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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爷爷是给陈二爷下葬,中途出现变故,才将我推进老孟的棺材里给返生葬的。
而且,当时压根就没准备我的量寿尺,相反,我的量寿尺是在后边的灵异事件中出现的。
这明显和《量寿总纲》上记载的返生葬不符。
如果爷爷用的是更稳妥的方法,倒是和那晚上我被活埋的情况差不多,可这里边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是用更稳妥的返生葬,其实说白了,就是找替罪羊。
比如说我是躺进老孟棺材里的,那我全程都应该是经历的老孟的葬礼,如果真的瞒天过海的话,那老孟应该早就被地府抓走了才对。
用老孟替换我,顺理成章的让我“活下来”成为活死人。
可在那晚之后,我是亲眼见过老孟的,甚至连陈二爷也见过。
换句话说,我经历了返生葬,可被坑了的老孟,却没有出现任何变故,地府,没有抓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脑壳里一团乱麻,明明我已经在《量寿总纲》上找到了线索,大概知道了我是怎么变成活死人的,偏偏又和爷爷的路数有些出入。
返生葬、活死人还有我丢掉的心脏、影子和血液,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联系?
下意识地,我看了一眼闷倒驴,发现他的脸色很凝重,目光深邃地盯着地面,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闷倒驴有什么瞒着我。
我想不明白,也没继续想下去,当务之急是应付赶尸匠。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我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看返生葬的细节。
可越看,我就越纳闷,这返生葬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和那天晚上给老孟陈二爷下葬时的场景一样,唯独替罪羊老孟,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一旁的闷倒驴也没有打扰我,就坐在一旁的长板凳上,打量着孟婆婆之前留下的那盏油灯烛火,时不时地眼神中闪过疑惑之色。
很快,客栈门就被推开,白莺和孟婆婆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将包裹扔在地上后,孟婆婆沙哑的声音响起:“葬礼东西都准备好了,棺材这时候没地方买了。”
我顿时一激灵,不管是返生葬还是死葬,棺材都是重中之重,这也是能让鬼或者地府最直观的衡量一个人死与未死的判定标准。
顿了顿,孟婆婆忽然说:“不过客栈后院中,老身倒是自备了一口薄皮棺,可临时用来充数了。”
本来我都有些绝望了,一听孟婆婆这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一旁的闷倒驴也挤出一丝笑容:“前辈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习惯了。”孟婆婆说着就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包裹,对我和闷倒驴说:“扛着跟我到后院。”
我也没反驳,毕竟今晚这事,说到底,起因还是在我身上,孟婆婆他们能帮我准备东西,已经是很好的了。
我和闷倒驴扛着两个包裹,孟婆婆又举起了放在桌上的油灯,然后领着我们就走进了客栈后院。
这客栈后院,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路走过大堂到了院子里,视线一下子变得漆黑起来,唯独孟婆婆手里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芒。
我紧跟在闷倒驴左右,而前边的白莺倒是一脸无所谓,轻快地跟在佝偻的孟婆婆身边。
下意识地,我看了看四周,除了一片漆黑外,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四周的房子和院墙也隐藏在黑暗中。
这种感觉仿佛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股无形的压抑,席卷了全身。
忽然,前边的孟婆婆停了下来,紧跟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响起。
我就看到孟婆婆走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啪嗒一声,昏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了这个屋子。
随着灯光亮起,我紧张的心思也放松了一些,同时也借着灯光看清了屋子里的情况。
这屋子有些像是四合院的堂屋,很宽敞,却空荡荡的,屋顶当中垂吊着一盏遍布蛛网的白炽灯,应该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
而在堂屋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材。
一看到这棺材,我当时就屏住了呼吸,总感觉这棺材怪怪的。
灯光下,这棺材被两条长板凳支撑在空中,整个棺材都泛着一抹淡淡的青光,隐约还有道道条纹遍布上边。
这时,身边的闷倒驴忽然说:“柳木棺!”
什么?我猛地一惊,脑壳里迅速想起《量寿总纲》里关于下葬篇棺木选择的类目,做棺前木料的选择,最好是檀香木,其次是楠木,不过这两种木料都是有权有势的家庭的选择。
一般的百姓人家,选择的棺材木料大都是柏木或者杉木。
而这柳木,却是做棺材的大忌。
原因很简单,柳树靠水聚阴,是几种阴木之一,易聚鬼。若是用柳木做棺材,很容易聚集阴气,让死者不得安宁,轻则不得轮回,困于棺椁之内,重则变鬼起尸。
换句话说,用柳木做棺,纯粹就是害人了。
在古代,一些木匠若是心怀邪念,有心害棺椁中的尸体的话,就会在做棺材的时候,在棺材中加上一两块柳木。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从古至今,但凡是家中需要打棺材的主人家请来了木匠,都会烟酒好言相待,生怕得罪了木匠,在做棺材的时候暗中陷害。
想到这,我呼吸都急促起来,孟婆婆没事在自家客栈里摆一口专门害人的柳木棺材,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刚才说了这口棺材是自己将来百年归老的时候用的,可孟婆婆也是懂行的,她怎么也不可能用柳木棺躺尸,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正想着呢,身旁的闷倒驴一步上前,半个身子拦在了我的前边,声音低沉起来:“柳木做棺,死人不得安,前辈是何意?”
随着他声音响起,我也皱着眉看向门口的白莺和堂屋里的孟婆婆,这一看,我却发现,白莺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孟婆婆,显然,她也不知道孟婆婆会弄出这么一口柳木棺材出来。
“婆婆……”白莺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婆婆打断:“棺材就一口,爱用不用,白丫头的朋友,我还不至于害。”
说完,孟婆婆就将手里的油灯放在了柳木棺材上,转身走到一旁,双手笼在袖子里,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
我愕然地看着孟婆婆,她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要么用这口棺材办葬礼来应付赶尸匠,要么就什么也不做,等着赶尸匠出手。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我紧盯着堂屋里的柳木棺,摆在棺头上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火光,无形中却让整副柳木棺变得阴森诡异起来。
不管怎么说,柳木棺的弊端坏处是毋庸置疑的,可关键是,我该不该相信孟婆婆?或者说,愿不愿意赌这一把?
想着,我看向了身前的闷倒驴,他不仅实力在我之上,就连阅历也是如此,对这柳木棺,他知道的也一定比我更清楚,而且,这客栈的几个活人里,闷倒驴也是最有可信度的。
这柳木棺我到底能不能躺,全在闷倒驴一句话上了。
闷倒驴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回头皱眉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愣怔了一下,笑着说,你比我见识厉害,你来做决定。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白莺忽然说:“婆婆不会害你们的,要不就试试吧?”
我一听白莺这话,登时就不淡定了,白莺说这话的口气明显是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口气,显然她也知道柳木棺的弊端,并且也不确定孟婆婆让我躺柳木棺会不会害到我。
我感到一股强烈的紧张感和恐惧感涌上脑门,如果孟婆婆真有心思害我的话,那这柳木棺我一躺进去,很可能返生葬就变成真正的死葬了。
甚至当时我已经有一种冲动放弃应付赶尸匠了,哪怕是待在半夜不关门客栈里干等着,至少有闷倒驴在,至少我对后边可能出现的局面有一定的认知乃至反抗的力气。
可如果一旦真的办了返生葬躺进了柳木棺里,那我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不管出现什么问题,我都毫无反抗之力。
可就在这时,前边的闷倒驴忽然说:“举行返生葬,睡柳木棺。”
我猛地一惊,没料到闷倒驴会决定的这么果断,我正要张口说话,闷倒驴忽然眯着眼睛盯着我:“只有返生葬能救你。”
轰隆!我脑壳里一声炸响,闷倒驴的口气,怎么这么肯定?
当时,我一听到闷倒驴这话,思绪又回到他之前让我办葬礼时的场面,刚才他说的话,同样是现在这副口气。
紧跟着,闷倒驴彻底转过身,面对着我,背对着白莺和孟婆婆,嘴巴张动着,却没有声音发出。
可我却清晰地读懂了他的唇语,他是让我……放心。
有闷倒驴这话,我咬了咬牙,压下了最后一丝忌惮,说:“那就举行返生葬。”
“你做你的,棺材我来。”闷倒驴眉头紧跟着舒展开,转身对白莺和孟婆婆说:“烦请二位,为我准备七七四十九张青瓦片。”
话音刚落,白莺和孟婆婆同时愕然地看着闷倒驴,孟婆婆更是冷笑了一声:“道行不错,你还是防备着老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