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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柔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她想起唐糖在医院说的那句话。
她说:你说如果我跟他在一起,那就是在挖你的心。可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那就是在挖我的心。我该怎么办?
楚小柔逸出一声啜泣,一边给她擦身体,一边直掉眼泪。
大千世界,这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让唐糖遇见韩非常?难道,这就是劫数吗?
这一次,不管楚小柔怎么努力,唐糖的体温都降不下来。
唐糖似乎也很难受,不再喊大叔,只是一直掉眼泪茶。
楚小柔觉得自己的心就跟被一把钝刀拉锯一样疼,眼泪掉得更厉害了。“石头,我们得送她去医院。这样烧下去不是办法的。”
于是,三个人又折腾着去了医院。
上一家医院的药吃了没有效果,所以他们决定换一家医院。这次,他们选的是人民医院。
巧的是,今天的值班医生不是别人,正是陆一凡。
“唐糖?”
“医生,你认识我们糖糖?”楚小柔激动得一把抓住陆一凡的手。“医生,她高烧不退,请你一定要帮帮她!”
陆一凡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帮她的。”
“对了医生,她之前在另一家医院看过医生,还吃了药。”赵磊急忙把兜里的药拿出来递给陆一凡。他知道药是不能重复吃的,有些药也不能混着吃。
陆一凡赞赏地看了他一样。“你做得很好。”
退烧是一个散热的过程,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下子把温度给降下来。哪怕是医生,也没有立竿见影的办法。
陆一凡把唐糖推进空调病房,将温度调节到21摄氏度,然后脱去唐糖的厚衣服,只让她穿着最里面的棉质睡衣。
很多人以为感冒发烧要捂汗,事实上那是错误的,那只会加重病情。
“准备热水,要多给她喝温开水,那样有利于散热。阿姨,你来用温水给她擦拭。我教你怎么做。”
“好!”楚小柔忙不迭点头。在陆一凡的指导下,她开始一遍一遍地给唐糖擦拭。
“做得很好。就这样,多给她擦拭几次。”确定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陆一凡才离开病房。
楚小柔心里害怕极了,一刻也不敢停。直到手已经酸软的动不了,她才气喘吁吁地放下毛巾。伸手摸了摸唐糖的额头,但是因为放着冰袋,所以也量不出来。
唐糖已经烧迷糊了,不时地哼哼两声,似乎很难受。
楚小柔的心揪成一团,只歇了一口气,就又开始重复擦拭的工作。
陆一凡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累出了一身汗。“阿姨,你歇一会儿吧。”
“没事儿,我不累。”楚小柔笑了笑,又去拧毛巾。
陆一凡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我是医生,你听我的就对了。”放下毛巾,她又倒了温开水,喂唐糖喝下去。
唐糖似乎也很渴,倒是很配合地把水给喝了。只是眼角始终是湿润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眼泪来。
陆一凡只当她是难受。
唯有楚小柔清楚,唐糖是在想韩非常,是在为他掉眼泪。想到这个,她的鼻子就开始酸楚起来。她以为那些事情都已经远去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想起。谁知道兜兜转转的,竟然又祸害到唐糖身上去了。
陆一凡察觉到楚小柔的不对劲,低声安慰。“你放心吧,烧会退下来的。我跟唐糖是朋友,我不会让她有事儿的。”
楚小柔不好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能点点头,擦去眼泪。“我……去一下洗手间。”
“医生,我能进来吗?”赵磊一直在门外等着,看不到唐糖,心里也着急。
“进来吧。”
赵磊走进来之后,陆一凡多看了他两眼。她不是纯情的小女孩了,所以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孩子喜欢唐糖。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两个孩子应该还是青梅竹马。
这么看来,老韩有一个强劲的情敌呢。
陆一凡最喜欢看热闹了,所以对于剧情的发展走向,她表示很期待。老韩那家伙万年冰山似的,如今终于有个人能让他情绪波动了,怎么看都是好事儿。
“医生,糖糖的高烧退了吗?她好像很难受。”赵磊听到唐糖痛苦的哼哼,可心疼了。
陆一凡又看了他一眼,测试了一下唐糖的温度。“降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降下来。”
“这么烧下去,会不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赵磊听说过,高烧不退,是可能会烧坏脑子的。
“放心吧,她会没事儿的。”老韩的心肝宝贝儿,陆一凡怎么敢让她出事儿?
折腾了半宿,唐糖的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并且没有再出现反复。
楚小柔和赵磊都松了一口气。看到唐糖睡得香甜,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楚姨,你回去歇一会儿吧,我陪着糖糖就行了。你放心,我会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的。”
楚小柔确实也累了,而且她也想回去给唐糖熬点补汤,所以就同意了。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跟唐糖之后,赵磊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把唐糖的手握在掌心里,脸凑过去亲了亲。
“糖糖,如果你像古装戏里那样,病了一场醒来就把他给忘了,那该多好。那样你就不会再因为楚姨的阻止而难过,而我也有机会跟你在一起了。”
唐糖依旧沉睡在梦里,没有听到他的话。
赵磊又忍不住站起来,俯下身,在唐糖红艳艳的嘴唇上偷亲了一下。
“咳咳咳……”
赵磊吓得急忙站直身体,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去,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陆一凡就在门口那,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就算老韩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没有义务为他打退情敌。感情的事儿都是各凭本事的,别人帮不上忙。
陆一凡给唐糖做了一番检查,确定体温没有再反复。“我要下班了。你好好照顾她吧。”
等人走远了,赵磊才猛地吐出一口气。想也不想,他就跑过去把门给锁了。
她应该不会告诉唐糖吧?
重新走回床边,赵磊低头看着糖糖酣睡的脸,心里那份埋藏了很久的爱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不知不觉的,他又低下头,贴向糖糖的嘴唇。不过,他只敢轻轻地碰一下。就这一下,那柔软的触感,足以叫他久久回味。
他仍记得第一次做chun梦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跟唐糖极尽缠绵的。后来无数次,他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可以真的那么做。
爱和欲,是连在一起的。
……
唐糖太累了,所以一直到楚小柔炖了补汤送过来,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赵磊已经让楚小柔赶回家去休息了,所以病房里只有楚小柔一个人。
“糖糖,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唐糖傻傻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
“糖糖?”
唐糖又眨了眨眼睛,一点一点地回了魂。“妈。”
“你这孩子,你吓死妈妈了!”楚小柔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的。“饿不饿?妈给你炖了汤,喝一点吧?”
唐糖摇摇头。“我就想喝水,喉咙好干。”
“烧了一夜,不干才怪。”楚小柔一说就心疼,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下去。“慢点喝,别呛到了。”
“还要。”
楚小柔又给她倒了一杯。“还要吗?”
两杯水下肚,唐糖终于觉得舒服多了。“不要了。再喝,肚子就要像猪八戒了。”
楚小柔让她给逗笑了。一只手抓住唐糖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唐糖的脸。“病了这一场,一下子就瘦了。”
“妈,哪有这么夸张?那是你的心理作用,我没事儿。”虽然昨夜烧糊涂了,但是唐糖还记得楚小柔是怎么心急如焚地给她擦身体降温的。她还记得,楚小柔哭了。
楚小柔双手捧住她的脸,看了又看,还是觉得瘦了。
“妈,真的没事儿了。发烧也是一个排毒的过程。估计是我体内积累的毒素多了,所以借着这一次高烧排出来。这么说来,这还是好事儿呢。”
“傻瓜。”
唐糖于是傻笑,只是笑未到眼底。
“我去倒点水,给你洗个脸。”
“好。”
等她一出病房,唐糖脸上的笑马上消失无踪。低下头看着被面,眼睛一点一点地湿润了。
以前每次她需要的时候,大叔都会在那。以后,他不会再出现了吧?
这个意识让唐糖差点儿情绪失控,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哭出来。只有眼泪一点一点地滑下眼角,不过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又被她一把擦去,毁尸灭迹。
……
唐糖被病痛折磨了一晚上。
韩非常这一夜也几乎没有睡。一个人在训练场上,一口气抽了几包烟。要不是冬天风烈,把烟圈都吹走了,没准还以为训练场上起火了呢。
天亮的时候,他接到了陆一凡的电话。“有事?”
“干嘛啊?一大早起来就跟我欠了你几百万似的,我又哪里招惹你了?”
韩非常不吭声,等着陆一凡自己主动交代。
“我是来给你报信的。昨晚我值班,你家小姑娘高烧不退送到医院来了。”说完,陆一凡就听到韩非常的呼吸变了,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现在怎么样?”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刚刚退烧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又升上来。小姑娘挺坚强的,刚开始一直忍着。后来估计实在难受,就忍不住哭了,还在那里不停地喊大叔。我估摸着,她是把你当灵丹妙药了。”
这番话,无疑是在拿刀挖韩非常的心脏。
“连一个高烧你都束手无策,还说你不是庸医。”
“有本事你自己来给她退烧,我不奉陪了。反正我下班了,后面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了。”说完,陆一凡就挂了电话。
着急不死你,哼!
韩非常被她气得肝疼,但还是马上打了人民医院的电话,确认有这么个病人。
最终,韩非常也没有去医院看望唐糖,只是通过关系,从医院那里得知了唐糖的情况。
烧退下来后,唐糖当天就出院回家了。
……
韩毓婷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唐少杰了,就是打电话他也不是每一回都接听。她敏感地意识到,唐少杰的态度变了,他又想跟那个丑女人继续过下去了。
坐以待毙不是韩毓婷的风格。她冥思苦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了一个计策。
唐少杰今天就会回到阳城。这个时间,他恐怕已经在高铁上了。
估摸着唐少杰下了高铁,韩毓婷就给他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接,她就打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唐少杰接听了电话为止。
“老公……”拖长的尾音,带着哭腔。
这么一来,唐少杰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挂断电话。
其实韩毓婷猜得没错,唐少杰的心态确实变了。他害怕失去楚小柔,害怕失去这个温暖了他20多年的女人。他不傻,他也见识过很多女人小三上位之后就会360度转变,他也不敢保证韩毓婷不是那种女人。
如果韩毓婷没有怀孕,唐少杰恐怕真的会跟她提出分手。但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她肚子里的那块肉,那是他的骨血,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
于是,在这般矛盾的情况下,唐少杰既不敢跟韩毓婷断了,却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恩爱甜蜜,最后只能避而不见。等孩子生下来了,没准就好办了。
“宝贝儿,怎么了?”唐少杰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回应她。
韩毓婷吸了吸鼻子。“老公,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听我说。”
唐少杰就不吭声了,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公,这么多天你都不来看我,打电话也不爱接,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我说过很多次,如果我的存在给你带来的不再是快乐,而是痛苦是为难,那么我会主动离开。我仔细想过了,你未必愿意自己的儿子叫另一个男人做爸爸。而我也不敢保证,我能一个人把孩子给带好。如果我跟别人结婚了,我更不敢保证别人能把你的儿子当成是他亲生的。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
“老公,我已经约了医生做手术。你也不用过来陪我,我一个人能行的。做完手术之后,我就会离开阳城。本来,我也不属于这里。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幸福。再见。”
不等唐少杰说话,韩毓婷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唐少杰一定会赶过来的。
冷笑一声,韩毓婷开始拉出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往里装。当然,她只装自己带来的那点东西。唐少杰给她买的首饰、衣服、包包,她全都没有拿走。甚至于他给的银行卡,她也放在了茶几上。
最最重要的,必须有一封叫唐少杰欲罢不能的离别信。
做好这一切,韩毓婷就去阳台呆着。借着盆栽的遮掩,藏在那里偷看。等唐少杰一到楼下,她立马转身进屋,拉着行李箱出发。
唐少杰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恰好就碰到韩毓婷拉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见到他,韩毓婷转身往楼梯间跑。
“宝贝儿!”唐少杰哪里能让她跑了,急忙一把将人拉住,然后抱着进了屋。
“你放开我!老公,你让我走吧。我不要让你为难,既然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死缠烂打……”
“宝贝儿,别闹了!”唐少杰突然提高了声音。
韩毓婷被他吼得愣住了,然后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
压抑的哭声在房子里回荡,搅和得唐少杰更加心烦意乱。“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宝贝儿,对不起。”
韩毓婷于是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她手上沾了辣椒,一碰眼睛,眼泪就止不住地掉。只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忒不好受了。不过为了她的大计,只好忍一忍了。
唐少杰疼地把人搂在怀里,不停地说好话,心肝肉儿都喊了一通。
好不容易,韩毓婷终于停了哭泣。只是眼睛红红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看着楚楚可怜。
“别哭了。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韩毓婷趴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可是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也知道,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一起经历了很多的风风雨雨,你不想她难过,我理解的。本来我就是个为人所不齿的小三儿,我有自知之明。”
“宝贝儿,别说了!”
“就算我不说,也改变不了事实。老公,我在电话里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回去吧,跟她好好过日子,重拾你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这个孩子他一开始就不该存在,你也不要难过。”
“不!你不能打掉孩子,我不同意你那么做。他是我的儿子,你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唐少杰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宝贝儿,你听着。他是我唐少杰的儿子,等他长大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可他是个私生子,他连户口都没有,他甚至没办法上学,又怎么能、能继承你的一切?”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办妥的。他不会是黑人,他是我唐少杰堂堂正正的儿子。”
韩毓婷看着他,眼里含着一泡珠泪。“那你的妻子怎么办?她会同意吗?这一切,本来该是她女儿的,如今被另一个人夺走了,她能愿意吗?老公,我不想你陷入那样两难境地。”
“没事儿,都会解决的。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我都会办妥的。”
韩毓婷想了一会儿,乖巧地点点头。“老公,那我听你的。”
“真乖。”唐少杰松了一口气,笑着亲了亲她。
韩毓婷也亲了回去,又问:“老公,你长途奔波也累了,要不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唐少杰确实有点累,就同意了。
韩毓婷殷勤地跑进浴室去给他放水。
唐少杰则趁这个时间给楚小柔打电话,说列车晚点,他晚上才能到家。
楚小柔没什么不高兴,只是叮嘱他在外要小心,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唐少杰听着她温柔的叮嘱,只觉得心像是被撕开两半,左右不是人。
韩毓婷从浴室里出来,笑眯眯地道:“老公,水放好了,你快进去洗澡吧。”
等他躺进浴缸之后,韩毓婷就拿起唐少杰的手机,拨了楚小柔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就大声地对着浴室问:“老公,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不用了。我在火车上吃了东西,现在还不饿。”
“那我给你泡一杯牛奶,你喝了就能睡得好一点。”
“……”
看着通话被按断了,韩毓婷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删掉通话记录。
楚小柔抓着手机,慢慢地跌坐在沙发里。一瞬间,泪流满面。原来根本就不是列车晚点,而是他急不可耐地跑去看那个女人了!
“唐少杰,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