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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慈宁宫已经收拾好了吗?太后娘娘最喜欢的瓷器和古玩,你们都去库房搬出来重新放回去。宴席准备的如何了?太后回宫,凡是正四品以上的内命妇都要入宫觐见,吩咐下去,让她们早做准备。”
楚皇后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这几日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宫中事务了。翔安城那边早就已经传来了消息,陛下终于说动了太后娘娘回京,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自然不能怠慢。
托太后回宫的福,苏贵妃已经解了禁足,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看到皇后将办理宴席的重任交给了杨贵妃,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往日里的宫中要务,皇后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都会安排自己身居要位,而她杨贵妃不过是个打下手的。
“见过皇后娘娘,杨妃妹妹!”
“苏妃不用多礼,本宫现在事务繁忙,招待不周,还请苏妃妹妹见谅!”
皇后淡淡地开口,连看都没看苏贵妃一眼。杨贵妃倒是不想得罪她,对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姐姐这是在忙着太后回宫的事情吗?妹妹最近正好有空,不如来帮姐姐分忧如何?往年这些事情,也都是妹妹安排的,杨妃妹妹到底没有经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不好了!”苏贵妃心中虽然生气,脸上还是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皇后娘娘,苏妃姐姐说得对,臣妾没有经验,不如还是……”
“没有经验,不是还有本宫在看着吗?杨妃妹妹不用妄自菲薄,本宫相信你能做好的。至于苏妃,你刚刚才解了禁足,若是真有心的话,就为太后抄一本金刚经吧!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礼佛,见到你的心意,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楚皇后打断了杨妃,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杨妃顿时噤声,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杨家虽然也是六大世家之一,却属于垫底的位置,杨妃容色平平,并不得兴文帝*爱,生下三皇子暮云天之后,几乎处于失*的状态了。
杨妃深知自己这个贵妃的地位,无非是陛下看在杨家的面子上给的,而陛下心里最看重的人还是皇后。所以,她并不担心地区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三皇子争气,她们母子能够安安稳稳的就行。
苏贵妃年纪最小,是妃嫔之中容貌最为娇艳的,身为苏家的嫡长女,她在宫里除了稍微忌惮一下皇后,基本上都是横着走的因此,杨妃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能退则退,受了不少的冤枉气。
皇后仁厚,不与苏贵妃计较,看在苏家的面子上,也会时常让着她。而自从皇后中毒一案之后,她便一改以往温和的态度,开始抓住手上的大权来。能够看到苏贵妃吃瘪,杨妃心里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苏贵妃却是被皇后这番话气的差点破功,金刚经那么厚,而距离太后回宫最多几天的时间,她就算是熬夜不睡觉也不可能抄完的好不好!皇后这分明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偏偏她还不能和皇后当面起冲突,苏贵妃也明白,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皇后便对她忌惮起来。她再怎么喊冤,皇后恐怕也不会相信的。
“哎,哎呦,我的心口好疼——”苏贵妃捧着胸口,黛眉紧蹙,模样好不楚楚动人。她身边的宫人见状,立刻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着急地开口道:“娘娘你的心疾又犯了?”
一阵手忙脚乱的喂苏妃服了药,总算是安静下来,苏妃苍白着一张俏脸,有气无力地开口道:“臣妾的老毛病又犯了,看样子是没办法帮皇后娘娘了……”
“没关系,苏妃妹妹这病,每个月总会发作那么几次,你还是早些回去好好调养身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楚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想起刚刚进宫的苏妃就是这样病弱西子,楚楚可怜,让她都忍不住心生怜惜,更别提皇帝了。她和皇帝少年夫妻,可是,再多的恩爱也抵不过时间。她人老珠黄青春不在,苏妃却年轻美艳,温柔可人,那段时间,苏妃独*后宫,用这种心疾发作的招数,不知道从多少妃嫔那里抢走了皇帝,也让她被皇帝误会,多年的感情差点毁于一旦。
后来她也看淡了,这世界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嘴里说着爱你,转身就去和别的女人欢好呢?更何况陛下他是九五之尊,天下的女人只要他想要,就会是他的!她还没那个能力,让陛下跟先帝那样,为了太后废除后宫。
反正她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下有太子和晋王,苏妃再怎么得*,也无法威胁到她的地位。她只要守着自己的孩子,让皇帝愧疚,能够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就行了。
“多谢皇后,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苏贵妃眼神闪烁,到底还是离开了坤宁宫,她才不想去抄什么金刚经呢!回到了自己的菡萏宫,苏妃自然放下了伪装,恨恨地拿殿中的瓷器出气。
“母妃,是谁惹你生气了?”正巧过来请安的长宁公主今年不过十四岁,是苏贵妃的小女儿,容貌娇艳可人,是苏妃的心头宝。
“除了皇后还能有谁?这次太后回宫,她夺了母后的权不说,居然还让母后去抄什么金刚经!哼,等太后回了宫,我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一把将长宁公主抱在怀里,苏贵妃恨恨地开口道,为了培养女儿的心计,她从来不会在女儿眼前遮掩这后宫的阴私。甚至以此教导女儿,要怎样打击对手,获得陛下的*爱。
长宁公主也不负苏妃的教导,小小年纪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若说晋王是陛下最*爱的儿子,那么长宁公主便是陛下最*爱的女儿了。就连皇后嫡出的昭阳公主,都要略逊一筹。
“母妃,你也知道招惹了皇后的忌讳,干嘛还要去自讨苦吃。反正皇祖母就要回宫了,父皇心里觉得亏欠皇祖母,说不定会把后宫诸事交给皇祖母呢!以后我们若是讨了皇祖母的欢心,岂不是被现在处处受制更好?”
“哎呀,母妃的小心肝儿可真是聪明!不过呢,陛下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夺了皇后的权利的,太后娘娘年纪大了,陛下也不会让她操心这些琐事。虽然如此,太后的地位,那可是在皇后之上。皇后想要通过这次的宴会来讨好太后,本宫就偏不让她得偿所愿!”
苏贵妃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只要太后和皇后交恶,她便能有利可图了。哪怕拉拔不下皇后这位置,她也要让她在后宫有名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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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母后,你怎么样了?”
“娘娘你还好吧?”
太后摆了摆手,迎上皇帝和徐医女担忧的视线,顿时苦笑:“人老了,禁不起舟车劳顿了。幸好还有谢大夫为哀家针灸,只是有些吃不下,闻到这味道有些反胃而已。”
出门在外,哪怕是皇帝,也免不了要餐风露宿。吃的除了干粮糕点,熟食几乎都是侍卫们打来的野物,今日他们正巧在一处河边扎营,抓了不少鱼上来。只是这不管烤的还是煮的,都带着一股腥味,太后根本就食不下咽。
太后身子虚,还晕马车,除此之外,年纪最小的琰哥儿居然也和太后一样,因此,谢歆玥这一路照顾了老的又要照顾小的,倒是累的脚不沾地。
“不如再把谢大夫叫过来看看?”兴文帝担心太后的身子,眼见太后走了没几天,就比见面那会儿瘦了不少,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不用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边,谢歆玥也有幸分到了一条烤鱼,只尝了一口,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而她身边的徐琰更是直接呸呸呸地将鱼肉吐在了地上抹了抹嘴:“真难吃!玥姐姐,我想吃咱们的拨霞供了!”
谢歆玥现在恢复了女装,徐琰干脆就改了口,他一张俊脸都皱了起来,这几日舟车劳顿,没吃到一顿好的,的确是让他有些馋了。
“你想吃?好,等着吧!”
琰哥儿的一番话却是让谢歆玥眼前一亮,他们的包袱里面正好带着几包底料,不能弄火锅,她可以弄麻辣烫呀!反正皇帝出行是带了厨师和几口大锅的,用来烧热水和熬粥做菜。她上去找侍卫商量了一番,拉来了很多免费劳动力。
抓来的野鸡野兔野鹿扒皮取出内脏,切成小块,鱼肉也片成薄片,再有他们找来的蘑菇,一些白菜,萝卜,花菜,都切好洗净,将肥肉专门挑出来炼油,熬出油锅,倒入底料,再加水熬煮,沸腾之后,这扑鼻的香气便弥漫了整个河*。
先下肉煮个八分熟,再把菜和鱼一起倒下去,这一锅大杂烩的麻辣烫还没熟,就引来了一群馋嘴的侍卫在旁边晃悠,赶都赶不走!
“哎呦,这香味!太后娘娘,一定是谢大夫又在捣鼓吃食了!”徐医女嗅着空气里面的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就连太后和兴文帝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香味虽然有些刺鼻,却格外勾人食欲。
“哦?这谢姑娘不是大夫吗?怎么还精通厨艺?”兴文帝挑了挑眉,再不说些话转移注意力,他怕自己会在下人面前因为吞咽口水而丢脸了。
“陛下你不知道,谢大夫做的菜可好吃了!那些做法也都是咱们闻所未闻的,有谢大夫在,太后娘娘的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这丫头倒是手巧,也亏得她心细,知道太后娘娘正好吃不下饭呢!”
若是谢歆玥在此听到了太后等人的对话,一定会表示,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熟了之后,谢歆玥特意装了一个小盆,让宫人准备了两双干净的碗筷送到了皇帝的车驾。再单独弄了一份,打算自己和琰哥儿一起分享,至于剩下的,谢歆玥抬眼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侍卫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个,这些你们都分了吧!”
“多谢姑娘!”
侍卫们礼貌地道了谢,等到谢歆玥离开,立刻开始哄抢起来。那没挤进去的,甚至都在为前面的位置打了起来。
谢歆玥囧着一张脸,这些侍卫们还真是活泼啊,算了,她赶紧填饱肚子要紧。她这边吃完了,那边皇帝便派人叫她过去了。
“这吃食可有名字?你在里面放了什么?朕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到没听说过有人能把看起来一锅乱炖的肉菜做出如此味道。”皇帝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明显这位是个能吃辣的。谢歆玥瞧瞧瞄了一眼,我滴个乖乖,一盆吃得干干净净啥都没剩啊!
“回禀陛下,民女在翔安城来了一个叫做‘拨霞供’的食肆,专门卖这个的。平日里生意还不错,临走的时候就特意带上了一些做好的底料,本来是打算带到京城去继续把店面开起来的。这东西味道虽好,却不能多吃,否则的话容易上火。若是陛下喜欢,民女可以将秘方献上。”
“好你个精明的丫头,左一个秘方右一个秘方,朕难道还会昧了你这点东西不成?得了,既然你打算在京城开店,朕以后若是想吃也有的是机会,这要真的拿到御膳房去,恐怕也会少了几分美味了。”
皇帝何等的精明,自然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倒也没有生气。作为一个皇帝,他是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喜好的,吃的都有专门的太监尝过试毒。御膳房就算有了配方,也做不出符合心境的好味道。
“多谢陛下,等拨霞供在京城开张,能有陛下的大驾光临,那定是民女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了!”谢歆玥心中一喜,立刻小小地拍了兴文帝一记马屁。
谢歆玥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今天她弄这个,的确是有意为之的。到了京城他们总不能坐吃山空,琰哥儿也是个闲不住的,虽然说皇帝答应过要赏她一个皇巷的宅子,可若是哪天她犯了什么事儿,皇帝也是能收回的。
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能安心,她在京城没有根基,总不能靠着太后的那点赏赐过活。想了想,她决定继续把拨霞供开起来,交给徐琰来负责。而且,她这样做,就相当于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有了皇帝这个大boss当靠山,以后生意做大了,她也不害怕被有心人算计。
这次进京,她把能够调动的流动资金都取出来了,整整一万两银子,足够她在京城买下一处铺子。
接下来的行程上了官道,这一路走起来就快多了。五日后,京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说起来,谢歆玥也还是第一次看清楚京城四周的样子呢,毕竟她最先来到这个世上的之后,基本上属于被软禁的状况。
一路上车水马龙,小贩们的叫卖上络绎不绝,不愧是天子脚下,连乞丐都很少见,就连很多普通百姓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精美的绸缎。琰哥儿初来京城,看的眼花缭乱,对于京城的生活也多了丝丝期待。
太后恩典,打算让谢歆玥陪着她一起进宫,徐琰年纪太小又是外男,是不能进后宫的,谢歆玥担心他在宫里被人刁难,干脆让他暂时住在客栈里面。等宫里这边安顿下来,她再出去接他。
准备妥当之后,皇帝的御驾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那巍峨的宫廷,谢歆玥心里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这个代表着皇权的所在之地,她如今的身份,就仿佛蝼蚁一般。
“谢大夫,你不用怕,我们怎么说也是太后身边的人,没有人敢随意轻视的。到了宫里,少看,少听,少说话,少管闲事,只要安安稳稳做好你份内照顾太后娘娘的身体便行。而且,你现在可是太后娘娘的客人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姑姑!”
谢歆玥深吸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徐医女。随着马车驶入内宫,远远地便能看到有一群穿红着绿,衣着华贵的男女站在大殿门口。
马车停下,皇帝搀扶着太后走了出来,耳边立刻便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谢歆玥就跟在后面出来,这一下子便对上了众多妃嫔皇子公主和宫人们的行礼跪安,还没来得及去寻找暮云深的所在,就被徐医女拉了拉衣袖一起跪下了。
“平身吧!”
随着兴文帝一声令下,皇后和几位妃嫔皇子便走上前来,将皇帝和太后簇拥到了一起,徐医女是太后的贴身女官,自然一起跟着去了,而谢歆玥则是和其他的宫人一起,被太监领着先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安顿。
不用面对那些妃嫔皇子公主,谢歆玥顿时松了口气,此时此刻的谢歆玥并不知道,就在她转身之后,一道目光疑惑地注视了她的背影许久。
这宫女的身型好生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太后的慈宁宫甚是宽敞,光是给她准备的偏间都比她在翔安城的院子要大,这次太后回京,把行宫里面愿意跟来的宫人都带走了,她们大多数也是第一次进宫,纷纷唧唧咋咋地说着宫里的富贵奢华,眼睛都不够用了。
“谢大夫,那位管事姑姑说了,可以先带我们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免得以后迷路。你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吗?”
这些宫人在行宫都和谢歆玥相处的不错,顿时出面邀请她,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事情做,也不担心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还能见识一下皇宫的景致,便也点头答应了。
后宫分为东宫,西宫和中宫,东宫为太子的居所,附近还有诸位皇子们的宫殿,西宫则是诸位后妃所在,中宫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而她们这些宫人能够活动的地方自然在西宫,管事姑姑带着她们,详细地介绍了诸位妃嫔的宫殿居所,还有御花园四周的各处景致,让她们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番行走观看下来,竟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等到她们往回走的时候,太后那边的认亲仪式也都已经结束了,毕竟太后一路舟车劳顿,没那么多精力和这些家人联络感情,基本上认了认人,混个脸熟就差不多了。
明日才是真正的宫宴,专门为太后接风洗尘的,到时候还会宴请朝臣和内命妇。谢歆玥觉得,这种宴会,她还是不要来参加的好。幸好她现在的身份是客人,不像这些宫人,要立马上纲上线的伺候主子,估计还得来个大集训。
就在谢歆玥四处观看景致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个踉跄,手肘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转过身去,却见一个容貌娇媚动人的宫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也不道歉就这样小跑着离开了。
“谢大夫你没事吧?”
“这人谁啊,不也是宫女吗?怎么那么嚣张!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