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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县衙的衙役李丁。
挖尸案的谣传在近几日眼看着越传越离谱,大有往朝政天象方面发展的趋势。元县令与县衙众人一商议,决定在七月十八日这一天公开审理此案。
因关注此案的百姓太多,县衙又不能敞开大门公开审理案件,元县令便决定邀请宜阳各个层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旁观此案。
李丁今日便是来送邀请文书给墨若璧,令墨池惊讶的是,邀请文书的最后一行又备注了一行小字,特别邀请墨若碧携女同往。
墨若璧却大概了解元县令行事严谨的风格,知道他恐怕对墨池有些许怀疑,便不多问,只欣然应允届时会准时携女出席。
待送走李丁,被墨池派去找洛十二的小鼻仙便给她带回了曹家最新的消息。
曹夫子关闭了温书院,全家决定离开宜***据洛十二打探的消息,他们的去向应该是曹玉梅母亲阮大娘娘家湖北某处。
至于曹雨梅,昨夜天擦黑时,曹夫子便绑了她强行塞进了一辆马车送出了宜阳,去向不明。
曹家人口紧,洛十二并未打听到曹雨梅被送去了那里。
墨池并不关心曹雨梅去了哪里,自作孽不可活,她的行为是咎由自取,墨池只欣慰因为自己的介入,少了一些被曹雨梅荼毒的少年。
到了晚间,小鼻仙又带来了何小郎的消息,何小郎那晚受了惊吓,一直有些魔怔,本来这一两日有所好转,但昨晚在自家院子里遇了鬼,今日便彻底疯了。
据说何家昨晚闹鬼动静很大,二更天连隔壁邻居都被惊动了。今日桥沟巷议论纷纷,都说何家几代人杀戮都太重,这是何家阴气太重遭了报应。
又是闹鬼?这鬼倒是闹得蹊跷?
何小郎做事卑鄙龌龊,小小年纪便满肚子坏水,疯了倒好,免得大一些还不知会祸害多少人。
随着曹家人搬离宜阳,何小郎彻底疯掉,宜阳人的话题便完全转到了挖尸案中。
对墨池而言,她还没有等到元瑶的消息,似乎曹雨梅这件事情对元瑶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不过她不急,该来的在合适的时间总会来的。
七月十八,盛夏的天空艳阳高悬,街道上行人稀少,一些小铺子干脆关上铺门,本定于巳时开审的案子,早在辰时便有不少人候在衙门外。
墨家父女到的时候,县衙所在的紫府大街已被义愤填膺又十分好奇的众人堵得严严实实,虽然其中绝大部分人根本无法进入县衙内亲自看到审讯的过程,但在县府门口能第一时间听到最新的消息,还是令众人趋之若鹜。
好在百姓们大多认识墨若璧,知道他必定是被邀请的观审人,便为他父女二人让了道。
有人小声的议论说:“墨大夫带的那姑娘是他的女儿吗?真是个漂亮的丫头,不过观审不是不能带陪人吗?怎么墨大夫能带女儿进去啊!”
“你们不知道,听说墨大夫最近帮元大人治好了他家那个病秧子儿子,这是元大人给墨大夫面子呢!”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墨若璧护着女儿进了县衙内,已有几位观审的乡绅名士在公堂旁侧安置好的座椅上就座,看见墨若璧进来便互相打了招呼,众人对墨池不免多看了两眼,大约都不明白一个未及笈的小娘子怎能进公堂内观审。
不过众人隐约也听说了元小公子近日身子大好的事情,便都默认了元县令是给墨大夫面子,允许他带着女儿一同观审的说法。
可能考虑到墨池是女子,墨若璧与墨池的座位安排在第二排并不显眼的位置。墨池坐下后看了一眼自己左侧空着的位置,那张座椅上未写名姓。她微微一笑,心中了然。果然,不多一会儿,元誉从后衙悄悄的饶了过来,他安静坐下后对墨池羞涩一笑,墨池也微笑点头算是见了礼。
“升堂——威武——”随着衙役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众人马上正身端坐。公堂瞬间变得庄严肃穆。
头顶“明镜高悬”匾额的元县令端坐在公案之后,下首两侧是正襟危坐的县丞和主薄。如狼似虎的衙役分列两班,随着惊堂木一声脆响,元县令稳声道:“带嫌犯赵云忙上堂!”
众人忙看向堂下,只见一个灰白头发的老翁脚步蹒跚的被两个衙役带上堂来。
墨池凝目一看,正是任水河边的赵姓老艄公,不过几日,老艄公已没有了那日所见憨厚健壮的形象。
现在跪在公案右边被告石上的老艄公神色颓然,头发已全部花白。但偶尔抬起的双眼中透出的狠辣让墨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墨若璧伸手搂住女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元誉抬起的右手便迅速的放下了。
“堂下人报上名姓。”元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
老艄公抬头看一眼堂上的元县令,又扭头看看两侧坐着的十数个观审人,眼光在墨池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墨池刚才被老艄公的眼神吓了一跳,很为自己的反应汗颜。
此时她已经镇定下来,也迎着老艄公凌厉的目光看过去,老艄公与她对视片刻,嘴角竟好似扯出了一个微笑。
他转过头去看向堂上答道:“小人赵云忙,蓝田人氏,居住在宜阳县瓦房村,平日里以捕鱼摆渡为生,家中只有小人与老婆子二人。小人冤枉!”
元县令冷哼一声:“堂下人回答的倒是详细,你且听来,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可多言,也不可妄语,不得藐视公堂,不得咆哮公堂,违者二十大板,再违四十大板,你可听清了。”
“小人听清了。”
“九月二十七日,我县衙役在你家中院子挖出尸骨若干,经由仵作察验,尸骨共二十一具,你可知罪!”
“二十一具啊,不是只失踪了七八个年轻人吗?”
“不是七个,是十几个,但也不是二十一具啊!”
“不是说杀了一两百人吗?老天爷啊,二十一个人也够多了,这老头儿太丧心病狂了。”