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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扬帆的眼眶有些湿润,缓缓留下泪来:“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我扬帆始终只是孤单的江舟,随风飘扬的孤帆……”
人看破生死,看破恩怨情仇,看破世间百态往往只需一瞬,扬帆突然不知自己活着的意义,仰天大笑着,飞身离开。
明明肉身不断的被腐蚀,明明深入骨髓的刺痛,但扬帆却毫不在意,他不知疼痛,不知冷暖,不知炎凉,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一生,他对三个人动过心,却始终不明情。
……
远处地表之下,私辟洞府之中。
一道透明元婴瞬间归身,谭清霜捂着心口‘哇’的一口鲜血吐出,隐隐有重影而散,再也支撑不住幻化,变成原本模样,双眼流泪,调用真元调息起来。
“雨谷主……”
常立人皱眉,他没有去称‘雨兄’,显然谭清霜女子的身份,雨谷主更为合适,至于‘主上’,谭清霜不喜,他也不情愿。
谭清霜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搭话。
她动用真元压制住泪水,心中压抑的厉害。
“我以为他在亡者峡谷中以骗入魂,代入其中的法门,我早已完全领悟,便化作秦三偷偷阻拦他入秦山派,更用秘法召唤常立人的一丝神念附着秦四,以防止突发情况……”
“我没想过,如此却会被他加重误会……秦山修与他有仇,他如此鲁莽,一旦秦山派封闭大阵,他便再也无法出阵,死伤又如何,秦山修会在乎吗?”
“亡者峡谷外,我以‘魂入冰身’秘法,骗过他对我转化为真元后的丝丝感应,而我却对他的真气了如指掌,他的心思我全部都明白,那叫卫茹薇的女孩我自认不如她,可是……”
想到这里,谭清霜的真元再也压制不住泪,隐隐有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低下头,神情很是沮丧。
见谭清霜低头不语神情沮丧,常立人叹了口气。
常立人会错了意,开口劝道:“雨谷主您又是何必呢,我对杨兄欣赏,也曾对你误会,但现在清楚您所做之事,对您又何尝不是敬佩万分,我不太清楚你俩之间的故事,但您那寒霜分身,是故意过渡给杨兄了吧,那可是您多少年……”
这些话落在谭清霜耳中,她迅速调整好神态,轻描淡写的抬头笑了笑摇头。
“我晋升元神境之时,获取‘濒临水’,塑造我的第二肉身寒霜分身,本就只有幻化与保命的作用,这些日子,瞧见他失去了肉身,本就想将寒霜分身过渡给他,既然误会已出,大不了早点给他便罢……”
说着,谭清霜闭目,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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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谭清霜原本的打算,既然扬帆对雨木目这个身份误会颇深,不如暂时巧合过渡不可再生的一臂给扬帆,以转化真元所用,因为只要‘濒临水’还在,她慢慢温养,依然可以重新生长的。
到时候,她再用本来的身份巧合出现,借口完整的过渡给扬帆,使扬帆重新拥有真正属于自己,且可以随意幻化的肉身……
但没想到扬帆太果断,在谭清霜故意露出破绽,过渡手臂给他之时,竟直接要完全破去谭清霜的寒霜分身,更是显露出谭清霜的面容。
结合先前,误会更深……
谭清霜的内心很苦涩,
别人不知,有些事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早已认识扬帆,早在她刚来同蒲城秦国之时……
那时候的她炼气圆满,无意中知晓一件大秘密,那便是多年隐忍不发的魔门在寻找新的魔门之主转世,并且在她父亲那里,便有一份魔门内部的资料。
(魔头传说已经描述过,不再赘述,传说中大魔头分出血脉钦点魔门门主建立魔门,魔门门主对外宣称为魔王。)
本是追逐大魔头转世的她,误将魔王当大魔头,事先偷偷支身独往至傍仙村探查,却亲眼目睹了血腥的一切。
这也是她第一次眼见如此残忍血腥的事件。
扬帆一家人被魔门设计所杀之时,她颤颤的隐匿一旁,在魔门内部资料中的描述,同样的残杀事件不仅仅是发生在扬帆一名孩童身上,但实验之后往往会连同实验对象一同残杀,但这一次这叫扬帆的小小孩童,却是活了下来。
因为在扬帆的身上,他们察觉到了一丝戾煞魔气。
逐渐衰落的魔门同样为了一个缥缈的传说,一个关于魔王转世等待回归的传说,以在仙门中安插间谍,用仙人的身份屠杀了无数个类似于扬帆这么大孩童的父母家人,只为所谓唤醒出新一代魔王。
谭清霜当时想去救,可却根本没有丝毫勇气,那叫江涟漪的结丹修士利用幻化法宝化作小女儿就在一旁,使得她根本不敢动弹。
那时的谭清霜,总是抱怨父母间的矛盾,也不曾关心凡人,却瞧见小小扬帆因家人被杀,无助痛苦的哭至眩晕,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心里埋下深深的阴影,甚至因为父亲也参与其中,致使她无尽的自责。
甚至不明白修真者所谓修真的意义何在……
离家、叛门、独闯……
直到……在她结丹之时,扬帆却勇敢的舍身救她,甚至……
其实,这寒霜分身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过渡,在谭清霜还没有迈入元神境之前,她的真气早已与扬帆穿插交融,蕴含了他的气息。
也许只有扬帆,才能接受此分身的过渡,
也许只有扬帆,早就与她谭清霜的命运所穿插。
可是……
.
半个时辰后,谭清霜完全调息好真元,轻轻站起。
“常立人,我要离开这里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如叔叔般尊敬我,守护我,抛开修为天赋,我知道你一直只把我当作侄女看,以后,你永远不必对我尊称了,好好修炼,有缘再聚吧。”
说罢,她单手掐诀,一滴精血隐隐而现,上面充斥着常立人的气息,谭清霜轻轻一挥,那道精血被她打入常立人眉心。
“这是……”
常立人惊叹愣神之时,却发现谭清霜已消失在视线,而他再也没有任何束缚,从此的他,再也不被人掐住命脉,缔约主仆。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有何瓜葛,修真者本就该斩断凡情,又何尝不对呢?”
常立人喃喃自语,突然有自嘲笑了笑:“人若无情,那便不再是人了,所谓修真也变成了‘修正’,比起他们这样天才,我常立人老咯。”
不禁吟起一首打油诗: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一代新人换旧人,旧人忘在脑后项
亡者峡谷有三城,同蒲菱纱胡驰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