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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了路远行,苏见雨抱刀回到房间。
夜色如水,光华顺着窗户流淌了一地。
苏见雨抱着膝盖,光着脚丫坐在榻上。
月光似乎给她披上了一间银色的纱衣,美丽而又圣洁。
陈亮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自私。
她只有十五岁,却义无反顾的陪着自己,走进了这一条注定要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之路。
苏见雨自五楼下来,进入房间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言不发。
闭着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猛然睁开了双眼,眼神无比执着。
陈亮突然感觉意念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片刻之后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传来。
稍微怔了钲,陈亮终于明白过来。
苏见雨切断了和他之间的记忆联系。
从前,他可以很轻易的窥探到苏见雨在想什么,并且可以随时分享苏见雨的记忆。
而现在,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
“苏见雨,你......”
陈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样他也不知道苏见雨为何要这样做。
苏见雨红着眼眶,固执的一言不发。
只是,此时她的心中,却满是痛楚。
“小黑,倘若我真的成为一个,冷血的,杀人如麻的女孩,但愿,从前我美好的样子,可以永远留在你心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么这一条杀道,终究会来到她脚下,走则有一线生机,不走,则必死无疑。
默默的下榻,穿好鞋袜。
走出客栈。
灯火闪烁,人潮汹涌。
“去哪儿?”苏见雨问道。
陈亮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问的呆了呆。
两人都已经习惯了从前的聊天方式。
“去杀张恒,我们去哪儿?”苏见雨反应了过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不适合这种动脑子的事儿?瞎拿什么主意?”陈亮训道。
苏见雨垂头,不语。脸上却没有一点不悦。
抬头看了看天色,陈亮说道:“先去福海酒楼。”
根据路远行提供的张恒常去的三个地方。
一个是寄卖物品的,一个是酒楼,一个玩乐场所。
如今的时间,差不多相当于晚上的九到十点,这个时间,对于一个流连于喝酒和女人之间的人,大多数在喝酒。
苏见雨回了一声后,径直往福海酒楼走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进入了酒楼。
酒楼是相较于客栈更为高级一点的地方,同样所需要花费的金币也更多一些,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性质是一样的。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房。三楼四楼就是住宿的房间。
进入大厅,默默的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人。
苏见雨抱着刀走向楼梯。
一个小厮迎了上来。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根据陈亮的指导,她随口说道:“我们是来找朋友的,他在二楼。”
“那个包房?我带您上去。”小厮殷勤的说道。
苏见雨刚要拒绝,却突然传来一个听上去很年轻的声音。
“这位姑娘,要找的是哪位?要我说,你要找的人,可真没礼貌,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不知道下来迎接。”
陈亮打量了一下那个年轻男子。
身材挺拔,相貌俊朗。长发用发带束起,背着一把长剑,看上去很英武,只是脸色有些病态般的苍白。
“没什么,我自己走上去就好。”苏见雨强迫自己说话要显得平常一些。
说罢,抬脚迈上了一节楼梯。
“呼”
年轻男子突然伸手挡住了去路。
“相遇即是朋友,这里边也就是一个吃饭喝酒的地方,姑娘,是否可以去我那桌?上最好的菜肴,品最纯的美酒,你那个朋友不找就是了。”
“我已经应了朋友之约,怎么能不去?公子若是非要和我一桌,我也得去告知一声张恒。”苏见雨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陈亮的话。
“小二,去楼上,请一个叫张恒的人下来,就说我,言圣须要见她。”年轻男子,挥手扔出一把金币。
小厮眉开眼笑的接在手中,口中答应着急忙小跑上楼。
言圣须色眯眯的看着苏见雨:“姑娘,我的座位就在邻窗的那边。今天这里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只是却没有配与我饮酒之人。”
说话间,自楼梯上下来一人。
身材看上去很魁梧,手里握着一把长枪,陈亮紧紧盯着那人的左手。
手背上,有一片如同獠牙的胎记。
就是他!
张恒直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他只是在楼上跟几个相熟的朋友喝酒,小厮却跑进去告诉他,一个女子要找他。还说是他邀请而来。
本来就没有邀请除了桌上的任何一人,他当即就要喝退小厮。
只是没有想到又牵扯出了言圣须。
这个人不是他可以得罪的起,所以,他只能下来一探究竟。
转下楼梯,小厮摇摇一指:“就是那位姑娘。”
“好漂亮!”张恒本来就是好色之人,看到苏见雨清丽无双的美貌怦然心动。
只是,又下了几步楼梯,他感觉不对劲,这样一个漂亮女孩,自己如果见过,绝对会过目不忘。
可现在,这个女孩说应他之邀而来,却是在说谎。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本能的在离着苏见雨四道台阶处停下脚步。
“言公子,好久不见。”张恒先对言圣须拱手招呼了一声。
言圣须轻蔑的笑了笑,又贴近苏见雨几分,昂首挑衅的看着张恒。
张恒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也能看出,这位言公子对那个女孩很是倾慕:“这位姑娘,咱们从来没有见过,你又怎么会应我之约呢。”
“拿出你的看家本领,低头不说话就好。”陈亮叮嘱道。
苏见雨乖乖的照做。
酒楼,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哈哈,这人可真怂,见了言公子对那个女孩有意思,居然当起了宿头乌龟。”
“这个谎,说的真差。酒楼这么多人,谁都不找,偏偏找他,居然装作不认识......”
“真给男人丢脸......”
张恒听着周围的嘲笑声,脸色变得血红。
羞愤交加!
“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和言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姑娘,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我又什么时候邀请过你?”张恒怒声说道。
苏见雨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了张恒一眼,旋即,又急忙局促的低头不语。
“姑娘,这种人不见也罢,你还是跟我喝酒去吧。”言圣须不屑的扫了一眼张恒,带头走去。
苏见雨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
周围看热闹的人,心里变得更加瞧不起张恒。
奚落之声,遍布于酒馆中。
“这种男人,真是恶心。自己的女人都不敢认。”
“垃圾!”
“废物!”
言圣须眼中的不屑渐渐转变为愤怒。
这样的一个胆小男人,居然可以得到这样美丽的女子青睐,而他言圣须,说不定还要吃他张恒的残羹剩饭。
贪婪的扫了一眼苏见雨渐渐出落的愈加曼妙的身躯,言圣须冷声说道:“张恒,说实话,你真的不配认识这位姑娘。”
张恒的气的要吐血。
愤怒终于冲破了理智,急速的冲向苏见雨:“贱人,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冤枉我?你我根本就是素昧平生,你为何这样侮辱我!”
陈亮心中默默的数着张恒与苏见雨之间的台阶。
四。
三。
二。
一。
仅剩一道台阶,陈亮猛然传音给苏见雨:“杀!”
同时磅礴的灵力,汹涌而出,瞬间把刀芒催至最强。
一道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张恒被斜斩为两段。
再次挥刀,又斩下张恒的一条左臂,收入储物袋中。
苏见雨也不顾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脸颊。急速向酒楼外掠去。
酒楼中的人们,包括言圣须在内。全部呆如木鸡一般,怔怔的盯着张恒一分为二的尸体。
一个看上去那么柔弱和善的女孩,杀人之时,尽然可以如此狠辣果断!
甚至有人,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下,想要证明这是幻觉。
结果显而易见。
这一切都是真的。
酒楼这才由刚才的寂静变得喧闹起来。
“那个女孩呢?”
“跑了!”
“张恒可是一个青铜级四星的修炼者,而且据说还有一门灵级低级武技。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个女孩,是什么实力?”
......
已经逃出很远的苏见雨,还在急速的奔跑着。
苏紫月的死,是死在了陈亮的雷电符文之下。
所以,真要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而且是与他毫无冤仇的一个人。
她想要借着这种疯狂的奔跑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作用。
张恒死不瞑目的,愤怒的眼神不断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她感觉自己可能流泪了,也可能是张恒的血液还尚未干涸。
终于,她精疲力尽的跑进了一片树林中。
茂盛的树叶,遮挡着月光,让树林中无比的漆黑。
她扶着一颗树,大口的喘息着。
陈亮没有安慰她,也没有阻止她。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安慰。
“好些了吗?这只是第一个,也许后边还会又第二、第三、第十、甚至成千上万个死人。只要你想要通过这条路变强,只要你还没死。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是事实,但显然不是一句安慰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