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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燕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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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宿也没睡的太稳当,总感觉有人在我枕头边看着我。还做了个怪梦。

    梦里我走到了一个地方,四周都是浓雾,雾里面仿佛有很多人交谈,但我看不到他们在哪,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突然我面前的浓雾向左右分开,露出一条小径,我不由自主的顺着小径往前走,突然原本黑暗的小径尽头亮出重重火光,一条白骨手从前面向我抓来,我想转身却发现脚下的小路变得松软异常,我整个脚已经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更多的白骨手从路面伸出,死死的抓着我。

    转眼间白骨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脖子,掐的我无法喘息。突然,我脖子有个地方突然开始发热,白骨手顷刻化为灰烬,一个声音从我喉咙里传出“区区残魂,居然妄想扼杀引魂正道,泯灭魂香印记,破灭万法,散!”

    霎时间,以我为中心,四周的浓雾被大风吹散,露出周围的景色。红色的天,黑色的地,周围是一片木桩,每个木桩上都有一个人头,有的已成白骨,有的还还在滴血,每个人头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

    “魂印而已,也想在本王面前耍威风?”我还没有看清是谁在说话,只见木桩上的骷髅头突然都张大嘴向我飞来。

    “啊~~~~~~~~~~~~~~!”我一个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按亮点灯,呼,还好是梦。看了看手机,十二点半了,手机上3个未接电话,两条短信。

    未接电话一个三德子两个陈梦溪打的,两条短信,一条是提示我话费不足,一条是三德子让我回电话的。

    “喂,三哥,我,大宝。”我先给三德子回了个电话。

    “你醒了啊,我早上帮你问了下,明天下午1点去面试,穿的板正点哈,地址我等下发给你。”

    “好嘞,谢谢三哥。”

    “好好表现,先不说了哈,我有点忙。”我从电话里听到三德子他妈在喊他吃饭了的声了。

    陈梦溪肯定是借钱,先不着急回她电话。我从床底下拿出个盆,里面是毛巾肥皂刮胡刀什么的,准备去洗个澡。

    北京的地下室分两种,有全地下室跟半地下室之分,半地下室就是有个窗户,至少有一半是在地表上面,夏天你要是不怕被人骂,可以蹲在窗户下面看小姑娘的内裤。多半都有独立的卫生间,有的还能做饭。

    全地下室就是窗户都没有,不许吸烟不许做饭,而且里面从早到晚都得开灯,你不知道外面是下雨还是刮风还是大太阳,洗澡厕所是公用的,别想歪了,分男女的。

    浴室的结构比较简单,外面是一排水管子,下面有个水泥贴白瓷砖的洗手池,水管子后面是一流玻璃镜子,走进一个门,就是个淋浴间,跟北方很多的澡堂子一样,除了没有大池子,没有包间,大家都洗大厅。这里住的很多都是刚来北京工作,或者从事家政工作的人,他们白天上班,这个点,偌大的浴室就我一个人。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打上肥皂,快速的洗了个澡,擦干净头发我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照了照洗漱池上面的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有些虚胖,肤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太阳的白,小眼睛,蒜头鼻,顶着个5块钱剃的毛寸,下巴上还有几根逃过劣质剃须刀收割的胡子,脖子上搭着一个毛巾,毛巾下面隐隐约约有着一圈淤青。

    嗯?!淤青!我猛地把毛巾从脖子上拽下来,全然不顾脖子被磨的火辣辣的,往镜子前面凑了凑,仰起了头,仔细的看着脖子,很大一块淤青,就仿佛一个人曾经抓着我的脖子把我吊了起来,在脖子的右侧,隐隐约约有个红色的圆形印子,印字里依稀可以分辨是个魂字。

    当我看到镜子里的我,脖子上那个手掌形的淤青时,我吓得倒退几步,坐到了地上,“当啷。”洗澡用的盆从洗手池边上掉到了地上。

    那个不是梦!

    我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子,手忙脚乱的锁上门,躲在最靠墙的角落,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了自己。虽然现在是夏天,我却感觉到冷,止不住的冷,浑身上下仿佛赤身裸体站在三九天的冰窟窿里一样,整个人抖得跟秋风里的小树一样。

    “当当当。”鬼追过来敲门了!

    “大宝,在么?”鬼知道我叫啥!

    “大宝,你没事吧。”鬼大哥,遇到你我能没事么!

    “大宝,你开门啊,发生啥事了啊。”鬼爷爷,你自己不知道发生啥事啊!

    “咔哒。”我听到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按上门锁扣弹了起来。鬼祖宗,你还有钥匙!

    “啊~~~~~~~~~~~~~~~!”我把脑袋一蒙,闭着眼睛就大喊了起来。我感觉到有只手在掀我头上的被子。摸了摸我的头,手暖暖的。嗯?暖暖的?

    “大宝,你叫唤啥啊,这是咋了,感冒发癔症了?”我睁开眼,站在我面前的是地下室管理员——高叔。

    “我在楼上听到下面浴室里有动静,过来一看,就看到你的洗脸盆在那,干叫你不回我话,这是咋了,病了?发烧了?不像啊。”高叔一手端着我的洗脸盆,一手摸着我的脑袋。

    此时此刻,我忘了高叔每次电费都按照两块钱一度来收费的事,我也忘了高叔每次收管理费都因为我经常晚归需要留门多收我五十块钱的事,我也忘了高叔经常突击检查以我这里有烟头为由进行乱罚款的事,人类对未知都是恐惧的,尤其是我刚经历了未知,这个时候能见到一个活人,就算这个活人是个杀人犯,至少也是个同类。

    “没事,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我叫你你没回我,我就拿钥匙开你门看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高叔把脸盆放到我床底下,“感觉不舒服了就去社区卫生院看看,别硬抗,来北京打拼不容易。”

    “恩,谢谢高叔。”看来平时都是我误解他了,只是表现的比价吝啬而已。

    “恩,那我走了。吃点药,好好睡一觉。”高叔看我没事,转身就要出门,突然,他蹲下身子捡起了一个烟头。“大宝,你又在屋里抽烟!罚款50!”

    根本没变!还是那个高叔!

    高叔走后,我逐渐冷静下来了,又回到洗脸池前照了下,确定淤青的位置果然是梦里的位置,只是那个红色的圆形印子变得模模糊糊的,不仔细很难发现了。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地方貌似就是上次被那个老太太烫的地方,可当时没有任何痕迹啊。

    就这一会儿,那个红色的印子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淤青还在脖子上。不行,我得找个人商量商量,

    走出地下室的门,我点了根烟,中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终于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拿出电话我想都没想给三德子打了个电话。

    “三哥,我遇到点事。”

    “咋了,你表妹又去找你了?我就说她…”我听三德子声音不是很清楚,估计这丫俩手干活呢,脖子夹着电话说的。

    “不是,三哥,我可能撞鬼了。”

    “啥?”我听电话那头稀里哗啦一堆东西掉地上碎了的声音,电话里隐约传来三德子他妈的声音,“我的小祖宗,不乐意刷碗也别cei了呀,这日子不过了咋滴。”

    “等会啊,大宝。”大约过了2分钟,“你接着说。”

    “我做了个梦…”我把梦里的事跟刚刚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卧槽,还真撞鬼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地下室入口这呢,这有太阳,应该安全。”都说鬼怕光,我特意找了个有太阳的地方站着。

    “你呆那别动,我马上过去。”三德子没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

    三德子家离我住的地方不远,走路估计也就是十多分钟,开车更快,一脚油就到了。我刚扔掉第二根烟,三德子的车就直接挺到我边上了。

    “大宝。我看看你的淤青。”三德子上来就把拉我脖子。“不是说还有个圆形的印子么,在哪呢。”

    我歪着脖子用左手给他比划了下大概的位置。“就在这,刚洗完澡的时候还挺明显,我从地下室出来前就没了。”

    “这事有点邪性,”三德子又给我点了根烟,“你这脖子上的淤青还真是个人手的样子,我听老一辈人说过,这叫鬼淤青,就是睡觉的时候被鬼掐的。得用糯米洗。”

    “啊,那我去买糯米洗洗。”

    “先别急,我看这事有古怪,你说梦里那个鬼说魂香印记?”

    “恩。”

    “你确定没听错?”

    “没听错,我听的真真的。”都这关节了,他纠结这玩意干嘛。

    “这个魂香印记我还真听人说过。”三德子拉着我上了车。“咱俩边走边说。那年燕道长…”

    前面咱们也说了,三德子这人朋友比较杂,三教九流都有认识人。他说的这事就发生在他一个叫燕道长的朋友身上。

    这个燕道长就住在雾灵山边上的一个大胡庄,据说是小时候岁时跟家人走散,误打误撞上了茅山,被上代掌教相中,收为关门弟子,上代掌教就俩徒弟,一个燕道长一个掌教的儿子,本来茅山派下任掌教是他,但是按照他的说法,我当这掌教,我兄弟也就是掌教的儿子咋办。说完直接卷起自己的行李卷就跑了。

    燕道长八岁上山,下山的时候已经四十多了,老家是哪里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家是河北这边的,就在燕赵之地上开始了寻亲之旅。

    这天燕道长走到了大胡庄,说也赶巧,正好遇到了个白事,大路朝天,死者为先。燕道长就站在一边等送葬的队伍先过去。那年代,火葬还没推行,农村还是土葬为主,前面是吹吹打打的哀乐队,中间由长子捧着照片,后面四个小伙子抬着棺材,送葬的亲属穿着孝服戴着孝帽跟在棺材后面。

    就在棺材路过燕道长身边的时候,突然捆着棺材的绳子断了,棺材咣当就落了地,后面人赶紧拿备用的绳子过来,可古怪了,不管大伙怎么用力,纹丝不动,人群中又站出来几个汉子,十多个人一起抬,绳子都断了,棺材还是纹丝不动。

    阴阳先生让亲属在棺材前面按辈分跪好,烧了一刀纸,“冤有头,债有主,尘归尘,土归土,未了心愿自有后辈完成。”突然棺材自己横了过来,棺材头冲着燕道长,不管燕道长怎么动,棺材头都死死的冲着他。

    “这跟魂香印记有啥关系啊?”我听半年没听到想听的,着急了。

    “你别急,就快说到了。”三德子喝了口水。

    “学生白末,敢问道长仙家何处。”阴阳先生见燕道长道士的打扮,就过来跟燕道长打了个揖。

    “仙家不敢当,不过茅山宗一小道。”燕道长还了一个揖,“敢问棺中之人可是横死?”

    “道长法眼如炬,棺中之人正是横死。”当下,阴阳先生就把事情前后一一道尽。

    棺材里的是大胡庄的村民,叫胡林,刚过而立,平时在村里人缘很好,又仗义。前天去下地收田,傍天黑的时候,家里媳妇来喊他吃饭,发现胡林正背对着他蹲在田里,低头看着一个田埂,她媳妇就过去拍了胡林脑袋一巴掌,“干啥呢,喊你也不答应。”

    这一巴掌拍下,胡林突然整个人向前扑去,胡林媳妇吓得扭头就往回跑。

    秋收的时候,大家都是傍天黑回家,这胡林媳妇没跑几步,就遇到了村长,村长听说胡林在地里出事了,赶紧喊了几个过路的村民,一起过去看看。

    等回到田里把胡林翻过来,发现胡林已经断气了。整个脸上表情狰狞眼珠凸出,舌头吐在外面,粘了一堆土在舌头上,头发浑身湿透,脖子上有个手掌的淤青,村长看了一下胡林蹲的地方,有个小瓦罐一半埋在地里,拿手电照了下里面,空空的,就在罐子底下有四个不认识的字。

    村长一边安排人报警,一边让人把村里的风水先生也就是白末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