过。”
宫昦:?
皱眉,什么意思?他一下子没听明白。
“你说的那玩意儿?指的是……”马桶吗?见过相似的马桶么?
宫昦思索着,看童贝贝睫毛闪了闪,然后视线开始下移,下移,一直移到……他胯下位置,定住了。
宫昦:?
宫昦:!
疑惑过后,恍然,面皮抽搐。
“把视线收回去。”
刚缓和下去的声音,这会儿只剩下冷厉了。
童贝贝麻溜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他脸上,看着他,正色道,“所以,我之前是不是交过男朋友?”
宫昦:“出去!”
童贝贝嘴巴动了动,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宫昦脸色实在难看,默默起身出去了。
童贝贝走出去,门关上,宫昦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我好像见过那玩意儿?
我好像还用过?!
想到童贝贝刚才说的话……
啪!
一声响,宫昦回神。
回过神,看到自己不经大脑摔落在地上的杯子,脸色变来变去。
“操!”
爆粗口,宫昦挺倒,闭上眼睛,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童贝贝回到自己房间,凝眉,还在努力思索着,她真的觉得见过。可是,关于前男友的记忆为什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呢?偏偏就只记得那玩意儿,其他的就没印象了呢?
呼!
吐出一口,童贝贝挠头,对自己有些无语。难道她骨子里其实是个色女?不然,怎么不记得脸,偏偏就记得那个呢?
烦躁!
***
昨天夜里发生急事,孙茂赶回去解决,留下宫昦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在这里,孙茂心里自然放心不下。
大清早的孙茂匆匆赶过来,看到宫昦先问,“少爷,昨天晚上都还好吧?”
听孙茂问起昨天晚上,宫昦眼皮垂了垂,没什么表情道,“没什么事。”
孙茂听了,再看宫昦一切如常,一点儿没多想,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宫昦看孙茂一眼,没说话。
孙茂转而说起正事,“少爷,事情都跟官方的人都已经谈妥了,昨天那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私藏枪支,搜查宫昦别墅。呵呵……看来,有人这乌纱是不想要了。
“那就好。”
“少爷,那我去准备早餐。”
“嗯。”
宫昦点头,孙茂开始忙活。
这里虽是医院,但装备齐全,什么都不缺,厨房自然也有。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宫昦抬了抬眼皮。
“哪位?”孙茂洗着菜,随口问道。
“孙叔,是我。”
听到声音,宫昦眼帘垂下,随手拿起桌上报纸翻看。
孙茂走过去把门打开,“童小姐,早。”
“孙叔早。”说着,看向宫昦,“早。”
宫昦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全神贯注的看报,像没听到她说话,也没看到她人过来一样。
童贝贝:?
孙茂适时开口,“童小姐吃饭了吗?”
“还没有。孙叔,有什么吃的吗?”
就是肚子饿了才过来的。
“我正在做,一会儿就好。”孙茂说着,往厨房走去,“童小姐稍等一下。”
“我帮你。”
“不用,不用。”
在孙茂的拒绝中,童贝贝拿过孙茂手里的菜开始洗洗切切。动作看起来竟很熟练。
孙茂看着,有些意外,“没想到童小姐也会做饭呀!”
童贝贝随着接话,“我以前不会做吗?”
“这个……以前应该也会。不然,童小姐不会这么熟练。”
孙茂忽然发现,对童贝贝的过去的事,他好像并不是都了解。
童贝贝笑了笑,把切好的菜递过去,“你来掌勺吧,我怕炒不好。”
“额,好的。”
“我去看着粥。”
听着对话,宫昦放下手里报纸,看着厨房里那来回走动的的人,眉头微皱,眼底情绪不明。
“少爷,饭好了,我扶你下来吃饭吧。”
“嗯。”
吃饭时,宫昦脸上表情寡淡,静静吃着饭,不言不语。
童贝贝看看他,默默吃饭,他不讲话,她也不多话,省的自讨没趣。
孙茂吃着饭,莫名的感觉,这顿饭吃的有些干。
虽然平常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饭桌上也没热闹过。不过,气氛这么尬的好像还是第一次。
吃过饭,童贝贝帮着把碗筷收拾了,就回自己房间了。
孙茂:“少爷,您,您跟童小姐没什么事吧?”
听到这句话,宫昦抬眸,看着孙茂,不咸不淡道,“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我就是看你们今天好像一句话都没说。”
童小姐失忆后,因为性情的转变,跟宫昦两人之间的话也不多。但,一句话‘早上好’‘我吃饱了’‘你慢吃’等,这样没营养的客套话还是会讲的。
可今天,少爷连一句早上好都懒得回应。这怎么回事儿?少爷可从来不是这么没风度的人。
所以,让孙茂不由生出两人是不是在闹别扭的感觉。
宫昦听了,没什么表情道,“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连见过那玩意儿,用过那玩意儿,她都说了。还要他说什么?
想到童贝贝昨天一本正经,毫不遮掩,毫不在乎跟他说的这话。宫昦嘴巴微抿,太阳穴控制不住一跳一跳的。
看着宫昦表情,孙茂:感觉真有事。
“推我上楼。”
上楼?
孙茂神色一正,“少爷要去见席二少吗?”
“楼上楼下,应该去打个招呼。”
***
早饭后,席少川正在给小兔读书听,一保镖走过来,站在病房门口,轻声道,“二少,宫先生来了。”
宫家当家的住进来之前,谢院长提前过来跟二少讲过。如果二少反对,那么他就给宫昦选别处。
现在,宫昦住进来了,也说明,二少默许了。
对于保镖的话,席少川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不紧不慢的给小兔念着故事,直到一篇故事读完,才开口,“让他进来吧。”
“是。”
保镖走出去,一会儿孙茂推着宫昦走来。
走到病房门口,看到席少川,宫昦好一会儿竟然不知道要开口说点什么。
关于席少川的状态,从谢聿口中知道不少,孙茂也说起过。本以为心里已有数,见到他已经不会再惊讶。可是,现在看到了才知道,心里还是不由一紧。
寂寞,寂寥!
那本该无形的东西。现在,看着席少川,却好像变得可以触摸的到。
平静的表情,沉静的眼眸,满身的孤寂。
无声诉说着,他在努力的活着,但却活的这样吃力。
【等你见到他时就知道了。一个大男人,看着却让人心疼。】
谢聿这句话,现在宫昦好像能明白了。
“好久不见。”
好苍白的开场白。
第一次发现,自己语言这么匮乏。而宫昦自己甚至不能明白,他在心软个什么劲儿。
“进来吧。”
“好。”
宫昦自己控制着轮椅进入病房,孙茂被挡在了门口。
“老婆,宫四来了。就是你不太喜欢的那个宫家四少。”
宫昦听了,看着席少川,开口,“我也知道你夫人对我没多少好感。不过,你当着当事人的面,就不能说的含蓄点吗?”
“不能。”
“那,就你高兴就好。”
“过来跟小兔说说话吧。每天只听我一个人讲话,她应该也觉得无趣了。”
宫昦:看来让他进来,不是因为他脸够白,他们交情够好,纯粹是担心小兔闷了。
所以,对着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他上来有必要吗?
算了,就当为自己积德了。
宫昦自己推着轮椅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机的女孩儿,开口,“小兔,我是宫昦,就是曾经让人试探你,害的你受伤,然后差点被你老公用枪轰炸,差点炸成肉酱的人……”
孙茂:这自我介绍,也是别具一格了。
“不要叫小兔,叫她席太太。”
孙茂:看来跟席太太讲话,光是坦诚还不够,还不能喊的太亲密了。
宫昦看席少川一眼,妥协。
“席太太,我知道你对我没多少好感。但,我帮过你的事,你也不能否认对不对?”宫昦不紧不慢道,“那次,你老公寻刺激去玩儿飞机,结果出意外。你跟沈公子半夜出去找人,半路车没油,站在路边拦车,可是我把你带过去的。”
宫昦话落,席少川声音响起。
“那次你都看到什么了?”
宫昦:“也没什么。”
席少川:“是吗?”
宫昦:“嗯,她有露腿,不过我没看。”
没看怎么知道她露腿?
席少川:“你跟她的每次接触,都让人不喜。”
宫昦:“席太太,你都听到了吧!你老公就是这么小心眼。所以,一定要快些醒来,这样才能看到他吃醋的傻样儿……”
对着一个毫无反应的人念叨,宫昦不擅长。祝福的话送到,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从病房出来,宫昦拿出一根烟递给席少川。
“小兔不喜欢我抽烟。”
宫昦听了,把烟收回,“喝酒吗?”
席少川摇头。
宫昦听了,不再说话,由孙茂推着离开。
走到电梯口,转头,看着席少川,“席太太睡着时,你如果没事可以去楼下找我。偷偷的抽一根,偷偷的喝一点,我不会跟席太太告状的。”说完,离开。
“老婆,有人想带坏你老公。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去。”
电梯合上时,听到席少川念叨的这句话,宫昦扯了扯嘴角,“妈的。”
看到席少川现在这样,他心里发酸为那般?!
听到宫昦突然爆粗口,孙茂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宫贤侄。”
闻声,抬头,看到面带担心,大步走来的老者,还有艳丽女人,宫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眼内情绪也被笑意掩盖,“姜伯父,姜小姐。”
“我才知道你受伤了,怎样?伤的严重吗?”姜博看着宫昦关心的道。
“只是骨折而已,没什么事。让姜伯父费神了。”宫昦谦和也客气道。
“骨折也不是小事,你可不能仗着年轻就大意,要好好静养才是。”
“您说的是。姜伯父请,姜小姐请。”
“宫大当家的,我们都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一口一个姜小姐的是不是太外道了?”姜蓉看着宫昦,带着几分不满调侃道。
宫昦笑了笑,“倒是我失礼了,姜蓉,请!”
“多谢宫先生。不过,你跟我爸聊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听说贝贝身体不舒服也在这里住院,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道可不可以?”姜蓉看着宫昦,眼神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探究。
宫昦似什么也没感觉到,神色如常,“孙叔,你带姜蓉过去。”
童家和姜家同在政坛闯荡,接触频繁,童贝贝和姜蓉也是老相识了。宫昦没理由不让姜蓉见她。虽然在江老退下后,姜家就开始与童家疏远了。
“姜小姐这边请。”
孙茂带着姜蓉往童贝贝房间走去。心里对姜家父女的到来,多少能猜到几分来意。
姜家——在B城,在政坛也是有几分话语权的世家。姜博这个老狐狸也是个会精打细算颇有手腕的主儿。之前,宫昦跟姜家也有过不少接触。
只是那个时候,宫昦在宫家的位置不明确。姜博始终对宫昦保持几分距离。不过,这份距离在宫昦成为宫家当人家后,随着消失了。
孙茂想着,心里嗤笑一声:姜博在打什么算盘,彼此心里都清楚的很。不外乎是想拉拢宫昦,期望宫家成为他稳坐政坛的一份助力。
而拉拢宫昦,他所能想到的办法,首先好像就是联姻。只要成为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孙茂余光扫从姜蓉身上掠过。
学历高,家世高,眼光高,能力也高。
身材辣,性格也辣,辣到有些呛人。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官家小姐,能力和脾气一样大。
不管姜家打什么算盘,也不管姜家在政坛有多大影响力。单单就姜蓉这个人……她不适合宫昦。
两个性格同样强势的人,没法过日子。
笃笃笃……
“哪位?”
听到童贝贝的声音,孙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姜蓉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孙茂看到眉头不觉皱了皱,随着垂眸,什么都没说。
童贝贝和姜蓉也是老熟人了。现在,童贝贝见到她,说不定能想起什么也不一定。
姜蓉走进去,看到童贝贝竟然正在玩儿手小游戏,笑了笑,开口,“贝贝,听说你撞到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问的直白,刻薄。
童贝贝听了,看着眼前妆容精致,打扮时尚的艳丽女人,感觉……除了陌生,还有她的不友善。
童贝贝看姜蓉一眼,转头看向孙茂,“孙叔,这位是?”
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吗?
“她是姜小姐,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你。”
看童贝贝一脸不认识她的表情,姜蓉笑了笑,带着点点讽刺,为了靠近宫昦,童贝贝还真是什么招数都使的出来。
失忆?
呵呵……又不是拍电视。现实中哪里来的这么多狗血。
在姜蓉看来,童贝贝失忆是假,玩儿把戏才是真。
以前,她对宫昦没想法,随便童贝贝搞什么都跟她没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要把宫昦拿下,那么童贝贝这个障碍必须退出。
“孙叔,我可以和贝贝单独聊一会儿,可以吗?”
这是让他回避了。孙茂没说话,只是看着童贝贝。
姜蓉轻笑,“怎么?孙叔还担心我欺负贝贝不成?”
孙茂:“姜小姐误会了,我没那种想法。那,你们聊。”
孙茂离开,看门关上,心里:姜蓉是个聪明人,对童贝贝动手这样的蠢事她不会做。不过,会动口说些什么就难说了。
就童贝贝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只有吃亏的份儿呀!
孙茂摇头,却阻止不了。
另一边,宫昦和姜博倒是相谈甚欢。不涉及什么敏感的话题,自然愉快。
直到医生过来提醒宫昦该换药了,姜博才起身,还颇有些意犹未尽,“贤侄身体不适,我就不多打搅了。等你康复了回到B城,我们一定要好好聊聊才行呀。”
宫昦点头,微笑,“到时晚辈一定去府上拜访。”
姜博听了,笑了,带着满意,“那我就静候贤侄了。好了,我先走了,你留步。”
“孙叔,代我送姜老出门。”
“好。”
姜博走出病房,没看到姜蓉,眉头皱了皱。
孙茂看此,适时开口,“姜老,姜小姐让我跟你说,她在楼下等您。”
姜博听了,心里:怎么连跟宫昦照个面都没有就先走了?不是说让她在这里多陪陪宫昦的吗?怎么……
心里疑惑,面上不显,只是道,“这丫头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应该是不想打搅您和少爷聊天吧!姜老,这边请。”
“好。”
姜博离开,宫昦刚换好药,童贝贝走了进来。
看到童贝贝,宫昦不由的就想到她昨天说过的话。那玩意儿!
想到,嘴巴微抿,神色冷淡,“有事吗?”
“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
看到童贝贝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那跟昨天晚类似的表情,宫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次又想到了什么?”
童贝贝摇头,“没想到什么。就是……”说着,顿了顿,看看宫昦,眼神闪闪烁烁。
她这是在心虚吗?
心虚什么?
宫昦挑眉,有些好奇,有些不解,“你想跟我说什么?”
听到宫昦开口问她,童贝贝手心开始冒汗,咽了咽口水,清清嗓子决定坦白,“刚才姜蓉跟我强聊。”
“嗯。”
“她说,让我不要再浪费时间对你纠缠不休,给自己留点儿女人的颜面,不要再耍心眼做招人烦的事儿。”
“然后呢?”
“她这么说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口气,让我觉得很操蛋。不过,除去语气,其实她的话挺有道理,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再纠缠确实招人烦。”
宫昦听了,看着她,没说话。如果是之前,她有这样的觉悟,他肯定很满意。可现在……心情莫名,感觉操蛋。
童贝贝看看宫昦,继续道,“然后,她跟我说,让我跟她回姜家,不要在这里打搅你,我没答应。跟一个讨厌我的人走,我不想。”
“你怎么知道她讨厌你?”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蟑螂。这不是讨厌是什么。”
宫昦:还能看得懂眼色,看来还不傻。
“还有,她应该喜欢你。”
宫昦听了,表情淡下,又沉默了。
看宫昦没说话,童贝贝:看来她没猜错。
“因为喜欢你,所以对我缠着你感到不高兴了,特别过来警告我。又看我不愿意跟她走,就认为我不死心,就恼火了。然后,就怼了我一句,说我有妈生没妈养。”童贝贝说着,嘴巴抿了抿。
宫昦眉头皱了皱。
童贝贝:“她说这话时,我就觉得她是个婊子。火气上头没忍住就怼了回去。然后……”说着,看看宫昦,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了什么?”
“我说你已经接受我了,说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还说……”童贝贝越说声音越低。
宫昦:“还说什么?”
童贝贝搓搓手心里的汗,低声道,“还说我们已经上床了。”
宫昦听了,眼睛微眯。
攻击一个人,就攻击她在意的。这个时候,最让人上火。
而童贝贝因为没有记忆,对姜蓉一无所知。所以,攻击她时,唯一知道的就是,姜蓉好像喜欢他。
所以,就撂出了这些话来让姜蓉冒火。只是,她可真是敢说。
上床?呵呵……
“姜蓉相信你说的话了?”
“她说我异想天开,没脸没皮。”
“是吗?”
“然后,我就没脸没皮给她看了。对着她又说了句……”
宫昦:“又对她说了句什么?”
很好奇,她是怎么没脸没皮给姜蓉看的。
童贝贝已经不敢抬头看宫昦,只是几不可闻的回答道,“我,我说,你上床不喜欢戴套,喜欢后入,还喜欢听女人叫。”说完,童贝贝咻的跑到了门口,感到危险本能的逃跑动作。
宫昦:……
宫昦:……
上床不喜欢戴套?!喜欢后入?!还喜欢听女人叫!
想到童贝贝刚刚说过的话,宫昦嘴角抽搐,脸色黑青。
站在门口的童贝贝,这距离,好似都能听到宫昦鼻子在喷气。偷偷抬抬眼皮看一眼,看到宫昦黑青的脸色,麻溜低头。
看童贝贝那副怂样,宫昦牙根紧了紧,开口,“过来。”声音又沉又重。
童贝贝听到,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敢再往外迈一步,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童贝贝把脚收回,一步一步挪到宫昦跟前,“对不起。”
“我没仰着头听人道歉的习惯,坐下!”
童贝贝听了,在宫昦对面坐下,抬眸,看着他,诚恳道歉,“对不起毁了你名誉,我等下就去向姜容解释清楚,还你清……”没说完,被打断。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童贝贝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我自己也吓一跳。原来我爆起黄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嘿嘿……”
看着童贝贝那不自在的模样,宫昦盯着她,没说话。
童贝贝顶着宫昦目光,垂眸,偷偷擦擦手心的汗,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让姜蓉误会了,我一定跟她说清楚,不会影响到你跟她以后的相处……”话没落,唇上忽然多了一抹温热。
童贝贝怔住,愣愣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着童贝贝呆愣的眼神,当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宫昦眼帘动了动,不想招惹麻烦,这个时候马上退开的。可是……
意料之外的碰触,意想不到的柔软,不能忽视的丝丝馨香,忽然触及,突然不想移开。
抬起大手,轻轻遮住女孩的眼睛,一手托住她头,眼帘垂下,顺从自己,轻触,浅尝,加深……
吻深入,大手下移,落在女孩儿腰间,本能用力,把人揽入怀中,宫昦呼吸渐重,欲望理智交织,不想完全失控,这个时候就该停下来。可是……
“少爷,姜……”说着,看到眼前情景,孙茂眼眸睁大,愣住。呆愣少时,迅速走开。
知道孙茂在门口,宫昦却没松开,直到感到怀里的人呼吸不畅,用力在她唇上吸了一口才移开。
呼,呼,呼……
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直喘大气的女孩儿,宫昦嘴角扬起一抹笑,抬手给她拍拍背,想给她顺顺气儿。
大手刚落到背上,童贝贝腾的站了起来,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的,“你……”
“嗯?我怎么了?”宫昦一脸无辜,口气无赖。
“你,你……”
宫昦看着她,听她结巴,聆听她接下来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童贝贝嘴巴动了几动,然后跐溜窜了。
跑的飞快,透着落荒而逃的气质。
宫昦看着轻笑,伸舌舔了舔嘴角,心情……有点儿躁,有点无奈,还有挺好。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特别是男人。有时候不止女人觉得男人不可理喻。现在,宫昦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也不能理解。
过去几年,无论童贝贝怎么缠着他,黏着他,他除了感到麻烦之外,再没其他感觉。但,自她出事后,对她除了感到负担之外,还多了无力。
直到昨晚,童贝贝跟他说;‘见过那玩意’‘用过那玩意儿’怀疑自己交过男朋友!
几句话,直接的不知道刺激到了宫昦哪根神经。突然的火气上头。
本盼着一晚上过去,一切都恢复如常。结果,今天早上看到她,邪火蹭蹭的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面对童贝贝,心情的突然转变,让宫昦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所以看到她,首先想到的应对就是装死。
对自己的反应,宫昦感到无语,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这么别扭矫情的人。
到此,宫昦突然想之前听到的一些无病呻吟的话……
男女感情,不像天气预报,它没有预告,该来的时候,突然就来了,谁也控制不了,包括自己。
男女感情,也不像做生意,它没有公式,所以无法计划,也无法预料。
很多时候,心动,往往都是瞬间的事。
当时听到这些话,他是怎么说的来着?扯淡!
现在……妈蛋!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会中招。
心,自作主张的,偏离了他本意。短暂的抗拒之后,现在,他选择了妥协。
顺从本心,接收童贝贝这个小麻烦。
想到童贝贝被他亲时,傻乎乎的反应,还有之后那满脸通红的小模样,宫昦嘴角轻扬,“小丫头。”
小丫头——恋爱的腐酸味已开始外露。
孙茂站在门口,看到宫昦嘴角笑意,还有那在回味什么表情,心里: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遂然不及呀!
不过,这样也挺好。相比姜蓉,童贝贝更适合做宫家夫人。
另一边……
童贝贝冲回房间,啪的关上门,坐在床上喘着气,心砰砰跳。
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心跳。只是,想到宫昦刚才的举动,童贝贝眼皮跳了跳,舔舔嘴唇,面皮发紧,抬手抚上心口,心跳不稳,脑子更是混沌,也疑惑不解。
她不是很喜欢宫昦吗?那么,从他刚才的举动,差不多可以确定,他好像接受自己了。
虽然接受来的这么突然。可突然才更应该觉得惊喜,不是吗?为什么……
垂眸,看着自己心口,眉头微皱,困惑,不明白。心狂跳,却好像跟心动,激动无关。而是……心发慌,慌的很。
一种红杏出墙的心慌,在心口翻涌蔓延。
她一个光棍,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葩感觉到底从哪儿来的?这感觉实在是无稽,但被宫昦亲了,她就是心慌了。
记忆虽然没了,可感觉可没丢。她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心虚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心虚?还有……
童贝贝抬手抚上自己嘴唇,眉头微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脑子空空的。
本以为,他做出反应后,童贝贝会是开心的围着他转。结果,她却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了。
这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所以,在童贝贝跑掉后,宫昦也没追过去。也许暂时什么都不做好,省的再把她吓着了。
暂时把童贝贝这边的事放下,宫昦开始处理积压的公事。等忙的差不多了,也快中午了。
“少爷,先吃饭吧!”
“好。”宫昦活动一下胳膊,看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开口,“童小姐呢?”
童小姐?!
这冷淡的称呼,跟他亲人家时恨不得把人吃了的动作还真是不搭。
看宫昦一本正经的假正经,孙茂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回答,“童小姐说有点儿闷刚出去了。”
宫昦听了皱眉。
孙茂忙补充一句,“我有让小陈跟着。”
宫昦听了,开始用饭,没在说话。心里若有所思,有点闷?这小丫头不是在躲着他吧?
如果是。那,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反应。
说是有点儿闷,想出去转转的童贝贝,却坐在医院的草坪上在发呆。
不过,在这么冷的天,坐着不动发呆也是一种考验。没多大会儿,童贝贝就冷的坐不住了,哆嗦着站起来。
本想着,出来冻一冻脑子说不定脑子能清楚些。结果,却跟预想的完全相反。直接冻的脑子完全转不动了。还是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吧。
“陈哥,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吃饱你才有力气想事情。
“童小姐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那我先去把车开出来,您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好。”
陈锋快步走向停车场,童贝贝原地跺脚取暖等他。
“商文!”
一道冷厉的声音入耳,童贝贝心头莫名的一跳,商文?!
顺着声音,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脸上带着伤痕的男人,脸色不是太好的挡在一人跟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商谨站在商文面前,沉声道,“来告诉席少川怎么彻底毁了商氏企业吗?”
在商家,商文的愚善,最让商谨恼火。
自从知道商小兔的身世,商文就一副商家人都罪人的模样。至于商家养育了商小兔十多年的事,他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商文听了,看着商谨,没什么表情道,“毁了商氏企业就能让小兔的父母活过来吗?如果能,又何必让席二少动手,我自己就去做了。”
商谨面色发沉,“商家毁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商文淡淡道,“商谨,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浪费口舌特别说服我什么。因为,商家最后会怎么样不是我说了算。不是我说在乎,商氏就会平安无事。也不是说,我想毁了它赎罪,它就会顷刻崩塌。”
商谨眸色沉沉。这些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商氏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席少川的手里,它最后的走向,就在席少川一句话。
席少川若容下,席氏帝国顷刻就会把商家吞没。这结果,已能预见。可却无法改变。
而他现在,跟商文说这些只是希望,在席二少动手时,商文是跟他们站在一起拦着,尽全力阻止。而不是无动于衷或跟席二少站在统一战线,亲手毁了自家产业。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席二少谈及商氏。”商文说完,往医院走去。
商谨原地站了一会儿,沉着脸转身离开。
“这位先生……”
刚走到医院门口,商文被人叫住,转头,看着身边叫住他的人,停下,“有什么事吗?”
童贝贝望着商文,眼里带着期待,“请问,你认不认识我?”
商文听了眉头皱了皱,随着摇头,“不认识。”说完,抬脚。
刚走出一步,被拉住。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麻烦你仔细想想……”童贝贝拉着商文的胳膊,急声道,“我们之前肯定认识才对,只是我头做了手术,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了。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很熟悉。”
听言,商文停下,看着童贝贝,认真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抱歉,我确定,我们并不认识。”说完,离开。
童贝贝站在原地,看着商文的背影,呢喃,“真的不认识吗?”
可她,为什么觉得他好熟悉呢?难道是之前认识的人,有跟他长的像的?
童贝贝凝眉,思索。
“童小姐。”陈锋大步走过来,“我送你去吃饭吧!”
“哦!”
应着,却没动,直到商文身影消失在视线外,才心不在焉的跟着陈锋离开。
医院
“二少,商家三公子来了。”
过去那些事,商文都已经知道了竟然还敢来这里。坦白说,保镖有些意外。
“让他进来。”
保镖听了,眼帘微动,“是。”没想到席二少竟然还会愿意见他。
商文走进来,看看病床上的小兔,看看坐在床边的席少川,“我来看看小兔,跟她说说话。”
席少川抬眸,“你想跟她说什么?”
商文:“不说过去,不说道歉,不说那些让不安心的。只想跟她说说外面的景色,期望她早些醒来,到处走走看看。”
席少川听了,看了商文一会儿,开口,“她一定很喜欢。”
商文眼睛一涩,“嗯,我一定好好说。”
席少川没说话。
商文走到床边,看着小兔,压下心中各种翻涌的情绪,轻声开口,“兔子,冬天来了,马上新年了,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你想要什么,哥给你买……”
一个哥字,自然脱口而出,商文喉头一紧。做她的哥哥,他已经失去那个资格了。
“你买的礼物,她一定喜欢。”
商文听了,扯了扯嘴角,一抹苦味蔓延开来。
“我还能再来看小兔吗?”
“嗯。”
“谢谢。”
对于小兔的身世,对于过去,关于以后,两人都没提及。因为彼此心里都清楚,都明白。
现在,只要是真心期望小兔好起来的人,席少川不会拒绝。
以后,只要小兔有个好歹。那时,席少川拒绝任何人。
现在不念旧事,之后不念旧情。
所以,道歉的话不用说,曾经对她的好也不用讲,因为改变不了什么。
***
说是闷,想出去走走逛逛的人。最后,把自己逛到了派出所。
车停下,孙茂挂断电话,转头,看着后座的宫昦,开口,“少爷,最先动手的好像是童小姐。”
宫昦:“最先挑起事端的是谁?”
童贝贝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是董氏集团的三公子——董思明。”说完,孙茂又有意无意的补充了一句,“他之前追求过董小姐。”
宫昦听了,看着孙茂没说话。
孙茂轻咳一声收回视线,肃穆道,“不过,董小姐已经有心上人了,对董思明的追求一直都是拒绝的。”
宫昦轻哼。
孙茂马上转移话题,正色道,“姜小姐当时好像也在现场。”
听言,宫昦眉头皱了皱。
孙茂:“我现在进去了解一下详细情况。然后,带童小姐出来,少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说完,开门下车,大步往派出所走去。
宫昦坐在车内,看着孙茂的背影,耳边……
【追求过董小姐。】
【董小姐有心上人了。】
孙茂两句话,宫昦想着,心里泛酸半甜。
酸酸甜甜滋味儿上涌,宫昦抬手按按眉心,这恋爱的滋味儿,好像也只有在少年时曾经有过。现在,都这年纪了,还真是有点让人无措,因为身体躁动的厉害。
怎么表白还没想好,怎么吃了她的念头却蹭蹭往外冒,浅尝过味道,欲望就刹不住了。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必须承认,自己也是一个俗气的男人。
宫昦品味着自己此刻的心情,直到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没见人出来,正准备亲自下去带人,电话响起,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
“孙叔,怎么回事?”为什么耗这么久?
宫昦问话出,听孙茂在电话里低声向他说明事情经过,用词谨慎,小心翼翼。
宫昦听着,眼底神色变幻莫测,孙茂说完,电话挂断,转头,望着外面,情绪不明。
不多时,看到童贝贝,陈锋,童思明,还有姜蓉几人一同走出来。
“童贝贝,你就是个大傻缺。”
听董思明刚出派出所就寻衅,童贝贝看看他,“回去记得擦药。”
一句话,童思明跳脚,“靠,你把老子打成这样,现在又来关心老子是什么意?给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我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看怀柔策略没效,童贝贝笑了笑,随着一个拳头伸到他面前,凶巴巴道,“回去敢告状,我还揍你。”说完,哼一声,抬脚走人。
童思明站在原地,脸色乍青乍红。妈蛋,他一定是疯了,脸都被打成猪头了,竟然还会觉得刚才童贝贝挥拳头的样子很可爱。
“操!”要去医院照照脑,看是不是哪里坏死了。
姜蓉站在一旁,看到董思明的傻样,心里嗤笑。只是,当看到童贝贝走到车前,车门打开,宫昦的身影映入眼帘,姜蓉脸色不由的沉下。
【异想天开,没脸没皮。】
想到她说童贝贝的话,此刻……被狠狠打脸。
看到宫昦,童贝贝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也来了。
“上来。”
童贝贝听了,看看他,一言不发上车,在他身边坐下。车启动,离开。
看宫昦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就这样走人。姜蓉眸色沉沉,看来有些事她爸和她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对姜家,宫昦别说敬畏,连最基本的靠拢之心都没有。
他看不上姜家,也看不上她。
这认知出,姜蓉有些冒火。走着瞧,她倒是要看看宫昦和童贝贝能走到哪一步。
坐在宫昦身边,童贝贝低着头一言不发。
宫昦盯着她,看的目不转睛,却不开口。
就在童贝贝被他盯的快冒汗的时候,宫昦终于出声了,“额头怎么回事儿?”
“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这话是实话,动手揍董思明的时候,他拿椅子挡,她撞了上去,撞的额头起包。
“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饱了才动手打架的。
宫昦听了,没在问什么,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童贝贝看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轻轻揉揉酸胀的手腕,静静想着心事。
“孙叔,你先去休息吧!”宫昦说完,看向童贝贝,“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童贝贝看看孙茂,然后推着宫昦走进去。
孙茂把门关上,轻轻走开了。
“坐下。”
童贝贝坐下,宫昦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膏,拿过棉签,轻轻涂在童贝贝额头上。
“呲……”
伤口沾到药,蜇的童贝贝不由呲牙。
宫昦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帘都未动一下,只是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放轻了。
“谢谢。”
要擦完,童贝贝道谢,起身,“那个,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童贝贝。”
“嗯?”
“你在躲着我吗?”
“没,没有。”这回答,连自己都能听出来是假话。童贝贝垂首,不知道该怎么跟宫昦说。
宫昦看着她,静默少时开口,“宫四少是一个野种生的,听到这句话为什么那么生气?”
宫昦的父亲,曾是一个私生子。这并不是一个秘密,早些年说他是野种的儿子,这话听过不少。只是,随着他逐渐在宫家立足,已经没几个人敢说了。
这几年,更是听不到了。没想到,今天董思明因嫉妒心作祟,竟然对童贝贝嚷了出来。
而更意外的是童贝贝的反应,她竟然会因为这句话去打人。
童贝贝看着宫昦,如实道,“我只是觉得那两个字儿太刺耳。”
野种?!野种!
这两个字,当听到,童贝贝感到心口很不舒服。隐隐感到,之前好像也有人在她耳边说过这样的字眼。那感觉,愤怒而悲伤,一时情绪翻涌,脑子还没理清,手快一步,等反应过来,已经落到了董思明的身上。
看童贝贝看着他,有所思的表情。宫昦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就听……
“宫昦,我那个,我会揍董思明,好像不是因为他说你的原因,纯粹是因为那两个字让我觉得太刺耳了。”
宫昦:……
所以,她打架,并不是想护着他,单纯的就是因为被人脏了耳朵。
“所以,你想说什么?”
接下来告诉他,要他不要自作多情吗?
在宫昦的注视下,童贝贝看着他,在他对面坐下,看看他受伤的腿,犹豫了一下开口,“那个,你能让我亲亲吗?”
宫昦:……
要他不要自作多情,借着又想亲亲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宫昦对童贝贝的脑回路感到不解的时候,看她靠近,仰头,唇落在他唇上。
宫昦眼帘微动,垂眸,入目的却是童贝贝清亮不带丝毫欲望,纯粹好奇,又带着丝丝探究的双眼。
宫昦看着,心头微紧,看她慢慢退开,一滴泪滑落眼角。
“对不起。”
道歉的话入耳,宫昦眸色微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不对。
纵然没了记忆,可还是知道……气息不对,心情也不对。
“我能感觉到,我心里有一个人。可是……”童贝贝看着宫昦,抬手抚上心口,眼底染上哀伤迷茫,“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遗忘了心底那个人是谁,但确定,宫昦不是他。
看着童贝贝眼底那抹真切的哀伤,宫昦心口微缩。
“我还爱着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我想把他找回来。”
“在记忆没有恢复,心中爱着一个人的感觉还在时,不敢对你说喜欢……”
童贝贝说完离开,宫昦静静坐着,眸色起起伏伏。
感觉心里有一个人?感觉心里爱着一个人?
只凭感觉说出的话,宫昦觉得扯淡。
感觉,这种飘忽毫无实际的东西,不能相信。可是……
哀伤?!
童贝贝眼底那厚重的哀伤,却是那样真切,让你想忽视都难。
她的哀伤,到底从何来?
童贝贝……
是他对她太不了解吗?
【席远:一个引发一切不幸的初始者,却还能从头到尾只会控诉别人错的人,一个由始至终没心疼过自己儿子一点儿的人,我还不屑用他的话来给二叔洗白。二叔他也不需要这些,他本来就无辜,他本来就清白。而你……】【你一个做尽一切恶事的人,更是从来没资格来定席少川的罪。不要把你看的太高了,不要自己感觉太好,你对席少川的定位,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我只庆幸,你这样禽兽一样的人不是二叔的妈妈。】
【小舅,救救我,我不能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不能让二叔觉得我是因为他才死的,小舅,救救我……我不能死……】
【我还要活到二十岁,我要到二十岁才死……】
【我要撑下去,要……要撑下去,不能让二叔伤心,我还有孩子……孩子!】
【二叔……】
封弈站在门口,看席少川一个人静静坐在大屏幕前,又开始看那些视频,心口酸酸胀胀。
偏执的等待。
偏执的想念。
偏执的爱。
席二,一个从来不懂的遗忘的人。小兔不醒,他会一辈子等待。
直到小兔醒来或离开,他也不在。那时才会结束这自虐一样的等待。
不然,他会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再听听小兔的声音,以这样的方式,重复记忆着她护着他时的样子。
被人爱着的幸福,还有失去的痛苦,通过这些片段,时刻感受着。
这样他怎么走得出?又怎么能放得下?
看席少川抬手,触摸屏幕,轻抚小兔的面容,封弈垂眸,转身离开。
电梯下移,怀里异动突然传来,封弈眉心一跳,伸手拿出怀里罗盘,看着上面震动的幅度,心紧缩,放射性的伸手快速按下电梯。
停下,门打开,封弈眼睛直直盯着罗盘,小心走动。
往下走,渐弱。往上,增强。
封弈盯着,移动,心紧绷,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的。
宫昦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紧皱。
自童贝贝说,她好像见过,甚至用过‘那玩意儿’后,宫昦就让孙茂认真去查了一下童贝贝的资料。
宫昦是个男人,还是个心眼不大的男人。童贝贝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有些犯堵。可是,犯堵也是因为突然的在意。那是他的心情,却不影响他喜欢上童贝贝。
他只是想真实的确定一下,童贝贝当下确实没有男朋友。而他,在心动时,没有成为一个第三者。
现在完整的资料就在手里,看完……
童贝贝就是一张白纸。除了高中时期一次短暂的恋爱之后,再没谈过。
男朋友现在没有,刻苦铭心的爱情更没有。
那么,她所谓的感觉,还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其实只是错觉吗?那,眼底的哀伤呢?又是怎么回事?
宫昦看着凝眉,是资料不全吗?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看孙茂走进来,“少爷,封先生来了。”
宫昦听了,挑眉,“封先生?封弈?”
“是。”
“这个时间点他怎么来了?”是看席二,正好路过吗?
“他现在在哪里?”
“封弈现在在……”孙茂说着顿住,看封弈从宫昦门前走过。
“推我出去。”
“好。”
孙茂推着宫昦走出来,看封弈手里拿着一物,走到童贝贝门前,停下。
孙茂:难道封弈是过来找童贝贝的吗?
封弈同样疑惑着,可在看到封弈手里的东西后,心猛的一跳。在封弈抬手,将敲门时……
“封弈,等一下。”
封弈转头,看向宫昦。
宫昦嘴巴微抿,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阻止,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封弈敲开那一扇门。
“可以先跟我聊聊吗?”
封弈看了宫昦一会儿,手放下。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封弈:“想跟我聊什么?”
宫昦:“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紧张吗?”
宫昦静默,片刻,点头,“是!”承认,补充,“虽然我甚至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说着,视线落在封弈手里的罗盘,眼睛微眯。
封弈把罗盘放桌上,随意道,“我刚给谢聿打了电话。”
宫昦不说话,等他往下讲。
“谢聿说,那个房间的女孩儿,是你喜欢的人。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吗?”
“这个重要吗?”
封弈点头,“很重要。只希望你不是最近才喜欢上她。”
“如果是呢。”
封弈听了,看着他,沉默。良久开口,“我问了谢聿,谢聿说:在小兔被抢救时,这个女孩儿也刚好在做手术。手术结束,她却遗落了记忆。而小兔,保住了一线生机,但大部分神魂却丢失了。”
宫昦听着,面皮微紧,“你想说什么?”
封弈垂眸,看着桌上罗盘,轻缓厚重道,“它告诉我,小兔丢失的神魂,就在她身上。”说着,抬眸,看着宫昦,沉沉道,“她不是童贝贝,而是商小兔!”
所以,如果宫昦喜欢童贝贝已久,那么一切都没问题。如果是最近才喜欢上。那么……他注定要失恋了。
童贝贝是……商小兔!
这话落下,宫昦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变幻不定。
封弈的话,他该回他俩字——扯淡!
封弈的话,该当他是无稽之谈的。可是……
一些灵异的事,他曾经亲身经历过。再加上今天童贝贝说的话,还有她眼底的那抹哀伤,还有……
“既然灵魂换了。那么,人的性格和喜好就会随着有很大的不同。”封弈看着宫昦问,“这些日子,你与童贝贝相处,她是不是变了,你应该看得最清楚。”
宫昦沉默。
是,她变了。
以前没学过拳脚功夫的人,忽然就成了打架能手了。
从前只是会蛮缠人的人,会静静等待了。
从前酷爱打扮的人,竟说不太会化妆了,喜欢上素净着一张脸了。
从前……
种种改变,清晰在眼前。所以……他喜欢上的人,其实是商小兔吗?
这认知出,宫昦太阳穴猛跳,真特么操蛋。
“如果,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准备怎么办?”
宫昦:“让她回到原本的地方。”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一会儿带她离开。”
“不行。”
听到宫昦冷厉的反对,封弈:“理由?”
“现在都只是猜测,还没有绝对的确定,不是吗?”
“其实……要确定一点儿都不难。”封弈低低缓缓道,“就算记忆模糊,灵魂不全。可,有些东西却不会随着消散。”
宫昦垂眸,封弈指的什么,他心里明白。
【我心里还爱着一个人,只是,我却忘了他是谁。】
【我想把他找回来。】
想到童贝贝说过的话,宫昦心里堵的厉害。就算记忆模糊了,灵魂不全了。但,爱未曾消散。
只是,童贝贝真的就是商小兔吗?
宫昦需要绝对的证实这一点。如果是,他就放手。如果不是,谁也别想动她。
“既然如此,那就确定以后再说吧!”
封弈听了,盯着宫昦看了良久,什么都没再说,起身离开。
封弈离开,孙茂进来,脸上表情不稳,“少爷,刚,刚才封弈说的是真的吗?”
宫昦没说话。
封弈的话是真的。
宫昦对‘童贝贝’的喜欢,也是真的。所以……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些,或晚一些呢?”
“如果早些知道,我不会去喜欢,不会去心动。”
“现在喜欢了,为什么不能再晚一些说透呢?”
至少给他一个表白的机会,这样也算是完整了。像现在这样,连说喜欢的机会都被剥夺了,这心里太憋闷。
孙茂听了,再看宫昦的表情,不由苦笑,这算什么事儿。
多年不曾喜欢一个人。好不容易心动了,却又喜欢上了最不该喜欢上的人。
世事难料,此时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
“劫数未过,不能操之过急。”木通看着卦盘,对着封弈道。
封弈听了,凝眉,“所以,现在就是找到小兔的神魂,也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吗?”
“时机未到。不过,也不会太久了。”木通缓缓闭上眼睛,祈祷,“希望佛祖保佑,佑他们夫妻平稳渡过劫难,不再有磨难。”
小兔的生死劫,没那么容易破。
这一次,是生,还是死。三分人力,七分看天意。最后结果,谁也说不了。
***
第二天,看到走廊多出的几个人,知道他们是封弈派来的,宫昦什么都没说。
他拒绝让封弈带走童贝贝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封弈一定会派人过来。目的:保护童贝贝,监视他。
清楚知道封弈用意,宫昦沉默接受,只是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童贝贝,心里各种滋味儿只有自己知道。
“少爷,席二少来了。”
闻言,宫昦心头一跳,反射性的看向童贝贝。
童贝贝吃着饭,并没什么反应。
宫昦静默少时,开口,“请他进来。”
席少川进来,宫昦尽量让自己表现如常,“你这么想起来这儿了?”
“一个人吃饭太久了,想过来找你做个伴儿。”席少川说着,在宫昦和童贝贝中间坐下,把饭盒放桌上,打开。
一盒香辣小龙虾。
宫昦看到,挑眉,大早上吃这个?
童贝贝看着,伸出筷子夹一个。
“味道怎么样?”席少川看着童贝贝,随意道。
“好吃,很好吃。”童贝贝嚼着,看一眼席少川,心头奇怪的感觉上涌,眼帘微垂,视线触及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定住。
“席先生结婚了吗?”
“嗯!再有一百零九天就是我们结婚一年纪念日了。”
“席先生记得真清楚。”
“因为每天都在算着。”
这句话入耳,童贝贝心头暮然一酸,抬眸看向席少川,很快又移开视线。
童贝贝反应看在眼里,宫昦看向席少川,神色莫测。
席少川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包子放入口中,不紧不慢的嚼着。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宫昦夹一筷子菜,放到席少川跟前的小碟子里。
看着碟子里的拌三丝,席少川一点一点往外挑胡萝卜。
看到席少川的动作,童贝贝怔怔出神。宫昦和席少川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只是感觉,心头紧绷的厉害。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席少川起身,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宫昦还未开口,就看童贝贝突然冲过来,伸手拉住席少川……
宫昦握着拐杖的手一紧。
席少川顿住脚步。
“席先生,你之前认不认识我?我叫童贝贝,我撞到了头,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我把什么都忘记了,我心里明明爱着一个人,可我就是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席先生……”
“我不认识你。”打断童贝贝的话,席少川抽出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走近电梯,转身,看到童贝贝望着他,满脸泪花的样子,垂眸,按下关门键。
“为什么哭?”
童贝贝摇头,哽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宫昦看看哭泣的童贝贝,转头看一眼席少川拿过来的虾,扯了扯嘴角,苦苦发涩。
回到病房,站在床前,看着小兔苍白的面容,席少川抬手轻抚,隐忍克制,一滴泪滴滴在小兔发髻间,瞬间隐没。
***
可以强硬剥离,只是剥离后,万一小兔不能回到自己身体。那么,这辈子她就真的成了植物人了。
因此,就算找到了小兔丢失的神魂,也不能告诉席少川。
在剥离与不剥离之间,不能让席少川再去选择,那太残忍。
也不敢轻易告诉小兔,担心她情绪波动太大,连身体内那一缕魂魄也会受到影响,进而发生难以预料的事。万一连那一丝气息也断了。那,就是死别。
该怎么做才是最好?封弈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也等待着木通说的那个时机到底是什么。
只是,这边封弈还未做好准备,还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完全不给你选择的余地……
【封先生,不好了,夫人生命体突然不稳,现在正在抢救,请您尽快过一趟。】
接到医院电话,封弈开车飞速往医院赶去。
【少爷,木通大师把童贝贝小姐带走了……】
宫昦接到孙茂的电话,由陈锋载着,飞快往孙茂说的地方赶去。
宫昦赶到地方,看童贝贝站在河边,木通站在一旁。看到他,木通脸上漫过一抹隐晦莫测的光芒,在宫昦脚步不稳的将走进时,只见木通突然伸手……一把将童贝贝推了下去。
噗通!
水花四溅,宫昦脸色瞬变,来不及思索,一个纵身跃下……
木通站在岸上,快速转动手里的佛珠,闭眼默念。
水是劫数。
水是运数。
能否逆转,就在这一顷刻间。
小兔,想着席少川,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封弈赶到医院,抢救室的灯亮起,席少川站在外,再次重复小兔经历生死的那一刻。
“少川……”封弈刚开口,就听……
“童贝贝就是小兔对不对?”
闻言,封弈一惊,“你怎么知道?”问完,随着就明白了。
关系到小兔的,席少川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席少川的视线之内吧。明了,释然。
“小兔丢失的灵魂,就在她身上。所以,说她是小兔也没错。”
“所以,我早上带了她爱吃的虾。可看她哭,却没敢认她,怕反应太大吓着她。”席少川望着抢救中三个字,眸色厚重,“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封弈听了,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或生,或死,该有一个决断,也好过席少川一辈子都在等待。
阳世,或阴间,无论任何形式都好,只要他们能再相见。
席少川的一辈子,不应该一直活在等待中。
所以,这样也好,也好飞!
叮!
灯灭,门开,谢聿走出来,面色沉重。
封弈看到,心沉下。
席少川起身,一步一步走进去,看着那变成直线的生命线,心缩成一团,走到病床前,低头,一个吻落在她唇上,“老婆,不怕。”说完,转身,看向封弈。
“别再让她走远了。”说完,抬脚走出。
封弈看着席少川的背影,知道他去做什么,却没拦着。
小兔不在了,有些人也没存活下去的理由了。
早逝的劫数,小兔最终还是没能逆转。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小兔子乖乖……
走到医院门口,席少川手机响起,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小兔子乖乖……
铃声持续,席少川充耳不闻。
“少川。”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席少川脚步停下,木通把手里手机递过去,“有人找你。”说完,看席少川没接的意思,木通把手机放他耳边。
“二叔……”
一道微弱的声音入耳,席少川眼眸紧缩。
“二叔,我回来了……”
看席少川面皮颤动,死寂的眼眸,渐渐染上水色,木通动容。
小兔回来了,席少川也终于能活下去了。
***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时光流转,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商文坐在办公室,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出神,马上又到新年了,真的好快。
“商老师,商老师……”
商文回神,看着眼前学生,“什么事?”
“商老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
看商文不说,学生也不敢多问,把手里盒子递过去,“我去拿包裹的时候,刚好看到有您的,就给您拿过来了。”
“哦,谢谢。”
“不客气。那,商老师你忙,我先出去了。”
“好。”
看人走远,商文看着桌上包裹,想你好奇着,谁寄来的呢?伸手拿过,当看到上面名字,腾的站起来。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再看一遍,确定没看错。
心砰砰跳着,打开。
只有一个碟片。
商文看着,轻轻拿出,放入电脑,手指不可抑止的轻颤,点开,画面现……
“爸爸!”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罗入耳中,商文心突突跳。
“嗯,在做什么?”
熟悉久违的男声,商文听到,面皮发紧。
“妈妈说要给舅舅寄礼物,让我先给舅舅问好,可我看不到舅舅在哪儿……”
奶声奶气的声音问着,一张粉嘟嘟,满是困惑的小脸映入屏幕。
商文瞬时定住,不敢动,就怕吓着她。
“舅舅知道你已经向他问过好了。”男人的身体映入一半儿,看他伸手把孩子抱起。
“真的吗?”
“嗯。要不要听故事。”
“要。”声音欢快,“我最爱爸爸了。”
“爸爸也爱你。”
“像爱妈妈一样多吗?”
“比妈妈少一点。”
随着父女俩对话,一人走过来,看看那对父女,在镜头前坐下,脸上带着平和的浅笑。
商文看到,心发紧。小兔!
“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听到那声哥,商文鼻子一酸。
“我和少川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
“过年了,向你道一声新年快乐。还有……跟妈说,等天暖和了,我带孩子回去看她。让她保重身体。那,我们春天再见。”
看小兔微笑着,摇摇手,说再见。
看屏幕变黑,商文脑子里,回荡着那句,春天见。
小兔,他的妹妹要回来了。
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小兔走向那父女俩,伸手从背后抱住俩人。
此生满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