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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生蜕变(上)
王蕾正式离职那天,何飞在南国风情要了豪华的贵宾厅,搞了一个很小范围的聚会和她告别。本来按何飞的意思要大办一下,但王蕾拒绝了他的好意,说从今以后她就回家做全职太太,说白了就是家庭妇女,所以不想搞得那么张扬。
按理说有资格出席这个聚会的人很多,但王蕾选来选去,一共只挑了五个人,而且就只是阳光集团权力核心那几个人。除了何飞,还有康总,方总和林艺。
餐会进行了一半的时候,何飞突然接到赵天成打来的电话。没讲几句,何飞脸色就变了,弄得在场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不知赵天成那边说了些什么,何飞突然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说你现在在哪?
话音未落,熊启就推门进来了。径自走到何飞跟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何飞立即起身,跟着熊启就往外走。屋里留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何飞出门直接去了前面大厅,赵天成正在那里等他。何飞然后就带他去了事先预定好的客房里,还没坐稳就问,天成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赵天成拼命躲避着何飞的目光,弱弱地说我也说不太清楚,刘总打电话只是说,报社已经决定暂停和我们合作。
何飞紧追着问,他就说了这一句?
事实上刘总当然不止说了这一句,但刘总说那些话就是打死赵天成,他这会儿也不敢告诉何飞。他做那些事,自然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赵天成假装想了想,才吞吞吐吐地说,刘总说黄总肯定会亲自给你打电话,他让你心里先有个准备。
何飞说你这话跟没说一样!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准备什么?准备个屁!
赵天成没敢接嘴,只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何飞不说话。
何飞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刘总电话。赵天成一看他直接找刘总,吓得脸都白了。好在电话响了半天,刘总却没接,反而直接挂断了。
何飞骂了一句粗话,想想又拨了黄总手机。这回手机也响了好久,但黄总却终于接听了。赵天成一看情况不妙,便悄悄地往门口蹭,随时准备撤退。
何飞一听黄总声音,马上就换了一种热情友好的口气,说黄总你好,这会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休息吧?
黄总说何董太客气了,这会儿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何飞说那个,那个什么,我听说黄总喜欢绿茶,今天有朋友从浙江过来,带了几斤今年新下来的好茶,据说是真正的龙井。我不太懂茶,想让黄总帮忙鉴定一下可以吗?
黄总那边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非常抱歉,何董,其实我也不懂茶,只是喜欢而已,根本品不出什么好赖。再说今天开了整整一天的会,坐得腰酸背痛,实在有点打不起精神,咱们改天再约好吗?
何飞听黄总这样说,也不好再勉强。只好说那也行,打扰黄总了,你好好休息吧。
赵天成一直靠在墙边竖着耳朵听何飞和黄总通话,见他们谁根本没提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渐渐放下心来,便又回到沙发前坐下。
何飞挂了电话又仔细想了一阵,心里便开始觉得不踏实了。刘总不接电话,肯定是不想惹麻烦。跟黄总绕着弯说了半天,人家也一点口风不露,说明黄总肯定也觉得事关重大,所以必须保密。
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如果现在报社和阳光集团的合作突然叫停,显然对谁都不是好事,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尤其是阳光集团这边,不但名声受损,还要蒙受相当的经济损失。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会让黄总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何飞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便又把目光转向了赵天成。赵天成却依然躲闪着不敢看他。于是何飞就直接问他,天成,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赵天成闻言一惊,赶紧表白,说没没没,何董,我敢发誓,绝对没有什么事瞒着你!
何飞冷冷一笑,说如果没有那自然是最好,但万一要是有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赵天成听了这话虽有些心惊肉跳,却又不得不强装笑脸,说何董,别人不了解我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了解我吗?自从跟你以后,我无论说话办事,可一直都是按你定的规矩来的。
何飞哼了一声,说希望你真是那样,没跟我耍什么心眼。
赵天成说当然是真的,何董,我敢用我的人格保证!
何飞站起身来,说既然这样,天成,你也先回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就等着姓黄的找上门再说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会给我一个什么说法!
何飞回到贵宾室,王蕾她们还一直都在等他消息。见他进来,便都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何飞笑了笑,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事,飞讯赵总那边遇上点小麻烦,已经处理完毕。耽误大家用餐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咱们继续。
屋里的人谁不是人精,从何飞刚才离开时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他所说的小麻烦。但何飞既然不愿意说,大家也就乐得装傻。于是华筵重开,大家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热热闹闹到九点多才散。
众人离开之后,何飞特别示意王蕾留了下来,两人悄悄去了何飞预留的房间。刚刚一进门,何飞就把王蕾紧紧地搂在怀里。王蕾毕竟不如何飞劲大,轻轻地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开,也就任他去了。
何飞使劲亲吻王蕾,王蕾没有回应也没反抗。何飞又动手去解王蕾的衣服钮扣,这回王蕾却死死拽住没有放手。何飞轻声问,怎么啦?
王蕾淡淡一笑,摇摇头,不说话。
何飞便放开了手,说要不先去洗洗?
王蕾依然淡淡一笑,还是摇摇头。
何飞于是就错会了意,以为王蕾嫌他太性急。便也笑了笑,拉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王蕾。
王蕾接过来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顺手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何飞说这一百万,算是我最后表示一点心意,不会嫌少吧?
王蕾没接他话茬,却笑着问了一句,好像我的位置已经有人替补了,对吗?
何飞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说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呀,蕾蕾。
王蕾仍然微微笑着,说是吗?那什么才是我的风格?
何飞说,你一直是我左膀右臂,也是我最贴心的人,无人可以替代。你走了,也无人可以替补。
王蕾却一撇嘴,说得好听而已,我可不这么认为。
何飞说怎么,你不相信?
王蕾说难道不是吗?董事长,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艺的事?
何飞淡淡一笑,说这事我本来也没瞒着你呀。
王蕾说那倒也是,董事长做事从来都很光明磊落嘛。
何飞笑了笑,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跟林艺之间,仅仅也就只就那么一次而已,信不信都由你。
王蕾说董事长,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再说了,我跟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醋?
何飞说所以呢,我就说你是我最贴心的人嘛。
王蕾叹了口气,说贴心也罢,不贴心也罢,如今再说这些反正也没用了。不过,有几句话,我还真想跟你说说。
何飞说,蕾蕾你讲,我听着。
王蕾沉吟片刻,说我在想,要是对董事长你来说的话,林艺将来可能会比我更有用一些。
何飞说,这话怎么讲?
王蕾犹豫了一下,才说据我观察,林艺是个能豁得出去的女人。我做事有底限,但林艺没有。
何飞听了这话,显然很感兴趣,便问何以见得?
王蕾说,有些事我并没有证实过,只是感觉而已。比如说这些年我跟着你,就不会再跟别的男人上床,这也是我的底限。但林艺不是这样,她只要踏出一步,就不会回头,就会无所顾忌,走得很远很远。
何飞听了这话,脸上却并无喜色,反而阴沉下来。他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何飞说,你的意思是,林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王蕾点点头,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林艺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用?敢不敢用?而且怎么用才是关键。
何飞点点头,说蕾蕾谢谢你的提醒,其实我对林艺也有这种感觉,但没往深处去想,更没有想过要怎么去印证。
王蕾说这些话就当是我临走时瞎操心,董事长听听就好,也别太往心里去。其实是不是那么回事,还真不好说。
何飞没说话,却轻轻地把王蕾揽进怀中。王蕾似乎想拒绝,最终却还是没动,反倒把头慢慢把头靠在何飞胸前。何飞扳着王蕾的头,让她仰起脸,轻轻地吻了吻她。王蕾依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
何飞说蕾蕾,去洗洗吧,晚上别走了。
王蕾扬起头来,看着何飞,眼睛里却并没有柔情。她慢慢地摇了摇头,推开何飞站起身来。然后又退后两步,才对何飞说,对不起,何董,我和老公商量好了,最近要封山育林,所以我不能再和你做。要不然,都不知道将来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何飞听了这番话非常震惊,一脸愕然地看着王蕾。这些年来在这方面,王蕾一直对他绝对顺从,从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何飞当即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蕾转身去卫生间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出来的时候,见何飞还坐在沙发上发愣,就走到他跟前,轻声细语地说,何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记得你以前也曾经跟我说过这话。既然如此,大家都应该看开一点,以后请何董自己多多保重吧!
王蕾说罢,也不看何飞脸上有什么表情,转身便朝外走。到了门边正要开门,却听何飞叫了一声,蕾蕾!
王蕾站住转过身来,何飞已拿起茶几上的支票追过来,把支票往她手里一塞,说蕾蕾,这个,你拿着吧!
王蕾摇了摇头,把支票又递给何飞,何飞却坚决不接。 两人推来推去,最终谁也没拿住,任支票飘落到地上也没人捡。
王蕾说何董,你听我说,我在你这儿挣的钱,这辈子已经够花了,现在我需要的,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何飞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什么也别说了!弯腰拾起地上的支票,再次塞到王蕾手中,说这个你一定要拿着,蕾蕾!好好走吧,我就不送你了!说罢也没看王蕾的脸色,径自走回沙发前坐下,双手捧着脑袋怔怔地发起呆来。
王蕾也愣了一瞬,想了想便没再拒绝,只是对何飞说那,我就谢谢何董了。然后收好支票,转身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王蕾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里,何飞慢慢地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索性一歪身子躺在沙发上,继续想他的心事。
想想今天也真奇怪,白天好像还什么都好好的,自从接到赵天成那个可恶的电话,突然一切都变了样。诸事不顺,件件闹心。何飞觉得很沮丧,突然感到了孤独,觉得这个夜晚很难熬。
既然王蕾走了,那么何飞独自留在这个预定的房间里,也就没了意义。他本来打算回自己家去,但想到孤单单一个人呆在那空荡荡的大房间里,就觉得更没意思。
百无聊赖之际,何飞拿起手机拨了林艺的电话。那边铃声响了好半天,却没人接听。何飞气得直想骂人,心想林艺是不是已经睡觉,要不要挂机时,却听见林艺在那边接了。
林艺的声音非常清晰,听上去根本不像是睡迷糊了。林艺说何董,是你啊,这会儿还没休息?
何飞说我倒是想早点休息呢,可心里有事,睡不着啊!
林艺说有什么事?能不能让我为你分担一点?
何飞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林艺说,我在家里呀,何董,怎么啦?
何飞说,那刚才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
林艺说,实在对不起,何董,刚才我在洗澡,没听见电话响。
何飞说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睡觉了呢。
林艺说何董,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有什么事不好说吗?
何飞犹犹豫豫地说,林艺,我现在想见你,你方便吗?
林艺那边一听这话就沉默了。过了好一阵,才听见林艺问,何董,那你现在在哪儿?
何飞说,我还在阳州宾馆这边的客房里。
林艺略有吃惊地问,你怎么会还在那儿?
何飞就信口胡编了一个故事,说吃完饭你们走了,我这不还有事吗,见了个客人谈完事觉得有点累,就要了个房间想休息一下。
林艺没听完就格格地笑了起来,说见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客户吧?要不怎么会把你搞那么累?
林艺虽是信口胡说,但何飞隔着电话也不禁红了老脸,赶紧反守为攻,说林艺你胡说什么呢?要是那样的话,我还有心思想见你吗?跟你说吧,是地税局文副局长约我谈下个月要进行税务大检查的事。
林艺说我不过顺口开个玩笑,何董你紧张什么啊?可见得心中还是有鬼哦!略一停顿之后,又说既然是这样的话,何董我告诉你啊,我可不去阳州宾馆,我在那里呆过那么长时间,熟人太多。
何飞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便问林艺,那你想去哪儿?要不,还是去我家里?
林艺那边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那好吧。你赶紧回去,我收拾收拾就过去。要是我到了你还没到,我可不等你,我转身就走。
何飞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保证没问题。
何飞挂断林艺的电话,马上就拨了熊启的手机,说他有急事要马上回家,让他赶紧把车开过来。
何飞回到家换了衣服,总觉得身上还有一股什么味儿。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定是王蕾留下的香水味道。便赶紧去了卫生间,把浑身上下认真清洗了一遍。弄好出来坐在沙发上刚想歇歇,林艺的电话就过来了。何飞边接电话边想,林艺来得倒挺快,莫非也有点迫不及待了吗?按下接听键,就听林艺问他,何董,你到家了吗?
何飞说早到了,在等你呢。你到哪儿了?
林艺说我进小区了,马上就到你楼下。
果然,放下手机没几分钟,就听见有人摁了门铃。何飞起身去开了门,林艺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何飞有些吃惊,说一大晚上了,上哪儿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去做美容了?
林艺放下手包,一边开始脱外套,一边跟何飞说话。林艺说对啊,是做美容了,不过自己在家里做的。
何飞笑了笑,说其实,你不用做美容也够漂亮的。
林艺说有人说,女人一半靠天生,一半靠包装,到我这年纪,不打扮恐怕是不行了。
何飞说这大概不是你的真心话吧?说着伸手接过林艺的手包和脱下的外套,一一挂好, 问她,要喝点什么?白开水?茶?还是酒?
林艺想了想,说晚上在南国风情吃饭的时候,想到要开车没敢喝酒。现在喝点吧,还是你上次那个就行。
何飞点点头,心想这可是个好迹象,说明她也许不打算回家了。
何飞先拿了两个杯子,又找出上次打开那瓶1982年的拉菲,放到茶几上。然后倒了两杯,端起一杯递给林艺。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品酒一边聊天。
林艺脸上带着一种嘲讽的笑意,问何飞,说老情人分手了,没有举行个告别仪式什么的吗?
何飞讪讪地笑着,嘴上说既然已经分手,就干脆一点多好,再弄那些有什么意思?心里却在苦笑,不是我不想告别,是人家蕾蕾不愿意,那有什么办法?
林艺一撇嘴,说得了吧,何董,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在餐桌上我可是一直在悄悄观察,人家王蕾是心无旁骛,一副彻底解脱的模样,倒是你眼里柔情似水,很是依依不舍呢。
事实虽然没有林艺说得那么夸张,但大致也就是那么回事。何飞被她说中心事,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嘴上却是死不认账,说林艺,要是女人像你这么自作聪明的话,男人可就麻烦了。
林艺说我是不是自作聪明,何董你心里最清楚。对吧?
何飞说我当然清楚,你就是自作聪明嘛。其实我跟王蕾之间,自从她结婚起,就只是朋友和上下级关系了,你不要把这个问题庸俗化。
林艺对这话根本不信,便嗤之以鼻,说鬼才相信你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