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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件事也并非阿三所引起,而是他手下一个小兄弟引起的,也不是他们的错,但总之,算是捅了个大篓子。
阿三自从租了个门面当上个破烂小老板之后,就雇佣了当地几个比较机灵的小兄弟帮着去市区收。
这几个小兄弟脑子灵光,办事儿也利索,每天收回来的破烂都要比阿三以前一个人在东郊收一个星期的还要多,阿三的荷包一天天鼓了起来,当然,他也没亏待这几个小兄弟,工资待遇那是没得说。
阿三此人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人却十分仗义,几个小兄弟刚开始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老板,可是时间长了,就把阿三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对待。
他手下一个叫做金宝的小兄弟,年纪十六七岁,土生土长的东郊人,从小死了爹妈,靠着流浪和吃百家饭长大,小学都没念毕业,就成天在东家街头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是东郊众多小混混中极其普通的一个。
但阿三此人眼尖,早就看出这小子脑袋瓜子比其它混子机灵,但当时他也只能自己勉强糊口,后来有了点小钱,第一个雇佣的就是金宝。
金宝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浑身上下透着骨子机灵劲儿,每次阿三的几个小兄弟出去收破烂,金宝总是收得最多的一个。
金宝有眼里劲儿,而且嘴巴甜,别人都是走街串巷吆喝,但是金宝不一样,他能厚着脸皮一家一家的去敲门,一个店面一个店面的去询问,加上他长相不赖,嘴巴又甜,所以收的破烂总是很多。
这一天,金宝去了东门上一个城乡结合部,那里虽然穷,但是破烂肯定也最多,金宝懂这个道理。
吆喝一阵,收了十来斤废书废报,金宝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了。
一间破破烂烂的老平方,金宝上去礼貌的敲了三声,“请问,家里有人吗?”
屋里传出个苍老的老妇人声音,“谁啊。”
金宝道,“大妈您好,我是东郊废物再利用有限公司的,专门过来看看您这屋里有什么好的可利用的材料,如果有的话,我们愿意用高价收购。”
看见没?这就是金宝的水平,别的几个小兄弟收破烂,都会大呼小叫的呼喊:收破烂,破铜烂铁,废书废报拿来还钱喽!
可是人家金宝不一样,张口就是某某有限公司的,把破烂说成是可回收再利用材料,档次一下就提升了起来。
半晌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边是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
“大妈您好,我是东郊废物再利用有限公司的,请问您家里有什么可回收利用的材料呢?”
金宝生得虎头虎脑的,笑起来也特别灿烂,给人第一印象特别好。
那老太太虽然不太听得懂金宝在说什么,但看对方这副模样也很是喜欢,就邀请金宝进屋说话。
金宝进屋,发现这间屋子又破又烂,且满屋子的狼藉,就问老太太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太太说有两个儿子,不过都在外边打工,要过年才回来。
和老太太客套几句后,阿三开始在屋里检查是否有,“可回收再利用材料”了。
可是一圈找下来,除了一大堆饮料瓶和易拉罐以外,就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收破烂的,最喜欢收的就是金属,铜铁锡,金属的利润可比废书废报饮料瓶要高出不少。
阿三一边遗憾的把饮料瓶装袋,一面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大妈,您家里就没什么不用的,那种铁的东西吗?”
“没有。”老太太摇了摇头。
就在阿三遗憾不已的时候,老太太突然补充了一句,“但是好像有个铜疙瘩,不知道你收不收。”
“收,怎么不收,那是好东西啊!”阿三一听有铜,一下就来了精神。
那老太太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纸箱,在里边翻找一阵后,拿出一个布满绿绣的铜条子,冲着金宝道,“这个东西你看看你能要不?”
金宝一眼就看出那是块铜,虽然生锈了,但也无妨,用手掂了掂,又用吸铁石沾了沾之后,感觉有些遗憾。
虽然肯定是一块铜条子,但这铜的品相太差了,布满了绿绣不说,而且色泽看起来也不纯,有些泛着青色,这样的铜卖不了多少钱,而且也没几斤。
金宝虽然嘴甜脑子激灵,但从来不坑人,冲那老太太如实道,“大妈,你这东西都生锈了,而且纯度不高,我不能按照普通铜的价格给您,这么着吧,我给你五块钱,你看行不。”
“行,你拿去吧,反正这东西也没用,还是当年我在乡下刨地的时候刨出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带进城了。”老太太很是爽快。
最后,金宝以五块钱的价格收了那个形状有些怪异的铜条,骑着三轮车又准备朝下一个城中村进发。
他当时也挺无聊的,看着那铜条形状比较奇特,像是一把宝剑一样,就一边骑着三轮车,一只手一边拿着那根铜条瞎玩儿。
经过一家卖米的商店时,金宝停了下来,准备在门口歇口气,手里依旧拿着那根铜条子瞎玩儿,在地上无聊的一划一划的。
这个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个尖嘴猴腮,瘦小枯干,大夏天还穿着一套非常不合体的西装,脚下踩着一双洁白的旅游鞋,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他先是在金宝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冲金宝道,“这位小兄弟,你手里拿的这是啥?”
“绝世宝剑!”金宝头也不抬的调侃了一句。
那人想了想,又道,“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说着,还递了根烟过去,金宝这才抬起头,冲那人道,“拿去看吧,但是别弄坏了啊,这可是绝世宝剑呢!”
金宝这人平日里总喜欢开玩笑。
那人小心翼翼的把铜条子从金宝手里接过,然后仔细端详了一阵,神色越来越怪异。
“你看够了没?我要走了。”金宝见那人对着那根烂铜条足足盯了十来分钟,就有些不耐烦了。
那人这才深吸一口气,却没把铜条子还给金宝,而是道,“小兄弟,给你商量个事儿,你能不能把这东西卖给我?”
“啥玩意儿?”
金宝一听就楞了,这个人虽然长得磕碜了点儿,但看上去不像是收破烂的同行啊?
之前说过,金宝这个人挺机灵的,知道这人肯定不会无的放矢,就故作为难道,“不好意思啊,这东西我不卖的。”
其实说这话,金宝只是想提高点价格而已。
却没想到,那人竟然张口就说了个大数字,“这么着吧,小兄弟,这东西我看着挺喜欢的,我给你五百块,你把这东西卖给我吧。”
金宝一下就给懵了,本来想着要是能够卖个二三十就顶天了,却没想到对方张口就是五百。
但是金宝却没把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写在脸上,而是摇摇头笑道,“大哥,这东西我真不卖。”
“八百?”那人一下就加了三百。
未等金宝开口,那人又接着说了一句,“要不一千吧!”
金宝懵逼了,彻底懵逼了,一根用五块钱收上来了烂铜条子,现在竟然有人要出一千来买?
这事儿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欣喜若狂的卖了。
但金宝就是金宝,虽然没念过几天书,但脑袋瓜子特别好使,他心里琢磨了一阵,眼前这人看上去肯定不是白痴,既然他肯出一千块钱来买这个东西,那就说明这个东西肯定有它自己的价值。
金宝是聪明人,所以他日后成了阿三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堪称阿三的左膀右臂,立下战功无数,替阿三打下了一片大大的天空,也是跟随阿三时间最长的一名小弟。
阿三这个人平日里不喜欢笑,更不会哭,连从小和他玩儿到大的刺猬头等人都没见阿三哭过。
但是,若干年以后,阿三哭了,为了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小兄弟而哭,而且是嗷嚎大哭……
金宝站起身来,笑了笑,“呵呵,不好意思,真不卖。”
说着,就准备伸手过去把东西拿回来。
那人却把手一缩,并没有归还的意思,而是对金宝道,“小兄弟,这东西我真是喜欢,要不您出个价吧,只要合适,你出多少我拿多少。”
说完后,冲着旁边买米的商店道,“这家米店是我大哥开的,我大哥叫做冬瓜,我叫黄鼠狼。”
随即,店里几个卖米的小兄弟也跟着走了出来,把金宝围在中间。
金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虽然他并不认识什么冬瓜黄鼠狼的,但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善茬,这几个人围着自己,自己今天要是不把这东西给他,恐怕不好离开。
但金宝就是金宝,并没有慌乱,大脑迅速转动几秒钟后,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那么喜欢,我就卖给你吧,这样,一口价,三千块!”
“成交!”黄鼠狼一口应允,拿出手机对金宝道,“兄弟,微信还是支付宝?我这就转给你。”
金宝故作为难道,“啊,这玩意儿我都没有啊,我只要现金。”
“可是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啊?”黄鼠狼道。
金宝皱了皱眉头,故作为难道,“啊,这样啊!”
一面说,一面挠了挠头,道,“要不这样,你先把东西给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回去取钱,不过先说好,我只等你两个小时啊。”
黄鼠狼想了想,然后咬牙道,“行,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钱过来。”
“那你先把东西给我,不然你待会儿要是赖账怎么办?”
黄鼠狼想了想,然后把铜条递还给金宝,金宝接过铜条,突然冲着一个方向惊叫道,“卧槽,那里是怎么回事啊!”
黄鼠狼等人本能的转身一看,就是这一瞬间,阿三跳上三轮,用尽全力瞪着三轮车就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