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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皓月终于从马车内寻来苏长烟所说的丹药,已是半个时辰后,中城城门早已紧闭。
西江月便让又蓝又青二人分别带皓月与苏长烟去客房休息。
一行人方行至院中,便见木易满心欢喜的回来,当他一双星目迥然落在苏长烟身上之时,手中短剑刹那出窍。
“锵!”
“木易,休要胡闹。”西江月立于门前斑驳竹影中,月光似银辉破镜,撒在她身上,胜似幻境。
“那二位便是你皓月姐姐与苏公子。”西江月轻踩竹影,缓步上前,“今日,夜已深了……”
木易闻言,手下剑招不但未有丝毫停顿,反倒剑锋陡转,直指皓月。
苏长烟又岂会坐视不管,只见他瞬时前行半步,将皓月护在身后,白袍广袖之下,卷起一片竹叶,周身萦绕杀意,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他衣袍蓦然被人扯住,而后,肘部似有若无触碰到一处丰腴温润。
苏长烟只觉自己呼吸一滞,修长身形方将皓月护在身后,便见木易手中短接携冷冽剑罡呼啸而来,刺破竹影斑驳,亮了眉眼,凉了夜色。
“嗤!”一股鲜血喷涌。
木易执剑而过,脚尖轻点那苍翠绿竿,连同剑尖方才隐匿于竹林中险些伤了皓月的一条青蛇,飞身而去,消失于夜色之中,唯余少年清脆嗓音,“姐姐,义父说义母很喜欢那颗寒玉珠。”
西江月抬眸,看了眼木易离去方向笑意无奈,“姐姐勿怪,木易方才行事过于孩子气,让姐姐受惊了。”
“也只有木易这般武功、警觉皆远超常人之人,我才放心。”皓月含笑,方欲顺势收手,却被苏长烟反握住,“况且,木易方才出手,也是为救我。”
西江月看着皓月面容之上笑意略显局促,只含笑稍与她寒暄几句,便再次让丫鬟送他们去客房休息。
一路上,面色绯红的皓月暗暗使劲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苏长烟大手禁锢,但又碍于身前两名丫鬟,不便开口。
苏长烟宽大枯瘦的手攥着皓月柔软嫩滑的小手,凉薄的唇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她的手背。
皓月羞怯,面色几近滴血。
“皓月姑娘,您的房间到了,奴婢带您过去吧。”在前引路的又蓝又青二人转身之时,苏长烟已放开了手中一片温软。
他抬手为面前少女摘下落于鬓边的一片竹叶,柔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
*
听风阁,净房内。
西江月轻解衣裙,光洁玉足踩着脚下汉白玉,轻点水面,整个身子便缓缓没入氤氲雾气之中。
不着寸缕的西江月静坐于池底,一头墨发在水中缓缓散开,游丝一般围绕那胜似上品羊脂白玉雕琢的身体周围。
水下,西江月纤细手臂好似一尾鱼儿,顺势游走,白玉指尖数枚银针分别刺入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神阙穴、气海穴、期门穴、章门穴、商曲穴八处穴位。
本就细腻的肌肤,在水下越发显得白皙通透。
特别是此时,西江月周身筋脉渐渐清晰,好似下一刻便能冲破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一般。
半个时辰后,池中水温不降反升,热浪弥漫,水花翻滚。
西江月眉梢微蹙,身上筋脉近乎红线盘绕于她周身。
水中一声闷响,便见原本扎在她章门穴、商曲穴的两枚银针,被她体内翻涌气机冲出,反刺入了池中石壁之上。
西江月面色惨白,瘫坐于池边,将其余几枚银针一一拔去后,她早已脱力的手才轻抚胸口似新月一般的伤痕,唇角笑意渗着血丝,“娘亲……”
这七年间,无论西江月用何种方法老妖鹤皆不愿教她武功,更不愿为她疏通全身筋脉。
西江月此刻的身体便如更漏一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她体内非但无法积聚内力,更会因运功而使本就错位的筋脉受到重创。
所幸在西江月翻遍稷下学宫藏书阁中诸多典藏之后,终于让她寻得那本叫做《锁金匮》的医书,才寻得再次逆转筋脉之法——将身体浸入水中,使其处于被水挤压又皆不受力的状态,再将银针插于周身三十六处死穴,便可令周身气息逆转。
因而,每当西江月于水中自行逆转筋脉之时,便是她周身气息翻涌最盛之时,也是她身体最虚弱之时。
对于此事,老妖鹤知或不知,西江月懒得知道。
她花了近三年时间,只为再次将周身穴位逆转。
眼下,只剩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神阙穴、气海穴、期门穴六处穴位,她便能恢复常人之身,习武修炼。
亲自手刃仇人。
西江月看着手中六枚银针,眉眼清寒。
翌日,清晨。
西江月带着皓月苏长烟二人,一同去向二叔父西随遇拜别。
“长烟见过世叔。”苏长烟拱手俯身,向西随遇深施一礼,皓月也颔首一福。
“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西随安言语随和,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意味不明。
八年前,初由陈郡举家迁至帝都的宁远将军苏家,在苏家主母郗筠见到西江月的第一眼,便直言此女品貌不凡。
宁远将军三子皆是人中龙凤,文韬武略自不必说,单论品貌家世,亦是万里挑一,前去登门的冰人数不胜数,可时至今日苏家三位公子,即便是年近而立的苏长烟亦是尚未娶妻,就更不用说余下两位公子了。
坊间传闻便道,是苏家主母郗氏为等西江月及笄,才让嫡长子等了这些年。
“世叔,长烟药堂中还有事,先行告退。”苏长烟再次躬身行礼,言行儒雅得体。
待让管家亲自送走皓月苏长烟二人,西随遇才轻扣手下雕花紫檀桌案,半晌才道:“月儿,昨晚圣上下旨,召你三叔父回朝述职。”
“好端端为何突然召三叔父回来?可是朝中有变?”西江月眼眸微转,顾盼生辉。
“圣意难测。”西随遇拂袖起身,伸手端起身侧一酒盏,细细把玩。
西江月知道,自多年前婶娘卧病在床,素来嗜酒如命的二叔父便不再饮酒,只因大夫曾说婶娘病症奇特,碰不得酒。
不过,若是遇到头疼之事,他便会端起不知何时用过的酒盏放在鼻尖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