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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空无比阴沉,白雪洒落人间,仿佛这场雪是整个冬天下得最狠的一场雪,我都无法开车了,只好坐公交车去公司上班。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我看到成群的学生站在我身旁也在等公交,我拉过一个男学生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说:“叔叔,我们是要去上学。”这个冬天现在已经进入最严峻的时刻,而这座城市也已经进入了这个冬天最紧要的关头,相信这场雪之后渐渐地就快要到明年的春天了。
好像过了半个多小时,公交车才到,大概我也是太多年没有坐公交车了吧,已经忘记了等公交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滋味,而今天这一等,我堂堂的林佳明终于也体会到了普通老百姓生活的艰辛了。
站在我旁边的学生们看到公交车来了一拥而上,我想挤也挤不进去,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他们都上去,等到就剩下我自己的时候才又挤了上去。我刚进去,就发现已经没有一个座位了,我只好找到一个还算是宽敞的角落站在其中。
公交车缓缓地向前行驶,坐在公交车里面的人无不表情阴郁,仿佛他们的日子都过得很是艰难。
到了一站地的时候上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这是一个老头子,他盯着我看,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话了:“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了看他,说实话我不愿意和老年人打交道,跟老年人打交道又有什么用呢?况且这又是一个看上去就特别落魄、特别穷酸的糟老头子,但是碍于脸面就随口说:“哦,老人家,你问我的名字吗?我叫做林佳明,怎么啦?你认识我?”
没想到那老头子用尽量小的声音对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还是一个老大的公司的管理人员吧?而且你在这个公司里面可谓是呼风唤雨,对不对?”
我转过头惊愕地看着他,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我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
他慈祥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轻声说:“小伙子,你仔细听,眼线你正经历着你人生当中最严峻的一关,如果你能坚持过去你以后定能飞黄腾达,日后的作为将远超今天的十倍。如果你没有坚持过去,你的人生恐怕到此也就终结了。”
这话我特别不爱听,虽然我有佛教的信仰,但是像这种例如算命测字的危言耸听的话我委实觉得有些过于扯淡了。
我认真地说:“听着,老头子,我可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如果再这样跟我胡扯我可是要打你的。”他看着我笑了笑,说道:“你信最好,不信也罢,但是我还是要说,毕竟像你这样的命理的人我已经有足足三十多年没有见过了,真的是太过奇特。
我跟你说,而你的这个未来的命运全部都系于你的一念之间,可谓是一念成了佛,一念成了魔呀。”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了,到站之后他就下车了。我被他这话说得特别不自在,很快,我就到达公司了。
到了公司那一刻,当我看到了警察之后,傻眼了,看来,张栋梁还是算计了我。这么些年张栋梁搞我搞得很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的,一点也没有当年的情谊了,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他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仇人那样。他们都走出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面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张栋梁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回过头对我意味深长地说:“林经理呀,啊不对,现在应该说林佳明。林佳明啊,那几天你自己有没有来公司上班我看你自己都记不得了吧,现在我来告诉你,那几天你确实是来公司上班了。
哈哈,但是,你又有什么办法?十五万元不翼而飞就是不翼而飞了,哎呀,本来我还挺紧张的,我想你到底是林佳明啊,都快要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件事情摘干净了,可是,你怎么都不会想到当时从办公室门外进来的是我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走出办公室。
此刻,我连骂他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十五分钟之后警察来到了公司,公司里面的职员看到警察来了都不禁错愕,人人都很困惑,公司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警察都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这件事情说了出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我贪污公款的事情。人人顿时对我咄之以鼻,但人人心里也都为我惋惜,因为估计我再坚持个几年就可以成为这偌大的公司的总经理了,谁知道临了临了出了这么一件事情,真的是太过可惜。
张栋梁害了我,我无话可说,而张启明,这么多年了,他也对我特别灰心了。
后来我被关进了监狱,并且在关进监狱之前总公司命令我交出我贪污了的那十五万元,这笔钱可已经是我的最后一笔钱,因为这已经是我留给我爸妈在这座城市买房子的钱。
我从家里面被警察带走了的时候张晓蕊哭得泣不成声,她说道:“佳明哥哥,我和你才在一起多久啊,你就进监狱里面了,呜呜呜呜。”
而后来许聪聪知道了这事情,但这时候我已经在监狱里面了,许聪聪来找我了,说道:“唉,草他妈的,张栋梁这小子怎么这么畜生啊,他就那么对待自己的兄弟啊?”
我穿着犯人穿的服装,头发凌乱,脸也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我的胡子也都长了出来了。
我叹口气,道:“唉,这回可是完了。一切都完了。以后啊,我求求你替我多照顾照顾张晓蕊,她已经是我最后拥有的一个东西了,你要是能帮我把她照顾好了,我死也瞑目了。”
许聪聪哭了,她哭得是那么伤心,说:“你是我的弟弟,一辈子都是,我他妈是不会让你有事儿的,你等着吧,我肯定把你给弄出去!”
我一脸颓废状,说:“我都已经被关在这里面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算了,我认了。”许聪聪忍着哭声,说道:“弟弟,你放心我就是打通所有关系也要把你救出去。唉!”
这时候我才想起我生命至关重要的东西,我爸和我妈,我对他说:“聪聪姐啊,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许聪聪说:“嗯,你说。”
我说:“如果是我爸我妈给你打电话问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我和你去三亚度假了,我爸和我妈这十年特别不容易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想在他们这么老了的时候还为我操心,为我上火。”
她轻轻着头,说道:“嗯,你放心吧老弟。你交代我的这些我全都给你好好的办到!”
我能怨谁呢?谁让我就摊上了这么个兄弟,你张栋梁,怎么就那么不堪啊?
这是我被关在这个牢房里面的第一天,和我关在一起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年龄大概只有二十一岁左右。
除他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这还比较好吧,因为我听别人说过,在监狱里面肯定会受欺负的,这个牢房里面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真是一种幸运。但是其实幸运不幸运的谈不上,因为我知道这种优待不是所有人都会享受到的。
这肯定是许聪聪上下打点了一遍我才会享受到这种福利。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有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无助,在这里面,你无从知道你的未来在何处,而且你也不知道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和我关在一起的那小子每一天除了哭就是睡觉,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未来的影子。想想人生真是让人悲伤,谁能想到,我堂堂的林佳明今时今日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坐在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我穿着狱服想了很多,我突然发觉,这些年我是不是活错了呢?我所坚持的那些东西,我所鄙视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未必都是那个样子呢?
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好好反省过,也从来没有好好的反思过,每一天都是忙忙碌碌地,除了弄女人就是花钱,除了这两样就是喝酒吃肉,仿佛人生最美好的那一部分都被我舍弃了。
而我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其实现在想来我最对不起的恐怕其实是和我有过多次的王局长的太太吧,最近听说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幽会被他的丈夫给抓了个现形,此刻也是活得特别落魄,日子也是过得特别艰难。
如果当初我没有狼心狗肺地跟她,她肯定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她为人善良,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本应该和她的丈夫好好的度过这一生,白头到老。
这时候还在睡觉的那小子冲我大喊一声:“喂!新来的!”
我坐在床上,说:“嗯,你说,怎么了?”他说:“因为啥事儿进来啊?”我说:“贪污。”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像条野狗一样看着我说:“叫啥名儿啊?”
我说:“我叫林佳明。”他说:“哟,看样子可真是一表人才的小白脸,可惜了,可惜了。”我在这里呆得无聊得要死,眼下好不容易有个人肯和我说话,我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兄弟。”
他说:“你叫我兄弟我真是不敢当,呵呵像我这样的人哪里会再教到什么兄弟。我叫狗杂种。”
我一惊,说:“哪里会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急了,说道:“我就叫狗杂种,咋了?不相信可以来揍我啊。草!”
真是个怪人,这种怪人不搭理也罢。他躺了下去,继续睡着了。唉,真安静,仿佛这种安静最后会化为一道道无形的剑然后刺入我的皮肤,深入我的血液,最后我死在它的手里面。
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长时间,总之我感觉我已经困到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的程度了,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开始上演,我觉得我将要在此刻开始顿悟,我觉得我已经开始厌恶了曾经的那个坏到骨髓里面的张栋梁。
当个好人有什么不好吗?
在过往,张栋梁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而算计遍身边的每一个人,嚣张跋扈,谁跟他作对他就往死了整对方,但这些都是对的吗?
我想不是的,我突然觉得其实一切都是虚妄的,而自己心里面的踏实才是最重要的。我想,在我心底深处住着的那个灵魂其实是认为只要公平对待这世间的每一个,不算计,不使坏,便是心底的一种安定的来源。
此刻,我深深地觉得在过往我所有看不起的那些人,服务员,扫大街的,捡破烂儿的,在工地干活儿的,我觉得在此刻我和他们是一起的。红尘婆娑,有些事情想开了也不过如此。
小时候家里面很穷,所以长大之后就情不自禁地要不择手段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而成为这个社会的上流人,但是想开了这些红尘琐事,我想这一切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女人的身体,金钱,权利,地位真的都重要吗?
我觉得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良心,重要的是自己没有白白活在这个世上一次。就这么胡乱地想着,我睡去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年少的张栋梁和杨文雪笑眯眯地看着我,他们忽然从滑滑梯上面扶摇而下,然后走到我面前,说:“林佳明啊,你长大的梦想是什么啊?”
张栋梁流着鼻涕天真地看着我。已经成年了的我对他们说:“我要拥有一切,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给小雪花,我要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正在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苍老的老太太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林佳明,我恨你。”问明白之后我才知道眼前这个丑陋的老太太正是杨文雪几十年后的模样。我被她吓得到处乱跑。
这时候不知道我怎么就跑到了张晓蕊的家,我看到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她家门口玩泥巴,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张晓蕊在家吗?”
他回过头来,说:“没在家啊,你是什么人啊?”
这个小男孩,却正是年少时的我。
他对我说:“咦?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样呢?嘿嘿,你可以给我买好吃的吗?我爸平时都没钱给我买好吃的。”
我心里一酸,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我把他抱在怀里,我擦着泪说:“走,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超市买。”
我抱着他,或者说抱着我自己走了老远老远,仿佛把这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我对他说:“长大之后千万不要做一个坏人,要做一个好人,要做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